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感的出口

　　
那天以后，子欣不敢再走出宿舍大门。电影学院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有姜白路的影子，她害怕见到他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害怕回想起任何关于他的点点滴滴。然而，不见，不代表不会出现。
她每天躺在床上，越是想要避免想他，关于他的回忆就越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他温暖的笑，他宠溺的眼神，他温柔的声音，他孩子气的表情，他做饭时的背影，演剧时的他，生活中的他，独自一人仰望星空的他……然而一切都是给另个一个女人的，都不再属于她，也许，一开始，自己便从来不曾拥有过。
以前，光是想象姜白路身边会有女朋友就会使她的心碎了，现在，当一切变为现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不是碎了，而是硬生生的被挖了出来，那么痛，痛到她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依云见到子欣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子欣躺在床上，紧紧抓住自己胸口，却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子欣，你，没事吧？”
子欣毫无反应，只是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子欣，你别吓我，你回答我一句。”
过来好久子欣才反应过来，她将头轻轻转向她，依旧面无表情，“依云，我，再也找不到姜叔叔了！”
依云不知道子欣家中的事情，以为姜白路仍然没有回来，“子欣，别这样，姜老师还在，他只是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你，你不是也常说吗，只要不放弃你一定还有机会的。”
“不，你不知道，姜叔叔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不要我了，他再也不要我了！”
“什么，姜老师他？！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子欣没有回答，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悲哀的情绪说明了一切。
依云想安慰她，但是面对这样的现实，面对这样的子欣，一向善言的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懊恼自己的无用，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依云，你别这样，你看，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呢？”倒是子欣来安慰她。
“我不明白，姜老师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知道你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不怪姜叔叔，只怪我，怪我……”子欣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怪自己什么。怪自己告白的太晚，怪自己出生的太晚，还是怪自己这一厢情愿的爱情？
“能怪你什么？都是姜老师，要不是他，你怎么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
“跟姜叔叔无关，一切都是我。姜叔叔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只当我是孩子，我却像情人一般爱着他。你知道吗，我曾经幻想过自己和姜叔叔像情人一般相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甜蜜。我所努力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配得上他，然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现在，梦醒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我是不是很可笑？”
依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摇头。
也许被依云的情绪感染，子欣总算说出了多年来隐藏的感情，随着她的诉说，脸上的麻木逐渐褪去，眼泪一滴滴地从眼角掉落，她终于忍不住，扑倒在依云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也许是因为痛哭一场，发泄了心中所有的哀怨和委屈，一切似乎重新恢复了正常，至少在表面上子欣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依云的心逐渐放了下来，这也许是缘于依云性格中的豁达与乐观，在她的心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时间会冲淡一切伤痕。
子欣也暗暗希冀着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但是，时间真的能够冲淡这一切吗？现在的她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一般，如果这颗心已经丢失了，时间能够帮助自己再找回来吗？
子欣没有再联系过姜白路，她不敢问姜白路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残忍，也从来没有想过把姜白路从另一个女人的手中夺回来。
在爱情中她是勇敢的，又是卑微的。她能够勇敢地告诉姜白路自己的爱情，却只能卑微地等待姜白路作出选择。无论勇敢还是卑微，她却始终希望姜白路是幸福的，快乐的。如果姜白路爱的不是她，如果姜白路选择了另一个女人，她便觉得自己失去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那么，她便也失去了连联络他的勇气。
现在的她，所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地观看他所出演的所有的角色，回忆他和她之间的一点一滴，从想象中寻找他的影子，感受他的存在，幻想他们的爱情。
王一鸣好不容易结束了半年的拍摄工作，他从片场回来便直接奔向学校。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子欣，连自己都诧异自己的疯狂。子欣此刻会不会在学校，她好不好？
片场的日子是封闭的、忙碌的。无论多么想念，他都无法像普通工作中的男人一般，随时随地、长时间的联系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说来好笑，为了纾解自己的思念之情，在这部爱情连续中，他将和自己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想象成她，幻想着自己正在和她谈一场美妙的恋爱，他演得用心，片场很多人都忍不住称赞他的演技，却不知道，大家也许应该称赞的不是他的演技，而是他的想象力。
前往学校的路上，王一鸣忍不住幻想子欣现在的模样，拍戏的间歇，他偶尔联系过她一次，虽然时间很短，虽然子欣从来没有提起过，但他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的悲伤与痛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直觉是从哪里来的，也许因为太爱她的缘故，他能够从她细小甚微的变化中发觉她的种种变化。
他捧了一束鲜花站在教学楼门口等待着她下课，心脏紧张的怦怦直跳，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话自己像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头。有不少学弟学妹认出了他，他也不甚介意，冲着他们轻轻点点头，耐心地等待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
子欣和依云出教学楼便看见王一鸣捧着鲜花被学弟学妹围绕在中间的样子，有些……好笑。
依云当场笑了出来，“子欣，你看，那不是一鸣学长吗？我敢打赌，那些围绕在学长中间的人一部分是想看看学长想送花的对象是谁，还有一部分人更想从学长手里直接抢过鲜花-不管是不是给我，先到手再说，到了我手总比到哪个不知名的人手强。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溜，别凑这个热闹了。”
“嗯，”子欣也深表同意。
两个人正打算绕过人群，安静离去。
一道声音忽然想起，“子欣！”伴随着喊声，缓缓走到刘子欣面前的，正是刚刚正处在人群中的王一鸣。
“一鸣学长要送花给子欣学姐”“谁谁谁，子欣是谁，怎么没听说过？”“连子欣学姐都不知道，她们系的系花。”“长得也不怎么样吗，感觉配不上一鸣学长”在周围的议论纷纷中，王一鸣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走到子欣面前，同时把手中的花交到她的手里。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买花送给子欣，什么也没想就从剧组出来，到了学校才发现自己似乎应该带点儿伴手礼，正巧经过花店，想到子欣花儿一般的容颜，便想想也没想就买了一束鲜花，此刻，把鲜花交到子欣手中的时候，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见到子欣和依云诧异盯着自己的样子，他挠挠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祝，祝我顺利杀青吧。”
“噗嗤，”这回倒是子欣和依云都笑了出来，这样紧张、尴尬的王一鸣实属罕见。
“学长，你杀青，却要送子欣花……的哦”依云忍不住调侃他起来。
子欣也跟着附和，“就是，怎么说，也应该是我们送花给你。”
他也忍不住笑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想见你，想送花给你，便送了。下课有事吗，要不，一起吃饭吧！”
“好啊，不过，我请你，也祝你顺利杀青。”
“你们俩个一去去吧，我就不去了。”依云说完，冲王一鸣眨眨眼睛，“有事儿！”
王一鸣感激地冲依云笑笑，她也没在意，没等子欣说话，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将子欣和一鸣两个人留在原地。
王一鸣送花给刘子欣，二人相约一起吃饭的消息很快便在校园中传播开来，当事人却都不甚在意，两个人像平常一样边走边聊的来到一间雅致的餐厅。
直到落座，王一鸣才正色道，“子欣，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怎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见到你以后，感觉你的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张和姜白路三分相似的面孔上担心的神情，子欣有些恍惚起来，为什么，关心自己的人不是他呢？为什么，自己爱的人不是他呢？
过了半晌，她才在他担忧的视线下，缓缓道，“没什么，只不过这阵子心情不大好。说起来，这部剧你拍的顺利吗？和XXX合作怎么样？”
他摆摆手，“大家都很职业，合作的还好。只是，我很担心你。你和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上次听说你依旧一个人，两个人没有进展吗？”
“我，和他，也许不可能了。”她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脸上充满悲哀的神情。
“怎么会？”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他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子欣，其实这段时间，我很想你。我曾经告诉自己，如果你最终和他走在一起，那我便甘愿退出，永远只做你的朋友。我是希望你幸福的。但是，现在的你……我真的很心疼。既然，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了，那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照顾你，让我，爱你？”
“学长，我可能已经不会再爱人了。”
“我不奢求你现在能够爱我，只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我，希望能够成为你依靠的对象。”
也许是想到自己单恋的苦，也许是被他的深情打动，也许是因为那张和姜白路三分相似的脸庞，子欣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终于到来了！”他狂喜地想着。“当我感到失望，感觉一切似乎都不会有结果的时候，她终于答应给我一个机会！”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将它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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