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诞节过后, 许棠参加了甲字班选拔试，兴许是努力加运气，她顺利通过了。
陈夫子也只是想着让学生试一试, 得知结果，平时不苟言笑, 这会儿也露出笑容，好在这些二世祖里头, 有那么几个向上的。
“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虽说能够猜到最后的结果, 薛羽还是好气，怎的就许棠一个通过了。
之前自己不认真也就算了, 后来她甚至住进了许棠的院子, 同吃同住同学, 最后成绩竟然和对方相差那么多。
许棠笑笑。
前世为了让家人刮目相看，为了娶某个小祖宗, 她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后, 还算刻苦地努力了几年。
奈何被家里催婚以及同顾清持在成亲的事上争执，又不是个爱读书的, 耽搁了许多精力, 最终未能成功考取功名。
当时年纪也二十几, 就算考出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出息了，许棠就磨啊磨，好容易家里松动了, 许家就开始倒大霉, 被那狗皇帝抓住。
这辈子时间比上辈子多，她又意识到能力与地位的重要，心智各方面都比真正十六岁的自己强, 考个甲字班，并不稀奇。
春风和暖，白马书院的桃花林依旧茂盛，外面的人远远儿朝这边望，只看得到一片粉云。
许棠的指尖在柔嫩的花瓣上摩挲，回答同她一起散步的薛羽：“无他，惟用心耳。”
“你少在这儿拽文拽词。”
薛羽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伤感，“这下好了，没人打扰我睡觉了，你走吧走吧，我正愁最近睡得少，担心长不高呢。”
这丫头是个单纯重情义的。
许棠拍拍对方的肩：“同在一个书院，怎的见不到了？上回林熙要走，你也是这般，别人还以为咱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她鼓励薛羽，“你再考一次，兴许就能跟我一个班。”
薛羽觉得自己又充满了信心：“你等着瞧！”
许棠进了甲字班，按照以往惯例，班上学女们会赠送许棠一份礼物，以示欢迎。
可这回，许棠跟着甲字班的梁夫子进了学堂后，并未见到有人热切欢迎，桌上也没有什么礼物。
大伙儿只是看她一眼，即便有脸上带着善意的，也赶紧低头，听夫子讲话。
许棠感受了一番学堂内和她进金字班时截然不同的紧张的气氛。
她一边认真听讲，一边牵了下嘴角。
这是，在合起来冷落她么。
她看了一圈儿，这些人最多也就十来岁，在她眼里都是丫头片子，不值当为此生气。
甲字班的学女大多是寒门出身，最为刻苦或最有天赋的一类，许棠作为书院里名声不太好的金字班学女，骤然考进来，和大伙儿一时不合也正常。
也许在她们眼中，还是不相信许棠的学问能和她们并肩。
晌午后，许棠才知道，甲字班还有踢蹴鞠的课。
“等你们下场考试，每回都是三日，考场里头可没那么舒服，若不强身健体，再好的学问，也败给了病痛。”
梁夫子道。
许棠觉得，夫子有理。
因为她才来，往常的队伍还未重新分配，梁夫子便让许棠先在一旁看着。
许棠正认真看呢，那蹴鞠不知为何就飞到了她的面前，重重地朝着她砸。
很快就有一人跑过来拦住了飞来的蹴鞠，转身对许棠笑笑，很是温和：“大小姐没事吧？”
这句“大小姐”，倒让许棠皱了皱眉。
她也友好一笑：“无事。”
若是“失手”一次倒也罢了，当这样的戏码重复三次，许棠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截住了球。
当年她也是踢蹴鞠的高手好不好？
她反问道：“多次失手，这位……是否应该歇息了。”
那女子微怔，以为许棠会愤怒，会骂，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讪讪离开。
许棠面不改色待到了蹴鞠课后，回了自己的院子，晚上沐浴时，湖音在外头替她抱不平。
“咱们背后可是丞相府，她们竟也敢无礼，不怕掉脑袋么。”
“丞相府怎么了？”
许棠已经除去了衣物，肌肤被热气熏得微红，柔顺的墨发及腰，此时搭在胸前。
她双臂搭在桶壁边缘，轻笑，“若是我以丞相府小姐的身份压制，才坐实了草包的名头。”
这些人不是不怕，只是不服。
“虽说她们看似都排斥我，你可信，明日便会有人悄悄示好？”许棠笑道。
甲字班的人和平字班又有不同，不会傻到欺负丞相府的小姐，有人一头热地试探，就有人见机行事。
几日之后，许棠便融入了甲字班，逐渐忙碌起来。
除了准备下场考试以外，她还要准备接下来的蹴鞠赛。
今年诞节，皇帝召见了部分国子监的学女后，一时兴起想要举办蹴鞠赛，看看年轻一辈的风采。
京城内外众多有名的书院都在热切议论，是否也掺一脚，不说出风头，至少在陛下面前露露脸，扬扬名气。
郑山长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率先报名，并打算此次参赛的学女，按照赛中表现，酌情增减平时分数，若是有即将进行甲字班选拔的，则列入选拔成绩。
金字班也打算参赛。
她们是同其他书院比赛，其中便有国子监的学女以及她们家中的各位姐妹。
许棠已经不是金字班其中的一员，依旧同这些人保持着来往，这日薛羽找到许棠，邀她一起玩蹴鞠。
本朝历代皇帝皆尚武，从皇帝亲征，上阵杀敌起，官家子女大户人家皆擅长骑马、投壶、蹴鞠。
许棠刚走到林子里，便见薛羽一马当先成为了队伍的领头。
只见她挽起袖子，振臂高呼：“想不想打败国子监那群只会念书的，想不想打败家中姐妹，让长辈们看看，咱们并不是一无是处。”
张秀很是捧场：“想！”她身子骨弱，这回只能在一旁呐喊助威了。
其他人虽然不大买账，却也稀稀拉拉应了几声。
看见许棠，众人围过来。
“传说中的甲字班如何？”
“可惜你这会儿不在咱们当中，我记得许棠你踢球挺好的。”
许棠和她们玩了几场，一身是汗。
附近有条清泉河，流水潺潺，她走到岸边蹲下身，洗了把脸。
刚洗完脸，听见一声清脆铃铛响。
一红衣猎猎的貌美小郎君骑着马，居高临下望着她。
“玩儿得可好？”
许棠回书院之后便很少下山，顾清持想她便只能自己来找。
他心中极为不满，觉得许棠冷落了自己。
“便是再忙，捎句话都不行？”
“过几日就是蹴鞠赛，到时我便下山，殿下在赛中可以见到我嘛。”
许棠发现将马儿牵走的是一个沉默不语的丫鬟，皱眉道：“那两个小子呢？”
“那是我的暗卫。宓云在宫里十分折腾，这回又说要我身边两个宫侍，我敢给，她敢要么？”
顾清持轻哼一声，“索性将他们留在宫中打探消息，看着那丫头。”
明明他和宓云是表姐弟，却十分合不来。
他嘴角翘了翘，声音轻轻柔柔：“怎么，看上我身边的宫侍了？你若喜欢，待咱们成亲，我便将他们给你，如何？”
许棠一本正经道：“还有这等好事？那许某便却之不恭了，多谢殿下美意。”
“你！”
顾清持不禁懊恼，后悔说了这句话。
他翻身下马，动作娴熟，走上前揪住许棠的衣襟，咬牙切齿：“你若真这般，我先切了你的手！”
“哎哎哎，有话说话，殿下莫要这般凶残。”许棠装模作样叫了几声，被顾清持用力一推，掉进了河里。
顾清持知道许棠会水，瞥她一眼：“正好，让你凉快凉快。”
许棠在水里扑腾，忽然慢慢沉到了河里。
河面逐渐恢复了平静，连个泡泡都没有。
顾清持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上来，心里一慌：“许棠？”
声音带了哭腔，略微颤抖：“阿棠？”
“阿棠你别闹了。”
没人回答他。
顾清持想起许棠已经疲倦，他不知这水深浅，抿唇正要叫牵着马儿走远的暗卫，脚踝被人抓住。
许棠从水里钻出来，得意一笑，水珠从她白净的脸上划到下颌：“殿下叫我？”
“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上次在画舫里，也是这般吓我一跳，如今许某不过是礼尚往来。”
然后那四个字，她拖得又长又慢。
顾清持神色苍白，眼角嫣红，身子晃了晃便倒下来，落到河中。
顾清持是不会水的，自从幼时由于宫人忽视，让他不小心掉进了池塘，他便对其十分抵触。
许棠赶紧搂住他的腰，发觉这人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殿下没事吧？”她忙道。
顾清持摇摇头，慢慢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用力蹭了蹭。
“我以为……又要失去你了。”
他总是处于惶惶不安中。
“是我不好，我不该推你。”他难得主动道了回歉。
二人身子贴做一处，许棠似乎又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泪。
她立刻道：“不不不是我不好，我不该捉弄你。”
“是我。”
“不，真的是我错。”
最终顾清持撩起眼皮，冷淡道：“那你……还不赶紧把本殿下抱上去？”
发现自己又被骗了的许棠：……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忘记保存，只贴了一半，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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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子也只是想着让学生试一试, 得知结果，平时不苟言笑, 这会儿也露出笑容，好在这些二世祖里头, 有那么几个向上的。
“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虽说能够猜到最后的结果, 薛羽还是好气，怎的就许棠一个通过了。
之前自己不认真也就算了, 后来她甚至住进了许棠的院子, 同吃同住同学, 最后成绩竟然和对方相差那么多。
许棠笑笑。
前世为了让家人刮目相看，为了娶某个小祖宗, 她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后, 还算刻苦地努力了几年。
奈何被家里催婚以及同顾清持在成亲的事上争执，又不是个爱读书的, 耽搁了许多精力, 最终未能成功考取功名。
当时年纪也二十几, 就算考出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出息了，许棠就磨啊磨，好容易家里松动了, 许家就开始倒大霉, 被那狗皇帝抓住。
这辈子时间比上辈子多，她又意识到能力与地位的重要，心智各方面都比真正十六岁的自己强, 考个甲字班，并不稀奇。
春风和暖，白马书院的桃花林依旧茂盛，外面的人远远儿朝这边望，只看得到一片粉云。
许棠的指尖在柔嫩的花瓣上摩挲，回答同她一起散步的薛羽：“无他，惟用心耳。”
“你少在这儿拽文拽词。”
薛羽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伤感，“这下好了，没人打扰我睡觉了，你走吧走吧，我正愁最近睡得少，担心长不高呢。”
这丫头是个单纯重情义的。
许棠拍拍对方的肩：“同在一个书院，怎的见不到了？上回林熙要走，你也是这般，别人还以为咱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她鼓励薛羽，“你再考一次，兴许就能跟我一个班。”
薛羽觉得自己又充满了信心：“你等着瞧！”
许棠进了甲字班，按照以往惯例，班上学女们会赠送许棠一份礼物，以示欢迎。
可这回，许棠跟着甲字班的梁夫子进了学堂后，并未见到有人热切欢迎，桌上也没有什么礼物。
大伙儿只是看她一眼，即便有脸上带着善意的，也赶紧低头，听夫子讲话。
许棠感受了一番学堂内和她进金字班时截然不同的紧张的气氛。
她一边认真听讲，一边牵了下嘴角。
这是，在合起来冷落她么。
她看了一圈儿，这些人最多也就十来岁，在她眼里都是丫头片子，不值当为此生气。
甲字班的学女大多是寒门出身，最为刻苦或最有天赋的一类，许棠作为书院里名声不太好的金字班学女，骤然考进来，和大伙儿一时不合也正常。
也许在她们眼中，还是不相信许棠的学问能和她们并肩。
晌午后，许棠才知道，甲字班还有踢蹴鞠的课。
“等你们下场考试，每回都是三日，考场里头可没那么舒服，若不强身健体，再好的学问，也败给了病痛。”
梁夫子道。
许棠觉得，夫子有理。
因为她才来，往常的队伍还未重新分配，梁夫子便让许棠先在一旁看着。
许棠正认真看呢，那蹴鞠不知为何就飞到了她的面前，重重地朝着她砸。
很快就有一人跑过来拦住了飞来的蹴鞠，转身对许棠笑笑，很是温和：“大小姐没事吧？”
这句“大小姐”，倒让许棠皱了皱眉。
她也友好一笑：“无事。”
若是“失手”一次倒也罢了，当这样的戏码重复三次，许棠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截住了球。
当年她也是踢蹴鞠的高手好不好？
她反问道：“多次失手，这位……是否应该歇息了。”
那女子微怔，以为许棠会愤怒，会骂，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讪讪离开。
许棠面不改色待到了蹴鞠课后，回了自己的院子，晚上沐浴时，湖音在外头替她抱不平。
“咱们背后可是丞相府，她们竟也敢无礼，不怕掉脑袋么。”
“丞相府怎么了？”
许棠已经除去了衣物，肌肤被热气熏得微红，柔顺的墨发及腰，此时搭在胸前。
她双臂搭在桶壁边缘，轻笑，“若是我以丞相府小姐的身份压制，才坐实了草包的名头。”
这些人不是不怕，只是不服。
“虽说她们看似都排斥我，你可信，明日便会有人悄悄示好？”许棠笑道。
甲字班的人和平字班又有不同，不会傻到欺负丞相府的小姐，有人一头热地试探，就有人见机行事。
几日之后，许棠便融入了甲字班，逐渐忙碌起来。
除了准备下场考试以外，她还要准备接下来的蹴鞠赛。
今年诞节，皇帝召见了部分国子监的学女后，一时兴起想要举办蹴鞠赛，看看年轻一辈的风采。
京城内外众多有名的书院都在热切议论，是否也掺一脚，不说出风头，至少在陛下面前露露脸，扬扬名气。
郑山长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率先报名，并打算此次参赛的学女，按照赛中表现，酌情增减平时分数，若是有即将进行甲字班选拔的，则列入选拔成绩。
金字班也打算参赛。
她们是同其他书院比赛，其中便有国子监的学女以及她们家中的各位姐妹。
许棠已经不是金字班其中的一员，依旧同这些人保持着来往，这日薛羽找到许棠，邀她一起玩蹴鞠。
本朝历代皇帝皆尚武，从皇帝亲征，上阵杀敌起，官家子女大户人家皆擅长骑马、投壶、蹴鞠。
许棠刚走到林子里，便见薛羽一马当先成为了队伍的领头。
只见她挽起袖子，振臂高呼：“想不想打败国子监那群只会念书的，想不想打败家中姐妹，让长辈们看看，咱们并不是一无是处。”
张秀很是捧场：“想！”她身子骨弱，这回只能在一旁呐喊助威了。
其他人虽然不大买账，却也稀稀拉拉应了几声。
看见许棠，众人围过来。
“传说中的甲字班如何？”
“可惜你这会儿不在咱们当中，我记得许棠你踢球挺好的。”
许棠和她们玩了几场，一身是汗。
附近有条清泉河，流水潺潺，她走到岸边蹲下身，洗了把脸。
刚洗完脸，听见一声清脆铃铛响。
一红衣猎猎的貌美小郎君骑着马，居高临下望着她。
“玩儿得可好？”
许棠回书院之后便很少下山，顾清持想她便只能自己来找。
他心中极为不满，觉得许棠冷落了自己。
“便是再忙，捎句话都不行？”
“过几日就是蹴鞠赛，到时我便下山，殿下在赛中可以见到我嘛。”
许棠发现将马儿牵走的是一个沉默不语的丫鬟，皱眉道：“那两个小子呢？”
“那是我的暗卫。宓云在宫里十分折腾，这回又说要我身边两个宫侍，我敢给，她敢要么？”
顾清持轻哼一声，“索性将他们留在宫中打探消息，看着那丫头。”
明明他和宓云是表姐弟，却十分合不来。
他嘴角翘了翘，声音轻轻柔柔：“怎么，看上我身边的宫侍了？你若喜欢，待咱们成亲，我便将他们给你，如何？”
许棠一本正经道：“还有这等好事？那许某便却之不恭了，多谢殿下美意。”
“你！”
顾清持不禁懊恼，后悔说了这句话。
他翻身下马，动作娴熟，走上前揪住许棠的衣襟，咬牙切齿：“你若真这般，我先切了你的手！”
“哎哎哎，有话说话，殿下莫要这般凶残。”许棠装模作样叫了几声，被顾清持用力一推，掉进了河里。
顾清持知道许棠会水，瞥她一眼：“正好，让你凉快凉快。”
许棠在水里扑腾，忽然慢慢沉到了河里。
河面逐渐恢复了平静，连个泡泡都没有。
顾清持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上来，心里一慌：“许棠？”
声音带了哭腔，略微颤抖：“阿棠？”
“阿棠你别闹了。”
没人回答他。
顾清持想起许棠已经疲倦，他不知这水深浅，抿唇正要叫牵着马儿走远的暗卫，脚踝被人抓住。
许棠从水里钻出来，得意一笑，水珠从她白净的脸上划到下颌：“殿下叫我？”
“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上次在画舫里，也是这般吓我一跳，如今许某不过是礼尚往来。”
然后那四个字，她拖得又长又慢。
顾清持神色苍白，眼角嫣红，身子晃了晃便倒下来，落到河中。
顾清持是不会水的，自从幼时由于宫人忽视，让他不小心掉进了池塘，他便对其十分抵触。
许棠赶紧搂住他的腰，发觉这人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殿下没事吧？”她忙道。
顾清持摇摇头，慢慢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用力蹭了蹭。
“我以为……又要失去你了。”
他总是处于惶惶不安中。
“是我不好，我不该推你。”他难得主动道了回歉。
二人身子贴做一处，许棠似乎又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泪。
她立刻道：“不不不是我不好，我不该捉弄你。”
“是我。”
“不，真的是我错。”
最终顾清持撩起眼皮，冷淡道：“那你……还不赶紧把本殿下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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