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少女坐在副驾上毫无形象啃着玉米棒，边吃边笑道：“单身狗，你看后面那车一直跟着我们，开车的是个漂亮小姐姐喔！”
旁边人没搭话少女继续道：“有我这么个美女在身边戳着，别人对你有意思也不敢找你搭讪，名符其实的单身狗，哈哈哈！！”
话刚说完就被正开车的青年拿东西敲了头：“让你单身狗”
少女：“唉哟，你好好开车，别动手动脚，我可不想明天新闻报导某某地车祸……”
话没完说完头顶又吃了一记疼。
“你再敲我头我就把你手机号卖给你们你们学校的女生，都是同一个妈生的，我也是有脾气的！”
青年轻笑：“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就这样报答我？”
少女放下玉米瞪大眼望着青年：“哇靠！展翼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不就比我早出生几年，背了我两年吗？你就敢抢老妈的功劳？”说完觉得有点不对，侧过身气呼呼怒视青年：“不对，你才是吃屎长大的呢！！”
青年笑得更厉害了。
落叶层层铺散在凹凸不平的青石路上，路的尽头是一小片翠绿竹林，穿过竹林右转是一座传统的中式院落，中庭一棵老银杏树下日光斑驳，青年躺在一张竹椅上眼睛微眯，少女捧脸坐在一旁小马扎上望着老树：“那树窝子里还有燕子吗？”
青年缓缓睁眼：“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语中似有悲凉。
“怪我咯？当初是谁告诉我剪掉燕子的尾巴它就不会飞走的？教唆未成年少女犯罪，手段令人发指！”话没完又被人敲了头。
少女捂头愠怒“过份了啊！”
青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行行行，我是我不好，我欺骗未成人少女，手段令人发指行了吧？”
少女：“哎！说清楚了，什么叫未成人？”
青年躺回竹椅上闭目养神不再回答。
少女在树周转了几圈试图爬树，奈何没试两下便脸色苍白，有些力不从心，只好转回来爬在竹椅边轻喘道：“最近老做梦，老梦到一帅大叔让我跟他回去，那大叔穿着古装，还挺好看，年轻的时候肯定特迷人”
“别听他的！”男子以手半撑着身子脱口而出，竹椅被压得吱呀一声，少女抬起头睁大了眼有些吃惊，青年缓了缓神色：“嗯……从风水角度讲，梦里梦到什么都不要乱答应……”
少女切了一声继续爬着道：“编，继续编，你可是新时代的医务工作者，不是神棍”
青年神色暗下来沉默不语。
“老哥，虽然你不告诉，但我知道我的病没得治了对吗？”
青年左手抓着竹椅指节有些泛白，少女用手指戳着他的手指玩，边玩边道：“嗨！干嘛这么紧张，其实我也不难过，就是有那么一丁点儿遗憾，因为我总觉得我特么是要干大事儿的人啊！哈哈！”少女觉得很好笑，也是真的笑很开心，但这笑声却砸得青年脸色越发苍白，他从竹椅上坐了起来，抚着少女的头发，喉间梗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女把脸侧放在竹椅上继续念叨：“听说我就出生在这后面的雪山顶上，本来都没气儿了，结果居然又活下来了。你说爸妈怎么那么不靠普儿？都快生了还去爬雪山，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父母？”想了想又道：“不过也很传奇，我还没见过雪山呢！我……我想去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青年帮她理了理头发：“好”
雪山之颠，天空阴沉，有雪花悠悠飘落，少女裹得像个棉球，青年替她取出便携的氧气瓶，少女接过吸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稍稍恢复自然，一众人过来和少女打过招呼便呼呼拉拉拥着青年离开，青年眉头紧锁不太想走，但被人簇拥着身不由己。少女取下手套伸出手掌，冰凉之意落在指尖，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模糊间仿佛听见远处传来青年的声音，他说：“小羽，快过来”
雪势渐大，白雪纷飞飘落虽美却有些挡视视线，少女费力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透过漫漫飞舞的雪花看到青年正微笑朝她招手，便缓缓起身，朝他走去。
“展羽！”惊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少女眼前微笑的青年迅速消散，她转寻找声音来源，只看到身后青年一脸惊惧伸手向她奔来，脚下颤动，她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堪堪擦过青年的手心，未及握住，整个人便落了下去。
小女孩猛的惊醒过来，额头上全是细汗，她时常会做这样的怪梦，梦到从山崖上跌落，快到底时就会猛然醒来，既而发现是虚惊一场。屋中灯火如豆，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眼见四周昏暗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在静谧夜里传得老远，格外刺耳。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四周白烛也被一一被点亮，身着浅黄白流纹衣衫的男子长发披散立在屋中，虽是刚刚起身，但一身繁复衣衫穿得丝毫不乱，他倾下身将手中烛台放到兰室的卷书案上，小女孩坐在席床上泪眼迷蒙，揉了揉眼瞧清来人，吸溜鼻子光着脚丫跑过去拽着衣角，委屈巴巴叫了一声：“希户！”
男子府身将小女孩抱在臂弯中，另一只手重新从卷书案上端起烛台，屋中烛火一晃，门被推开，夜风徐来夹着幽微的玉兰花香，一个小童握着夜明珠站在门口朝男子合手府身一拜：“师父”
男子抱着小女孩踱出房门：“醒了啊”
小童年纪不过七八岁，回话却十分沉稳：“弟子听到哭声，想来是师妹又做恶梦了”说完伸手接过男子手中的烛台。
小女孩爬在男子胸口咬着手指，虽没了哭声却还在一抽一嗒，男子取出手帕擦了擦小女孩儿脸上泪痕：“回去歇息吧”
小童纳首一拜便要退下，走了几步又折回，从怀中掏出一块糖来，小女孩偏了偏头，虽然抽抽嗒嗒，但眼神却明亮了许多，小童垫着脚将糖剥好喂到小女孩口中，这才又府首离开。
静室之中幽兰盛开，书架之后的矮塌上，男子屈膝以手支头侧躺着，小女孩裹了个薄薄的被子，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响，小女孩眨了眨眼：“希户，大龙，还听大龙”
这是今晚讲的第五遍，男子另一手扣了扣额，露出一点无奈笑意：“好好好，那这遍讲完，要乖乖睡觉喔！”说罢又低声讲了起来：“从前，有一条龙，磷色雪白，四爪锋利，还长着一对好看的角，上天入地神武致极，但化为人型却是个十分俊秀少年郎，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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