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输得其实不难看

　　
整场的对决，都看在了芷枫的眼中。
对决的结果没有错，夜辰输了。
输得并不好看，但是却也不是那么难看。
论动作与战技，楚玉的灵兽——罗罗兽都不是夜辰可以匹敌的对手。罗罗兽在灵兽等级上属于玄兽级别，与现在还是普兽的风生兽想比，高了两个等级。同时由于楚玉已经驱使灵兽十年了，在驱使技巧上，也比刚接触灵兽两天的夜辰高不了不少。
一开始由于以人类为对手，楚玉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但不久像是改变想法，又或者厌烦了夜辰玩的小把戏，不再手下留情，猛烈的攻击使夜辰和风生兽都完全无法招架。当然，楚玉打从一开始就以灵兽罗罗兽灵巧地运用战术诱引夜辰进攻，把他又摔又压又抛，简直是为所欲为。
观众席上，从对决刚开始时的屏息观战，到了最后不断有挖苦与大笑声传出；其中最肆无忌惮地爆出狂笑的人就是落晗……
“夜辰同学，通过这一场对决，你看清了什么吗？”
芷枫也来到更衣室，察看夜辰是否有受伤等情况。
“我确实不如楚玉。”夜辰低着头，有些羞愧道。
“你为什么不认真点应战呢！我不是认同楚玉的说法，不过挥着木刀和自己的灵兽一起站上战场，根本是贻笑大方的行为！”
“我、我很认真啊。”
“你真的觉得刚才那场很‘认真’吗！？沦为笑柄，遭到众人取笑……你难道不觉得心有不甘吗？”
巫棠红着脸怒吼，看上去相当气恼。不过，夜辰在反省或反驳前，先是感到有些困惑。他不太懂，巫棠是“为了什么”生气。
而且，巫棠虽然逼问他“难道不觉得心有不甘吗”，其实夜辰就算输了这场对决，此时也没有感到一点不服。至少，之前一直都有的课程结束后的无力与空虚感没有在他心中涌起。
他没有不服输，也不是在逞强，反而像是第一次掌握到自己的步调，有种充实的感觉。夜辰干脆认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巫棠，在巫棠看来，不管如何，都应该是输人不输阵。
如果能力不行，那就态度要坚定。这个是巫棠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在她的眼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认输，即使实力不济，那也不能低头。
可是，夜辰却不是这般。打小，夜辰都是要在生存环境中求得保存自己的条件，所以认输，在他这里并不算什么。
“……可是……能力的悬殊已经很明显了呀……”夜辰虽然心也有些不甘，但是并不是因为自己输给了楚玉，他很不爽巫棠非得他要赢的态度。
在两人讨论什么的时候，巫棠总是狠狠地瞪着夜辰，在这眼神的注视下，渐渐地夜辰也不在说什么，他一言不发地任由巫棠在这里狂喷着自己。
不过在夜辰这里，他明白，他刚才输在哪里。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欠缺之处，也明白了要如何往前的动力。其实，有这些就够了。
阿爸常说，人就得一点点进步，才能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而今天的夜辰，很高兴，他可以与楚玉的对决。
这是当年他在巫族的时候，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是今天他也做到了，虽然不胜光荣。
“其实刚才夜辰并不见得输得很差劲！”芷枫的声音传来，在更衣室的几个人都朝他的方向望去。
只见他站在更衣室的门口，脸上诡异地笑了一下：“我们缉妖学堂的规矩什么时候有改呢，竟然允许女生进到男更衣室里了？”
芷枫的话音刚落，巫棠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一样，她的脸立刻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滚烫得能将鸡蛋煎熟了一般。
巫棠逃似地跑开了。
“老师，她也是担心我……”夜辰想解释什么的，却又想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怕我受伤了。”
“老师都能理解，只是有时候也要注意场合。”芷枫似笑非笑，更是瘆人。
“老师……”夜辰很不爽芷枫这种态度，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刚看你与楚玉对决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了什么，想进来看看而已。”
“老师发现了什么？”夜辰好奇地看向芷枫，连带着在场的落晗也对这句话颇为好奇。
“刚才老师给你的木刀，好像被老师施了反咒了。”芷枫淡定地说道。
“什么！”
“啊！？”
夜辰和落晗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后，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老师也想过了，就算我没施反咒，你也一样会输的，所以我就没有中途制止。”芷枫还是一样，没有丝毫的愧疚。
“我就说嘛，我对楚玉使出的那招，应该不是这样的结果的。”夜辰有些可惜地说道。
“等一下？”芷枫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在对决结束前，那罗罗兽不晓得是因为习惯还是大意，攻击节奏变得相当单调，那个时候你一边忙着防守，一边偷偷地在测量距离，打算避开罗罗兽的攻击，趁机逼近敌人。”
“嗯……”夜辰点了点头。
事实上，夜辰在那一刻反过来利用武器的长度差距，缩短双方距离，甚至成功地以一记捞击化解罗罗兽的攻击，一口气冲了过去。
但是，就在他使尽浑身解数正要奋力一击时，挥下的木刀突然在空中断裂，从剑身的中间——而且是由内部向外碎裂。
“……那不是因为攻击到罗罗兽的强硬身躯而断裂的吗？”落晗问道。
“嗯……我那时候一心攻击，其实也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老师确实说过自己在上头‘施了咒术’，大概是因为之前承受的冲击逐渐累积造成的结果吧。这正表示对手的攻势实在太凌厉了，我根本招架不住。”
“不、不是这样的，错在我，刚才不知怎么回事，施了反咒语！”
“老师……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同学们看我笑话的。”
夜辰苦笑，试图平息自己的熊熊怒火。
“怎么说呢？我并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想看你，在最绝境地时候，能发挥出多少？”芷枫玩味地笑着说道。
“那老师满意吗？”夜辰终于还是恼了。
“总体上还可以，不过你确实没有隐藏。”芷枫继续说道：“起初你与风生兽的感应式，让我对你的实力保留了看法，但是经过你与楚玉的对决，我又似乎错了。”
“老师，你这样玩自己的学生，学堂是允许的吗？”落晗也有些怒不可歇。
“我说过的，每个老师都有自己不同的教学风格，不过我的风格就是还没形成自己的风格。请你们多担待吧，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老师。”芷枫依然一脸淡然，似乎他这样做一点错也没有。
“……实在太荒谬了。”夜辰颤抖着嗓音说。
“……真抱歉，但很不巧，这就是我的做法，你要是不满意，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完，芷枫就笑着出去了，不过此刻他的笑里面，多了一分的满意。
说真的，能用施了反咒的木刀而没被反噬的，眼前的这个夜辰，是芷枫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所以他似乎也明白了，洛渊收他为徒的理由了。
在四海八荒当中，这样的人，以后必定会不凡的。
夜辰轻叹一口气。
“……真不明白，芷枫老师到底是要做什么？”
夜辰说完这句话，瞬间萎靡。
“我知道。”
落晗悄悄地说道：“我想，老师是楚玉那一边的，故意这样做，就是想让你主动退学。”
“好吧，如果是他想让我主动退学，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的。”夜辰答道，语气中早已听不见刚才那股掌握握到自己步调的充实感。
就这样，在与楚玉的对决后，在玄思阁练术场边的更衣室里，夜辰的朋友落晗，还有他自己，兀自地在叹着气，一句话也没再说。
实际上，事情在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在夜辰等人从未察觉的地方，以他们始料未及的形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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