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扶不起的阿斗
赵衍跟随实习生去山里走了一遭，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晒得黑不溜秋的回来。
他跟众多实习生一起，去人事部门交差，之后和同伴们打了招呼，来到顶楼找徐行。
“姐夫。”赵衍被徐行的助理送进办公室。
徐行正在看文件，见他回来，放下手头的工作，给他倒了杯水。
“坐吧。”他指指沙发，将水杯给赵衍放在面前，而后，也跟着坐下。“此行去山里扶贫，有什么感受？”
“感受挺多！”赵衍连连点头，虽然没有了临幸时候的热血和干劲儿，但是眼睛里多了很多不一样的内容。
“姐夫，我想好了。”
“哦？”徐行给自己也倒一杯水，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抿着。
似兴致勃勃，想听赵衍会说什么。
“我暂时不能在你公司实习了，这次去山里，跟大家一起行动，我才发现，我和他们真的不能比，他们一个一个太优秀，医学生给当地的老人做身体检查，教育生给孩子们上课，法律生，可以给大家普及法律法规，哪怕年纪比我还小的，脑子转的也极快，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我们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再看他自己呢？
赵衍到那儿第一天，掀起环境恶劣，吃不好住不好，发牢骚。
大家不但没有嫌他烦，还耐心的劝说他，安抚他，带领他积极的融入群体。
他以为，那些天之骄子，应当高高在上，看不起他这样的学渣。
可是那些人没有，他们都很自信，而且用善意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记忆的最清楚的，是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打扮价值不菲的青年才俊，身为医学生，他本着悬壶济世的态度，给村里的老人治病，过程当中他遇见了一例紧急病患，因为癫痫导致口吐白沫，吸入呼吸道，呼吸受阻，他不嫌弃对方是个老弱残躯，当场蹲下来，给他做人工呼吸。
赵衍当时看一眼就吐了，而那个医学生，全程镇定自若，为那个病患实施急救，将他病痛之中拯救出来。
赵衍以自己和他做对比，人家是身披白衣，救死扶伤的天使，高大而伟岸，几乎不用想，他必定会成为国家栋梁。
而自己呢？
渺小，卑微，被淹没进了尘埃。
这段体验对他人生的影响极大，有些东西，他必须亲眼看见，才知道，它真的存在。
——那是信念。
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男人，应当顶天立地。
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亲人。
“姐夫，我是认真的，我知道我脑子愚笨不好使，可有句话说，笨鸟先飞，我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尝试一下，哪怕考不上985、221，我也不想将来想起来后悔。我知道自己错了，这么多年我太不懂事……”
赵衍和徐行说了很多，他剖开心扉，决心悔改。
徐行并不怀疑他在做表面文章，赵衍在和他说完这些之后，向他寻求帮助，希望他能帮忙介绍两个靠谱的补习班，他要去补习。
“姐夫你不是说我现在学还来得及？”
“是的。”徐行颇感欣慰，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也庆幸，赵衍并不是真的提不起的阿斗，只要他肯回头，肯用功，相信将来有一天，也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而不是和街头小混混一起，庸碌度日，懊悔余生。
“加油，姐夫相信你可以做到。”徐行一只手落在赵衍的肩膀。
有了徐行的打气，赵衍眼睛里盛满了希望之光，点头，对他保证：“姐夫，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谢谢你，安排我去跟团，给我这次新生的机会。”
“一家人，不用客气。”
……
赵衍浪子回头，说开始学习，就真的不再浑噩度日。
每天早晚，按部就班的去学校上学，徐行并没有给他联系什么补习班或者补习老师，而是利用闲暇的时间，利用视频，亲自给他补课、讲题。
赵衍被姐夫的付出感动的热泪盈眶，卖了命，也要学出个出息来！
赵衍开始用功，自然，和之前那些整天只知道挥霍，闲散度日的小混混们疏远了。
小混混找到他，听说赵衍要和他们断绝来往，翻脸不认人，好哥们儿顿时成了仇人，嘲讽找茬，不在话下。
“好好学习？赵衍，你没开玩笑吧？那咱们之前拜的把子还算不算数？说好了有福同享，啧啧，瞧瞧现在，你是要抛弃兄弟，自己去享福的啊？”染着黄毛的青年说着话，手在赵衍的脸上拍打。
赵衍被几个小混混围堵着，背靠着冰冷的墙，总算体会到，来自这群人骨子里的深深恶意。
把子？
兄弟？
不过是拉着更多的人，和他们一起沉在泥里！
他不再是当时空有一腔热血的愣头青了，他见识过世态炎凉，见识过品德高尚。
那些和他同行过的同伴们，虽然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可他们并没有断过联络。
他和那些人从来没有过像他们这样的兄弟约定。
但是他确信，真有一天，他前面有一道深渊，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踹他一脚，用他当垫背。
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会拉着他，乘风破浪，通向光明的彼岸。
“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我最后说一次，以后不要来找我。”赵衍拎上书包，准备走。
为首的黄毛将他拦住，单手叉腰，吊儿郎当的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向他吹气。
赵衍闻到对方嘴里难闻的口气，下意识，敛住眉心。
“没有我们这样的兄弟？行，你行！你这是自己好了，想把我们甩开是吧？没门儿！不做兄弟就是仇人，赵衍，你可得考虑清楚。”黄毛抬手，再次拍打他的脸。笑道：“没有我们罩着，你就不怕在这片儿混不下去？”
“我不想混，我只想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像你们一样。我也奉劝你们，别这么继续下去了，这样只能把你们的将来毁了。”
“哈哈？我听见了什么？”黄毛掏了掏耳朵，看傻逼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年，陡然，拎起他的衣服领。“你这是铁了心啊，行吧，兄弟们，咱甭跟他客气，给我揍！”
黄毛一声令下，早就看不过赵衍高高早上的乖学子面孔的混混们，开始纷纷往赵衍的身上落拳头。
赵衍不可能不还手，一个人打几个，没占光，但也没吃过太多亏。
黄毛就觉得赵衍的眼神儿扎眼。
“你瞧不起我们？你凭什么瞧不起？你以为你背个书包，好好学习就是好学生？赵衍！你他妈跟我们一样，都他们是烂泥，谁瞧不起谁啊？”黄毛亲自动手。
他本身就很能打，赵衍便吃了亏，被黄毛按在地上，几个人轮番落拳头，上脚。
“麻痹的，不见黄河心不死，今天哥们儿把话撂在这儿，瞧不起我们是吧？你想好好学习当学霸，我们偏不如你的意，以后我们天天来堵你，就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哥几个，咱们走！”
黄毛带着小混混们扬长而去。
赵衍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和泥土，把从书包里散落的书整理起来。
幸好徐行给他的笔记他从不带在身上，不然被他们毁坏，就可惜了。
赵衍擦干嘴角的血迹，向地上吐了口血沫子，拎上书包，离开小胡同。
他怕吗？
并不。
之前和他们混的时候，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他不怕被纠缠，他们越是这样对他，反而越发坚定了赵衍要和他们划清界限的主意。
他真的不能再受到诱惑，或者对他们妥协。
生活越是赋予磨难给他，他越要挺直了胸膛，大步往前走。
此时的赵衍是一往无前的，因为放学被找麻烦，他比平日回家的时间要晚。
赵母准备好了晚餐，和赵父在桌子前等半天，见他满身狼狈的回来，立刻下意识的以为，他又出去混了！
“我就说吧，什么好好学习，努力悔改，都是骗人的，三天你都坚持不到，就打回原样！”赵父在餐桌前恨恨出声。
赵母见赵衍受伤了，眉心紧拧：“你又跟人家打架？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就不能让人省省心？亏我还信你，以为你真的会好好学习，你啊你……早晚活活气死我！”
“我没有。”赵衍万万没想到，别人不了解他，不信他，他都无所谓，可是他的父母，他最亲近的家人，在他受伤回来，第一时间不但没关心，反而责备、诋毁。
“你还没有？我算看明白了，你这辈子没指望，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赵母拿着筷子尖儿，指着他，末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还吃饭呢？吃什么？你也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赵衍刚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又挨骂，说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懒得解释，心里不平衡是正常。
他拎上书包，转身就走。
赵父站起来，一声大喝：“你上哪去？又想出去鬼混？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我说我没有！”赵衍转过头，也跟着一声大喝，他双眼通红，眼眶里浸满了泪。“反正你们也不相信我，我留下干什么？饭也不让吃，这个家我不待了行不行！”
赵衍说完打开门跑了出去。
赵父和赵母愣在原地，还是头一次看这小子哭呢。
“莫不是……真的委屈他了？”赵母心下犹豫，要不要出去找。
赵父摆摆手，坚决不相信赵衍的话。“别管他，扶不起来的阿斗一个，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东西！”
“可……”
“吃饭！”
赵母：“……”
她也理解老伴，平时多么话少沉默的人，凡事儿没有主意，能对儿子这么硬气，也纯粹是被气的，内心满是失望。
不找就不找吧，那么大孩子，心里头应该有轻重。
赵母坐下之后，胃同嚼蜡的吃着饭，接到赵妮的电话。
“妈，你们骂赵衍了？他一身伤过来，见到姐夫开始哭，说你们误会他……”
“哭，他还有脸哭？”赵母一听说赵衍在徐行那儿，就放了心，于是又说起来：“你问问他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口口声声说悔改，他改个大头鬼……”
赵妮听着母亲在电话里的念叨，转头看向坐在沙发里闷头哭的赵衍。
徐行正给他递纸巾，询问事情的经过。
赵衍哽咽了半天，也没解释一句。
其实赵妮和父母的想法一样，都不太相信赵衍。
这个孩子就像狼来了的故事里，以往为了从父母那里骗钱，口口声声说悔改，结果钱到手了，就又和那群狐朋狗友们出去挥霍。
他自己把信誉值搞没了，就算真受委屈，也是自找的。
“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赵妮挂断了母亲的电话，坐在沙发上，听徐行问道。
赵衍用纸巾擦了鼻涕，那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我根本就没跟他们混，他们找我麻烦，好几个人打我，我还能不还手，硬挺着？我爸妈见面都不问我怎么了，上来就说我……说我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说我是孽障！”
赵衍气的坏毛病上来，踢了一脚垃圾桶。
徐行看在眼里，没有出声指责，只表示理解的拍拍他肩膀。
“如果你和他们一起打架，我不赞同，但如果他们找你的麻烦，你打回去，姐夫支持你，你做的对。”
“姐夫……”赵妮叫了一声，从小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都教育她打架就是不对，徐行却说赵衍做的对，赵妮有点儿不认同。
徐行看了她一眼，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赵衍看了眼赵妮，鼻腔里头哼哼着：“你也不信我是吧？随便，爱咋在地！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不用你们瞧得起，姐夫信任我就够了！”
赵妮：“……”
她说什么了？
赵衍接着说：“姐夫，我也知道我的打架不对，我可真的没办法，那群小混混就是见不得我好，以为我瞧不起他们，我也确实瞧不起他们！再不和他们划清界限，我早晚被他们影响，他们说明天还来找我，我以后可能每天，都要跟他们打一架。如果到时候我爸妈还骂我，我能不能还来找你，我晚上还没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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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众多实习生一起，去人事部门交差，之后和同伴们打了招呼，来到顶楼找徐行。
“姐夫。”赵衍被徐行的助理送进办公室。
徐行正在看文件，见他回来，放下手头的工作，给他倒了杯水。
“坐吧。”他指指沙发，将水杯给赵衍放在面前，而后，也跟着坐下。“此行去山里扶贫，有什么感受？”
“感受挺多！”赵衍连连点头，虽然没有了临幸时候的热血和干劲儿，但是眼睛里多了很多不一样的内容。
“姐夫，我想好了。”
“哦？”徐行给自己也倒一杯水，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抿着。
似兴致勃勃，想听赵衍会说什么。
“我暂时不能在你公司实习了，这次去山里，跟大家一起行动，我才发现，我和他们真的不能比，他们一个一个太优秀，医学生给当地的老人做身体检查，教育生给孩子们上课，法律生，可以给大家普及法律法规，哪怕年纪比我还小的，脑子转的也极快，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我们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再看他自己呢？
赵衍到那儿第一天，掀起环境恶劣，吃不好住不好，发牢骚。
大家不但没有嫌他烦，还耐心的劝说他，安抚他，带领他积极的融入群体。
他以为，那些天之骄子，应当高高在上，看不起他这样的学渣。
可是那些人没有，他们都很自信，而且用善意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记忆的最清楚的，是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打扮价值不菲的青年才俊，身为医学生，他本着悬壶济世的态度，给村里的老人治病，过程当中他遇见了一例紧急病患，因为癫痫导致口吐白沫，吸入呼吸道，呼吸受阻，他不嫌弃对方是个老弱残躯，当场蹲下来，给他做人工呼吸。
赵衍当时看一眼就吐了，而那个医学生，全程镇定自若，为那个病患实施急救，将他病痛之中拯救出来。
赵衍以自己和他做对比，人家是身披白衣，救死扶伤的天使，高大而伟岸，几乎不用想，他必定会成为国家栋梁。
而自己呢？
渺小，卑微，被淹没进了尘埃。
这段体验对他人生的影响极大，有些东西，他必须亲眼看见，才知道，它真的存在。
——那是信念。
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男人，应当顶天立地。
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亲人。
“姐夫，我是认真的，我知道我脑子愚笨不好使，可有句话说，笨鸟先飞，我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尝试一下，哪怕考不上985、221，我也不想将来想起来后悔。我知道自己错了，这么多年我太不懂事……”
赵衍和徐行说了很多，他剖开心扉，决心悔改。
徐行并不怀疑他在做表面文章，赵衍在和他说完这些之后，向他寻求帮助，希望他能帮忙介绍两个靠谱的补习班，他要去补习。
“姐夫你不是说我现在学还来得及？”
“是的。”徐行颇感欣慰，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也庆幸，赵衍并不是真的提不起的阿斗，只要他肯回头，肯用功，相信将来有一天，也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而不是和街头小混混一起，庸碌度日，懊悔余生。
“加油，姐夫相信你可以做到。”徐行一只手落在赵衍的肩膀。
有了徐行的打气，赵衍眼睛里盛满了希望之光，点头，对他保证：“姐夫，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谢谢你，安排我去跟团，给我这次新生的机会。”
“一家人，不用客气。”
……
赵衍浪子回头，说开始学习，就真的不再浑噩度日。
每天早晚，按部就班的去学校上学，徐行并没有给他联系什么补习班或者补习老师，而是利用闲暇的时间，利用视频，亲自给他补课、讲题。
赵衍被姐夫的付出感动的热泪盈眶，卖了命，也要学出个出息来！
赵衍开始用功，自然，和之前那些整天只知道挥霍，闲散度日的小混混们疏远了。
小混混找到他，听说赵衍要和他们断绝来往，翻脸不认人，好哥们儿顿时成了仇人，嘲讽找茬，不在话下。
“好好学习？赵衍，你没开玩笑吧？那咱们之前拜的把子还算不算数？说好了有福同享，啧啧，瞧瞧现在，你是要抛弃兄弟，自己去享福的啊？”染着黄毛的青年说着话，手在赵衍的脸上拍打。
赵衍被几个小混混围堵着，背靠着冰冷的墙，总算体会到，来自这群人骨子里的深深恶意。
把子？
兄弟？
不过是拉着更多的人，和他们一起沉在泥里！
他不再是当时空有一腔热血的愣头青了，他见识过世态炎凉，见识过品德高尚。
那些和他同行过的同伴们，虽然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可他们并没有断过联络。
他和那些人从来没有过像他们这样的兄弟约定。
但是他确信，真有一天，他前面有一道深渊，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踹他一脚，用他当垫背。
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会拉着他，乘风破浪，通向光明的彼岸。
“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我最后说一次，以后不要来找我。”赵衍拎上书包，准备走。
为首的黄毛将他拦住，单手叉腰，吊儿郎当的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向他吹气。
赵衍闻到对方嘴里难闻的口气，下意识，敛住眉心。
“没有我们这样的兄弟？行，你行！你这是自己好了，想把我们甩开是吧？没门儿！不做兄弟就是仇人，赵衍，你可得考虑清楚。”黄毛抬手，再次拍打他的脸。笑道：“没有我们罩着，你就不怕在这片儿混不下去？”
“我不想混，我只想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像你们一样。我也奉劝你们，别这么继续下去了，这样只能把你们的将来毁了。”
“哈哈？我听见了什么？”黄毛掏了掏耳朵，看傻逼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年，陡然，拎起他的衣服领。“你这是铁了心啊，行吧，兄弟们，咱甭跟他客气，给我揍！”
黄毛一声令下，早就看不过赵衍高高早上的乖学子面孔的混混们，开始纷纷往赵衍的身上落拳头。
赵衍不可能不还手，一个人打几个，没占光，但也没吃过太多亏。
黄毛就觉得赵衍的眼神儿扎眼。
“你瞧不起我们？你凭什么瞧不起？你以为你背个书包，好好学习就是好学生？赵衍！你他妈跟我们一样，都他们是烂泥，谁瞧不起谁啊？”黄毛亲自动手。
他本身就很能打，赵衍便吃了亏，被黄毛按在地上，几个人轮番落拳头，上脚。
“麻痹的，不见黄河心不死，今天哥们儿把话撂在这儿，瞧不起我们是吧？你想好好学习当学霸，我们偏不如你的意，以后我们天天来堵你，就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哥几个，咱们走！”
黄毛带着小混混们扬长而去。
赵衍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和泥土，把从书包里散落的书整理起来。
幸好徐行给他的笔记他从不带在身上，不然被他们毁坏，就可惜了。
赵衍擦干嘴角的血迹，向地上吐了口血沫子，拎上书包，离开小胡同。
他怕吗？
并不。
之前和他们混的时候，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他不怕被纠缠，他们越是这样对他，反而越发坚定了赵衍要和他们划清界限的主意。
他真的不能再受到诱惑，或者对他们妥协。
生活越是赋予磨难给他，他越要挺直了胸膛，大步往前走。
此时的赵衍是一往无前的，因为放学被找麻烦，他比平日回家的时间要晚。
赵母准备好了晚餐，和赵父在桌子前等半天，见他满身狼狈的回来，立刻下意识的以为，他又出去混了！
“我就说吧，什么好好学习，努力悔改，都是骗人的，三天你都坚持不到，就打回原样！”赵父在餐桌前恨恨出声。
赵母见赵衍受伤了，眉心紧拧：“你又跟人家打架？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就不能让人省省心？亏我还信你，以为你真的会好好学习，你啊你……早晚活活气死我！”
“我没有。”赵衍万万没想到，别人不了解他，不信他，他都无所谓，可是他的父母，他最亲近的家人，在他受伤回来，第一时间不但没关心，反而责备、诋毁。
“你还没有？我算看明白了，你这辈子没指望，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赵母拿着筷子尖儿，指着他，末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还吃饭呢？吃什么？你也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赵衍刚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又挨骂，说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懒得解释，心里不平衡是正常。
他拎上书包，转身就走。
赵父站起来，一声大喝：“你上哪去？又想出去鬼混？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我说我没有！”赵衍转过头，也跟着一声大喝，他双眼通红，眼眶里浸满了泪。“反正你们也不相信我，我留下干什么？饭也不让吃，这个家我不待了行不行！”
赵衍说完打开门跑了出去。
赵父和赵母愣在原地，还是头一次看这小子哭呢。
“莫不是……真的委屈他了？”赵母心下犹豫，要不要出去找。
赵父摆摆手，坚决不相信赵衍的话。“别管他，扶不起来的阿斗一个，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东西！”
“可……”
“吃饭！”
赵母：“……”
她也理解老伴，平时多么话少沉默的人，凡事儿没有主意，能对儿子这么硬气，也纯粹是被气的，内心满是失望。
不找就不找吧，那么大孩子，心里头应该有轻重。
赵母坐下之后，胃同嚼蜡的吃着饭，接到赵妮的电话。
“妈，你们骂赵衍了？他一身伤过来，见到姐夫开始哭，说你们误会他……”
“哭，他还有脸哭？”赵母一听说赵衍在徐行那儿，就放了心，于是又说起来：“你问问他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口口声声说悔改，他改个大头鬼……”
赵妮听着母亲在电话里的念叨，转头看向坐在沙发里闷头哭的赵衍。
徐行正给他递纸巾，询问事情的经过。
赵衍哽咽了半天，也没解释一句。
其实赵妮和父母的想法一样，都不太相信赵衍。
这个孩子就像狼来了的故事里，以往为了从父母那里骗钱，口口声声说悔改，结果钱到手了，就又和那群狐朋狗友们出去挥霍。
他自己把信誉值搞没了，就算真受委屈，也是自找的。
“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赵妮挂断了母亲的电话，坐在沙发上，听徐行问道。
赵衍用纸巾擦了鼻涕，那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我根本就没跟他们混，他们找我麻烦，好几个人打我，我还能不还手，硬挺着？我爸妈见面都不问我怎么了，上来就说我……说我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说我是孽障！”
赵衍气的坏毛病上来，踢了一脚垃圾桶。
徐行看在眼里，没有出声指责，只表示理解的拍拍他肩膀。
“如果你和他们一起打架，我不赞同，但如果他们找你的麻烦，你打回去，姐夫支持你，你做的对。”
“姐夫……”赵妮叫了一声，从小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都教育她打架就是不对，徐行却说赵衍做的对，赵妮有点儿不认同。
徐行看了她一眼，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赵衍看了眼赵妮，鼻腔里头哼哼着：“你也不信我是吧？随便，爱咋在地！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不用你们瞧得起，姐夫信任我就够了！”
赵妮：“……”
她说什么了？
赵衍接着说：“姐夫，我也知道我的打架不对，我可真的没办法，那群小混混就是见不得我好，以为我瞧不起他们，我也确实瞧不起他们！再不和他们划清界限，我早晚被他们影响，他们说明天还来找我，我以后可能每天，都要跟他们打一架。如果到时候我爸妈还骂我，我能不能还来找你，我晚上还没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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