第十四章 对不起

　　
王一鸣从退出社团后，能够见到子欣的机会愈发的少了，此时的他已经接洽了一部电影和电视剧，未来一年注定要在片场度过，脱离学校生活。
这让他的心焦躁不安着，如果在片场度过就意味着无法再和子欣碰面。目前，他和子欣的关系好不容易才亲密起来，他害怕，一旦长时间失去联系，之前建立的良好局面也许就会消失。未来的变数太多，他怕，一旦失去，便会终身后悔。
思前想后之下，他决定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将她约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子欣，有一件事我想寻求你的帮助。”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助你。”
“我喜欢一个女孩儿，她使我魂牵梦萦，心神不宁，我爱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知道你的爱吗？”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
“你不如诚实地告诉她，你那么优秀，我想，没有女生会拒绝你的爱意的。”
“是吗，我倒是从不敢这样的自信。”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么，子欣，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意吗？”
她忽然睁大圆圆的眼睛望着她，他继续说道，
“是的，那个女孩就是你，我喜欢你，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吗。”他真挚地，热切地盯着她。
“学长，你很好，只是，我……”终于，她咬了咬牙，艰难的说出了最伤人的三个字，“对不起。”
王一鸣眼中的火苗逐渐暗淡下去，直到消失，“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
王一鸣苦笑，“原来，我终究还是迟了……你们，没有在一起吗？对不起，也许我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没什么。他，他拒绝了我，我不过是单恋而已。”
“很难想象，拒绝你的人是什么人。我们两个倒是同病相怜了。”
“学长，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不希望我对你的感情会成为你的负累。即使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其实也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还愿意把我当做朋友。”
子欣轻轻地点头，“谢谢你！”
两个人又像之前一样谈天说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有些话王一鸣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却在心里默默地告诉她，“子欣，我不会放弃的。他拒绝你是他的不幸。既然他无法给你幸福，那么你的幸福就由我来给予。我一定会证明，我比他更好，我比他更适合你！”
与王一鸣分开以后，子欣没有回宿舍，她坐在情人湖边，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
为了王一鸣，也为了自己，她不明白，为什么爱情会是如此苦涩呢？
这之后没多久，子欣接到母亲的电话，
“子欣，你姜叔叔回来了，今天到家里来，晚上你也回家，咱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姜叔叔回来了？！那我一定回去，他究竟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没问他，等晚上你可以自己问他，记得早点回来。”
子欣坐立难安的熬过了下午的课。好不容易上完，她顾不上和依云打招呼，便匆匆往家里赶去。
路上堵车，等子欣到家的时候，姜白路早已经到了，他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和爸爸妈妈聊些什么。
子欣没有出声，只是端详着姜白路，他黑了，瘦了，面容憔悴，精神萎靡，聊天时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他了，似乎是好久好久，一时间所有的委屈、想念、难过……种种情绪在心头转了个遍，然后化作滴滴的泪水，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轻轻地叫了出来，
“姜叔叔！”三个字所包含的深情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听到呼声，姜白路抬起头，他静静地看着子欣，眼中划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全部归为平淡无波，他露出惯常的宠溺的笑容，“子欣，好久不见了。”
再相逢，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伫立着，彼此对望，似乎已经忘记外面的世界。
何岩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流动在二人之间的静默，“说起来，白路，你这段时间究竟去哪里了？怎么一点儿信儿也没有呢？我们都很担心你。”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我回了一趟老家，处理了一些事情，家里信号不好，便一直没有和你们联系。”
“家里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紧？你似乎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没什么，都已经处理好了，放心吧！你们这段时间还好吧？”
虽然很担心姜白路家中的情况，但是看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何岩便不再追问，顺着他的问题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子欣坐在姜白路对面，贪婪地盯着姜白路的脸，片刻也不舍得离开。她多么希望能够把他的样子，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一切一切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仿佛只有这样，未来，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自己才能够凭着这些记忆，守着想念活下去。
仿佛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姜白路面向她，轻声问道，“子欣，你最近还好吗？”
“不好！我……”想都没想，她脱口而出，仿佛被她的话吓到一般，所有人都愣住了。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刘开平的语气略微有些责备，“你这孩子，对你姜叔叔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倒是何岩出来打圆场，她对着姜白路说道，“你也别怪她，她一直都很担心你，总是在问你去哪里了。你也是的，走之前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的所有人都白白在这儿担心你。”语气中略带嗔怪。
姜白路笑着摇摇头，“我不会在意的。”他又望向子欣，眼神真挚，“子欣，真是对不起。”
子欣略微张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远处传来做饭阿姨的声音，“老爷，夫人，该吃饭了。”
“走走走，先吃饭！”刘开平大大咧咧地招呼道，不甚在意地搂着姜白路离开，把子欣想说的话全部堵在喉头。
饭桌上只有刘开平一人的声音不断响起。
子欣只是扒拉着碗里的饭，并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向姜白路的方向望去。
姜白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吃的很少，只有在刘开平询问的时候才回答一两句，其他时候并不开口。
何岩看着姜白路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询问他，“白路，你看上去精神很不好，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休息得不太好。”
“那你得多吃点，你看你现在瘦的，都快脱像了。”
刘开平忽然插嘴道，“白路，你不要嫌我多事，我还是得劝告你几句，你现在也不小了，总是一个人终究不是办法，真的，你应该考虑一下，找个人来照顾照顾你。”
何岩此刻也附和道，“对啊，白路，你看上去太疲惫了，如果有个人能够陪伴在你身边该有多好，你总是一个人，太辛苦了，说实话，我们都不放心你。”
姜白路这次倒是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姜白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何岩关切的眼神，也许是子欣悲哀的情绪，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所有的一切都牵动着他的情绪，使他鬼使神差地回应了刘开平的话。
子欣猛地抬起头盯着姜白路，这一个轻轻的嗯字仿佛惊天巨雷一般炸裂在子欣的头上，她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着，思路乱作一团粥，“这个嗯究竟是什么意思？姜叔叔想要结婚了吗？和谁？他的身边似乎没有别人，那么，会是自己吗？姜叔叔想要……”
何岩虽然劝慰着姜白路，却没想到会唤回姜白路这样的回答。这个意外的答案，让她的心乱哄哄的，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其中的滋味。
刘开平哪里知道妻子女儿此刻心中所想，他爽朗地大笑着，“白路，你这么说，该不会是有对象了吧？是谁，我们认识吗？”也许，此刻只有他能够真心的大笑出来。
姜白路在六双眼睛齐齐的注视下依旧很淡然，“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她和我是一个剧团的，叫陈平。”
何岩回忆了一下，“我知道她，她很漂亮，似乎经常和你合作。”
“白路，看不出来啊，竟然隐藏的这么深，有机会大家一起出来坐坐，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嗯！”姜白路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将目光投向子欣所在的方向，心里有些担忧，“子欣，她没事儿吧？”
子欣听到姜白路的话，只觉得自己仿佛从冷水中刚捞出来一般，整个心冰冷到极点，身体似乎也被冻住了一般麻木。她慢慢地低下头，不再看姜白路，“陈平，那个漂亮的阿姨，那个自己经常见到的女人，原来真的是她。可是，为什么，他不早告诉自己？为什么她而已，而自己却不可以？明明自己才是他认识最久的人，明明自己才是最爱他的人，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他要如此不在意地说出这么残酷的话？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痛吗？”
她机械地麻木地往嘴里塞着饭，整个晚上，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向姜白路，只是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
姜白路一直关注子欣的状态，因此，虽然刘开平和何岩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常，但他却是知道的。他多想安慰她几句，多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坚信着，“长痛不如短痛，子欣虽然此时会伤心难过，但是，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她会遇见适合他的人，他们，终究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的。而这种幸福，却是自己不配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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