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天母亲有事外出，留余生一人在家独守空房，换做以往每次坐车回家，身心疲累的余生都是要先睡上一觉，可这次却不同以往，四下里都静悄悄的，可余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天花板上清晰的纹路，心里想自己和卜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巴掌拍不响，余生自责终究是自己做的不好，如果说自己一直有工作，哪怕说自己的收入不是那么高，在两个人都有收入的情况下，生活就不会变的那么拮据，而卜年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优渥的生存条件，是不是卜年就不会选择回家，而自己一直担心害怕的那些事也就不会再出现。
可是没有如果，余生总结造成现在的这个局面一切原因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临行前余生提醒卜年，到家后给自己报个平安，自己都到家好久了，卜年怎么还没消息呢？
余生忍不住的开始乱猜，是车次延误了？还是路上发生意外了？余生想到的都是一些可怕的事情，余生不敢再胡乱猜想下去，还是自己主动发条信息询问一下
“我到家了，你到哪里了？”
手机屏幕黑了亮，亮了再黑，人不离机，机不离身，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有关于卜年的信息。
余生迟迟收不到卜年的回复，难免心里着急了些，还是打电话比较直接些
“嘟～嘟～嘟～”
电话里的忙音一连响了五六声以后才被电话那头的主人接了起来“什么事？”
卜年冷冷的口气，余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电话，认真核对了一下电话号码，没错啊，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大大备注【老公】
“你是卜年嘛？”为了避免弄错了，余生直接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
“嗯～”卜年不假思索的干脆回答证实了余生并没有按错电话
“到家了吗？给你发了信息没回，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寻思打电话问问你什么情况”后面的话余生越说越笑声，明显底气不足像个犯错的小孩，怎么到如今说句关心的话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大声说出口。
“到家了，手机没电关机了，一直在充电”卜年冷漠的说道，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被打断，换谁都会不开心。
卜年生硬的口气让余生让余生倍感委屈，其实也只是想多和卜年说几句话，多了解他的一些动态。可是卜年冷漠的口气和态度，让余生觉得俩个人不仅仅是距离上远了，心也跟着远了。
“你～我～”凌乱的思绪余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的想法，想说的太多，挑不出重点，就所有的都一起梗在喉咙里。
“就这事情吗，要没什么我就先挂了，约了小宇，一会去网吧玩游戏”说完卜年自顾的说完也不管余生这边是不是还有没说完的话就挂断电话。
“我……”趁卜年说话的时间余生理了思绪，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机械的忙音。
这样被忽视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余生还是不习惯，再这样下去自己在卜年的世界里存在感越来越低，到最后会不会直接被忽视，余生不敢想
既然卜年和朋友约了出去玩游戏，余生就不再去打扰，省的自讨没趣，还让卜年产生更多的厌烦感。
以前每次放假俩个人身处异地的时候，卜年都会主动给余生打电话保持联系，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题一聊就会聊好久，而现如今是余生不打电话不联系卜年就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事情的发展完全的超过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卜年的一系列举动让余生感觉越来越陌生，余生不敢再想去，试着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重要，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随遇而安吧！
余生越是想放空自己，现实却偏偏不允许，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所有的叮咛和泪水，都成了余生心中难以磨灭的回忆……
没有工作余生整日在家无所事事，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倒是养成了良好的作息规律，余生不想一直被动的等着，化被动为主动卜年不打电话自己就多主动一点。
余生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给卜年打电话发消息，偶尔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余生也会增加打电话发消息的次数，可是余生得到的反馈就是卜年越来越不耐烦，打电话的时候多数都是余生在说卜年听着，偶尔能回复个只言片语，发出去的消息除了回执短信，成篇成篇的都是余生的道歉，忏悔，就是对未来的期许。
一条一条一个一个都石沉大海的消息，余生忍不住的就会胡思乱想，过一会又自我安慰“卜年肯定是有事在忙，兴许是卜年找到了工作，在忙工作上的事情，不方便接电话回消息，对～对～对～肯定是在忙”一边否定一边又肯定余生就这样来回纠结着。
时间的脚步一直都保持着一个不急不慢的节奏，但是这一周的时间余生却觉得像过了一年那么一样长久。冬至后夏至前，白昼越来越长，透过窗口向外看，余生注视着那个迟迟都不落下的日头，那个在另一个城市余生惦念的人又在做着什么，思念不止思绪被拉远……
一整天卜年又是任何消息都没有，余生想着要不要主动的联系卜年，静谧的夜晚躺在床上，余生看着手机，黑黑的手机屏幕与黑黑的夜晚融为一体。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的字幕显示是来自卜年的通话邀请，余生惊喜的表情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看来努力没有白费，好几天了卜年终于想着主动联系自己了
“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卜年依旧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刚才在洗脸”刚才明明就是在思念着卜年的余生，却不敢明显的表露出来，而是不走心的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我们那边租的房子快要到期了，你还去住吗？你要是还想继续住下去我就区交房租续约，我不准备再回去住了，想着明天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余生沉默思量了一下，卜年都不在那边住了，自己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你不在我自己一个人害怕，我也不住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收拾东西”
卜年停顿了一下“要不然你还是不要去了，你身体不好，坐车来回折腾还累，你的东西我收拾好了寄给你”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能够见到卜年的机会，余生又怎么能错过，三年了，卜年什么时候做过家务，刷碗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是收拾东西，余生不放心“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吧，那么多东西呢！你自己什么时候能收拾完。”
卜年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嗯，我这边还有事，你早点睡”卜年不等余生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一想到第二天就能见到卜年了，余生心里还有点小兴奋，高兴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忧，成败在此一举，若还是不能改变卜年的心意，余生就得接受和卜年‘异地恋’的这个事实。
余生高估了自己在卜年心里的位置，也低估卜年想要逃离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母亲见余生起早收拾东西“怎么是要回去了吗？”
“嗯，和卜年说好的”余生点点头
“那什么时候再回来？”儿行千里母担忧
“说不准”余生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母亲转身去准备早饭。余生看着母亲日益增长的白发，眼角的细纹，心中闪过一丝的心疼与不舍，眼前最重要的事还先解决自己和卜年的问题。
吃了早饭，余生赶了早班车，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到了，自打和卜年一起租了房子，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余生就很少回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端午和国庆，一般没有长假余生都不会选择回家，可这短短几大时间就来回折腾了两趟。
“我到了，你到哪了？”给卜年发了消息，余生将整个小屋从里到外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余生是个爱干净的人，甚至是有点洁癖，只要是自己的东西不论新旧都要保证是干干净净的。
“我还得一会，大杨约了我吃午饭，下午我还要回公司办离职的事情，饿了你自己就先找吃的，不用等我了”
这时候余生对于卜年来说都已经是属于编外制了，可余生不自知，还在傻傻的等着卜年回头，余生记得卜年曾说过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抛弃，所以余生一直都在一个卜年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地方等待着。
等啊等，等啊等，过了午时卜年没回来，一点，两点，手机播着电视剧，两只眼皮一直打架，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诱惑，睡了过去。
离职申请是早早以前就已经上交了的，当时公司人手不足，经过协商让卜年暂时帮忙一下，晚一点再离开，现在新人经过培训都已经上岗工作了就没理由再耽搁下不去，所以卜年离职的事情办理的很顺利，不多时就结束了。
回到了住处，卜年看到床上余生就那么大咧咧的睡着，衣服没脱被子散落在一旁，随手拿了条毯子给余生遮了一下。
余生安静的睡着，卜年坐在一旁，估计余生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安静的睡颜，刹那间卜年动了恻隐之心想伸手去拢一下余生散落在耳边的碎发，不过手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掐断了余生手机里在播的电视剧，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诶~”卜年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房间，奔向楼下的网吧。
余生一觉醒来，天已经变的灰蒙蒙了，因为日落，整个屋子也蒙上了灰暗，手机里的电视剧被掐断了，身上还盖了毯子，屋里四下都静悄悄的，说明卜年回来过，估计是看自己睡着，不想吵着自己然后又出去了。
余生摸着手机給卜年拨了电话“你在哪呢？”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余生就能知道卜年身在何处，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嘈杂乱哄哄的吵闹声，除了楼下网吧，卜年应该也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楼下网吧！”卜年的回答干净利落
“天黑了，什么时候回家？”
暗黑的墙面，半遮的窗帘，再加上昏黄的灯光，总是会造成时间和空间上错觉，卜年这边刚结束一局游戏，看了眼时间，游戏上的好友又发来了新一局的邀请“等一会吧，我这边游戏还没结束”
余生刚想着问问卜年晚饭吃什么，电话里已经响起了一串忙音，卜年这游戏玩的真的是……
余生找到卜年的号码，刚想再拨过去的，算了痴迷游戏的卜年又怎会好好和自己说话，发了条信息“晚饭吃什么”
余生自己懒得做，下楼吃的话时间尚早，余生又给卜年补发了一条“等下你玩完游戏，在喊我吃饭”
卜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消息显示，瞬间又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戏当中。
余生是一个急性子的人，无论是出门还是做事都是风风火火和她的性格差不多，可是却将自己所有的耐心与等待都用在了卜年身上。
等许多年以后余生再去看待这段过往的岁月，那些注定要和你插肩而过的人哪怕你用尽了全部心思最后还是留不住的。
许久都不见卜年的回复，余生也不知道卜年看没看到，一切等卜年回来再说吧……
随便找了一个电视剧，内容余生已经不在关注，主要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就这么静悄悄的待在屋子里，闹点动惊就算是增添点人气吧，余生黯然一笑，自己这生活过的是不是有点可悲了……
“吱呀～”余生听到了门开了的声音，估计是卜年回来了，余生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冲向门口迎接那个多日未见的人。
黑色的大衣，白色条纹的针织衫，藏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这是过年前余生給置办的，这一身装扮年轻帅气阳光，配上卜年略带胡渣的脸，隐隐透露着一股成熟的味道。
卜年一进门就看到出来迎接的余生，余生想的是多日未见一下扑进卜年的怀里以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可是卜年却疏离的躲开了，将手的塑料袋放到餐桌上，卜年转身就上了床。
面对冷淡的卜年余生先是一愣，许是卜年折腾有些累了，余生又转向餐桌“不是说好一起下楼的吗，还有这怎么就一份饭？”
“我在楼下吃过了，这是给你带的”卜年平和的口气余生看不出任何情绪，卜年转身上床掏出手机，余生看不清手机屏幕里的内容，也不知道卜年在鼓捣着啥
余生看了看躺床上玩手机的卜年，心里五味杂陈，打开塑料袋，是自己爱吃的蔬菜烤肉饭，明明看着那么有食欲的东西，可是余生却食之无味，余生暗自心酸，怎么就能睡过去呢，如若不然是不是还能和卜年好好聊聊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寂寥的冷空气，明明是亲密的爱人，可却做着陌生人的动作，余生想要打破僵局，率先开口“下午去公司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余生静静地盯着卜年，一分钟，两分钟……没有台眼，蛮不在意的张嘴吐口一声“嗯”
余生回身，看着盒里的饭，拿筷子戳了戳，食之无味，又何必强咽，放下筷子，余生觉得在走之前还是要和卜年好好认真的谈一下，回身到床边坐下“真的就非走不可吗？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余生纠结了好久，又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就非离开不可。
“我还是之前的意见，你要是想留下，我和房东商量再续交房租，房租的问题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我是要非走不可的，一方面我家里的爷爷奶奶需要我的照顾，另一方面我那边的工作都已经定了下来，国企回去就可以直接上班了。”
卜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明心里面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决定已经做了，没有挽的余地了。
“你在哪我就去哪，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你都不在这个城市了，我继续待在这还有什么意义，那我跟你走行吗？”
“不行”卜年断然拒绝
“怎么就不行了”余生反问
卜年没想过余生会主动提出要跟着自己一起，一时间哑语不过瞬间就想好了说词“我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你”
“我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管我”余生笑嘻嘻的说着
“那也不行，你在我会分心”卜年强调
“别这样，好不好嘛”余生央求着
“不好”卜年口气坚定
希望破灭，余生妥协认清现实，可是回家又该如何跟母亲交代……
一米八的大床余生和卜年各自占据着一边，仿佛中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谁也不愿去妥协谁也不愿去试探，两个人越隔越越远，直至有一天再也无法跨越……
一宿除了失眠就是做梦，余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了的，天一放亮，余生就起床洗漱，收拾好自己，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卜年，终究还是不忍去吵醒，余生下楼买了早点又买了几个要装行李的袋子。趁机給母亲打了电话，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你先回来吧，不回家你又能去哪，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母亲的话让余生无地自容。
7点钟是每个城市早餐店最忙碌的时刻，看着往来穿梭的人们，余生此刻站在马路边上就好像站在了悬崖边上，这个陌生的城市终究是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恍惚片刻，余生起身回了租处，将早餐放到了桌子上，卜年已经起床在洗漱，吃完早饭，便开始收拾打包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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