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缉妖学堂

　　
洛渊驱散村民，只留下夜辰的父亲巫景天，他弯腰察看躺卧在小床上的夜辰，然后杷手按在夜辰的额头，同时碰一下他的嘴唇。
夜辰慢慢坐起身子，四周张望。才一会儿，他就说话了，力气和饥饿也渐渐回来了。
他们给夜辰一点东西吃喝，夜辰吃完又躺回床上，但深色的双眼一直疑惑地观看床边这陌生人。
巫景天对陌生人说：“你不是普通人。”
“将来，这男孩也不会是普通人。”对方答道：“我是玄思阁的缉妖士，名叫洛渊。到此地缉拿作恶无数的妖怪鸣蛇。碰巧遇到这孩子被鸣蛇抓住，在与鸣蛇的对战中，这孩子被鸣蛇所伤。按照一般的孩子，被鸣蛇的毒液沾上，大罗神仙也难医治，不过这孩子竟能躲过，看来也是个人才。”
巫景天小声对洛渊说：“兄弟，我家辰儿没什么事了吧？他的体质很不同，常常会吸引这些妖邪之物……”
“他已没事。”洛渊说：“对这，我已有了解。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你这边是否认为合适？等他痊愈后我就带他跟我一起回去。假如他适合，我就收他为徒、或送他去合于他资质的学习场所。因为，天生该是缉妖士的心智，若滞留于黑暗，是危险的事。”
洛渊说话非常温和，但意向笃定，连巫景天都被说动同意了。
夜辰十六岁生日那天，是灿烂的早秋之日，鲜丽树叶仍挂枝头。洛渊就从玄思阁来到了这小野村。举行拜师仪式前，夜辰裸身步入紫川的清凉泉源中－－那源泉位于高崖下方的岩石间。他踏入水中时，阴云遮去太阳，大片黑影覆盖夜辰四周的池水。夜辰横越水池，走到较远的另一岸。尽管池水让他冷得发抖，他仍然按照仪式，挺直身子慢慢走过冰冷的流水。等在那儿的洛渊伸手紧握夜辰手臂，小声对他讲出师父赐予他的祝福。
这是夜辰拜受洛渊为师的全部过程。
夜辰拎了他随身须带的东西，是父亲为他准备的；几副草药；一只兽型。这两样东西就是除了衣裤以外，他拥有的全部家当。他向大家道别：滔滔人世，他即将走向另一个天地。回头再望一眼只停留了半年的小野村，夜辰就这样跟了新师傅——洛渊上路，穿越过小野村平原地庄稼地、穿越灿烂秋日的繁叶簇影。
夜辰原以为当了玄思阁缉妖士的徒弟，便可以立刻投入力量的秘境；他将听得懂兽语及林中树叶的语言；可以运用咒语操控风向，也能学会任意变换身形；说不定还能和师傅化为雄鹿一起飞奔，或共同展开鹰翼飞越小野村到达玄门镇。
但事实远非所盼。他们搭上了公车，来到了玄门镇，再上了出租车，来到了缉妖学堂。
“咦，这里吗？就是这栋大楼？真的是这里吗？”
“嗯。”
仰望耸立在眼前的大楼，夜辰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身旁的师父洛渊却显得一脸平静。
大楼外型高雅精致，显现出一股与其他大楼迥异的风格。
以亮面花岗岩砌成的大楼外墙新颖，井然有序的窗框漆成鲜艳的朱红，为稳重的外观增添一抹绚丽，营造出整体印象。大楼呈现简洁现代的设计风格，又同时展现出神殿般的肃穆气氛。
四海八荒中无人不晓的玄思阁培养缉妖士的地方——缉妖学堂。
耸立在他们面前的，正是玄思阁的大楼。
“……之前，我一直以为玄思阁会是一栋老旧的古楼呢，毕竟是这四海八荒中历史悠久的缉妖机构……”
“玄思阁立阁已经五百年了。不过这楼，却是去年新建的。”
“也就是说里头全是最新设备吗？看来缉妖士的收入还不错喽？”
“有实力的人，应该还不错。”
“这话怎么讲呢？”
“你记住了，无论在哪，什么时候，都是凭实力说话的，在玄思阁更是如此。”
夜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相较于洛渊就要开始的说教，他对这大楼更感兴趣些。
夜辰站在玄思阁的面前，身上穿了一套制服。
这是洛渊给的缉妖学堂的制服。与夜辰在小野村中学的中学制服不同的是，这是一套紧身的黑色制服，设计的蓝本是玄思阁的缉妖服，再辅以学生气息的改变。
洛渊说，穿上这制服。
从今天起，夜辰就是这玄思阁缉妖学堂的一员了。
“……总觉得自己还是局外人呢。”
“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还是没底，师父，我还可以回去吗？”
“既然入了这门，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了。而且这制服，蛮合适你的。”
不晓得是夜辰的身体好，还是样貌高人一等，第一次穿上的缉妖学堂的制服，看起来还是不赖的，就连洛渊也对夜辰多了一分的欣赏。
“既然这里能让阿爸安心，我也就只能乖乖认命……”
夜辰愿意跟洛渊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大原因就是洛渊说，这四海八荒里面，玄思阁是一个能让他安然长大并能学习缉妖技术的地方。
为了让巫景天安心，他欣然答应了洛渊的提议。
就在夜辰驻足的时候，几个和他穿一样制服的学生模样的人也陆续到了这里，此刻正在兴高采烈地谈着话。
“……那个时候真是忙翻了。事件结束后，我拼了命准备入学的测试，等到真的能以缉妖士为目标进入缉妖学堂，又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幻想……”
“我看你是在害怕。”
“你说话不能再委婉一点吗？”
他们一前一后地讲着话，对着洛渊和夜辰，轻轻地瞥了一眼后，就又兀自地聊起天来。
夜辰竖起耳朵，听了一些。大意是，他们经历了妖怪事件，并受了牵连，但是也因此因祸得福，有了“夜视”即能看见妖怪的能力，所以此次玄思阁缉妖学堂，特意准许他们入学。
这两个人的姓名，夜辰也都记住了。
他们一个叫莫杰，一个叫余天。
“我要走了，你自己进去吧。”洛渊口袋里的手机不断传来响铃，他接过后，就转身做了要离开的姿势，他指了指里面，“我已打过招呼，你只要进去就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只要报我的名字就好。”
夜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鄙夷的。
洛渊见夜辰没再说话，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
夜辰从显示屏偷看到了洛渊的电话，缉妖科。
看来洛渊又要去执行任务了。
来玄思阁的一路上，洛渊对于自己什么也没谈，对于夜辰即将要面对的，他也没说什么。
所以，要面对什么，要做什么。对于此刻的夜辰来讲，就是未知的一切。
当电梯来到缉妖学堂的时候，夜辰随着那两个学生一道，走出电梯的时候，他依然还是恍惚的。
以前在巫族的时候，他曾听巫棠说起过玄思阁，也知道缉妖学堂，但是，其余的就什么也不懂了。
当他站在这缉妖学堂的面前的时候，他多想巫棠和巫族的所有人都能看看今天的他。那个被巫族唾弃和看不起的夜辰，此刻，正在四海八荒里最有实力的缉妖学堂学习。
过去，夜辰总是要依靠巫景天的照顾才得以残喘于世……为了能照料自己，受到洛渊的影响，他也就跟着立志成为独当一面的缉妖士。
“我现在才总算站上起跑点，要害怕还嫌太早……何况，夜辰，你好像根本没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状况。你要是不当心点，小心一下子就被‘吃掉’啰。”夜辰站在缉妖学堂前给自己打气道。
“什么？被吃掉是什么意思？”
一个学生模样的咧着嘴，露出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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