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迎上林兮带着期待的纯净双眸，莫小竹心一沉，突然有些后悔起来，既后悔又无奈。
将林兮送来医院确认她没事后，就应该自觉的悄悄走掉，怎么就留下来了？甚至还心血来潮的邀请她一起去家里过年。
莫小竹视线投向远处盛放的烟花，再没了欣赏烟花的闲情逸致，眉头紧紧皱着。
莫小竹一边告诫着自己不要给予林兮过多的温暖，一边又担忧着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了，等她回到家后，她继母照样还是会命令她干这干那，继母又不会因为她带着伤而突然良心发现。
林兮脚骨折了，需要好好养着，过度的劳作会不利于她养伤，往严重了说，保不齐会因为伤没养好，最后还是留下了跛脚的毛病。
她跑过来救林兮，就是不想让她落下残疾因此悲苦一身，如果现在不管她了，不就等于救到一半又放弃，前功尽弃。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决定帮她，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等到开学，等到洛妍出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洛妍还没出来的这段时间，就由自己暂时照顾着她，等洛妍出来自己再把接力棒一交，也算是有始有终。
莫小竹长吐一口浊气，看向林兮，“这个新年，你是想回自己家，还是跟我回家？”
林兮低下头：“和你回家应该不方便吧。”
莫小竹笑了笑：“我家就我和我爸，冷清着呢，过年我家也没什么亲戚要去拜访，你要愿意就跟我一起回家，多个人也能热闹一点。”
莫小竹能感觉到，林兮是很想跟着自己一起走的，本自信满满，没料到她却说，“我还是回自己家吧。”
莫小竹蹙眉。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林兮闷闷道。
莫小竹望着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顶，“不麻烦。”
前一段时间还恨不得和她泾渭分明，这会又突然示起了好，莫小竹无奈摇头，自己的行为在林兮眼中恐怕已经被扣上了反复无常的标签了。
不过没所谓，自己在她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重要，横竖不是长远的关系，自己总归是要离开的。
莫小竹将林兮安置在一旁，她去医院窗口结剩余的医药费。
林兮呆呆坐在轮椅上，手紧紧抓着扶手，眼神飘忽局促不安。
医药费肯定很贵，之前为了省钱，林家全家的医保都买了，独独没有买她的，可能她根本也算不上是家中的一份子。
没有医保这也就意味着医药费得全担不能报销，自己身上还有些钱，是寒假时出去打零工挣来的，但不多也就七八百块。
这些钱是她接下来好几个月的生活费，现在用来交医药费也不知道够不够，估计是不够的。
莫小竹结完账，走了回来，林兮望着她手上的结账单据，弱弱问道：“多少钱？”
莫小竹将单据折叠好放进口袋里，“也没多少。”
林兮拉开棉袄拉链，从衣服内兜中掏了掏，似是害怕掉了，她将东西装放得特别严实，翻了好一会才从袋子里拿出来，是一个小布包，“我这里有七百多块，我知道可能不够，我之后会再想办法还给你的。”
莫小竹望着她手中的小布包，巴掌大白色的，布包上绣着花纹应该是手工制作的，看着年代久远有点破旧，莫小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她奶奶送她的，奶奶过世后她一直带在身上，没有离过身。
七百块于他人而言不过小数目，但莫小竹知道，这七百块是林兮开学后接近一学期的生活费。
很不可思议吧，一个学期七百块，怎么活？但当你真的只有这么多的时候，凑一凑挤一挤也还是能活的。
林兮目前这个年纪，做什么都很无奈，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拼命的读书，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正因为努力她的成绩才能那么拔尖，读书是她突破困境的唯一办法。
“我最近闯了些祸，我爸正生我气呢，扬言要把我身上的所有零花钱都收回去，我正愁手上的钱不知道藏哪里好，”莫小竹将小布包推了回去，没有要，“正好，你先替我收着，免得被我爸搜刮了回去。”
林兮握着布包，将信将疑。
莫小竹直视她，一脸真诚。
林兮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莫小竹是因为看出了她的窘迫所以才不愿意收这些钱的。
自己好像总是在占她的便宜，就像食堂里，她总会故意夹菜给自己，又像是天气转冷时她送来的那件棉袄。
难怪她会说烦人，自己像个吸血鬼一样从她身上吸血，总粘着她占她的便宜，她又怎么可能不烦，自己确实是个讨厌的家伙。
莫小竹担忧的看着她，斟酌反思着，自己刚刚那一番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林兮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抬起头，“好，这些钱我先替你收着，以后有需要了你再问我要。”
莫小竹松了口气，“行，你帮我收着。”
有些不放心，莫小竹又补充了一句话，“这个不着急，你可以自己先用着，我暂时还不缺钱，短时间内不会需要。”
林兮心不在焉，轻嗯了一声。
我以后也会可以照顾你的，我以后也会有能力对你好的，我以后也会可以报答你的，我以后也会有钱的，总之不会总像现在这样，林兮暗暗咬牙下决心。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走廊的感应灯亮着，莫父还没有睡。
他拿着手机在走廊打电话，来回渡步，面上透着几分焦急。
莫小竹隔着老远喊了声，“爸。”
莫父闻声看过来，先是一喜随后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过来，“大半夜的突然跑出去，手机也不拿我联都联系不上，急得我一晚上没睡四处联系人找你，你现在倒是屁颠屁颠回来了，怎么着，你是皮痒了？”
莫父嗓门特大，声音回荡在走廊，凶巴巴的很是吓人。
林兮坐在轮椅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如坐针毡。
“爸，我同学在这里呢，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了。”莫小竹讨好的笑了笑。
莫父发现林兮，眼神询问莫小竹怎么回事。
莫小竹解释道：“这是我同学林兮，她脚受伤了，暂时来我们家住两天。”
林兮状着胆子，弱弱唤了一声，“叔叔好。”
莫父上下扫了一眼林兮，语气缓了些许，“既然是小竹的同学，那就赶紧进来吧，走廊风大。”
莫父推开大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林兮不安的回头看了眼在后推轮椅的莫小竹。
莫小竹安抚道：“你别怕，我爸就是长得凶了点说话横了点，像个地痞流氓一样，但其实他人还挺好的，没事的。”
莫小竹推着林兮往屋里走，屋里开着暖气，暖洋洋的。
莫父倒了杯热牛奶过来，“叫林兮是吧，来来来，喝杯热牛奶暖暖身子。”
林兮赶忙双手接过，“谢谢叔叔。”
莫小竹望着莫父，眼神询问，我的呢？我也需要暖暖身子啊。莫父横她一眼，“自己倒，没手还是没脚啊，惯得你。”
莫小竹：“……”
莫父横眉怒目的样子没吓到莫小竹，林兮倒是吓得不轻，握牛奶的手都抖了一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莫小竹跑到厨房，倒了杯热牛奶，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在外吹的寒气，瞬间散了大半。
莫父坐在沙发上同林兮扯家常，“你这个脚是怎么受的伤？”
林兮坐得笔直，正要回话，莫小竹端着杯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先答道：“被人打的，一个酒疯子。”
莫父蹙眉，“报警了没。”
莫小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报警了，但是估计没什么用，那酒疯子老早就跑了，公园里又没有监控，我猜估计是抓不到了。”
说起这个话题，莫小竹猛的想起一件事，酒疯子抓不着了也就算了，那个黑诊所可一定得举报，害人不浅的地方可不能留着。
莫小竹说干就干，拿起手机编辑起了举报短信，将详细情况在短信里简要的说明了一遍，发送。
短信发送完，抬头一看，莫父还在同林兮扯家常，大多都是莫父在说，林兮有一答一。
莫父问：“你家也是l市的吗。”
林兮点头，“是的。”
莫父：“l市哪一块的啊？”
林兮：“在北城区那边。”
莫父：“那离这里很近啊。”
林兮小声回：“是挺近的。”
莫父啧了一声：“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声音这么小，大点声，学我一样，扯开嗓子说话。”
林兮看向莫小竹，带着几分求救的意味。
莫小竹好笑，“好了爸，你别为难她了。”
莫父没再就声音大小的事情多说，转而道：“这大年初一的，你往我家来玩，你爸妈不会担心吗，有没有和他们商量好，要不要给他们去一通电话报一报平安？”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小竹赶忙打断道，“不用……”
莫父瞪了莫小竹一眼，“什么不用，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死没良心的样，出去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就会让你老子在家里干着急。”
莫小竹理亏，不好再反驳。
林兮垂下眼帘，她今天就这么贸贸然的来莫小竹家，尤其还是在过年期间，虽然莫父没计较这些，但林兮自己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实在很失礼。
可她也真的无处可去，连一个可容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在莫小竹提出这个建议时，她竟完全不想拒绝。
莫父
林兮：“叔叔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莫父大方的将手机递了过去，“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是对的，可别像我家那小兔崽子一样。”
林兮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她将电话打给了继母。
电话刚一接通，继母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谁啊？”
林兮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妈妈是我。”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林兮咬着牙继续，“妈妈我现在在同学家里，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您不用担心。”
继母嗤了一声，“谁担心你啊，你死外面都和我没关系，爱在哪里待着就在哪里待着，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林兮看了眼莫小竹又看了眼莫父，强撑着笑容，朝挂断的电话继续说，“好的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您早点休息。”
莫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但莫小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没说，偏开头装作不知道。
莫家客房很多，莫小竹将林兮安置在其中一间客房，叮嘱林兮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都能喊她，她就在隔壁的房间，林兮笑着应好道谢。
关了房间门，林兮坐在床上，看着打着厚重石膏的腿，又看了看富丽堂皇的房间。
这个房间真漂亮，床也特别的宽敞，电视沙发桌子一应俱全，和她那间连房间都算不上的杂物间比起来，有着云泥之别。
就像她和莫小竹一样，差距是肉眼可见的。
林兮缩在床的一角，望着亮堂的灯，毫无睡意。
也不知道杂物间的灯有没有修好，那里太黑了，她紧紧揣着厚实的被子，杂物间的被子好薄啊，那里太冷了。
不过还好，她习惯了。
林兮突然有些惶恐，自己不应该来这里的，她怕享受了这些好，突然就没法再适应那些坏了，杂物间才是她真实的人生，这里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梦。
林兮卷缩着身子，紧紧的裹着被子，这里很暖和这里很好，可她却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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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林兮送来医院确认她没事后，就应该自觉的悄悄走掉，怎么就留下来了？甚至还心血来潮的邀请她一起去家里过年。
莫小竹视线投向远处盛放的烟花，再没了欣赏烟花的闲情逸致，眉头紧紧皱着。
莫小竹一边告诫着自己不要给予林兮过多的温暖，一边又担忧着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了，等她回到家后，她继母照样还是会命令她干这干那，继母又不会因为她带着伤而突然良心发现。
林兮脚骨折了，需要好好养着，过度的劳作会不利于她养伤，往严重了说，保不齐会因为伤没养好，最后还是留下了跛脚的毛病。
她跑过来救林兮，就是不想让她落下残疾因此悲苦一身，如果现在不管她了，不就等于救到一半又放弃，前功尽弃。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决定帮她，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等到开学，等到洛妍出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洛妍还没出来的这段时间，就由自己暂时照顾着她，等洛妍出来自己再把接力棒一交，也算是有始有终。
莫小竹长吐一口浊气，看向林兮，“这个新年，你是想回自己家，还是跟我回家？”
林兮低下头：“和你回家应该不方便吧。”
莫小竹笑了笑：“我家就我和我爸，冷清着呢，过年我家也没什么亲戚要去拜访，你要愿意就跟我一起回家，多个人也能热闹一点。”
莫小竹能感觉到，林兮是很想跟着自己一起走的，本自信满满，没料到她却说，“我还是回自己家吧。”
莫小竹蹙眉。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林兮闷闷道。
莫小竹望着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顶，“不麻烦。”
前一段时间还恨不得和她泾渭分明，这会又突然示起了好，莫小竹无奈摇头，自己的行为在林兮眼中恐怕已经被扣上了反复无常的标签了。
不过没所谓，自己在她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重要，横竖不是长远的关系，自己总归是要离开的。
莫小竹将林兮安置在一旁，她去医院窗口结剩余的医药费。
林兮呆呆坐在轮椅上，手紧紧抓着扶手，眼神飘忽局促不安。
医药费肯定很贵，之前为了省钱，林家全家的医保都买了，独独没有买她的，可能她根本也算不上是家中的一份子。
没有医保这也就意味着医药费得全担不能报销，自己身上还有些钱，是寒假时出去打零工挣来的，但不多也就七八百块。
这些钱是她接下来好几个月的生活费，现在用来交医药费也不知道够不够，估计是不够的。
莫小竹结完账，走了回来，林兮望着她手上的结账单据，弱弱问道：“多少钱？”
莫小竹将单据折叠好放进口袋里，“也没多少。”
林兮拉开棉袄拉链，从衣服内兜中掏了掏，似是害怕掉了，她将东西装放得特别严实，翻了好一会才从袋子里拿出来，是一个小布包，“我这里有七百多块，我知道可能不够，我之后会再想办法还给你的。”
莫小竹望着她手中的小布包，巴掌大白色的，布包上绣着花纹应该是手工制作的，看着年代久远有点破旧，莫小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她奶奶送她的，奶奶过世后她一直带在身上，没有离过身。
七百块于他人而言不过小数目，但莫小竹知道，这七百块是林兮开学后接近一学期的生活费。
很不可思议吧，一个学期七百块，怎么活？但当你真的只有这么多的时候，凑一凑挤一挤也还是能活的。
林兮目前这个年纪，做什么都很无奈，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拼命的读书，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正因为努力她的成绩才能那么拔尖，读书是她突破困境的唯一办法。
“我最近闯了些祸，我爸正生我气呢，扬言要把我身上的所有零花钱都收回去，我正愁手上的钱不知道藏哪里好，”莫小竹将小布包推了回去，没有要，“正好，你先替我收着，免得被我爸搜刮了回去。”
林兮握着布包，将信将疑。
莫小竹直视她，一脸真诚。
林兮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莫小竹是因为看出了她的窘迫所以才不愿意收这些钱的。
自己好像总是在占她的便宜，就像食堂里，她总会故意夹菜给自己，又像是天气转冷时她送来的那件棉袄。
难怪她会说烦人，自己像个吸血鬼一样从她身上吸血，总粘着她占她的便宜，她又怎么可能不烦，自己确实是个讨厌的家伙。
莫小竹担忧的看着她，斟酌反思着，自己刚刚那一番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林兮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抬起头，“好，这些钱我先替你收着，以后有需要了你再问我要。”
莫小竹松了口气，“行，你帮我收着。”
有些不放心，莫小竹又补充了一句话，“这个不着急，你可以自己先用着，我暂时还不缺钱，短时间内不会需要。”
林兮心不在焉，轻嗯了一声。
我以后也会可以照顾你的，我以后也会有能力对你好的，我以后也会可以报答你的，我以后也会有钱的，总之不会总像现在这样，林兮暗暗咬牙下决心。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走廊的感应灯亮着，莫父还没有睡。
他拿着手机在走廊打电话，来回渡步，面上透着几分焦急。
莫小竹隔着老远喊了声，“爸。”
莫父闻声看过来，先是一喜随后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过来，“大半夜的突然跑出去，手机也不拿我联都联系不上，急得我一晚上没睡四处联系人找你，你现在倒是屁颠屁颠回来了，怎么着，你是皮痒了？”
莫父嗓门特大，声音回荡在走廊，凶巴巴的很是吓人。
林兮坐在轮椅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如坐针毡。
“爸，我同学在这里呢，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了。”莫小竹讨好的笑了笑。
莫父发现林兮，眼神询问莫小竹怎么回事。
莫小竹解释道：“这是我同学林兮，她脚受伤了，暂时来我们家住两天。”
林兮状着胆子，弱弱唤了一声，“叔叔好。”
莫父上下扫了一眼林兮，语气缓了些许，“既然是小竹的同学，那就赶紧进来吧，走廊风大。”
莫父推开大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林兮不安的回头看了眼在后推轮椅的莫小竹。
莫小竹安抚道：“你别怕，我爸就是长得凶了点说话横了点，像个地痞流氓一样，但其实他人还挺好的，没事的。”
莫小竹推着林兮往屋里走，屋里开着暖气，暖洋洋的。
莫父倒了杯热牛奶过来，“叫林兮是吧，来来来，喝杯热牛奶暖暖身子。”
林兮赶忙双手接过，“谢谢叔叔。”
莫小竹望着莫父，眼神询问，我的呢？我也需要暖暖身子啊。莫父横她一眼，“自己倒，没手还是没脚啊，惯得你。”
莫小竹：“……”
莫父横眉怒目的样子没吓到莫小竹，林兮倒是吓得不轻，握牛奶的手都抖了一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莫小竹跑到厨房，倒了杯热牛奶，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在外吹的寒气，瞬间散了大半。
莫父坐在沙发上同林兮扯家常，“你这个脚是怎么受的伤？”
林兮坐得笔直，正要回话，莫小竹端着杯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先答道：“被人打的，一个酒疯子。”
莫父蹙眉，“报警了没。”
莫小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报警了，但是估计没什么用，那酒疯子老早就跑了，公园里又没有监控，我猜估计是抓不到了。”
说起这个话题，莫小竹猛的想起一件事，酒疯子抓不着了也就算了，那个黑诊所可一定得举报，害人不浅的地方可不能留着。
莫小竹说干就干，拿起手机编辑起了举报短信，将详细情况在短信里简要的说明了一遍，发送。
短信发送完，抬头一看，莫父还在同林兮扯家常，大多都是莫父在说，林兮有一答一。
莫父问：“你家也是l市的吗。”
林兮点头，“是的。”
莫父：“l市哪一块的啊？”
林兮：“在北城区那边。”
莫父：“那离这里很近啊。”
林兮小声回：“是挺近的。”
莫父啧了一声：“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声音这么小，大点声，学我一样，扯开嗓子说话。”
林兮看向莫小竹，带着几分求救的意味。
莫小竹好笑，“好了爸，你别为难她了。”
莫父没再就声音大小的事情多说，转而道：“这大年初一的，你往我家来玩，你爸妈不会担心吗，有没有和他们商量好，要不要给他们去一通电话报一报平安？”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小竹赶忙打断道，“不用……”
莫父瞪了莫小竹一眼，“什么不用，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死没良心的样，出去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就会让你老子在家里干着急。”
莫小竹理亏，不好再反驳。
林兮垂下眼帘，她今天就这么贸贸然的来莫小竹家，尤其还是在过年期间，虽然莫父没计较这些，但林兮自己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实在很失礼。
可她也真的无处可去，连一个可容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在莫小竹提出这个建议时，她竟完全不想拒绝。
莫父
林兮：“叔叔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莫父大方的将手机递了过去，“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是对的，可别像我家那小兔崽子一样。”
林兮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她将电话打给了继母。
电话刚一接通，继母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谁啊？”
林兮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妈妈是我。”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林兮咬着牙继续，“妈妈我现在在同学家里，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您不用担心。”
继母嗤了一声，“谁担心你啊，你死外面都和我没关系，爱在哪里待着就在哪里待着，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林兮看了眼莫小竹又看了眼莫父，强撑着笑容，朝挂断的电话继续说，“好的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您早点休息。”
莫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但莫小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没说，偏开头装作不知道。
莫家客房很多，莫小竹将林兮安置在其中一间客房，叮嘱林兮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都能喊她，她就在隔壁的房间，林兮笑着应好道谢。
关了房间门，林兮坐在床上，看着打着厚重石膏的腿，又看了看富丽堂皇的房间。
这个房间真漂亮，床也特别的宽敞，电视沙发桌子一应俱全，和她那间连房间都算不上的杂物间比起来，有着云泥之别。
就像她和莫小竹一样，差距是肉眼可见的。
林兮缩在床的一角，望着亮堂的灯，毫无睡意。
也不知道杂物间的灯有没有修好，那里太黑了，她紧紧揣着厚实的被子，杂物间的被子好薄啊，那里太冷了。
不过还好，她习惯了。
林兮突然有些惶恐，自己不应该来这里的，她怕享受了这些好，突然就没法再适应那些坏了，杂物间才是她真实的人生，这里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梦。
林兮卷缩着身子，紧紧的裹着被子，这里很暖和这里很好，可她却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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