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 岁国（2）
3.
岁问之二十三岁了。
虽说二十岁在岁长鹿看来仍然还是一个稚子孩童，但是岁问之却仍然是下一任“守护人”候选人中最年长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北极王庭之时，荧宁、玄青与启陶白都愿意将心中的所想分享于他。似乎，岁问之成了他们三个的长兄，替他们消解身在异国他乡的忐忑与前路未知的迷茫。
在北极王庭那五年，岁问之何曾不迷惘？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此生的知己，也是他唯一的心爱之人——燕无心。
燕无心何许人也？
在北极王庭之时，镇国国君为更好地照顾几个候选人的起居，便从镇国边城遴选了几个温柔贤淑、做事妥帖的妙龄女子作为侍女照顾四人。燕无心便是从蕊城而来，据蕊城的长官说，燕无心岁无父无母在医馆长大，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似乎与若离王后有些神似。最重要的是，在医馆长大的她耳濡目染，医治寻常病症不在话下。
燕无心最初是被指派给启陶白的，后来镇王得知此女之后便做主将他赐给了岁问之。
“心儿，你说这可是缘分？”新婚当夜，岁问之静静地看着这个他从镇王手中辛辛苦苦讨来的妻子，看着这个为了他而抛弃家国的妻子，心里的酸楚与幸福交织在一起。
“王子，人人都说你们岁国之人冷而无趣，整日里只与香鼎丹炉为伴，可是自我看见你的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传言都是假的。大概从我看见的你那一刻，缘分就注定了吧。”燕无心低头咬着嘴唇羞赧地说。
“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如此之多，而我岁问之何德何能可以得偿所愿娶你为妻，定是上苍对我的眷顾。”岁问之将燕无心轻轻揽入怀中，抚摸着她被藏在钗环之后的头发：“今日，无心你为我绾发，我岁问之今后定不负你！”
听岁问之对自己说出如此动情的话，燕无心的心中怦然一动，似乎有些东西被唤醒了。但是随即，这种温暖就被更浓烈的恨意所取代。她的身体任凭岁问之摆布，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爱与幸福。
如果岁问之在细心一点，再多一些揣测，多一些怀疑。那么以他的智慧，一定可以从燕无心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看出他被他的妻子深藏于眼底的恨。可是，燕无心的恨太轻了，像是鹅绒一般轻飘飘地落在眉间心头，又轻飘飘地飞走。而岁问之的眼睛里又有太浓烈的爱意，这爱意遮挡住了一部分的真相，美化了一部分的真实。
在缠绵的爱里，恨也一样缠绵。
夜深高烛照红妆，未见人来空垂泪。“也就是这一夜吧。”燕无心心想，总归要有一天的时间做回原来的自己，新婚之夜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燕无心甚至有些怀念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了，那时候的她是真心的仰慕岁问之，却不敢奢求能够与他朝夕陪伴。
岁国王子大喜之夜，整个鸿蒙为之燃灯庆祝，灿若白昼。
“世间不如意之事太多了，也不在乎多我这一件了。爹娘，姑姑，你们一定要等我。”燕无心看着在枕边沉睡的岁问之，然后熄灭了蜡烛。
洞房被外边的光再一次照亮了。
4.
日出东方，岁国的白昼总是总是比他国来得更早一些。
岁问之本没有晚起的习惯，尤其是下个月就是父亲的寿辰，他要做的事情越发的多，因此，还不等天大亮，岁问之就已起身。
一旁的燕无心早已习惯了岁问之的生活习惯，但是有孕在身的她还是本岁问之吵到，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细心的岁问之发觉燕无心睡得并不安稳，便停下更衣的动作，轻轻拍了拍燕无心的后背说：“心儿，你且睡，天还早。”
燕无心从锦被里抽出一只手放在岁问之的手上握了一下，然后转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岁问之见罢便蹑手蹑脚地穿好衣物，轻轻带上门朝绝忆峰方向走去。
岁国，每一个山巅便是一座宫殿，连接山与山之间的是每次仅容一人通过的两根锁链，一根踩在脚底，一根握在手中。仰头便是九天之巅，俯视便是万丈悬崖。
世代生活于此，岁国之人大抵也从未有过恐惧，无论是对“高处不胜寒”的恐惧，还是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恐惧。倒是原道而来的客人们，对这样颤颤巍巍的锁链，有着一万个不放心。
在父亲寿宴之前，岁问之要做的就是设法加宽、加固绝忆峰与迎客峰之间的锁链。
绝忆峰是父亲的宫殿，也是岁国的权利中心；迎客峰顾名思义，就是客人们居住之地。前来参加寿宴，这两处是客人们的必须要踏足之地，因此，岁问之选择了将连接这两座山峰的锁链修葺一番，也算是略表歉意了。
用过清淡的早饭之后，岁问之与镇业带着一众工匠赶往绝忆峰与迎客峰的连接处。
“王子啊，我觉得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你看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说哪位贵客因为害怕不走这个锁链啊。”说话的是与岁问之一同长大的林恪。
“就是，我们觉得王子就是太谨慎了。而且这活到底是应该交给南峰那位的。”林恪与岁问之素来说话比较直白，这使得林恪的手下也敢壮着胆子对岁问之直抒胸臆了。
“林恪，你的手下你来管教。”岁问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其实有一些生气。但是对于林恪，岁问之依旧很宽容。
“王子，王子，小的说错了。”刚才说话的那人知道口无遮拦闯了祸，立马跪倒在地。他见岁问之并不打算理他，立刻爬到林恪面前：“林主管，林主管，小的再也不敢了。”
“也罢。”岁问之摆了摆手，宽大的衣袖里燕无心偷偷熏得香气一下子充盈看他的鼻腔：“今日先不怪罪你，等会子，最危险的活就交予你了。”
“谢王子，谢林主管。”
“以后，谁都不准乱嚼舌根，否则决不轻烧。”林恪一声令下，手下之人低头应声：“开始干活。”
一众人开始忙碌，在一旁的岁问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南峰，南峰。”
岁国之人都知道，岁国南峰住着岁国最聪明绝顶的王子——岁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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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问之二十三岁了。
虽说二十岁在岁长鹿看来仍然还是一个稚子孩童，但是岁问之却仍然是下一任“守护人”候选人中最年长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北极王庭之时，荧宁、玄青与启陶白都愿意将心中的所想分享于他。似乎，岁问之成了他们三个的长兄，替他们消解身在异国他乡的忐忑与前路未知的迷茫。
在北极王庭那五年，岁问之何曾不迷惘？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此生的知己，也是他唯一的心爱之人——燕无心。
燕无心何许人也？
在北极王庭之时，镇国国君为更好地照顾几个候选人的起居，便从镇国边城遴选了几个温柔贤淑、做事妥帖的妙龄女子作为侍女照顾四人。燕无心便是从蕊城而来，据蕊城的长官说，燕无心岁无父无母在医馆长大，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似乎与若离王后有些神似。最重要的是，在医馆长大的她耳濡目染，医治寻常病症不在话下。
燕无心最初是被指派给启陶白的，后来镇王得知此女之后便做主将他赐给了岁问之。
“心儿，你说这可是缘分？”新婚当夜，岁问之静静地看着这个他从镇王手中辛辛苦苦讨来的妻子，看着这个为了他而抛弃家国的妻子，心里的酸楚与幸福交织在一起。
“王子，人人都说你们岁国之人冷而无趣，整日里只与香鼎丹炉为伴，可是自我看见你的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传言都是假的。大概从我看见的你那一刻，缘分就注定了吧。”燕无心低头咬着嘴唇羞赧地说。
“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如此之多，而我岁问之何德何能可以得偿所愿娶你为妻，定是上苍对我的眷顾。”岁问之将燕无心轻轻揽入怀中，抚摸着她被藏在钗环之后的头发：“今日，无心你为我绾发，我岁问之今后定不负你！”
听岁问之对自己说出如此动情的话，燕无心的心中怦然一动，似乎有些东西被唤醒了。但是随即，这种温暖就被更浓烈的恨意所取代。她的身体任凭岁问之摆布，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爱与幸福。
如果岁问之在细心一点，再多一些揣测，多一些怀疑。那么以他的智慧，一定可以从燕无心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看出他被他的妻子深藏于眼底的恨。可是，燕无心的恨太轻了，像是鹅绒一般轻飘飘地落在眉间心头，又轻飘飘地飞走。而岁问之的眼睛里又有太浓烈的爱意，这爱意遮挡住了一部分的真相，美化了一部分的真实。
在缠绵的爱里，恨也一样缠绵。
夜深高烛照红妆，未见人来空垂泪。“也就是这一夜吧。”燕无心心想，总归要有一天的时间做回原来的自己，新婚之夜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燕无心甚至有些怀念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了，那时候的她是真心的仰慕岁问之，却不敢奢求能够与他朝夕陪伴。
岁国王子大喜之夜，整个鸿蒙为之燃灯庆祝，灿若白昼。
“世间不如意之事太多了，也不在乎多我这一件了。爹娘，姑姑，你们一定要等我。”燕无心看着在枕边沉睡的岁问之，然后熄灭了蜡烛。
洞房被外边的光再一次照亮了。
4.
日出东方，岁国的白昼总是总是比他国来得更早一些。
岁问之本没有晚起的习惯，尤其是下个月就是父亲的寿辰，他要做的事情越发的多，因此，还不等天大亮，岁问之就已起身。
一旁的燕无心早已习惯了岁问之的生活习惯，但是有孕在身的她还是本岁问之吵到，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细心的岁问之发觉燕无心睡得并不安稳，便停下更衣的动作，轻轻拍了拍燕无心的后背说：“心儿，你且睡，天还早。”
燕无心从锦被里抽出一只手放在岁问之的手上握了一下，然后转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岁问之见罢便蹑手蹑脚地穿好衣物，轻轻带上门朝绝忆峰方向走去。
岁国，每一个山巅便是一座宫殿，连接山与山之间的是每次仅容一人通过的两根锁链，一根踩在脚底，一根握在手中。仰头便是九天之巅，俯视便是万丈悬崖。
世代生活于此，岁国之人大抵也从未有过恐惧，无论是对“高处不胜寒”的恐惧，还是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恐惧。倒是原道而来的客人们，对这样颤颤巍巍的锁链，有着一万个不放心。
在父亲寿宴之前，岁问之要做的就是设法加宽、加固绝忆峰与迎客峰之间的锁链。
绝忆峰是父亲的宫殿，也是岁国的权利中心；迎客峰顾名思义，就是客人们居住之地。前来参加寿宴，这两处是客人们的必须要踏足之地，因此，岁问之选择了将连接这两座山峰的锁链修葺一番，也算是略表歉意了。
用过清淡的早饭之后，岁问之与镇业带着一众工匠赶往绝忆峰与迎客峰的连接处。
“王子啊，我觉得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你看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说哪位贵客因为害怕不走这个锁链啊。”说话的是与岁问之一同长大的林恪。
“就是，我们觉得王子就是太谨慎了。而且这活到底是应该交给南峰那位的。”林恪与岁问之素来说话比较直白，这使得林恪的手下也敢壮着胆子对岁问之直抒胸臆了。
“林恪，你的手下你来管教。”岁问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其实有一些生气。但是对于林恪，岁问之依旧很宽容。
“王子，王子，小的说错了。”刚才说话的那人知道口无遮拦闯了祸，立马跪倒在地。他见岁问之并不打算理他，立刻爬到林恪面前：“林主管，林主管，小的再也不敢了。”
“也罢。”岁问之摆了摆手，宽大的衣袖里燕无心偷偷熏得香气一下子充盈看他的鼻腔：“今日先不怪罪你，等会子，最危险的活就交予你了。”
“谢王子，谢林主管。”
“以后，谁都不准乱嚼舌根，否则决不轻烧。”林恪一声令下，手下之人低头应声：“开始干活。”
一众人开始忙碌，在一旁的岁问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南峰，南峰。”
岁国之人都知道，岁国南峰住着岁国最聪明绝顶的王子——岁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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