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相（五）
章梓铭的讲述让屈茂林十分煎熬，可是他又不得不忍受这种煎熬。他希望听到更多更详尽的细节。他的一生即将毁灭，但儿子才刚刚开始，不能随着他的毁灭而毁灭。只要还有一星半点的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一方面，他要从章梓铭的讲述中捕捉救赎儿子的机会；更重要的，他要放下身段，以普通父亲的姿态，赢得章梓铭的同情。他十分清楚，虽然儿子被关在d市公安局看守所，但他不能动用任何权力，也不能指望任何下属。他身上的光环已经被章梓铭悉数尽收。章梓铭只要念几声紧箍咒，他就会山崩地裂一命呜呼。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救赎儿子，能帮上忙的不是别人，正是章梓铭。他现在已经不那么痛恨章梓铭了。屈家做了对不住章梓铭的事在先，章梓铭无论怎么复仇都在情理之中。不过当听到刘大壮的堂妹刘艺琼医生也牵涉了进来，他还是有些吃惊。
“刘艺琼心地善良，被屈英杰的泪水打动了。她知道自己仅仅是个医生，无力改变什么，但不忍心看着屈英杰一步步走向毁灭。她决定去见见柳芳然，说说这里的情况，至于能起多大作用，只能听天由命了。屈英杰看刘艺琼答应了他的请求，心情大振，感觉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就在前头。他心中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对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刘艺琼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盼望那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到来。盼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漫长的焦躁的提心吊胆的盼望中见到了天使般的刘艺琼。”
“刘艺琼将一封柳芳然的亲笔信交给了屈英杰。屈英杰嘴唇发抖，双手发抖，双腿和全身都在发抖。他尽力控制住情绪，颤微微打开了那封期盼已久决定他生死存亡的来信。他仅扫了一眼便认出那是母亲的亲笔信。他按捺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一字一句地读着：‘孩子，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处境，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不可逆转不可改变的。不要再和任何人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说的越多你的处境就越危险。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静下心来接受法律的惩处。你要好好改造，听从监管人员的命令，不要再搞绝食那些小把戏。生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珍惜，谁还能为你珍惜呢？听话吧孩子，多立功，好好表现，不过三五年的光景，咬咬牙就过去了。古人说天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只要熬过了这些苦难，你的人生之路会越走越宽广。’”
“读着读着，屈英杰感到当头泼下来了一盆冷水，周身笼罩在冰封刺骨的严寒中。他明白了，母亲并没有认他，依然把他当成了章梓铭。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现在成了真正的罪犯，而且是被父母遗弃无家可归的罪犯。他放下了信，放声痛哭。最后，他把怨毒的目光投向了刘艺琼。他怀疑刘艺琼没有告诉母亲实情，怀疑刘艺琼和章梓铭苏小眺邵莹莹那些人沆瀣一气，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看着屈英杰那怨毒的眼神，刘艺琼轻声叹息。她说：‘屈英杰，你母亲不认你，我也很难过。你大概怀疑阿姨是不是没说实话，是不是从中作梗了。无论你怎么怀疑怎么责难，阿姨都不会往心里去的。阿姨理解你的失望和痛楚。但阿姨确实尽力了。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章梓铭，阿姨都希望你们好好的，不要惹上什么灾祸。待你心情平静下来，阿姨再和你详细说说你母亲当时的举动。’说完起身离去。”
“刘艺琼的平静让屈英杰感到意外。他喊住了刘艺琼：‘刘阿姨，您现在就和我说说，我母亲都有什么举动。’刘艺琼叹息：‘孩子呀，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母亲。你母亲心思缜密阅历丰富，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也不会轻易否决什么。当她听说关在山庄别墅里的人不是章梓铭而是屈英杰时，脸色都白了。她立即拨通了李雪峰的电话，命令他立即赶来。不到十分钟，李雪峰气喘吁吁地进了家门，看到你母亲时十分吃惊。李雪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更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
“李雪峰应声而来，柳芳然让我把刚才告诉她的话重新说一遍。李雪峰开始时确实很紧张，可是听着听着，神情反倒平静了。他对我说：‘大姐，你是刘局长的堂妹，又当过章梓铭的主治医生，也不瞒你了。但你必须保守秘密，不能向外人透露任何消息，否则我和刘局长就会有牢狱之灾，搞不好还会掉脑袋。’我让李雪峰放心，表明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消息。李雪峰说：‘大姐，你被章梓铭的花言巧语欺骗了。他绝对不是屈英杰。早在云南大理现场，他就百般抵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住进山庄别墅后，他故伎重演，赌咒发誓说他是屈英杰不是章梓铭。我忍无可忍，就对他说：章梓铭，我知道你是去年龙阳县的中考状元，不仅记忆力超群，还擅长编排精彩故事。好，我现在就给远在美国的屈英杰打电话，听听他怎么说。’”
“屈大领导，李雪峰不仅对你忠心耿耿，对柳芳然，对屈家所有的人都忠心耿耿。李雪峰当然不会相信关在山庄别墅的人是屈英杰。是李雪峰亲手把他抓捕归案的，亲手把他关在山庄别墅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那种荒唐的错误。当屈英杰提出要和章梓铭对质时，李雪峰不仅同意，还做了电话录音。李雪峰给柳芳然和刘艺琼播放了电话录音，致使事态急转直下。屈英杰原来以为，章梓铭跑到沃尔罗中学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天，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熟悉学校里的情况，所以他要求章梓铭立马说出沃尔罗中学任课老师和二十多名同学的姓名。正常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记住那些十分拗口的外国人的名字。可是章梓铭偏偏做到了。章梓铭对答如流，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正是这个电话录音，消除了柳芳然最后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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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艺琼心地善良，被屈英杰的泪水打动了。她知道自己仅仅是个医生，无力改变什么，但不忍心看着屈英杰一步步走向毁灭。她决定去见见柳芳然，说说这里的情况，至于能起多大作用，只能听天由命了。屈英杰看刘艺琼答应了他的请求，心情大振，感觉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就在前头。他心中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对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刘艺琼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盼望那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到来。盼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漫长的焦躁的提心吊胆的盼望中见到了天使般的刘艺琼。”
“刘艺琼将一封柳芳然的亲笔信交给了屈英杰。屈英杰嘴唇发抖，双手发抖，双腿和全身都在发抖。他尽力控制住情绪，颤微微打开了那封期盼已久决定他生死存亡的来信。他仅扫了一眼便认出那是母亲的亲笔信。他按捺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一字一句地读着：‘孩子，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处境，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不可逆转不可改变的。不要再和任何人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说的越多你的处境就越危险。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静下心来接受法律的惩处。你要好好改造，听从监管人员的命令，不要再搞绝食那些小把戏。生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珍惜，谁还能为你珍惜呢？听话吧孩子，多立功，好好表现，不过三五年的光景，咬咬牙就过去了。古人说天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只要熬过了这些苦难，你的人生之路会越走越宽广。’”
“读着读着，屈英杰感到当头泼下来了一盆冷水，周身笼罩在冰封刺骨的严寒中。他明白了，母亲并没有认他，依然把他当成了章梓铭。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现在成了真正的罪犯，而且是被父母遗弃无家可归的罪犯。他放下了信，放声痛哭。最后，他把怨毒的目光投向了刘艺琼。他怀疑刘艺琼没有告诉母亲实情，怀疑刘艺琼和章梓铭苏小眺邵莹莹那些人沆瀣一气，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看着屈英杰那怨毒的眼神，刘艺琼轻声叹息。她说：‘屈英杰，你母亲不认你，我也很难过。你大概怀疑阿姨是不是没说实话，是不是从中作梗了。无论你怎么怀疑怎么责难，阿姨都不会往心里去的。阿姨理解你的失望和痛楚。但阿姨确实尽力了。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章梓铭，阿姨都希望你们好好的，不要惹上什么灾祸。待你心情平静下来，阿姨再和你详细说说你母亲当时的举动。’说完起身离去。”
“刘艺琼的平静让屈英杰感到意外。他喊住了刘艺琼：‘刘阿姨，您现在就和我说说，我母亲都有什么举动。’刘艺琼叹息：‘孩子呀，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母亲。你母亲心思缜密阅历丰富，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也不会轻易否决什么。当她听说关在山庄别墅里的人不是章梓铭而是屈英杰时，脸色都白了。她立即拨通了李雪峰的电话，命令他立即赶来。不到十分钟，李雪峰气喘吁吁地进了家门，看到你母亲时十分吃惊。李雪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更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
“李雪峰应声而来，柳芳然让我把刚才告诉她的话重新说一遍。李雪峰开始时确实很紧张，可是听着听着，神情反倒平静了。他对我说：‘大姐，你是刘局长的堂妹，又当过章梓铭的主治医生，也不瞒你了。但你必须保守秘密，不能向外人透露任何消息，否则我和刘局长就会有牢狱之灾，搞不好还会掉脑袋。’我让李雪峰放心，表明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消息。李雪峰说：‘大姐，你被章梓铭的花言巧语欺骗了。他绝对不是屈英杰。早在云南大理现场，他就百般抵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住进山庄别墅后，他故伎重演，赌咒发誓说他是屈英杰不是章梓铭。我忍无可忍，就对他说：章梓铭，我知道你是去年龙阳县的中考状元，不仅记忆力超群，还擅长编排精彩故事。好，我现在就给远在美国的屈英杰打电话，听听他怎么说。’”
“屈大领导，李雪峰不仅对你忠心耿耿，对柳芳然，对屈家所有的人都忠心耿耿。李雪峰当然不会相信关在山庄别墅的人是屈英杰。是李雪峰亲手把他抓捕归案的，亲手把他关在山庄别墅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那种荒唐的错误。当屈英杰提出要和章梓铭对质时，李雪峰不仅同意，还做了电话录音。李雪峰给柳芳然和刘艺琼播放了电话录音，致使事态急转直下。屈英杰原来以为，章梓铭跑到沃尔罗中学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天，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熟悉学校里的情况，所以他要求章梓铭立马说出沃尔罗中学任课老师和二十多名同学的姓名。正常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记住那些十分拗口的外国人的名字。可是章梓铭偏偏做到了。章梓铭对答如流，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正是这个电话录音，消除了柳芳然最后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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