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暗潮涌动
荒辰谷中一阵哄乱。
影若烟眉头皱起，从窗子望出去，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莲青衣拧了拧手巾，不知所以地摇头：“谁知道？怕是又有人突破了？这段日子破境的倒是不少。”
影若烟往生乱的地方眺望了一会，说：“不像……感觉像是出了不小的麻烦……”
莲青衣眉毛一竖，手里头翻出来几根金针：“麻烦？谁还敢来荒辰找麻烦？”
“不是……”影若烟按下莲青衣的手，猛不丁看到一片云霞流转，云霞当中有白龙浮动。
“小嗷？方然回来了了！”
下一刻，她身形闪动，如一条黑蛟一般冲出窗去。
“诶？等我一下啊！”
一黑一青两道人影现身之时，小嗷正将方然的身躯托出龙宫殿门。
周遭早已经围上来了商会成员，乱哄哄地急切问道：
“主事是怎么了？！该不会是……”
“难道是有人暗算主事？！主事何等强大，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吗的，抄家伙！兄弟们砍死那个伤了主事的崽种！”
火尊忙不迭安抚着众人，不住解释着道：“只是沉睡，应当无碍，云……光天君和巫翳姑娘已经回剑冢和巫境想办法了。”
他一抬头看到影若烟立在前方，心虚了一截，畏首畏尾道：“主事他……”
影若烟凝望着方然的脸，深呼吸了几次。
只是她身后的怒海恶蛟道韵一瞬间闪现再消失，蛟与海齐齐翻腾，显示出来她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都散了！像什么样子？该修炼的修炼，该上货卸货的上货卸货！”
她环视一周，众人纷纷缄口。
“火尊者说主事无恙，那就是无大碍。修行者动辄闭关入定，有什么奇怪的！别围着了，散！”
她在谷中威望本就极深，加上为诸般事务殚精竭虑，方然不在时，便相当于商会主心骨一般，所有人极是服她。
故而她说完这些，其余人哪怕再不放心，也只能不依不舍散去。
沉默地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抖了抖，轻声吩咐：“先送回小院……我的憩烟小阁。”
一路沉默。
安顿好方然，莲青衣看到，影若烟紧紧攥住的衣角已经被她自己捏烂。
“影姐……”
影若烟摇摇头，缓步上前，伸出手去想探方然的额头。
火尊者忙道：“不可！”
见影若烟投来疑惑的目光，火尊者简短解释道：“魔气入体，龙气外缚……如今只有敖少主可以承受得了主事的气息。”
影若烟手再向前探三寸，便感觉到冰寒刺骨，自己经脉都要被冻结。
“魔气？龙气？”
面上不显，但她语气当中已经带上了怒火。
宫装华饰、雍容华贵的敖澜化生幻影，带着歉然道：“是敖烬。
“先代龙皇……堕入魔道的龙皇。小须弥山下，镇着的就是他。”
天心禅子落下一道佛光，将方然身体散发的寒意暂时隔绝开来。
“这一次，也是禅宗失算。”
他捡重点将方然这一路的事说给影若烟，其间小嗷亦是补充了一些细节。
宸七则是从宸罡之主哪里知晓了一些上古密幸，将天魔苏妲己的存在也一并说了。
影若烟全程无言，直到天心禅子和小嗷叙述完，她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帝辛，敖烬，苏妲己……”
她凝望方然许久。
“他才地境，见帝辛时不过承意，见敖烬是也只冲盈……”
这两个境界实际上已是可纵横灵海的修为，许多宗派压箱底的强者也不过如此。
方然的对手是一人一龙两族古帝，影若烟这“不过”和“只是”各二字，却是用的一点都不过分。
她又轻声叹：“天雷门的时候，他才武极。迟怀归来袭，他临阵才破道初……”
小嗷小声说：“娘亲的境界和别人不一样嘛……”
影若烟瞪了小嗷一眼，小嗷明智地缩到了一旁。
她问火尊者：“你说，云兮和巫翳，都各自返还，去想法子了？”
火尊者点头：“光天君去攀剑山，巫翳姑娘虽说是回巫境问大巫，但想来能帮到主事的法子，也绝没那么好找。”
“羽前辈呢？还有……暗天君呢？”
火尊者道：“羽前辈入灵海寻找域外邪魔的下落，暗天君应当是已经处理完了甲子分殿之事，去寻逆魂术了。”
影若烟眼睛闭上再张开，决断道：“把钟统领召回来。”
火尊者一惊：“这是为何？难道总管担心……会有人趁此机会进犯荒辰谷？”
影若烟道：“两尊古帝化魔复苏，都被方然搅了。若这背后有人谋划，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而能谋划这些事情的幕后之人，你觉得……他们会找不到荒辰谷？”
敖澜眉头蹙起，道：“龙宫当中一战之时，敖烬的气息就已经透洞府而出。恐怕……”
“恐怕？”
“恐怕龙宫的存在，也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了。”
对于龙宫的存在，方然其实一直压得非常谨慎。
就如同他直到破冲盈一境之后，方才敢将小嗷这条真龙的存在显露在人前一样。
实力不够之时，什么神禽异兽珍宝秘境，抓在手中，都是烫手的。
若说冲盈一境足以打消许多人对于真龙末裔的觊觎，那么恐怕只有等到方然到了天境之后，才敢说能够护得住龙宫这等存在。
而对于幕后之人、甚至很可能就是天魔苏妲己而言，知晓了龙宫的存在再稍微透露出去一些口风，就足够使得荒辰谷成为十八连星域众矢之的。
一条真龙，许多人想想也就罢了。
可一座龙宫，还是已经被敖烬修缮至完备的龙宫，足够太多人不惜杀到血流成河，也要夺取到手。
千万年来，对于龙宫这等洞府秘境的传闻早已经神乎其神，甚至近乎荒诞不经。荒辰谷的人澄清一句，说这龙宫其实早已破败，没什么可争抢的……
谁信？
影若烟道：“召回钟鸣泰以及他随行的三十九位成员。方然也给了羽前辈传讯符？不知道羽前辈身在何方，传讯符传出讯息要消耗多少灵力……”
距离越远，传讯符消耗的灵力就越多。现在方然的状态无法催动荒辰谷洪范九畴，谷中大阵只是自发运转，影若烟等人无法无限制地牵引灵力。
宸七道：“我可以帮忙引流一些，把这条讯息传出去。主人那里我也可以通知一声，他也可以照拂一二。”
影若烟道：“多谢。”
紧锣密鼓吩咐完，她伸出手去，隔着一段距离做出了抚摸方然头发的动作，然后咬了咬牙，转身离开憩烟小阁，入北山山腹。
闭关！
冲境！
莲青衣略带忐忑地看着她的背影，似是对沉睡着的方然解释一般：“其实你不在的时候，影姐很劳累的……处理事务，还要不落下修为……
“不能随你一道入灵海，她其实有时候很怅惘的。你的境界突飞猛进，对商会来说这是好事。荒辰商旗所到，谁敢不卖面子？
“但是她想在你身边站着也越来越难……
“谁破境不是千算万算准备周全？她却只能挑空隙的时候去考虑该如何破境……除了你，哪有人能这么快的？
“快……总会付出代价的……”
敖澜幽幽一叹，吐出两个字“痴儿”。
她问道：“迟家那个叫迟怀归的小子，可能找到他？”
莲青衣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道：“可以，他留了传讯的方式，也是备着若方然不在而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方便找到他。”
“召他来。”
敖澜道：“怒海恶蛟，终究还是欠了火候。你说她为了快速破境而付出代价，想来便是推演过激，致使根基不稳。像她这样，承意易至，冲盈难达，天境无望。”
莲青衣问：“你的意思是？”
敖澜道：“我列一份清单，你交给迟怀归，让迟家务必收集到，送来荒辰谷。”
“迟家？不是迟怀归自己？”莲青衣有些惊讶。
“仅凭迟怀归一人，绝难收集。”说话间，敖澜抓起一片灵力，凝成实质，然后伸手一送，递到莲青衣手中。
“这是……玄水之髓、建木树皮……还有好多材料……还有兽魂……”她猛然抬头，“这可以帮影姐消除根基不稳的隐患？”
“嗯，部分吧。”敖澜又问，“轩家可有来人？”
莲青衣道：“倒是前几天有人来传过话，说是应轩家军主的命令，会带来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也可以帮到影姐？”
敖澜道：“那块陆块上面残留的一些道材和气机，可以直接融入洪范九畴大局。这不是方然所布下，所以敖武可以用龙宫部分调用其中力量。
“有了这一道力量，谷内地境修道者的境界可以稳固许多。当然，前提是本身就是效忠荒辰之人，才可以获得这一道加持。”
“陆块？效忠？”莲青衣听到这两个词，思忖了片刻，猜测着问，“难不成也是和上古帝皇有关的……什么浮陆？”
轩家来人的时候，就已经吓了她一跳。
荒辰商会说到底还是一群罪民聚集起来的小势力，昔日便是迟怀归这个迟家外派子弟手下的一条狗——天雷门，就能随意拿捏他们。
如今虽然早已经今非昔比，但是猛不丁看到对方亮出来轩家的身份的时候，知晓此事的荒辰众人还是大吃一惊。
她和其他人都以为，轩家送来的只不过是类似于灵石道材一类的东西。
而现在，听敖澜所讲，轩家不会是扒了什么洞府的残骸，要送来荒辰谷吧？
“方然的面子……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她没说出口。
敖澜点头：“是昔日帝墟的一块残片，乃是圣人比干剖心镇帝辛之处，沾染了圣人气息。若是道心澄澈，这一道气息大有助益。方然自己不需要这个，但对你们而言，却是天大的好处。”
莲青衣迟疑了一下，问：“迟家……轩家……那是不是冷家和符家也会送来东西？”
她思路还是比较跳脱，张口就来。
火尊者有些尴尬地抹了抹脑顶，小声说：“刚才不是说了，路上阻杀主事的，就是符家的人。”
“哦。”莲青衣显得有些不甘心，“所以符家也有可能来捣乱？”
火尊者嘀咕道：“很有可能。主事斩了他们的执戒尺人，又废了他们的一个学生，这梁子着实不小。那群酸书生若是能忍下来这口气，那才奇怪。”
……
虎跳连崖浮陆。
虎塾。
斋主吴建章此刻毕恭毕敬地躬身站在书房案前，面露无比的敬畏之色。
大案之后，端坐着一位青衫书生，书生面容俊朗，却又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青衫书生只是随意翻看着吴建章这么些年来写下的诗文，就令得这位书斋主人背后被冷汗浸透。
半晌，青衫书生搁下书卷，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查的如何？”
吴建章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毕恭毕敬地按着规矩行完一礼，方才朗声不疾不徐应道：“答先生问。
“方然确已经昏迷不醒，伤情不轻。荒辰谷中除开火尊者、天心禅子之外，再无可以一战之人。
“据司墨探，有狂刀门、烛龙阁、风沙血盟、经纶斋等八家，已经靠近渊默，伺机而动。只是他们彼此防备，还未出手。其余尚有六门大派，业已派出战舟，不日即可兵临荒辰谷。”
青衫书生似笑非笑：“蠢。”
吴建章肩头一抖，腰弯的更低。
书生淡然道：“狂刀门这几家，实力低微，野心不小。不过此番既然敢来，那便定然是已经派出了承意境的底牌。
“其余那六家，倒是舍得出动冲盈，但恐怕即便是冲盈至，也不见得会讨到太多好处。起码轩铁衣的破天尉，困杀个把冲盈还是绰绰有余。”
吴建章问：“先生的意思是……十四家势力分荒辰，也许都啃不下这块骨头？”
书生哈哈大笑：“即便方然半死不活，荒辰背后可还有轩家迟家，更有暗天君不知此刻身在何方。十四家势力看起来咄咄逼人，还是差了些底蕴。
“不过我上圣书阁也不急。只管隔岸观火就好，让他们去打去杀。真正的杀机，怕是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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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若烟眉头皱起，从窗子望出去，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莲青衣拧了拧手巾，不知所以地摇头：“谁知道？怕是又有人突破了？这段日子破境的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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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青衣眉毛一竖，手里头翻出来几根金针：“麻烦？谁还敢来荒辰找麻烦？”
“不是……”影若烟按下莲青衣的手，猛不丁看到一片云霞流转，云霞当中有白龙浮动。
“小嗷？方然回来了了！”
下一刻，她身形闪动，如一条黑蛟一般冲出窗去。
“诶？等我一下啊！”
一黑一青两道人影现身之时，小嗷正将方然的身躯托出龙宫殿门。
周遭早已经围上来了商会成员，乱哄哄地急切问道：
“主事是怎么了？！该不会是……”
“难道是有人暗算主事？！主事何等强大，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吗的，抄家伙！兄弟们砍死那个伤了主事的崽种！”
火尊忙不迭安抚着众人，不住解释着道：“只是沉睡，应当无碍，云……光天君和巫翳姑娘已经回剑冢和巫境想办法了。”
他一抬头看到影若烟立在前方，心虚了一截，畏首畏尾道：“主事他……”
影若烟凝望着方然的脸，深呼吸了几次。
只是她身后的怒海恶蛟道韵一瞬间闪现再消失，蛟与海齐齐翻腾，显示出来她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都散了！像什么样子？该修炼的修炼，该上货卸货的上货卸货！”
她环视一周，众人纷纷缄口。
“火尊者说主事无恙，那就是无大碍。修行者动辄闭关入定，有什么奇怪的！别围着了，散！”
她在谷中威望本就极深，加上为诸般事务殚精竭虑，方然不在时，便相当于商会主心骨一般，所有人极是服她。
故而她说完这些，其余人哪怕再不放心，也只能不依不舍散去。
沉默地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抖了抖，轻声吩咐：“先送回小院……我的憩烟小阁。”
一路沉默。
安顿好方然，莲青衣看到，影若烟紧紧攥住的衣角已经被她自己捏烂。
“影姐……”
影若烟摇摇头，缓步上前，伸出手去想探方然的额头。
火尊者忙道：“不可！”
见影若烟投来疑惑的目光，火尊者简短解释道：“魔气入体，龙气外缚……如今只有敖少主可以承受得了主事的气息。”
影若烟手再向前探三寸，便感觉到冰寒刺骨，自己经脉都要被冻结。
“魔气？龙气？”
面上不显，但她语气当中已经带上了怒火。
宫装华饰、雍容华贵的敖澜化生幻影，带着歉然道：“是敖烬。
“先代龙皇……堕入魔道的龙皇。小须弥山下，镇着的就是他。”
天心禅子落下一道佛光，将方然身体散发的寒意暂时隔绝开来。
“这一次，也是禅宗失算。”
他捡重点将方然这一路的事说给影若烟，其间小嗷亦是补充了一些细节。
宸七则是从宸罡之主哪里知晓了一些上古密幸，将天魔苏妲己的存在也一并说了。
影若烟全程无言，直到天心禅子和小嗷叙述完，她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帝辛，敖烬，苏妲己……”
她凝望方然许久。
“他才地境，见帝辛时不过承意，见敖烬是也只冲盈……”
这两个境界实际上已是可纵横灵海的修为，许多宗派压箱底的强者也不过如此。
方然的对手是一人一龙两族古帝，影若烟这“不过”和“只是”各二字，却是用的一点都不过分。
她又轻声叹：“天雷门的时候，他才武极。迟怀归来袭，他临阵才破道初……”
小嗷小声说：“娘亲的境界和别人不一样嘛……”
影若烟瞪了小嗷一眼，小嗷明智地缩到了一旁。
她问火尊者：“你说，云兮和巫翳，都各自返还，去想法子了？”
火尊者点头：“光天君去攀剑山，巫翳姑娘虽说是回巫境问大巫，但想来能帮到主事的法子，也绝没那么好找。”
“羽前辈呢？还有……暗天君呢？”
火尊者道：“羽前辈入灵海寻找域外邪魔的下落，暗天君应当是已经处理完了甲子分殿之事，去寻逆魂术了。”
影若烟眼睛闭上再张开，决断道：“把钟统领召回来。”
火尊者一惊：“这是为何？难道总管担心……会有人趁此机会进犯荒辰谷？”
影若烟道：“两尊古帝化魔复苏，都被方然搅了。若这背后有人谋划，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而能谋划这些事情的幕后之人，你觉得……他们会找不到荒辰谷？”
敖澜眉头蹙起，道：“龙宫当中一战之时，敖烬的气息就已经透洞府而出。恐怕……”
“恐怕？”
“恐怕龙宫的存在，也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了。”
对于龙宫的存在，方然其实一直压得非常谨慎。
就如同他直到破冲盈一境之后，方才敢将小嗷这条真龙的存在显露在人前一样。
实力不够之时，什么神禽异兽珍宝秘境，抓在手中，都是烫手的。
若说冲盈一境足以打消许多人对于真龙末裔的觊觎，那么恐怕只有等到方然到了天境之后，才敢说能够护得住龙宫这等存在。
而对于幕后之人、甚至很可能就是天魔苏妲己而言，知晓了龙宫的存在再稍微透露出去一些口风，就足够使得荒辰谷成为十八连星域众矢之的。
一条真龙，许多人想想也就罢了。
可一座龙宫，还是已经被敖烬修缮至完备的龙宫，足够太多人不惜杀到血流成河，也要夺取到手。
千万年来，对于龙宫这等洞府秘境的传闻早已经神乎其神，甚至近乎荒诞不经。荒辰谷的人澄清一句，说这龙宫其实早已破败，没什么可争抢的……
谁信？
影若烟道：“召回钟鸣泰以及他随行的三十九位成员。方然也给了羽前辈传讯符？不知道羽前辈身在何方，传讯符传出讯息要消耗多少灵力……”
距离越远，传讯符消耗的灵力就越多。现在方然的状态无法催动荒辰谷洪范九畴，谷中大阵只是自发运转，影若烟等人无法无限制地牵引灵力。
宸七道：“我可以帮忙引流一些，把这条讯息传出去。主人那里我也可以通知一声，他也可以照拂一二。”
影若烟道：“多谢。”
紧锣密鼓吩咐完，她伸出手去，隔着一段距离做出了抚摸方然头发的动作，然后咬了咬牙，转身离开憩烟小阁，入北山山腹。
闭关！
冲境！
莲青衣略带忐忑地看着她的背影，似是对沉睡着的方然解释一般：“其实你不在的时候，影姐很劳累的……处理事务，还要不落下修为……
“不能随你一道入灵海，她其实有时候很怅惘的。你的境界突飞猛进，对商会来说这是好事。荒辰商旗所到，谁敢不卖面子？
“但是她想在你身边站着也越来越难……
“谁破境不是千算万算准备周全？她却只能挑空隙的时候去考虑该如何破境……除了你，哪有人能这么快的？
“快……总会付出代价的……”
敖澜幽幽一叹，吐出两个字“痴儿”。
她问道：“迟家那个叫迟怀归的小子，可能找到他？”
莲青衣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道：“可以，他留了传讯的方式，也是备着若方然不在而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方便找到他。”
“召他来。”
敖澜道：“怒海恶蛟，终究还是欠了火候。你说她为了快速破境而付出代价，想来便是推演过激，致使根基不稳。像她这样，承意易至，冲盈难达，天境无望。”
莲青衣问：“你的意思是？”
敖澜道：“我列一份清单，你交给迟怀归，让迟家务必收集到，送来荒辰谷。”
“迟家？不是迟怀归自己？”莲青衣有些惊讶。
“仅凭迟怀归一人，绝难收集。”说话间，敖澜抓起一片灵力，凝成实质，然后伸手一送，递到莲青衣手中。
“这是……玄水之髓、建木树皮……还有好多材料……还有兽魂……”她猛然抬头，“这可以帮影姐消除根基不稳的隐患？”
“嗯，部分吧。”敖澜又问，“轩家可有来人？”
莲青衣道：“倒是前几天有人来传过话，说是应轩家军主的命令，会带来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也可以帮到影姐？”
敖澜道：“那块陆块上面残留的一些道材和气机，可以直接融入洪范九畴大局。这不是方然所布下，所以敖武可以用龙宫部分调用其中力量。
“有了这一道力量，谷内地境修道者的境界可以稳固许多。当然，前提是本身就是效忠荒辰之人，才可以获得这一道加持。”
“陆块？效忠？”莲青衣听到这两个词，思忖了片刻，猜测着问，“难不成也是和上古帝皇有关的……什么浮陆？”
轩家来人的时候，就已经吓了她一跳。
荒辰商会说到底还是一群罪民聚集起来的小势力，昔日便是迟怀归这个迟家外派子弟手下的一条狗——天雷门，就能随意拿捏他们。
如今虽然早已经今非昔比，但是猛不丁看到对方亮出来轩家的身份的时候，知晓此事的荒辰众人还是大吃一惊。
她和其他人都以为，轩家送来的只不过是类似于灵石道材一类的东西。
而现在，听敖澜所讲，轩家不会是扒了什么洞府的残骸，要送来荒辰谷吧？
“方然的面子……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她没说出口。
敖澜点头：“是昔日帝墟的一块残片，乃是圣人比干剖心镇帝辛之处，沾染了圣人气息。若是道心澄澈，这一道气息大有助益。方然自己不需要这个，但对你们而言，却是天大的好处。”
莲青衣迟疑了一下，问：“迟家……轩家……那是不是冷家和符家也会送来东西？”
她思路还是比较跳脱，张口就来。
火尊者有些尴尬地抹了抹脑顶，小声说：“刚才不是说了，路上阻杀主事的，就是符家的人。”
“哦。”莲青衣显得有些不甘心，“所以符家也有可能来捣乱？”
火尊者嘀咕道：“很有可能。主事斩了他们的执戒尺人，又废了他们的一个学生，这梁子着实不小。那群酸书生若是能忍下来这口气，那才奇怪。”
……
虎跳连崖浮陆。
虎塾。
斋主吴建章此刻毕恭毕敬地躬身站在书房案前，面露无比的敬畏之色。
大案之后，端坐着一位青衫书生，书生面容俊朗，却又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青衫书生只是随意翻看着吴建章这么些年来写下的诗文，就令得这位书斋主人背后被冷汗浸透。
半晌，青衫书生搁下书卷，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查的如何？”
吴建章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毕恭毕敬地按着规矩行完一礼，方才朗声不疾不徐应道：“答先生问。
“方然确已经昏迷不醒，伤情不轻。荒辰谷中除开火尊者、天心禅子之外，再无可以一战之人。
“据司墨探，有狂刀门、烛龙阁、风沙血盟、经纶斋等八家，已经靠近渊默，伺机而动。只是他们彼此防备，还未出手。其余尚有六门大派，业已派出战舟，不日即可兵临荒辰谷。”
青衫书生似笑非笑：“蠢。”
吴建章肩头一抖，腰弯的更低。
书生淡然道：“狂刀门这几家，实力低微，野心不小。不过此番既然敢来，那便定然是已经派出了承意境的底牌。
“其余那六家，倒是舍得出动冲盈，但恐怕即便是冲盈至，也不见得会讨到太多好处。起码轩铁衣的破天尉，困杀个把冲盈还是绰绰有余。”
吴建章问：“先生的意思是……十四家势力分荒辰，也许都啃不下这块骨头？”
书生哈哈大笑：“即便方然半死不活，荒辰背后可还有轩家迟家，更有暗天君不知此刻身在何方。十四家势力看起来咄咄逼人，还是差了些底蕴。
“不过我上圣书阁也不急。只管隔岸观火就好，让他们去打去杀。真正的杀机，怕是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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