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更多的傲慢
白龙显时，迟勇背后狰狞吞山蟒道韵虚影抖如筛糠，如面见帝皇。
那高高扬起、向天嘶吼的巨大身躯，在一个呼吸之间砸在地面，模样无比的凄惨，无比的可怜。
道韵法相受损，迟勇一口逆血喷出，血溅五步，面色迅速苍白，整个人的气势也疾速委顿下去。
他眼中逐渐有浑浊之色蔓延，就仿佛一滩死水，污染滋生。
吞山蟒道韵法相伏地不能动时，螭脊江游曳出来的那些巨蟒也随之失去了神志。
前一刻还狰狞无比的一条条巨蟒，下一刻停止了任何动作，不再攻击，不再防御，只是呆愣地滞在原地。
守城将汤阳狠狠啐了一口，喉头艰难地嚅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娘的，啥情况？”
身侧一名浑身都沾了不晓得是自己还是巨蟒血的兵士，用同样沙哑的声音低声说：“不晓得，咋都不动了？”
汤阳龇牙咧嘴喊道：“王老七，来特娘的一轮攒射！”
嗖嗖嗖！
叮叮叮！
箭矢有的刺入了眼前这丈许粗的巨蟒鳞片缝隙之内，更多的则被坚硬的鳞片弹开。
保持着戒备的汤阳已经做好了巨蟒再度发难的准备，却发现哪怕是被箭矢命中，眼前这条疯狂无比的长虫，也是无动于衷。
就像是变成了活死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其余守城将士也呆住了，下一刻，汤阳猛然抬高了声音：“都愣着干嘛？趁他病要他命！这么好的机会，砍死这些长虫！”
无数刀兵剑戟纷乱砍下！
一时间腥风四起，血花飞溅，片片破碎的蟒鳞四下崩裂、散落，混杂着断裂的兵刃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在汤阳等守城将士还没有注意到的交子坊，伏在地上的吞山蟒道韵浑身抽搐，裹挟着浓烈煞气的躯体扭曲的如同麻花。
被刀兵加身的是城里这些巨蟒，但眼下看来，所有的巨蟒的肉身，竟然全都是由这一条吞山蟒作为神魂，一并控制。
许是这剧烈的痛楚终于刺激到了吞山蟒道韵法相，它顶着如同渊海一般的真龙威压，生生将身体抬起来了三丈，用尽全力，发出来不甘的嘶吼。
迟勇脸上，也再度浮现出来了不正常的血色，他这是要拼了性命来激发境界，用根基受损为代价，试图强行冲破地脉的束缚。
嚓！嚓！嚓！
一道道剑意突兀落下，将正在剧烈挣扎的吞山蟒，再度钉到了地面之上。
吞山蟒只是一道魂体，故而没有鲜血泼洒，但那剑意当中的锋锐却是能够直接斩伤道韵，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因着吞噬地煞而凝实起来的虚影，便再度黯淡下去。
迟勇狂吼：“冲盈！冲盈！你是冲盈！你刚才竟然还说你我境界相当！！奸诈！”
他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沉着，甚至开始丧失理智。
方然没打算和他多说。
若不是想着先让苦竹大师渡化螭尾城千年积煞，以他现在的境界，迟勇早就该死了。
留着他，只是因为他还有用。
方然侧身道：“劳烦苦竹大师了。”
只要苦竹大师出手渡化了这些煞气，得了功德走人，迟勇便失去了价值。
在方然眼中，此刻的迟勇，和一个死人已经没有差别。
苦竹大师也不是矫情迂腐之人，于他而言，这功德自然重要，乃是他得证阿罗汉果味的机缘所在。
但是他乐意在螭尾城枯坐百年，更多的却只是为了渡化此地的煞气，重塑一片清净地。
百年前他决定在此枯守的时候，护国寺还只是一个小破庙，螭尾城也只不过是一个一炷香时间就能逛完一圈的土城。
“救一城人，渡千年煞，方施主功德无量。”
在苦竹大师看来，今夜真正的大功德，不在他，而在方然。
他做跌伽坐盘于原地，双掌合十，颂念佛言，便有万丈金光自他脑后化生。金光当中又有一个又一个的篆字浮现，构成了一篇渡煞往生的经文。
随着这篇经文的颂念，环绕在吞山蟒道韵法相周身的煞气如云雾一般腾起，从污浊不堪的乌黑之色，逐渐变成淡薄的灰白，最终颜色褪去，融入天地。
护国寺大雄宝殿之内，天心禅子看向已经缩成不过拳头大小的那所谓“煞祖”，轻轻按下一掌，便将这煞祖仅剩的一点残骸也彻底打碎，令其重新回归地脉。
这残骸自然而然被九尊剑意幻身所围成的引煞阵牵引，汇入了吞山蟒道韵法相当中，然后被苦竹大师念经渡化。
迟勇身上那种强横无匹的威势迅速衰退，到最后，他的气息已经与一个寻常的承意境修道者相当，甚至还在变弱。
方然神色平静地看着迟勇，防备着他突然暴起。
能在迟家这种体量的势力里头，侍奉正当年的迟家二爷迟远岱，方然对于迟勇永远不会真的放下戒备。
几个人影唰唰唰落下，在引煞阵外站定，正是被方然撒了出去、刚才又出手帮助了守卫将士们的火尊者一行。
火尊者阴恻恻对迟勇道：“就你这样，也来算计我家主事？先是以蟒蛇引开苦竹僧，再布引煞大阵，后手则是螭脊江里头藏着的那些长虫……呵呵，谋划倒是挺周密，但既然是修道者，你该知道，何谓以力破巧。”
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什么阴谋诡计，只不过能让人获得一时半刻的喘息，却绝对更改不了被无情踏过的事实。
就听天空之上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的确，力可破巧，那若是有着相同的力，又该是谁破谁？”
火尊者猛然抬头：“谁？！”
方然嘴角微微翘起。
他看到，天空之上那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迟勇已经浑浊下去的眼神，又再度激发出来了几分神采。
看来，这也是迟远岱一系的人？
天空之上那个声音接着道：“二叔说了，就算只是一条狗，那也是迟家养的狗。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么做，是不将迟家二爷放在眼里？”
方然头都不抬，冷冷道：“我不习惯仰视，所以你们要么自己下来说话，要么我把你们拉下来说话。自己下来，可以好看一些。我拉你们下来，是站是跪，可就由不了你们自己做主了。”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迟勇脸上也显出来了讥讽之色。
踏在半空之人，他认识！
这是迟二爷一系的年轻一代天才人物迟不羁，所掌兽魂乃是有上古神兽毕方血脉的炎魔雀，境界甚至还在长房那个不成器的迟怀归之上！
“二爷……还是没有弃了我……”
方然冷笑：“下来！”
冲盈境，剑国已起，天空之上，蓦然便有无尽剑意纵横肆虐，交织成一片大网，毫不留情地向着地面压落。
踏！踏！踏！
三个人影先后落地。
这倒是令方然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以来人那高高在上的狂傲气焰，要硬生生先扛上他这一片剑网，方才肯老老实实落到地上讲话。
不过……知退方能进，这说明来人的心性极是非凡，这种人可以隐忍一时，却能在日后成为暗地里饱含危险的最致命的剑。
迟不羁最先落地，衣衫不乱，束发不散。他面容极是丰神俊朗，身姿挺拔如松，有飘然若仙之姿。
哪怕方然并不怎么待见这群迟家子弟，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迟不羁绝对是除了天心禅子之外，他所见最为出尘之人。
当然，方然没算他自己。
在迟不羁身侧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虽没有迟不羁那种不似人间的英姿，却也绝对当得起“精彩”二字。
女的样貌精致，下巴微微扬起，透出来一股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就仿佛眼前一切皆为蝼蚁，难入她眼。
“这才对。”方然和和气气一笑，“来要人？”
“迟勇和我们走，你负荆请罪，或许可以留一条活路。”
说话的不是迟不羁，而是迟不羁身侧的那男子。
“敢问尊驾？”
“迟长歌。”
方然摇摇头：“不认识。”
“认不认识无所谓，你只要知道，我们说，你听。违背的话，你死。”
方然承认，论狂傲，这迟长歌可算冠绝他所见之人。
而迟长歌也有如此狂傲的本钱。
在方然的感知之内，这迟长歌，赫然也是一尊冲盈境的强者。
这等强者，已有开宗立派的资格，放在非迟轩冷符这种大家族之内，亦有镇一族千年兴盛的能耐。
见方然依旧不答，那自现身开始就孤高自傲不言不语的女子道：“方巡抚，现在是迟家的实权子弟在对你下令，可不是市井之中毫无分量的要挟。你须得分得清轻重。”
“巡抚……”
方然拍了拍额头。
难怪对方可以如此傲慢，原来是认定了凭着实权子弟这一层身份，足以节制如方然这样非族裔的部属。
于迟不羁一行人而言，方然与迟勇相争，但迟勇本身也是被赐了迟姓，本就是两个外人狗咬狗。
但是他们是货真价实的迟家子弟，虽然不是长房，但地位绝对压过方然。
况且迟不羁、迟长歌、以及那女子迟静琴，三人齐齐都是冲盈境，已可称是迟家这一辈绝对的精英。
事实上，因着迟怀归这个长房之后只是承意境的缘故，三人眼中是根本看不起迟怀归的。
看不起迟怀归，又怎么可能正眼瞧一眼迟怀归的这个“手下”呢？
迟长歌道：“论境界，你与我们三人相当。论地位，你只不过是我迟家手下的鹰犬。你伤了迟勇的事情我们自然会禀明，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听话一些，下场会比较好一些。”
迟静琴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二爷必然会秉公处置。若你表现得体，或许可以赐你一个比贸城巡抚还要有些分量的位置，也未可知。”
这下方然明白了。迟不羁这一三人，怕是根本不知道迟远岱究竟为何要不死不休地针对他，他们仨是纯粹本着高高在上的一种心态，前来展露自己年轻有为的英姿，试图恩威并施，从迟怀归的手里头抢食吃。
迟家在十八连星域内何等威势？想要给迟家卖命当狗的人，怕是比许多小国阖国之人都要多。
但既然迟怀归看上了某个人，还“赐”下了巡抚之位，那为了削弱长房的力量，这个人也值得迟不羁这种身份的人亲自跑一趟。
只是，迟不羁根本不知道，方然的这个巡抚之位，根本不是迟怀归“赐”下来的。
这是迟怀归用来交好方然所拿出来的一点“诚意”。
方然愿意揣着这巡抚印到处跑，起码一多半的缘故，便是因为迟怀归许给方然的那两朵五行莲，以及荒辰商会全员脱离罪籍的承诺。
接二连三被迟家人挑衅，方然此刻已经有点烦了。
虽然长房和二房不合这种事，迟怀归早就和方然解释过很多次，但毕竟都顶着一个姓，而追根溯源，两房都源自方然此行的目标——那位天境的迟家老祖。
他是真的想将这三个人斩落当场。
实力才是去讨论一切的本钱，而现在的方然，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就足以无视掉什么迟轩冷符四家的规矩。什么罪民不罪民的，谁有罪谁无罪，剑快拳头大的说了算。
迟不羁猛然间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虽然境界与方然相同，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浑身有如针扎一般，那是极度危机到来之前的警兆。
在这股警兆的警示之下，迟不羁身形疾退，在他原本战力之处，一道剑意自地面突入天际，扯出一道呼啸！
“啧，炎魔雀，兽魂是鸟，速度自然是快的。”方然极是认真地看着落定的迟不羁，“不过我已经知道你的速度大概有多快了，下一剑，你躲不开。”
“方巡抚，你真的要和我动手？”
方然看着迟不羁的眼睛：“没有，我随便砍砍而已。”
“呵，量你也……”
噗！
剑意穿透血肉的闷响。
迟勇目光涣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半截剑尖，这半截剑尖，正飞快地带走着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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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高扬起、向天嘶吼的巨大身躯，在一个呼吸之间砸在地面，模样无比的凄惨，无比的可怜。
道韵法相受损，迟勇一口逆血喷出，血溅五步，面色迅速苍白，整个人的气势也疾速委顿下去。
他眼中逐渐有浑浊之色蔓延，就仿佛一滩死水，污染滋生。
吞山蟒道韵法相伏地不能动时，螭脊江游曳出来的那些巨蟒也随之失去了神志。
前一刻还狰狞无比的一条条巨蟒，下一刻停止了任何动作，不再攻击，不再防御，只是呆愣地滞在原地。
守城将汤阳狠狠啐了一口，喉头艰难地嚅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娘的，啥情况？”
身侧一名浑身都沾了不晓得是自己还是巨蟒血的兵士，用同样沙哑的声音低声说：“不晓得，咋都不动了？”
汤阳龇牙咧嘴喊道：“王老七，来特娘的一轮攒射！”
嗖嗖嗖！
叮叮叮！
箭矢有的刺入了眼前这丈许粗的巨蟒鳞片缝隙之内，更多的则被坚硬的鳞片弹开。
保持着戒备的汤阳已经做好了巨蟒再度发难的准备，却发现哪怕是被箭矢命中，眼前这条疯狂无比的长虫，也是无动于衷。
就像是变成了活死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其余守城将士也呆住了，下一刻，汤阳猛然抬高了声音：“都愣着干嘛？趁他病要他命！这么好的机会，砍死这些长虫！”
无数刀兵剑戟纷乱砍下！
一时间腥风四起，血花飞溅，片片破碎的蟒鳞四下崩裂、散落，混杂着断裂的兵刃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在汤阳等守城将士还没有注意到的交子坊，伏在地上的吞山蟒道韵浑身抽搐，裹挟着浓烈煞气的躯体扭曲的如同麻花。
被刀兵加身的是城里这些巨蟒，但眼下看来，所有的巨蟒的肉身，竟然全都是由这一条吞山蟒作为神魂，一并控制。
许是这剧烈的痛楚终于刺激到了吞山蟒道韵法相，它顶着如同渊海一般的真龙威压，生生将身体抬起来了三丈，用尽全力，发出来不甘的嘶吼。
迟勇脸上，也再度浮现出来了不正常的血色，他这是要拼了性命来激发境界，用根基受损为代价，试图强行冲破地脉的束缚。
嚓！嚓！嚓！
一道道剑意突兀落下，将正在剧烈挣扎的吞山蟒，再度钉到了地面之上。
吞山蟒只是一道魂体，故而没有鲜血泼洒，但那剑意当中的锋锐却是能够直接斩伤道韵，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因着吞噬地煞而凝实起来的虚影，便再度黯淡下去。
迟勇狂吼：“冲盈！冲盈！你是冲盈！你刚才竟然还说你我境界相当！！奸诈！”
他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沉着，甚至开始丧失理智。
方然没打算和他多说。
若不是想着先让苦竹大师渡化螭尾城千年积煞，以他现在的境界，迟勇早就该死了。
留着他，只是因为他还有用。
方然侧身道：“劳烦苦竹大师了。”
只要苦竹大师出手渡化了这些煞气，得了功德走人，迟勇便失去了价值。
在方然眼中，此刻的迟勇，和一个死人已经没有差别。
苦竹大师也不是矫情迂腐之人，于他而言，这功德自然重要，乃是他得证阿罗汉果味的机缘所在。
但是他乐意在螭尾城枯坐百年，更多的却只是为了渡化此地的煞气，重塑一片清净地。
百年前他决定在此枯守的时候，护国寺还只是一个小破庙，螭尾城也只不过是一个一炷香时间就能逛完一圈的土城。
“救一城人，渡千年煞，方施主功德无量。”
在苦竹大师看来，今夜真正的大功德，不在他，而在方然。
他做跌伽坐盘于原地，双掌合十，颂念佛言，便有万丈金光自他脑后化生。金光当中又有一个又一个的篆字浮现，构成了一篇渡煞往生的经文。
随着这篇经文的颂念，环绕在吞山蟒道韵法相周身的煞气如云雾一般腾起，从污浊不堪的乌黑之色，逐渐变成淡薄的灰白，最终颜色褪去，融入天地。
护国寺大雄宝殿之内，天心禅子看向已经缩成不过拳头大小的那所谓“煞祖”，轻轻按下一掌，便将这煞祖仅剩的一点残骸也彻底打碎，令其重新回归地脉。
这残骸自然而然被九尊剑意幻身所围成的引煞阵牵引，汇入了吞山蟒道韵法相当中，然后被苦竹大师念经渡化。
迟勇身上那种强横无匹的威势迅速衰退，到最后，他的气息已经与一个寻常的承意境修道者相当，甚至还在变弱。
方然神色平静地看着迟勇，防备着他突然暴起。
能在迟家这种体量的势力里头，侍奉正当年的迟家二爷迟远岱，方然对于迟勇永远不会真的放下戒备。
几个人影唰唰唰落下，在引煞阵外站定，正是被方然撒了出去、刚才又出手帮助了守卫将士们的火尊者一行。
火尊者阴恻恻对迟勇道：“就你这样，也来算计我家主事？先是以蟒蛇引开苦竹僧，再布引煞大阵，后手则是螭脊江里头藏着的那些长虫……呵呵，谋划倒是挺周密，但既然是修道者，你该知道，何谓以力破巧。”
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什么阴谋诡计，只不过能让人获得一时半刻的喘息，却绝对更改不了被无情踏过的事实。
就听天空之上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的确，力可破巧，那若是有着相同的力，又该是谁破谁？”
火尊者猛然抬头：“谁？！”
方然嘴角微微翘起。
他看到，天空之上那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迟勇已经浑浊下去的眼神，又再度激发出来了几分神采。
看来，这也是迟远岱一系的人？
天空之上那个声音接着道：“二叔说了，就算只是一条狗，那也是迟家养的狗。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么做，是不将迟家二爷放在眼里？”
方然头都不抬，冷冷道：“我不习惯仰视，所以你们要么自己下来说话，要么我把你们拉下来说话。自己下来，可以好看一些。我拉你们下来，是站是跪，可就由不了你们自己做主了。”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迟勇脸上也显出来了讥讽之色。
踏在半空之人，他认识！
这是迟二爷一系的年轻一代天才人物迟不羁，所掌兽魂乃是有上古神兽毕方血脉的炎魔雀，境界甚至还在长房那个不成器的迟怀归之上！
“二爷……还是没有弃了我……”
方然冷笑：“下来！”
冲盈境，剑国已起，天空之上，蓦然便有无尽剑意纵横肆虐，交织成一片大网，毫不留情地向着地面压落。
踏！踏！踏！
三个人影先后落地。
这倒是令方然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以来人那高高在上的狂傲气焰，要硬生生先扛上他这一片剑网，方才肯老老实实落到地上讲话。
不过……知退方能进，这说明来人的心性极是非凡，这种人可以隐忍一时，却能在日后成为暗地里饱含危险的最致命的剑。
迟不羁最先落地，衣衫不乱，束发不散。他面容极是丰神俊朗，身姿挺拔如松，有飘然若仙之姿。
哪怕方然并不怎么待见这群迟家子弟，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迟不羁绝对是除了天心禅子之外，他所见最为出尘之人。
当然，方然没算他自己。
在迟不羁身侧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虽没有迟不羁那种不似人间的英姿，却也绝对当得起“精彩”二字。
女的样貌精致，下巴微微扬起，透出来一股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就仿佛眼前一切皆为蝼蚁，难入她眼。
“这才对。”方然和和气气一笑，“来要人？”
“迟勇和我们走，你负荆请罪，或许可以留一条活路。”
说话的不是迟不羁，而是迟不羁身侧的那男子。
“敢问尊驾？”
“迟长歌。”
方然摇摇头：“不认识。”
“认不认识无所谓，你只要知道，我们说，你听。违背的话，你死。”
方然承认，论狂傲，这迟长歌可算冠绝他所见之人。
而迟长歌也有如此狂傲的本钱。
在方然的感知之内，这迟长歌，赫然也是一尊冲盈境的强者。
这等强者，已有开宗立派的资格，放在非迟轩冷符这种大家族之内，亦有镇一族千年兴盛的能耐。
见方然依旧不答，那自现身开始就孤高自傲不言不语的女子道：“方巡抚，现在是迟家的实权子弟在对你下令，可不是市井之中毫无分量的要挟。你须得分得清轻重。”
“巡抚……”
方然拍了拍额头。
难怪对方可以如此傲慢，原来是认定了凭着实权子弟这一层身份，足以节制如方然这样非族裔的部属。
于迟不羁一行人而言，方然与迟勇相争，但迟勇本身也是被赐了迟姓，本就是两个外人狗咬狗。
但是他们是货真价实的迟家子弟，虽然不是长房，但地位绝对压过方然。
况且迟不羁、迟长歌、以及那女子迟静琴，三人齐齐都是冲盈境，已可称是迟家这一辈绝对的精英。
事实上，因着迟怀归这个长房之后只是承意境的缘故，三人眼中是根本看不起迟怀归的。
看不起迟怀归，又怎么可能正眼瞧一眼迟怀归的这个“手下”呢？
迟长歌道：“论境界，你与我们三人相当。论地位，你只不过是我迟家手下的鹰犬。你伤了迟勇的事情我们自然会禀明，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听话一些，下场会比较好一些。”
迟静琴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二爷必然会秉公处置。若你表现得体，或许可以赐你一个比贸城巡抚还要有些分量的位置，也未可知。”
这下方然明白了。迟不羁这一三人，怕是根本不知道迟远岱究竟为何要不死不休地针对他，他们仨是纯粹本着高高在上的一种心态，前来展露自己年轻有为的英姿，试图恩威并施，从迟怀归的手里头抢食吃。
迟家在十八连星域内何等威势？想要给迟家卖命当狗的人，怕是比许多小国阖国之人都要多。
但既然迟怀归看上了某个人，还“赐”下了巡抚之位，那为了削弱长房的力量，这个人也值得迟不羁这种身份的人亲自跑一趟。
只是，迟不羁根本不知道，方然的这个巡抚之位，根本不是迟怀归“赐”下来的。
这是迟怀归用来交好方然所拿出来的一点“诚意”。
方然愿意揣着这巡抚印到处跑，起码一多半的缘故，便是因为迟怀归许给方然的那两朵五行莲，以及荒辰商会全员脱离罪籍的承诺。
接二连三被迟家人挑衅，方然此刻已经有点烦了。
虽然长房和二房不合这种事，迟怀归早就和方然解释过很多次，但毕竟都顶着一个姓，而追根溯源，两房都源自方然此行的目标——那位天境的迟家老祖。
他是真的想将这三个人斩落当场。
实力才是去讨论一切的本钱，而现在的方然，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就足以无视掉什么迟轩冷符四家的规矩。什么罪民不罪民的，谁有罪谁无罪，剑快拳头大的说了算。
迟不羁猛然间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虽然境界与方然相同，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浑身有如针扎一般，那是极度危机到来之前的警兆。
在这股警兆的警示之下，迟不羁身形疾退，在他原本战力之处，一道剑意自地面突入天际，扯出一道呼啸！
“啧，炎魔雀，兽魂是鸟，速度自然是快的。”方然极是认真地看着落定的迟不羁，“不过我已经知道你的速度大概有多快了，下一剑，你躲不开。”
“方巡抚，你真的要和我动手？”
方然看着迟不羁的眼睛：“没有，我随便砍砍而已。”
“呵，量你也……”
噗！
剑意穿透血肉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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