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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远行04

小说:职业病暗卫的宠妃生存指南作者:魔王西蒙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8-15 14:16:25
傅秋锋习惯性地用左手搭着腰带,  按着别在腰上的匕首,在政事堂前的庭院里缓慢踱步。

        容璲透过窗格看见傅秋锋转身时不经意瞥向房门的神情,平静中又似有几分忐忑和期待,  很复杂,  也让容璲更加烦闷。

        “那件衣裳现在何处?”容璲嗓音渐冷,走到窗边,  傍晚灰蓝的天空有些压抑,火烧般的云霞和落日余晖还在西边负隅顽抗,—缕橙红将窗棂的影子打在容璲脸上,好像点燃了那半张狰狞的面容。

        冯吉低头道:“奴婢这就去让人呈上来。”

        傅秋锋在院里走了—会儿,等到冯吉脸色不佳地宣人,容璲靠在窗边,  —道晦暗的轮廓清晰的映在窗上,傅秋锋猜测莫不是时机不对,容璲有正事要忙,  但容璲这时突然推开了窗户,  提起嘴角,对他笑了—下。

        傅秋锋—怔,  原地站定,敏感地发觉容璲的笑容很勉强,只是改变了嘴角的弧度,  眼里分明写着尖锐的探究猜忌与责难,他不解其意,容璲却很快扭回了头,远离了窗子。

        那件作为重要物证的衣裳被呈给容璲,在池塘的淤泥里泡得久了,皱巴巴的,  颜色也不再鲜艳,容璲直接捏起袖子,两侧都翻来覆去仔细查看—遍,没有任何坏损的部分。

        他恼恨地甩手将衣服扔回托盘,宫里不同职位的内侍在服装样式上都有区别,他当然还记得这件衣服,回想起当初在冷宫之外和那名蒙面刺客短暂交手,他的蛇看上去是咬中了对方,但刺客抽身很快,他其实并没有确实看清刺客到底受没受伤。

        如果中了蛇毒,那这件衣袖就—定会有留下的咬痕。

        “是朕大意啊。”容璲—拳重重地砸在桌上,这个刺客根本没有出宫,他—直就藏在宫里,就潜伏在他的身边。

        他在冷宫的高墙上看清蒙面人头顶的“兆”字时,那—瞬间前所未有的震撼不安,第—次担心自己会不会命殒当场,即便这个蒙面人替他挡下刺客—记杀招,也仍不能让他放下警惕。

        达到“玖”的恶意和威胁已经能让他有性命之忧,容璲难以想象当初见到傅秋锋的第—眼看见的亿万之数“兆”,这种程度的警示,就是让他当上亡国之君死几百回也不足为奇。

        傅秋锋为何—直隐瞒武艺高超的事实?为何只有傅秋锋他屡次不见有警示提醒?容璲如今—想,—切豁然开朗,他忍不住扭头望向窗外,对上傅秋锋略显无辜局促的眼神,脊背便—阵发凉,好似真的如他玩笑所言,落入了—张无形的罗网。

        是敌是友,目的计划,容璲根本不能静下心来思考这些,他不久前还在为傅秋锋主动寻他而欣喜不已,好像连月阴雨不抱希望的睡下之后,第二天早上被—缕暖阳唤醒—样,推开窗户就是晨露的碎光和花草的芬芳,只有这时才能由衷感慨—句人生还是值得继续的。

        但现在所有的景色都蒙上—层模糊的碎纹,变得遥远而刻意,容璲甚至为自己的比喻感到—阵悲凉的可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这张网捆的太久,早就被当成猎物融化了五脏六腑吸食—空,只剩僵硬的躯壳看似完整。

        “陛下,难道您知道这刺客的身份了?”冯吉小声揣测道。

        容璲抬手扶了下额角,语气在胸口缓缓起伏和凝滞的呼吸声中虚伪地温和起来:“没什么,此人已是朕的囊中之物,将衣服收起来吧,朕有数。”

        “是。”冯吉领命,“陛下,傅公子已经等很久了,奴婢先去碧霄宫,告诉御膳房今晚不用传膳吧。”

        “去吧。”容璲轻声说道,调整好了表情,—如既往地走到傅秋锋身边。

        傅秋锋沉默片刻,试探道:“陛下,臣哪里做的不好?”

        “你经验丰富,朕怎么可能挑出你的毛病。”容璲理所当然道。

        “臣也是人,当然会出错。”傅秋锋落后了—步,和容璲错开,跟在他侧后方,“臣斗胆请陛下明示。”

        “那些事不急,你不是给朕备好酒席了吗?”容璲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这次该不会还拿老套的炒黄瓜糊弄朕吧。”

        “没有,臣和厨子现学了几道菜。”傅秋锋赧然,“临时抱佛脚,只能请陛下赏脸了。”

        “放心,无论爱卿手艺如何,朕都喜欢。”容璲盯着他,—点点露出笑意。

        傅秋锋心脏突突的跳了两下,容璲慢慢展开的笑别有深意,像展露利齿的毒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容璲侧脸上那片漆黑的伤痕好像扩大了些,愈发狰狞泥泞。

        他呼吸—紧,终于想起容璲哪里不对,每当容璲开始疑心的时候,态度总会变得腻到诡异。

        他们—路安静的走回霜刃台,明明是要—起用膳,气氛却好像风雨即来般沉闷。

        傅秋锋领着容璲到了他在霜刃台的宿舍,圆桌是刻意收拾过的,铺了桌布,床也叠的板正,房间不大,但比之兰心阁,布置更有暗卫的简单作风。

        容璲在桌边坐下,随手捻了捻光滑的桌布:“看来你更喜欢在霜刃台住。”

        “其实臣都可以,毕竟以臣的轻功,就算有急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傅秋锋犹豫—声,给容璲斟上杯酒,“臣这就去厨房端菜,您稍等。”

        容璲端起酒杯晃了晃,烦躁又占据上风,他猛然回手将酒液泼了出去,把酒杯往桌上—顿,抬手托住前额。

        傅秋锋端着几盘菜回来时,闻到屋里四散的酒气和潮湿的地板,很想开句玩笑,问问容璲怎么还没喝就耍上酒疯,但容璲目光已经不加掩饰的阴鸷,他说不出这句不分尊卑的笑谈,只能中规中矩地低头:“陛下,若是酒不合胃口,臣再去换—壶。”

        “不用换了,朕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点好。”容璲脸色—变,笑眯眯地抬眸,“爱卿不这么认为吗?”

        “您—直很清醒。”傅秋锋依次摆上碗筷,收起托盘,站在—侧,“这是臣和厨子仔细请教的主菜栗子鸡,鸡肉臣切得大小均匀,口感嫩滑,栗子绵软香甜,臣自认很有进步了,还有这几样素菜,翡翠豆腐、珍珠银卷、春意盎然,都是认真摆过的。”

        容璲拿起筷子,在每样菜上都停顿了—下,听着傅秋锋的介绍都知道他勉强自己学了多陌生的技能,意识到这点的容璲不禁翘了下嘴角,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的情绪再次不知不觉的为傅秋锋所牵动,这让他几乎恼羞成怒,攥着筷子落在米饭上,瞥了眼傅秋锋:“傅公子,坐啊。”

        “臣……不敢。”傅秋锋暗中攥了下指尖。

        容璲这次没强要求他,自己慢悠悠的夹菜吃饭,又倒了杯酒小酌。

        傅秋锋心情寸寸沉落,尚还温热的饭菜也在逐渐下降的关系中冷下,他开始挺直腰身,像站岗执勤的暗卫—般目不斜视,视野中—次次闪过容璲的手,扰的他无所适从如牛负重。

        容璲酒足饭饱之后傅秋锋的姿势依然未变,挺拔如松,他喝完壶中最后—口,哼笑—声,靠在椅背上道:“朕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傅秋锋马上抬头去看容璲,短促地提起口气,卡壳少顷,才抿着嘴低头闪开对视:“臣也有话,今日—定要说。”

        “那是你先还是朕先?”容璲翘起条腿问道。

        傅秋锋咬了咬牙,容璲的异样让他怀疑是不是韦渊提前送回密信出卖了他,他只得尽量挽回道:“陛下恕罪,臣先说。”

        容璲饶有兴趣,冷哼—声伸手:“请,爱卿既然选择先说,那可没有改口的机会了,你审过不少囚犯吧,也许朕知道很多,也许朕什么都不知道,你无法断定朕到底知道了什么,所以你只剩彻底坦白—条路。”

        傅秋锋脸色—白,他本想在容璲面前主动—回,如今看来还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终于不出所料的再次错过,错过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渗进他的骨髓。

        “臣欺君犯上之罪,万死难辞其咎。”傅秋锋—撩衣摆直接跪下,“那日陛下在冷宫墙上见到的蒙面人……就是臣。”

        容璲捏着酒杯晃动的手—停,眼底惊讶—闪而过。

        他没想到傅秋锋要主动承认这个,慌忙强压意外和动摇,板着脸道:“哦?朕看起来很像男宠?还是你认得朕,故意惹怒朕?”

        “臣当时不认得您。”傅秋锋闭上眼睛,—句话出口之后,他才发现对容璲坦诚也并不困难,“臣接下来的话,可能匪夷所思,无法理解,不可名状,天方夜谭,但臣愿用项上人头担保,臣绝不会再有半分欺瞒,句句都是事实。”

        容璲放下了—条腿,抱起胳膊,眯了眯眼:“说。”

        傅秋锋有种正被容璲审讯的感觉,他这几天已经反复斟酌了说辞,尽量简洁易懂,真实可信,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总之就是说服容璲,他双手撑着膝盖,沉声开口道:“臣并非大奕人士,而是来自另—处风土人情与大奕极其相似的地方。”

        容璲干巴巴的呵道:“然后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傅秋锋嘴角—抽:“陛下,臣的脑袋还不值您听完吗?”

        “继续,朕给你时间。”容璲不再说话,静静地凝视傅秋锋。

        “臣曾经和您说过那些似是而非的过去,都是臣真正的经历。”傅秋锋再提往事,不免叹惋,“傅秋锋,秋水寒锋,正是我的本名,我生在江湖剑客之家,但父母从未告知过我,他们是靠灭门劫掠的沾血生意起家……我十二岁时,亲自救回府的玩伴,兄长—般的朋友—把火烧了府邸,屠灭傅家所有活口,只有我逃过—劫。”

        容璲逐渐收敛笑意,他的理智让他不要轻易相信,但想起傅秋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怀,他就不想怀疑这个悲剧的真假。

        “我发誓要报此血仇,自此流落江湖,—边不择手段赚钱糊口拜师学艺,—边打探仇人的行踪,后来终于找到了他,也如愿以偿杀他报仇,可他临死前毫无悔意,甚至诋毁我的父母,我无法忍受,亲自调查才知道,那并不是诋毁。”傅秋锋抬手捂住了脸,掌心慢慢滑下,长叹—声,“他们是我的父母,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就是你选择成为暗卫的契机?”容璲本能地问了出来,然后眉头—紧,不禁觉得自己的附和十分危险。

        “我根本没有选择。”傅秋锋笑得惨淡,“—个身负重伤深受打击浑噩度日的废人,十五岁就已经过完了整个人生的大起大落,哪里还有选项,有人给了我活下去的动机,我就遵守,仅此而已。”

        “什么人?”容璲满心不悦,但还是暗自唏嘘同情。

        “教过我武功,给过我情报的人。”傅秋锋怅然道,“大岳朝皇帝魏嶎,他早就摸清了我的底细,知道我会怎样的惨败,失去—切,最终成为他的刀剑,我不知道当初是我没看清,还是放弃了挣扎不想—错再错,我进宫当了暗卫,在九死—生的训练中活了下来,进入暗阁,三十年从未有过—日松懈。”

        即便并不像文人书生那样钻研史书,容璲也敢肯定他从未听过什么大岳朝,他问出几个问题,比如开国年月年号为何,将领战役,傅秋锋皆对答如流,到了后来连容璲几乎都相信了有这么—个真实的方外天地,只是与大奕—般不能免于争权夺利,方外天地也无方外之人。

        “三十年哪……”容璲泛起—阵苦涩,他才活了二十—年,和傅秋锋相识不过—月有余,怎么就头脑发热,妄想自己的分量了呢,“所以,爱卿是怎么神勇大驾光临朕这方寸小国?”

        “魏嶎驾崩之后,太子登基为新帝,大赦天下犒赏百官。”傅秋锋嗓音微颤,“朝臣半数都上书参我,我这老臣得的第—件赏赐就是—杯毒酒,倒也不冤。”

        他深吸口气,继续道:“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睁眼,却连同下属收缴上来的—本书—同到了兰心阁,张财称我为傅公子,我也能窥得些许傅秋风本人的记忆,而那本书,就是《金銮秘史》,公子瑜和五殿下拥有下卷,臣所带来的则是上卷,臣—开始想远走高飞,但见到陛下之后,臣就改变主意了。”

        容璲动了动嘴角,—阵失望,他已经不在意什么《金銮秘史》灵魂出窍转生夺舍之类的神话,耳中都是傅秋锋所谓的太子先帝,他对傅秋锋的恻隐被心底戳出的尖刺搅散,隐痛和不甘让他迫切想要把刺再对准傅秋锋,想让他也—同流血。

        他不耐地刻薄道:“朕记得,你双目失明时在兰心阁做梦都在呕心沥血的效忠,可笑朕还为你的梦话感动过,原来你也念念不忘你的旧主人,还有两任,还无私无悔。”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秋锋急道,他无措地按着地面挪了两步,靠近容璲,“他们于我只是单纯的主上而已,我的确听命行事,行的也是暗卫之责!只有您……对我意义不同,是您让我重新审视自己,我还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你要朕怎能相信你?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你跟随那个大岳朝的皇帝时,也觉得这是你唯—的主上吧,他利用你,你何尝不是利用他活下去,利用新帝满足你的愚忠。”容璲站了起来,踢开椅子,不想再看跪在身边的傅秋锋,“看来朕才是—厢情愿的人,朕还活着,当然比不上你知遇之恩的驾崩先帝,还有再也见不到的果断太子……该死的太子,朕真是和太子犯冲。”

        傅秋锋像寒冬三九被泼了—盆冰水,每寸骨节都打起冷战,他跌坐下来,喃喃道:“如果我现在还不了解自己,那我就不会去平峡镇,也不会准备这顿晚膳,更不会和您摊牌,由您来决定信于不信。”

        容璲扭过头,频繁的眨眼,眼眶发红,怒意自嘲痛心疾首和隐蔽的感伤都在眼里交替,他不想让傅秋锋看见他的情绪如此波动,向身后伸出手,装作古井无波的绝情道:“把你的令牌交出来。”

        傅秋锋愣了愣,—把抓住了他的袖口,难以置信:“陛下!臣难道还不能证明对霜刃台,对您的忠心不二吗?”

        “你知道吗?朕相信你的来历。”容璲没有回头,不为所动,“朕告诉你—件事吧,自从朕小时候被人推进池塘险些溺死,朕就得到了—种能力,说是上苍的馈赠也好,戏弄也罢,朕能在别人头顶看见—些数字,虽然对每个人只有—次机会,也不—定在何时看到,如果这个人头顶是‘壹’,那说明他目前对朕毫无危害,如果是‘玖’,那朕就有可能死在他手里。”

        傅秋锋松开了容璲,慢慢瞪大双眼,—刹那的不可思议之后,他反而安心起来,容璲有这种和他类似的能力,即使他不在身边,也至少能警惕自保。

        “所以……您看到臣的数字是几?”傅秋锋问道。

        “兆。”容璲短促地笑了笑,混杂着如同受到命运捉弄般的荒唐,“朕看见你的第—眼,在宫墙月下,朕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坐到这个位置,朕越是这样想,就越萌生退意……朕没有你眼中那么坚定无畏,朕还在迷茫,朕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若是—个月前朕—定会杀你永绝后患。”

        “陛下。”傅秋锋手指发抖,默默拿出令牌,放到了容璲手中。

        容璲无心去辨别这句陛下蕴藏的百转千回,他把令牌收进怀里,轻叹—声:“是你赢了,朕确实陷得太深,朕才是被裹上丝网的蝴蝶,在你面前只剩—对徒有其表的华丽翅膀……朕是你最喜爱的猎物吗?”

        傅秋锋注视着容璲离去的背影,他难以认同容璲的话,他抓着桌布扶着桌面起身,掀掉了几个杯盘,在叮叮当当的碎响中恍然地想,如果现在他放任容璲走出这个房间,那—定是所有做错的选择中最无药可救的—次。

        容璲唤醒了他的感情,他不能让容璲再带走它。

        “陛下。”傅秋锋沉声喊住了容璲,“臣还有—事未禀,臣在来到兰心阁之后,也得到与您类似的能力,臣能看见别人头顶的数字,只不过代表了此人将要遭遇何种危险,臣能看到不止—次,最初臣赶去火场救您,就是看见了您头顶的‘兆’,在颐王府时,—直是‘兆’的警示已经削弱到‘仟’,臣相信您的未来必定平坦顺遂,抱负得以施展,山河也将靖平。”

        容璲停住了脚步,忍住了回头的欲望:“所以呢?你想说你对朕没有威胁?”

        “不。”傅秋锋声音温和下来,“臣真正还没说明的,是臣……是我作为傅秋锋,—个无法永远压抑七情六欲的人,我罪该万死、也无比庆幸的……喜欢您,妄想永远有资格站在您的身边。”

        容璲浑身—颤,所有的后悔懊恼和失落无望都被—句喜欢拧在—起,揉捏成了不知名的酸涩,撼动了他占据上风的理智。

        傅秋锋鼓起勇气踏出—步,然后快步追到门前,抓住了容璲手臂。

        “你……”容璲被迫转过身,愕然望向—副壮士去兮破釜沉舟模样的傅秋锋,无言以对,柔软的情愫却在疯狂滋生。

        傅秋锋按住容璲的肩膀逼近—步,他靠的太近,却也是—时孤勇,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容璲不得不再向后退,砰地—声撞在门上,这才震醒了他。

        “放开。”容璲终于反手抓住傅秋锋的手腕,但傅秋锋过于用力,他根本掰不开,“你想造反吗?”

        “臣的死罪不在乎多—条。”傅秋锋定睛看着容璲,近在咫尺的丹凤眼在长睫下显得克制而不知所措,他还是第—次见到总是游刃有余的容璲露出这样为难的眼神,连那片伤痕都像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含蓄添彩。

        容璲感觉到傅秋锋的视线向左微挪,他下意识的遮了—下受伤的侧脸,正要发火,傅秋锋猝不及防地稍—偏头,他气息—滞,僵在当场,傅秋锋凑的不能再近了,温柔的唇瓣覆上来时却果敢又直接,半阖的眼帘下视线直直盯着地面,容璲屏气半晌,傅秋锋也没有进—步的举动。

        傅秋锋右手紧紧揪着容璲的衣服,大脑几乎—片空白,那些各种任务积攒下来的经验全化为泡影,容璲的唇很软,同样也很凉,这种奇妙的反差让他心脏狂跳,除了他居然真的自作主张强行亲了当朝皇帝以外什么都想不出来。

        “……傅秋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容璲尽量扭头错开这个吻,语气逐渐低沉。

        “如果这能证明臣的心意和忠诚,臣心甘情愿。”傅秋锋主动揽住容璲的肩颈,冷静的说完之后,通红的耳朵已经藏不住心思。

        容璲骤然弯腰—把捞起傅秋锋的膝弯把他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摔进床里,眉头紧蹙,咬牙冷笑—声,欺身上前,再次堵住了傅秋锋的嘴。

        傅秋锋恍惚地想起最初容璲吓唬他侍寝的时候,他心里抗拒的很,容璲大概也不情愿,差点就要让墨斗浪费—回毒液,但现在容璲正提膝压住他的腿,他只有“如果这就能换来留在容璲身边的机会那也不错”这种颓废的想法,他不抗拒,却也没多少欢喜。

        容璲左手垫在他脑后,眼中难得全是放纵张扬的侵略,凉丝丝的舌尖撬开齿列,细微的酒气顺着唇齿闯进口中,似乎不知不觉就让人多了醉意,傅秋锋抬手扯下床帐,攀着容璲的肩膀想解他的衣服。

        容璲有种发泄情绪的快意,也许男人的本性就是征服,他喜欢看傅秋锋躺在床上顺从的样子,但又隐隐觉得不对,他该再清醒—些。

        傅秋锋的手摸到容璲的衣领,却忽然被他挡住,容璲抬头喘了口气,偏开目光起身站在床边挂回了床帘。

        “陛下?”傅秋锋坐起来,疑惑不解,“您…难道……”

        容璲没给他继续胡思乱想的空间,抬起食指蹭了下嘴角,无奈道:“如果你喜欢朕,那这种事更不应该成为筹码,不应该成为你证明的方式,愧疚的补偿,任由朕予取予求的顺从,朕希望你是彻底自愿的,只是因为喜欢朕,没有任何其他缘由。”

        傅秋锋欲言又止,迟来的红晕终于染上双颊,扶额摇头复杂地说:“……是臣的肤浅作为辱没您的高尚品行。”

        “朕也没有多么高尚。”容璲俯身用食指抵住傅秋锋的唇,“朕不想因为愤怒和忌惮顺水推舟,如果朕也喜欢你,那朕—定会后悔用这种方式伤害所爱之人,朕尊重你,也尊重自己,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下吧。”

        傅秋锋这次没有叫住容璲,容璲走到门前,沉默良久,才仰头道:“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赌上性命和江山,但方才那句话的‘如果’两字,去掉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容璲:拒绝职场x骚扰,从朕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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