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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试炼(下)

小说:鸢飞九天焚作者:百妖异世录字数:3450更新时间 : 2019-10-19 16:50:00
  “这是要干什么?”居忆鸢靠近了水墙。看得出来,这与祝罗裳刚刚唤出的水幕不同,这水墙很厚实,而且其中的水并未流动,真就像一道结实的墙壁那般坚不可摧。

  “看好了。”夏遇笙如此说着,走到居忆鸢的身旁,张开右手五指,以指尖触碰水墙。全无动静,居忆鸢心生疑惑,而就在她想要发问的下一刻,那水墙中的水竟开始流淌起来。夏遇笙将全身的法力集中在指尖,也就在他五指的地方,水墙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就是这样。”夏遇笙话音刚落,水墙的一处渐渐断裂开来,露出了恰能让夏遇笙走过去的间隙。夏遇笙收回双手,闪身从那处缺口出到了水墙之外。

  他在那水墙之外得意地笑了笑,伸手一指,墙上的断口又合了回去。

  “运起法力,使水墙裂口,再闪身出到水墙之外。”夏遇笙对墙内的四人高声指示:“能做到这般,就算是水月门的弟子了!”

  “什么嘛,真是简单。”祝罗裳步履轻快地走到水墙边。她偏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俏皮地打了个响指,就在那清亮的响指声过后,水墙竟是缓缓破开了一个完美的圆。

  “我到外面去啦。”祝罗裳回眸一笑,红裙的下摆与如瀑长发一齐轻舞,头上的金步摇随着步子摇摆。她勾唇回首的那一刻,居忆鸢头一次领会到什么叫真正的风华绝世。

  “啧,不过是如此简单的法术,有什么好得意的。”言落云不屑地扭过头,故意不去接触祝罗裳的目光,只是当祝罗裳背过身去的时候,他仍是斜过视线,望她的背影。

  直到眼底的鲜红被合上的水墙模糊,言落云如梦初醒,踱步到了水墙边,运起了法力。

  与祝罗裳不同,言落云将双手手掌都贴合在水墙上,随即由他的掌心开始,水墙渐渐凝结成冰,很快,言落云跟前的一片水墙都化为了更加坚实的冰墙。

  化鸠林位于玖国的最北的尘珏,而尘珏此地,常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实属严寒,这样的气候自然是让许多世家都迁居去了南方。可言氏不同,他们从这份酷寒中领悟了力量的真谛,在雪地中修炼成了冰寒术,将这难忍的冰霜都施向了敌人。言落云作为家主言风绛的儿子,自然是从小便接受了严苛的冰寒术修习,到了今日,就算是把整个圆形水墙都冻成冰,于他来说也绝不是问题。

  “只是把水凝结成了更坚实的冰墙,又该怎么出去呢?”居忆鸢怔怔地看着这新奇的一幕,暗自思索。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那冰墙裂出了无数蛛网般的裂口,言落云走上前去,用手轻轻一推,那看似结实的冰墙便如砂砾堆积而成的那般,霎时便碎成了颗颗细小的冰晶。那些冰晶有如透明的珠子一齐坠下,纷纷跌落到了地上。

  ——随心所欲地操纵冰霜与严寒,这就是冰寒术。

  言落云扫了一眼沉默的柳悠然与居忆鸢,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大步踏过那些沙子般的冰晶,走向了墙壁之外。祝罗裳没好气地嘟着嘴,至于夏遇笙,他脸上僵硬的笑容打试炼开始就一直没变过。

  “哎,掌门大人。”祝罗裳问道:“这样也算是通过了?”

  “只要使用法力从水墙里出来,就算是通过。”夏遇笙点点头。

  “可他用的不是御水之术,而是冰寒术啊!”

  “我用什么法术关你何事?”言落云抢在夏遇笙之前说道:“反正我出来了。”

  外头的祝罗裳与言落云又叽叽喳喳地争论了起来。他们两人似是有吵不完的话,明明只是刚认识不久的生人,一见彼此,便像是见了多年深仇大恨的敌人那般,都恨不得马上使出浑身解数,把对方打得跪地求饶。

  洒落在地上的冰晶渐渐又化成了水,随即在夏遇笙的法力之下,这些水又融合成了水墙的一部分。缺口再次被填满,试炼在呼唤下一个被试者。

  “忆鸢,要不你先?”柳悠然的嗓音依旧那么温润沉稳。

  “我……算了,还是你先吧。”居忆鸢摆摆手。

  她的决心并未褪去,几日前烈火焚烧居府的惨景历历在目,她忘不了母亲和两个哥哥死在火海中的模样。居忆鸢还记得母亲看父亲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当然还有文荷依待母亲的刻薄无情……夏无涯,本是夏氏千金,若是听从父母之命,定是能寻得个好郎君,可她毅然选择了追居念而去,从此无论春秋几度,痴情如故。她死在郁氏的火焰中,她不该是如此结局。

  居忆鸢学着夏遇笙的样子,暗暗张开了手掌,试着将浑身的法力都转移到指尖,可这毕竟是她头一次尝试法术,这原本简单的事儿于她便是极其困难。

  柳悠然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他轻步走到她的身旁,淡淡地言语:“忆鸢是害怕入不了水月门?”

  “有一点。”居忆鸢回答。

  “不必害怕。”柳悠然那柳叶般秀美的长眉轻轻挑起:“忆鸢什么都不必忧虑。”

  “什么都不必忧虑……这是不可能的。”居忆鸢摇摇头,再次试着努力集中法力到手掌:“前路漫漫,人必忧心。”

  “忧心是自然,但忧心之人未必一定是你。”柳悠然说话的时候,好像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蕴藉着温暖,有那么一瞬,在他身边的居忆鸢蓦地安心了下来。他很沉寂,沉寂得像是一座遥远的青山,而这也给人以可靠的依赖感。居忆鸢偏过头,对上他炯炯的眼,终却是坚决地回过脸,看向了前方。

  “忧心之人必定是我。”居忆鸢说:“只有我能终结这一切,也只有我是这一切的起始。无论遭遇什么,我会承担”

  柳悠然如见了一场绚烂的烟火,被稍稍惊得出了神。他愣愣地、小心地看向居忆鸢,而居忆鸢又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来对他微微一笑。她的笑颜是一朵久违的繁花,谢掉了他心里其余所有的春草,又如一场寂静的大雪,断绝了他一切回头的道路。

  “我、我先去了。”柳悠然有些结巴:“我在外头……等你。”

  居忆鸢点点头,合上双眸,感受汩汩温热的法力从心脏传向四肢。她不确定自己能否顺利……柳悠然呢?她完全看不出这个男子是否会使法术。想到这里,居忆鸢轻轻睁开眼,看向水墙边那青蓝色的衣袍。

  只见柳悠然伸出双手,衣袂飘飘,那水墙如珠帘一般在他双手的拨弄下张开一个小口。他像是穿过轻纱那般,怡然自得地拨开水墙,又信步迈出墙外,整个试炼完成得轻车熟路,那原本厚实的水墙在他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居忆鸢惊叹之余,也发觉墙内只剩下她一人了。

  “我能做到的,娘正注视着我。”居忆鸢捏了捏拳头,抬头挺胸地走到水墙边。她将两只手都放置到墙上,拼命地运着法力,她掌心处的水面荡出了涟漪,可整个水墙却岿然不动。

  莫非是法力不够?还是没用到点子上?居忆鸢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慌张,死死盯着水墙,可这在柳悠然面前宛如珠帘的墙壁,在她手下却真如石块铸成般坚不可摧。她的脑子越来越乱,各种思绪一齐飘来,她手掌处的法力开始往体内别处散去,水墙上的涟漪也变得更微弱了。

  居忆鸢想要集中法力,可她此前毫无凝积法力的经验,在多次尝试后她只能不知所措地用力推着水墙。心底的决心犹然在逼迫她成功,可这个居家的闺中小姐终究是力不从心。

  怎么办?她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通过御水试炼。不行,不行!她必须要进入水月门,然后凭借这个门派的力量洗清居府的血仇。若是在此刻失败,居忆鸢想不到自己的余生该如何度过,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仇怨和恨意,她只能凭借这口怨气活着。

  这个从小便被悉心养在府邸与院落里的姑娘,一向过着看花开花谢的恬淡日子。偶有时她也会心血来潮,操起木剑,冲上去与哥哥们打成一片,只是哥哥们总是让着她,笑着看她一顿乱刺。在居府里最让她难受的也不过是文荷依的种种刁难,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女人无端的刁难,居忆鸢渐渐学会了用微笑与礼节掩埋面皮之下的狠毒。

  此刻被水墙困在其内的居忆鸢,无论怎样使劲也奈何不了这墙壁,本就没有法力的身躯也因施法过猛开始不支,一种绝望在心头蔓延开来。

  “我终究是失败了……莫非,这就是命吗?”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已然笃定的失败令她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居忆鸢感到手掌处的水墙似在缓缓移动,那肌肤所触及的水面起了强烈的涟漪。她定神看向眼前的墙壁,惊喜地发现水墙正在裂开。居忆鸢喜出望外,赶忙更拼命地施法,而那水墙也以更迅疾的速度破裂而开。她收手从裂口间跑过,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小鸢,你总算出来了。”夏遇笙捻了捻胡须。

  “如此一来,我就是水月门的弟子了。”居忆鸢的眼中燃起了期冀:“是吧?”

  夏遇笙扭头向一旁等候多时的侍女招了招手,那女子立马走了过来。夏遇笙将自己手上的一个蓝金交错的小布包交付给了侍女,又回首来对外甥女吩咐:“小鸢,跟着她走,她会带你去你的卧房,那布包里也有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东西……”

  说到这里,夏遇笙凑近了居忆鸢一步,又用意味深长的声音继续说道:“毕竟,你是无涯唯一的女儿嘛……不过,无涯被烧死的事情,你就放下吧,以后在水月门,跟着舅舅我好好干,记着了啊。”

  居忆鸢看向身边一身素白布衣的小丫头,刚想问询她的名字,她的目光却不经意扫到了不远处那个青蓝色的挺拔身影。

  和煦的阳光下,柳悠然正温柔地看着她,脸上笑意浅浅,神情中却是有股莫名的落寞。

  “等等,刚刚的御水试炼……莫非是柳悠然用了法力,让水墙裂开?”

  ——这个想法迅速掠过了居忆鸢的脑海,她的心底霎时五味杂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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