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舞鞋（一）
苏哲爸妈回家的时候，苏哲已经把一片狼藉的房间好好锁上了。
他妈还过来敲了敲他的门：“苏哲？你吃饭了吗？还饿不饿？”
苏哲没说话，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平静地看着那个门，以及那个门上贴着的报纸。
他爸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应该睡了，你别打扰他了。”
他妈有些担心：“他怎么睡这么早？不会生病了吧。”
他爸却说：“不会有什么事的，他都这么大了。”
接下来的对话有些听不清了，他爸妈好像走到了自己房间去，苏哲听到了门合上的声音。
苏哲这才把手里的日记本放下，仰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因为线路故障的原因、就算已经关了也还会发光的灯，好半晌才把紧握的双拳松开。
第二天中午，徐洋正和同事急匆匆地从警局出来：“我还是需要再去确认一眼，你去刘菲家里做笔录吧，有什么线索电话联系。”
“是。”
刚走出来，徐洋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闻声走过来。徐洋皱眉：“你怎么来了？”
苏哲干咳了几声，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想帮忙。”
徐洋的同事有些奇怪地看了苏哲一眼，徐洋眉头紧蹙，跟同事说了句“你先过去吧”，才拽着苏哲到了别处。看着苏哲，徐洋也想起来前一天这人爆发的样子，有些不易察觉的温和：“我说过了，查案子是警察的事情。你现在是学生……”
苏哲耸了耸肩：“我正在休学。”
徐洋更无奈了：“你很骄傲？”
“不骄傲，”苏哲平静回答，“但我有时间帮忙。”
徐洋忍不住扶额，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你帮什么帮……你……”
苏哲不等他再拒绝自己，连忙打断他：“苏萍十四年前出门的时候是天晴，刘菲出门的时候正在下暴雨。”
徐洋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苏哲解释：“苏萍出门的时候天晴，而且据说她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但她知道那天会下雨，可她没有带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洋反应过来，恍然道：“苏萍……她出门的时候并不急切，刘菲在暴雨时急迫出门……”
苏哲知道他明白了，继续说：“苏萍的行动目的不明了，但是刘菲的行动目的是很明显的。她有一件很迫切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现在就让你们把这两个案子分开调查，但是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快下定论。”
听了这句话，徐洋有些怀疑地看着苏哲，沉默了片刻后，才对他说：“昨天晚上刘菲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苏哲双眼微微瞪大了。
徐洋说：“刀口习惯，跟十四年前的那个凶手是一样的。”
苏哲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徐洋又说：“但是不止一种刀口。”
苏哲很快明白了：“两个人。”
“没错，”徐洋脸色有些不好，“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跳车干什么？”
苏哲看了一眼徐洋：“我看到侯平了。”
“侯平，男，27岁，死者刘菲的男朋友，本市一家国企的小白领，上着朝九晚五的班，领着固定的工资，学生阶段并不优秀突出，工作的时候也是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工作，从来不跟人起冲突，也不是那种跟每个人都能相谈甚欢的人——简言之，就是个小透明。”前往现场的车上，负责调查的女警察一边跟徐洋汇报着信息，一边不住地瞟着后座上拿着游戏机打游戏的少年。
徐洋注意到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的苏哲前所未有的乖巧。徐洋对女警察说：“别管他，说说他跟死者关系怎么样？”
“哦好的，死者刘菲跟他是同一所大学的，两人在大学阶段相识相恋，感情一直很好，”女警察有些奇怪，“但死者出身舞蹈专业，长相出众，家境优越，在学校里面也是万人迷型的，他们能在一起确实让很多人都很意外。”
“这种事情，说也说不清楚，”正好遇到了红灯，徐洋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刘菲出事那天他在公司加班，是有同事在场的，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你是什么意见？”
“哈？”女警察傻愣愣一发声，正打算说自己没什么意见，后面少年闻声抬头，她才知道问的不是自己。
苏哲解释说：“我并不是说他是凶手，只是昨天他的神态很奇怪。”
“奇怪？”
“很像所有初次犯罪的人事后的心虚和畏惧。”
徐洋不禁皱眉：“仅凭这个？”
苏哲歪头回忆了一下，昨天下午第一次看到侯平的样子，那副慌张、失措、不敢置信却还有心虚的样子，沉声说：“不一定是他动的手，但他昨天一定从你们那里想起了什么，没有告诉你们。”
徐洋不说话了，正巧这个时候绿灯亮了，他就发动汽车向前开去。
女警察小心翼翼地看着后座又把头低下去的少年，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居然能对徐队长发表这么多意见，难道这个人是什么新时代的柯南吗？！吃了变小药水的天才？
她的目光太过灼灼，苏哲忍不住疑惑抬头：“你有事吗？”
女警察连忙缩回去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苏哲又想低头，女警察又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棒棒糖：“吃吗？”
苏哲：“……”
苏哲更加疑惑地抬头。
徐洋空出一只手把女警察的头掰了回去：“林倩倩同志，对方未成年，请你收敛一点。”
本想讨好这个小天才的林倩倩同志顿时委屈了。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三人终于赶到了现场。现场还围着警戒线，守着三两个警察。徐洋走过去拿了手套和鞋套递给林倩倩，在看到苏哲有点惨白的脸色的时候有些犹豫：“你……在外面等着。”
苏哲脸色不虞地看着不远处被白色的线圈画出来的十几个图案，确实有些眼前发黑，也答应了徐洋的话，转头坐到警察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坐着了。
徐洋这时候才放心带着林倩倩进去探查。
因为大雨的原因，很多有价值的线索都被抹去，就连监控器都因为雷雨天气被破坏了，现场除了十几块尸块，压根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徐洋走进去就忍不住脸色黑了起来。苏萍就是在这里……
林倩倩这个时候钻了个脑袋过来：“徐队，那个小哥哥是谁啊？”
徐洋瞥了她一眼：“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是好奇嘛，”林倩倩压低了声音，“带案情无关人员来这里是违反规定的吧？”
“他……”徐洋沉思了片刻，“他不是案情无关人员。”
林倩倩不解：“嗯？”
徐洋看了看塑料棚门口坐着打游戏的少年背影，恍惚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好半晌，他才说：
“……他是受害者家属。”
苏哲虽然在打游戏，屏幕上的小人却在不停地死亡复活，旁边的警察看着都不禁打趣：“这么菜啊。”
苏哲没说话，有树叶被吹落在他脖颈上，他伸手去拿的时候，手抖的摸不到那片叶子。
就在身后，苏萍就是在身后这个地方，就是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里，她被杀死了，还被人切成了十五块。
手抖的越来越厉害，苏哲恍惚觉得自己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还有……
——砍刀重重落下的声音。
咚！
咚！
咚！
“……回去之后把土样交给技检，虽然被破坏了很多，但终归还是要抱有一点希望的……苏哲？”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苏哲抬头看到徐洋皱眉看着自己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把游戏机放进卫衣外套里：“好了？”
徐洋点了点头：“嗯，现在打算去见一下侯平。”
“好。”苏哲站了起来，一步不顿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林倩倩紧随其后，徐洋却停在了原地，林倩倩疑惑回头，徐洋却抽了烟盒出来，示意她先上去，自己点了一根烟，沉默地对着那片森林吸了起来。
林倩倩上车之后，苏哲没看到徐洋，疑惑地往窗外望了一下，看到徐洋正好抽完一根烟，掏出了另外一根烟点上的样子，苏哲忍不住沉默了。
徐洋眼里的森林可能有些压抑低沉。
苏哲把视线收了回来，靠着座椅合上眼睛，本想睡觉，却控制不住地想：
苏萍的灵魂会不会还在那里。
呵。
在抽完第三根烟还吹了会儿风之后，徐洋终于上了车，沉默地往林倩倩给的地址开。林倩倩也看出了徐队的情绪有些不好，也没说话，三个人沉默地到达了目的地。
刚下了车，徐洋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喂？”
刚下车的苏哲就看徐洋脸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
苏哲忍不住看了一眼，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追诉期”。脸色微变。
徐洋像是努力控制住了，才说：“……好，行，我现在回去。”
等他把电话挂了，苏哲有些紧张问：“怎么了？”
徐洋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对林倩倩说了句：“把他送回这个地址……”
苏哲忍不住皱眉：“到底怎么了？”
徐洋转身就上了车，发动汽车：“你别管，林倩倩，送他回家！”
林倩倩虽蒙但应：“哦哦哦，好的……小哥哥你……哎！”
她没拉住直接挡在车前面的苏哲，险些吓没了。
拼命踩了刹车才没撞上去的徐洋顿时怒了：“苏哲你是真不想活了吗？！”
苏哲吼了出来：“告诉我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抖，“追诉期……是苏萍的案子追诉期要到了吗？”
徐洋眼眶血红地瞪着他，没说话。
苏哲顿时明白了，一脚踹了上去，居然生生踹出了个坑，吓得林倩倩连忙上去抱住他往回拖。
“骗子！”
林倩倩连忙说：“徐队你快走！”
徐洋深深地看了一眼皱着眉脸色惨白地挣扎着要过来咬他的人，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开着车离开了。
等车已经开远了，林倩倩才心有余悸地放开苏哲，苦口婆心：“小哥哥你也真是不要命啊，不管出什么事了，也不能这么不冷静啊，万一刚才徐队没刹车你怎么办……哎哎哎！你去哪里！”
苏哲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区里跑过去。
徐洋说，相信我。
追诉期……他上网搜过的，杀人案的追诉期只有十五年，就算是再恶劣的凶杀案，追诉期也不会超过二十年，苏萍的案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到十五年了，难道真的要到追诉期了吗？
可是……人都没有抓到……凭什么！凭什么！
苏萍就白死了吗！？他父母就白等了吗！？
徐洋还让自己相信他，他凭什么让自己相信他？！
追诉期一到他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刘菲……刘菲！
现在只有证明刘菲是死在十四年前那个凶手手上的才能拖追诉期！
苏哲跑到一个人造湖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想起来刚才林倩倩对徐洋说过的，“26栋三单元502”。
他转头看着那个泛着金属光泽的“26”，握紧了拳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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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没说话，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平静地看着那个门，以及那个门上贴着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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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有些担心：“他怎么睡这么早？不会生病了吧。”
他爸却说：“不会有什么事的，他都这么大了。”
接下来的对话有些听不清了，他爸妈好像走到了自己房间去，苏哲听到了门合上的声音。
苏哲这才把手里的日记本放下，仰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因为线路故障的原因、就算已经关了也还会发光的灯，好半晌才把紧握的双拳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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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来，徐洋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闻声走过来。徐洋皱眉：“你怎么来了？”
苏哲干咳了几声，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想帮忙。”
徐洋的同事有些奇怪地看了苏哲一眼，徐洋眉头紧蹙，跟同事说了句“你先过去吧”，才拽着苏哲到了别处。看着苏哲，徐洋也想起来前一天这人爆发的样子，有些不易察觉的温和：“我说过了，查案子是警察的事情。你现在是学生……”
苏哲耸了耸肩：“我正在休学。”
徐洋更无奈了：“你很骄傲？”
“不骄傲，”苏哲平静回答，“但我有时间帮忙。”
徐洋忍不住扶额，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你帮什么帮……你……”
苏哲不等他再拒绝自己，连忙打断他：“苏萍十四年前出门的时候是天晴，刘菲出门的时候正在下暴雨。”
徐洋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苏哲解释：“苏萍出门的时候天晴，而且据说她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但她知道那天会下雨，可她没有带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洋反应过来，恍然道：“苏萍……她出门的时候并不急切，刘菲在暴雨时急迫出门……”
苏哲知道他明白了，继续说：“苏萍的行动目的不明了，但是刘菲的行动目的是很明显的。她有一件很迫切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现在就让你们把这两个案子分开调查，但是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快下定论。”
听了这句话，徐洋有些怀疑地看着苏哲，沉默了片刻后，才对他说：“昨天晚上刘菲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苏哲双眼微微瞪大了。
徐洋说：“刀口习惯，跟十四年前的那个凶手是一样的。”
苏哲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徐洋又说：“但是不止一种刀口。”
苏哲很快明白了：“两个人。”
“没错，”徐洋脸色有些不好，“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跳车干什么？”
苏哲看了一眼徐洋：“我看到侯平了。”
“侯平，男，27岁，死者刘菲的男朋友，本市一家国企的小白领，上着朝九晚五的班，领着固定的工资，学生阶段并不优秀突出，工作的时候也是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工作，从来不跟人起冲突，也不是那种跟每个人都能相谈甚欢的人——简言之，就是个小透明。”前往现场的车上，负责调查的女警察一边跟徐洋汇报着信息，一边不住地瞟着后座上拿着游戏机打游戏的少年。
徐洋注意到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的苏哲前所未有的乖巧。徐洋对女警察说：“别管他，说说他跟死者关系怎么样？”
“哦好的，死者刘菲跟他是同一所大学的，两人在大学阶段相识相恋，感情一直很好，”女警察有些奇怪，“但死者出身舞蹈专业，长相出众，家境优越，在学校里面也是万人迷型的，他们能在一起确实让很多人都很意外。”
“这种事情，说也说不清楚，”正好遇到了红灯，徐洋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刘菲出事那天他在公司加班，是有同事在场的，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你是什么意见？”
“哈？”女警察傻愣愣一发声，正打算说自己没什么意见，后面少年闻声抬头，她才知道问的不是自己。
苏哲解释说：“我并不是说他是凶手，只是昨天他的神态很奇怪。”
“奇怪？”
“很像所有初次犯罪的人事后的心虚和畏惧。”
徐洋不禁皱眉：“仅凭这个？”
苏哲歪头回忆了一下，昨天下午第一次看到侯平的样子，那副慌张、失措、不敢置信却还有心虚的样子，沉声说：“不一定是他动的手，但他昨天一定从你们那里想起了什么，没有告诉你们。”
徐洋不说话了，正巧这个时候绿灯亮了，他就发动汽车向前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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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洋空出一只手把女警察的头掰了回去：“林倩倩同志，对方未成年，请你收敛一点。”
本想讨好这个小天才的林倩倩同志顿时委屈了。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三人终于赶到了现场。现场还围着警戒线，守着三两个警察。徐洋走过去拿了手套和鞋套递给林倩倩，在看到苏哲有点惨白的脸色的时候有些犹豫：“你……在外面等着。”
苏哲脸色不虞地看着不远处被白色的线圈画出来的十几个图案，确实有些眼前发黑，也答应了徐洋的话，转头坐到警察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坐着了。
徐洋这时候才放心带着林倩倩进去探查。
因为大雨的原因，很多有价值的线索都被抹去，就连监控器都因为雷雨天气被破坏了，现场除了十几块尸块，压根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徐洋走进去就忍不住脸色黑了起来。苏萍就是在这里……
林倩倩这个时候钻了个脑袋过来：“徐队，那个小哥哥是谁啊？”
徐洋瞥了她一眼：“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是好奇嘛，”林倩倩压低了声音，“带案情无关人员来这里是违反规定的吧？”
“他……”徐洋沉思了片刻，“他不是案情无关人员。”
林倩倩不解：“嗯？”
徐洋看了看塑料棚门口坐着打游戏的少年背影，恍惚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好半晌，他才说：
“……他是受害者家属。”
苏哲虽然在打游戏，屏幕上的小人却在不停地死亡复活，旁边的警察看着都不禁打趣：“这么菜啊。”
苏哲没说话，有树叶被吹落在他脖颈上，他伸手去拿的时候，手抖的摸不到那片叶子。
就在身后，苏萍就是在身后这个地方，就是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里，她被杀死了，还被人切成了十五块。
手抖的越来越厉害，苏哲恍惚觉得自己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还有……
——砍刀重重落下的声音。
咚！
咚！
咚！
“……回去之后把土样交给技检，虽然被破坏了很多，但终归还是要抱有一点希望的……苏哲？”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苏哲抬头看到徐洋皱眉看着自己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把游戏机放进卫衣外套里：“好了？”
徐洋点了点头：“嗯，现在打算去见一下侯平。”
“好。”苏哲站了起来，一步不顿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林倩倩紧随其后，徐洋却停在了原地，林倩倩疑惑回头，徐洋却抽了烟盒出来，示意她先上去，自己点了一根烟，沉默地对着那片森林吸了起来。
林倩倩上车之后，苏哲没看到徐洋，疑惑地往窗外望了一下，看到徐洋正好抽完一根烟，掏出了另外一根烟点上的样子，苏哲忍不住沉默了。
徐洋眼里的森林可能有些压抑低沉。
苏哲把视线收了回来，靠着座椅合上眼睛，本想睡觉，却控制不住地想：
苏萍的灵魂会不会还在那里。
呵。
在抽完第三根烟还吹了会儿风之后，徐洋终于上了车，沉默地往林倩倩给的地址开。林倩倩也看出了徐队的情绪有些不好，也没说话，三个人沉默地到达了目的地。
刚下了车，徐洋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喂？”
刚下车的苏哲就看徐洋脸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
苏哲忍不住看了一眼，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追诉期”。脸色微变。
徐洋像是努力控制住了，才说：“……好，行，我现在回去。”
等他把电话挂了，苏哲有些紧张问：“怎么了？”
徐洋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对林倩倩说了句：“把他送回这个地址……”
苏哲忍不住皱眉：“到底怎么了？”
徐洋转身就上了车，发动汽车：“你别管，林倩倩，送他回家！”
林倩倩虽蒙但应：“哦哦哦，好的……小哥哥你……哎！”
她没拉住直接挡在车前面的苏哲，险些吓没了。
拼命踩了刹车才没撞上去的徐洋顿时怒了：“苏哲你是真不想活了吗？！”
苏哲吼了出来：“告诉我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抖，“追诉期……是苏萍的案子追诉期要到了吗？”
徐洋眼眶血红地瞪着他，没说话。
苏哲顿时明白了，一脚踹了上去，居然生生踹出了个坑，吓得林倩倩连忙上去抱住他往回拖。
“骗子！”
林倩倩连忙说：“徐队你快走！”
徐洋深深地看了一眼皱着眉脸色惨白地挣扎着要过来咬他的人，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开着车离开了。
等车已经开远了，林倩倩才心有余悸地放开苏哲，苦口婆心：“小哥哥你也真是不要命啊，不管出什么事了，也不能这么不冷静啊，万一刚才徐队没刹车你怎么办……哎哎哎！你去哪里！”
苏哲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区里跑过去。
徐洋说，相信我。
追诉期……他上网搜过的，杀人案的追诉期只有十五年，就算是再恶劣的凶杀案，追诉期也不会超过二十年，苏萍的案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到十五年了，难道真的要到追诉期了吗？
可是……人都没有抓到……凭什么！凭什么！
苏萍就白死了吗！？他父母就白等了吗！？
徐洋还让自己相信他，他凭什么让自己相信他？！
追诉期一到他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刘菲……刘菲！
现在只有证明刘菲是死在十四年前那个凶手手上的才能拖追诉期！
苏哲跑到一个人造湖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想起来刚才林倩倩对徐洋说过的，“26栋三单元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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