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郎心
听闻沈茯苓和李敬瓷双双落水的消息，正在刑狱司提审河南长史的肖之祯立刻放下了手中公务，急匆匆的赶回了王府。
肖之祯看着昏睡在床的沈茯苓，皱着眉问道:“太医，她有无大碍？”
“回殿下，娘娘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待会儿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了。”太医略微顿了顿，又道:“至于娘娘扭伤的右踝，微臣已经留下药膏，每日擦在患处即可。”
肖之祯稍稍安下了心，又问:“承乾殿那边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镇北公家小姐身子薄弱，入水之后寒气入体，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醒过来。”
“可有性命之虞？”肖之祯身子向前探了探，追问道。
姨夫姨母只有敬瓷一个女儿，视若珍宝。若敬瓷有个万一，姨夫姨母定是伤心欲绝，那他可真是有了大罪过！
“殿下放心，应是没有。”太医躬身回禀，语气带了几分疑惑:“方才微臣替敬瓷姑娘把脉时，虽有寒气入侵，却有股温热之气护住了姑娘的心脉。”
“哦？”肖之祯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正是，微臣也不明是何故。敬瓷姑娘是个娘胎里来的弱身子，按理说不会有这般脉象。”
肖之祯闻言，轻柔地替茯苓掖了掖被角，朝太医微微一笑:“有劳太医了。”
承乾殿。
镇北公世子李敬召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妹妹，不禁怒从中来。
他眉毛一横，对肖之祯大声道:“瞧瞧你娶的什么好王妃！竟是这般歹毒！连我这可怜妹子也容不下！”
肖之祯眉头一拧，眸子里闪过一瞬不悦，他抿了抿薄唇，开口道:“事情还未查清，表哥现在动怒，是否过早了些？”
“你还护着她？”李敬召冷哼一声，“宫中皆传你与沈氏恩爱和睦，现下看来，果真名不虚传，真枉费我的傻妹妹对你一片痴情！”
“这是两码事。”肖之祯皱着眉道。
李敬召看着眼神清冷的肖之祯，凑在他面前咬牙切齿道:“若敬瓷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亲手杀了那沈氏替妹妹偿命！”
肖之祯闻言，一双狭长上挑的眸子望向了身型壮硕的李敬召，淡淡一笑:“让她偿命？”
肖之祯淡漠的语气让李敬召微微一愣。
肖之祯眸子一冷，缓缓道:“若真是她做的，本王自会处置她，给你们镇北公府一个交代。可若不是她做的，你休想伤她分毫。”
“你！你可真是被那沈氏迷了心窍！”李敬召闻言，愤愤的一甩衣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去，把娘娘身边的浮光叫来。”肖之祯倚坐在承乾殿的黄花梨木椅中，轻轻揉了揉眉心，对南风道。
“是。”南风拱了拱手，利落的转身离开。
过了一阵儿，南风领着眼眶泛红的浮光走进了承乾殿。
看着跪在地上的浮光和月影，肖之祯挺直了后背，沉声道:“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家小姐！”
“是王妃娘娘！”
浮光和月影几乎同时指向了对方。
“你胡说！”浮光伶俐的打开了月影指着自己的手指。
她朝肖之祯磕了个头，眼神里满是坚定:“殿下明鉴，小姐待敬瓷姑娘周到客气，极为上心，还特命奴婢回长春殿取厚垫子给敬瓷姑娘用。待奴婢取了垫子，快返回湖边小亭时，就看见小姐正趴在湖堤上死死拉着敬瓷姑娘，可月影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奴婢紧跑慢跑，可小姐……可小姐还是……”
浮光眼圈一红，几乎又要掉下泪来。
“五殿下，她简直是一派胡言！”月影跪着靠近了朝肖之祯，伏在他脚边道:“奴婢就在亭子里，看的清清楚楚，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将小姐推进湖里了！”
“我家小姐为何要去害敬瓷姑娘？！”浮光声音颤抖，杏目圆睁。
“还不是因为王妃娘娘嫉妒我家小姐跟五殿下情深义重？”月影扬了扬下巴，转而对肖之祯道:“五殿下，我家小姐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您可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
南风看着各执一词的两个丫鬟脑袋直大。
可肖之祯还是一派淡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略一沉吟，问道：“那王妃又是如何落水的？”
“这……”月影一时有些迟疑，这个小姐没教过她呀！她也没想到，这沈氏会那么用力的要救小姐上来。
她目光四处游离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道：“娘娘大约是害怕事情败露，恐殿下责罚，自己跳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王妃推了一下敬瓷，然后自己跟着跳下去了？”肖之祯一双眸子冷冷的扫过月影。
月影被肖之祯目光一灼，哆哆嗦嗦的回道：“是，是这样，王妃娘娘跟小姐正说着话，趁小姐不备将……将小姐推了下去……”
“你！”浮光愤恨的盯着月影，厉声道：“我家小姐拼命抓着你家小姐手要救她上来，你却这般冤屈她！你的良心何在！”
肖之祯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走至床边，掀开了被子一角，露出了敬瓷细瘦的手腕。
距敬瓷落水时已过去了三个时辰，现下她手腕处赫然是五条青紫又斜向上的指印，显出当时抓她之人使了多紧的力气。
李敬召看着妹妹手腕上的淤痕，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肖之祯微微一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月影：“这得问问敬瓷的这个好丫鬟。”
李敬召不明就里，一把拉住月影，粗声粗气的质问道：“小姐的手腕怎么回事？！”
月影被李敬召的气势所吓，下意识道：“是王妃娘娘抓的……”
“哦？这就奇了。”肖之祯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望向了浮光。
浮光脑子活络，看到肖之祯的暗示，她立刻反应过来，大声道：“你方才还说我家小姐只是推了敬瓷姑娘一把，这会儿怎么又说我家小姐抓了敬瓷姑娘的胳膊！我看分明就是你在撒谎！”
“我没有！娘娘就是推了我家小姐！”月影急急的哭诉着。
李敬召虽然是将门之后，头脑简单，但也不傻，这明显是月影撒了谎，妹妹手腕上的印子，是沈氏救她的最好证据。
为了护住妹妹的面子，李敬召闭了闭眼，随后一脚踹开了地上的月影，斥责道：“小姐落水你非但不救，反而还吓成这幅怂样子！不但胡言乱语，还攀扯上了睿王妃！”
“少爷，少爷我没有！”
“还嘴硬！”李敬召眼睛一瞪，宛如庙宇中的护法天王。
“表哥，你何必与个丫鬟计较。”肖之祯在一旁悠然开口：“既然事情已经全清楚了，不过是场误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敬瓷妹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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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之祯看着昏睡在床的沈茯苓，皱着眉问道:“太医，她有无大碍？”
“回殿下，娘娘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待会儿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了。”太医略微顿了顿，又道:“至于娘娘扭伤的右踝，微臣已经留下药膏，每日擦在患处即可。”
肖之祯稍稍安下了心，又问:“承乾殿那边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镇北公家小姐身子薄弱，入水之后寒气入体，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醒过来。”
“可有性命之虞？”肖之祯身子向前探了探，追问道。
姨夫姨母只有敬瓷一个女儿，视若珍宝。若敬瓷有个万一，姨夫姨母定是伤心欲绝，那他可真是有了大罪过！
“殿下放心，应是没有。”太医躬身回禀，语气带了几分疑惑:“方才微臣替敬瓷姑娘把脉时，虽有寒气入侵，却有股温热之气护住了姑娘的心脉。”
“哦？”肖之祯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正是，微臣也不明是何故。敬瓷姑娘是个娘胎里来的弱身子，按理说不会有这般脉象。”
肖之祯闻言，轻柔地替茯苓掖了掖被角，朝太医微微一笑:“有劳太医了。”
承乾殿。
镇北公世子李敬召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妹妹，不禁怒从中来。
他眉毛一横，对肖之祯大声道:“瞧瞧你娶的什么好王妃！竟是这般歹毒！连我这可怜妹子也容不下！”
肖之祯眉头一拧，眸子里闪过一瞬不悦，他抿了抿薄唇，开口道:“事情还未查清，表哥现在动怒，是否过早了些？”
“你还护着她？”李敬召冷哼一声，“宫中皆传你与沈氏恩爱和睦，现下看来，果真名不虚传，真枉费我的傻妹妹对你一片痴情！”
“这是两码事。”肖之祯皱着眉道。
李敬召看着眼神清冷的肖之祯，凑在他面前咬牙切齿道:“若敬瓷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亲手杀了那沈氏替妹妹偿命！”
肖之祯闻言，一双狭长上挑的眸子望向了身型壮硕的李敬召，淡淡一笑:“让她偿命？”
肖之祯淡漠的语气让李敬召微微一愣。
肖之祯眸子一冷，缓缓道:“若真是她做的，本王自会处置她，给你们镇北公府一个交代。可若不是她做的，你休想伤她分毫。”
“你！你可真是被那沈氏迷了心窍！”李敬召闻言，愤愤的一甩衣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去，把娘娘身边的浮光叫来。”肖之祯倚坐在承乾殿的黄花梨木椅中，轻轻揉了揉眉心，对南风道。
“是。”南风拱了拱手，利落的转身离开。
过了一阵儿，南风领着眼眶泛红的浮光走进了承乾殿。
看着跪在地上的浮光和月影，肖之祯挺直了后背，沉声道:“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家小姐！”
“是王妃娘娘！”
浮光和月影几乎同时指向了对方。
“你胡说！”浮光伶俐的打开了月影指着自己的手指。
她朝肖之祯磕了个头，眼神里满是坚定:“殿下明鉴，小姐待敬瓷姑娘周到客气，极为上心，还特命奴婢回长春殿取厚垫子给敬瓷姑娘用。待奴婢取了垫子，快返回湖边小亭时，就看见小姐正趴在湖堤上死死拉着敬瓷姑娘，可月影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奴婢紧跑慢跑，可小姐……可小姐还是……”
浮光眼圈一红，几乎又要掉下泪来。
“五殿下，她简直是一派胡言！”月影跪着靠近了朝肖之祯，伏在他脚边道:“奴婢就在亭子里，看的清清楚楚，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将小姐推进湖里了！”
“我家小姐为何要去害敬瓷姑娘？！”浮光声音颤抖，杏目圆睁。
“还不是因为王妃娘娘嫉妒我家小姐跟五殿下情深义重？”月影扬了扬下巴，转而对肖之祯道:“五殿下，我家小姐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您可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
南风看着各执一词的两个丫鬟脑袋直大。
可肖之祯还是一派淡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略一沉吟，问道：“那王妃又是如何落水的？”
“这……”月影一时有些迟疑，这个小姐没教过她呀！她也没想到，这沈氏会那么用力的要救小姐上来。
她目光四处游离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道：“娘娘大约是害怕事情败露，恐殿下责罚，自己跳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王妃推了一下敬瓷，然后自己跟着跳下去了？”肖之祯一双眸子冷冷的扫过月影。
月影被肖之祯目光一灼，哆哆嗦嗦的回道：“是，是这样，王妃娘娘跟小姐正说着话，趁小姐不备将……将小姐推了下去……”
“你！”浮光愤恨的盯着月影，厉声道：“我家小姐拼命抓着你家小姐手要救她上来，你却这般冤屈她！你的良心何在！”
肖之祯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走至床边，掀开了被子一角，露出了敬瓷细瘦的手腕。
距敬瓷落水时已过去了三个时辰，现下她手腕处赫然是五条青紫又斜向上的指印，显出当时抓她之人使了多紧的力气。
李敬召看着妹妹手腕上的淤痕，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肖之祯微微一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月影：“这得问问敬瓷的这个好丫鬟。”
李敬召不明就里，一把拉住月影，粗声粗气的质问道：“小姐的手腕怎么回事？！”
月影被李敬召的气势所吓，下意识道：“是王妃娘娘抓的……”
“哦？这就奇了。”肖之祯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望向了浮光。
浮光脑子活络，看到肖之祯的暗示，她立刻反应过来，大声道：“你方才还说我家小姐只是推了敬瓷姑娘一把，这会儿怎么又说我家小姐抓了敬瓷姑娘的胳膊！我看分明就是你在撒谎！”
“我没有！娘娘就是推了我家小姐！”月影急急的哭诉着。
李敬召虽然是将门之后，头脑简单，但也不傻，这明显是月影撒了谎，妹妹手腕上的印子，是沈氏救她的最好证据。
为了护住妹妹的面子，李敬召闭了闭眼，随后一脚踹开了地上的月影，斥责道：“小姐落水你非但不救，反而还吓成这幅怂样子！不但胡言乱语，还攀扯上了睿王妃！”
“少爷，少爷我没有！”
“还嘴硬！”李敬召眼睛一瞪，宛如庙宇中的护法天王。
“表哥，你何必与个丫鬟计较。”肖之祯在一旁悠然开口：“既然事情已经全清楚了，不过是场误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敬瓷妹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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