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条人命
夜更深。
月更浓，风更静。
莫紫兰正睡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她似乎也睡的更深，也更香了。
客栈的楼梯道上守着一个人，他是这里的伙计，一个已经忙碌了一整天的伙计。
伙计单手支着下巴，双眼已泛得通红，他已经很困了。
他很想睡。
但他却不敢睡。
只因为柳一生说过，绝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正在楼上休息的那位姑娘。
柳一生的话当然不会是白说的。
柳一生答应过伙计，只要他能在这里守上一整夜，一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就归他所有了。
一百两银票到底值多少，伙计心里没有谱，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就算在这客栈再忙忙碌碌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到那么多。
十年和一夜，谁长些，谁短些？
这种最简单的问题，他总算还是心里有谱的。
所以，他还没睡，就这么一直安静的在这楼梯口守着。
小屋的窗紧闭着。
屋里比屋外更静，却也更黑——除了黑，就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莫紫兰虽然睡的很死，却并没有真的死，她还活着，其中一个人的呼吸声当然就是她的。
另一个人是谁？
柳一生已经走了，叶青也跟着他走了。
门外的伙计依旧守在原地，他绝对没有放任何人走上这楼梯。
小屋的窗户依旧紧闭着。
他是怎么进来的？
或许只有夜天鹰自己知道。
夜天鹰已不声不息的摸到的莫紫兰的床上。
他的双手，就撑在莫紫兰脑袋的两侧，整个身体，被撑起在莫紫兰的正上方，他的脸几乎贴上了莫紫兰的脸。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莫紫兰有节奏的呼出的气息。
那轻柔的热浪正不断的亲吻在夜天鹰刚毅的脸上。
只要夜天鹰在稍微贴近一点点，他就能吻上莫紫兰的嘴唇。
她的嘴唇很翘，嘴型很美，唇上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胭脂香味。
夜天鹰干吞了一口吐沫，嘴唇已慢慢的向莫紫兰的嘴唇靠拢。
突然，呼吸声变成了低声的娇骂。
“你这死鬼，若是再敢贴近一点点，我就保证让你活的生不如死。”
莫紫兰已经醒了。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手上正捏着一把小刀，刀口不知何时已抵在了夜天鹰的裆部。
夜天鹰笑了，苦笑，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
一个好色的男人若是没了那个行色的地方，还真称得上是生不如死。
床足够大，他已翻身躺在了莫紫兰的身边，两人之间还隔着很大的间隙。
莫紫兰道：“给我滚外边睡去。”
夜天鹰道：“窗户关着呢，我滚不出去。”
莫紫兰道：“你若再不滚出去，我就要亲自让你滚出去了。”
莫紫兰若是亲自让人滚出去，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真的滚出去——抱着头在地上滚，一直滚到外面去。
夜天鹰道：“外面那么冷，你真舍得让我睡外面?”
莫紫兰道：“那你最好在外边冻死。”
夜天鹰道：“你就那么讨厌我?”
莫紫兰道：“是。”
夜天鹰道：“好，那我滚。”
莫紫兰道：“快点滚，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滚。”
夜天鹰道：“但现在我还不打算滚。”
莫紫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滚?”
夜天鹰道：“你让我亲一口，我立刻就滚，滚的远远的。”
莫紫兰道：“你若真敢亲我，我就让你立刻滚到阴曹地府里去。”
夜天鹰道：“看在我暗中保护你这么久的份上，你就不能让我亲一口？”
莫紫兰道：“你那是跟踪!”
夜天鹰道：“我哪敢跟踪你?”
莫紫兰道：“你难道没有?”
夜天鹰道：“当然没有。”
莫紫兰沉默了一会，随即问道：“你跟踪的是叶青?还是柳一生？”
夜天鹰道：“你觉得是哪个？”
莫紫兰道：“那就肯定是柳一生了。”
夜天鹰道：“你怎么知道?”
莫紫兰道：“因为他更有钱。”
夜天鹰道：“我从昨夜就开始跟踪他了，之后又恰巧遇到了你。但我跟踪他可不是为了抢他的钱。”
莫紫兰道：“你没去惹他，算你还有点脑子。”
夜天鹰道：“我当然犯不着去惹他，他反而还得过来求我。”
莫紫兰道：“他让你帮他杀人?”
夜天鹰道：“你怎么又知道?”
莫紫兰道：“因为我不知道，你除了替别人杀人之外，还会做什么。”
夜天鹰道：“至少，我还会陪女人睡觉。”
莫紫兰道：“你嘴巴要是敢吐出几个不干净的字，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夜天鹰道：“那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凶。”
莫紫兰道：“那么多年不见，你却还是一点没变。”
随后，她又立刻修正道：“不，你至少还是变了一点的。”
夜天鹰道：“变了哪一点?”
莫紫兰道：“变得比已经更贱了。”
夜天鹰苦笑，他只能苦笑。
莫紫兰道：“柳一生让你帮他杀谁?”
夜天鹰道：“这是可是买家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呢。”
莫紫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夜天鹰道：“你那说是谁？”
莫紫兰道：“城西豪杰，长刀陆放。”
夜天鹰一怔，随即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莫紫兰道：“因为我是莫紫兰。”
夜天鹰道：“是不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莫紫兰?”
莫紫兰道：“通常都是。”
通常都是，不代表每一次都是。
莫紫兰也是人，她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莫紫兰道：“但有一点我却不懂，直到现在也不懂，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
夜天鹰道：“一个脑袋若是想不通，那两个脑袋加起来能不能想通？”
莫紫兰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夜天鹰笑了，他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莫紫兰也笑了，她笑的那么轻松，她这番笑容似乎已突然间将她所有的压力全乎释放了出去。
她宁愿去怀疑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去怀疑夜天鹰。
因为他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没有半点利欲关系的最纯粹的朋友。
没有什么难题，是不可以和朋友一起解决的。
莫紫兰道：“你可知道柳一生为什么要杀陆放？”
夜天鹰道：“他和陆放间有过恩怨。”
莫紫兰道：“但你觉得柳一生像是一个为了一点个人恩怨就买凶杀人的人吗？”
夜天鹰道：“他不像。”
莫紫兰道：“既然不是个人恩怨，那就得是拜月塘和任府的恩怨了。”
夜天鹰道：“拜月塘的三老板在多年之前好像找任老爷借过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没多少人知道。但这些东西似乎对双方而言都很重要，不然拜月塘也不会至今都不肯归还。”
莫紫兰道：“即便是这样，你觉得单单杀掉一个陆放，能解决问题吗？”
夜天鹰道：“当然不能。”
陆放说到底，也不过是三老板手下的一个打手罢了。
莫紫兰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夜天鹰道：“但我却不觉得奇怪。”
最巧的就是，莫紫兰都想不通的事，夜天鹰却能想通。
莫紫兰道：“哦？”
夜天鹰道：“因为柳一生根本没打算让我杀陆放。”
莫紫兰道：“什么意思?”
夜天鹰道：“柳一生只让我取走陆放的半条命?”
莫紫兰道：“半条命?”
夜天鹰道：“他吩咐我，让我先去刺杀陆放，然后只打伤他，假装刺杀失败，我再趁机溜走。”
莫紫兰道：“若果真是这样，那这刺杀的难度似乎更大。”
刺杀，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机会转瞬即逝，杀手一旦出手，就绝无退路。
所以，若要刺杀一个人，往往只有一招的机会，几乎每个杀手都会在这招出手时付出全力。
这一招一旦出手，就必有人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但如果让你只去目标的半条命，那就得多一份顾忌——顾忌在这几乎拼尽的一招下去后，可能因收不住而要了目标整条性命。
所以说，只要目标半条命，反而会比直接杀死目标要困难很多。
夜天鹰道：“我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莫紫兰道：“但你还是接下了这个单子。”
夜天鹰道：“只因为，柳一生告诉过我，到时候陆放自然会配合我。”
莫紫兰双眼突然迸发出光亮，一瞬间，她似乎已将之前一切想不透的东西全部想透了。
在此之前，莫紫兰当然没用考虑到，陆放其实一直都是柳一生的朋友，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任府派到三老板身边的人！
莫紫兰道：“前段阵子拜月塘还真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夜天鹰道：“你怀疑是陆放操作的?”
莫紫兰道：“我怀不怀疑不重要，重要的是三老板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
夜天鹰道：“所以，他们不得不想出这个法子，来打消三老板对陆放的怀疑。”
他们的计划是夜天鹰去取陆放半条命，同时还要借莫紫兰的口，把陆放被刺杀这件事的的缘由转移到柳一生和陆放的恩怨之中。
这样，看上去，或许真的会让三老板深信两人之间确实有很深的恩怨。
既然陆放确实和柳一生有这么深恩怨，三老板也就自然不会再怀疑到他的头上。
莫紫兰道：“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只不过风险太大。”
夜天鹰道：“毕竟，陆放其实是任府的人，这个秘密，又多了一个人知道。”
莫紫兰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夜天鹰的脸，一字字道：“所以到时候，陆放绝不会真的配合你，他会趁你没尽全力时，杀你灭口！”
夜天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
莫紫兰道：“你全都知道了，却还是接下了这个单子？”
夜天鹰笑了，他笑道：“谁叫我缺钱呢。”
莫紫兰道：“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夜天鹰道：“五万两银票。”
莫紫兰道：“他找你买陆放半条命，只给了五万两。我给你十万两，买陆放整条命！”
夜天鹰道：“你在担心我?”
莫紫兰突然怔住，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夜天鹰又笑了，他笑的更高兴了。
他笑道：“就算你不给我银子，我也会要了陆放的命的。”
莫紫兰却皱着眉头，嘟起了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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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紫兰正睡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她似乎也睡的更深，也更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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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睡。
但他却不敢睡。
只因为柳一生说过，绝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正在楼上休息的那位姑娘。
柳一生的话当然不会是白说的。
柳一生答应过伙计，只要他能在这里守上一整夜，一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就归他所有了。
一百两银票到底值多少，伙计心里没有谱，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就算在这客栈再忙忙碌碌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到那么多。
十年和一夜，谁长些，谁短些？
这种最简单的问题，他总算还是心里有谱的。
所以，他还没睡，就这么一直安静的在这楼梯口守着。
小屋的窗紧闭着。
屋里比屋外更静，却也更黑——除了黑，就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莫紫兰虽然睡的很死，却并没有真的死，她还活着，其中一个人的呼吸声当然就是她的。
另一个人是谁？
柳一生已经走了，叶青也跟着他走了。
门外的伙计依旧守在原地，他绝对没有放任何人走上这楼梯。
小屋的窗户依旧紧闭着。
他是怎么进来的？
或许只有夜天鹰自己知道。
夜天鹰已不声不息的摸到的莫紫兰的床上。
他的双手，就撑在莫紫兰脑袋的两侧，整个身体，被撑起在莫紫兰的正上方，他的脸几乎贴上了莫紫兰的脸。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莫紫兰有节奏的呼出的气息。
那轻柔的热浪正不断的亲吻在夜天鹰刚毅的脸上。
只要夜天鹰在稍微贴近一点点，他就能吻上莫紫兰的嘴唇。
她的嘴唇很翘，嘴型很美，唇上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胭脂香味。
夜天鹰干吞了一口吐沫，嘴唇已慢慢的向莫紫兰的嘴唇靠拢。
突然，呼吸声变成了低声的娇骂。
“你这死鬼，若是再敢贴近一点点，我就保证让你活的生不如死。”
莫紫兰已经醒了。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手上正捏着一把小刀，刀口不知何时已抵在了夜天鹰的裆部。
夜天鹰笑了，苦笑，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
一个好色的男人若是没了那个行色的地方，还真称得上是生不如死。
床足够大，他已翻身躺在了莫紫兰的身边，两人之间还隔着很大的间隙。
莫紫兰道：“给我滚外边睡去。”
夜天鹰道：“窗户关着呢，我滚不出去。”
莫紫兰道：“你若再不滚出去，我就要亲自让你滚出去了。”
莫紫兰若是亲自让人滚出去，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真的滚出去——抱着头在地上滚，一直滚到外面去。
夜天鹰道：“外面那么冷，你真舍得让我睡外面?”
莫紫兰道：“那你最好在外边冻死。”
夜天鹰道：“你就那么讨厌我?”
莫紫兰道：“是。”
夜天鹰道：“好，那我滚。”
莫紫兰道：“快点滚，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滚。”
夜天鹰道：“但现在我还不打算滚。”
莫紫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滚?”
夜天鹰道：“你让我亲一口，我立刻就滚，滚的远远的。”
莫紫兰道：“你若真敢亲我，我就让你立刻滚到阴曹地府里去。”
夜天鹰道：“看在我暗中保护你这么久的份上，你就不能让我亲一口？”
莫紫兰道：“你那是跟踪!”
夜天鹰道：“我哪敢跟踪你?”
莫紫兰道：“你难道没有?”
夜天鹰道：“当然没有。”
莫紫兰沉默了一会，随即问道：“你跟踪的是叶青?还是柳一生？”
夜天鹰道：“你觉得是哪个？”
莫紫兰道：“那就肯定是柳一生了。”
夜天鹰道：“你怎么知道?”
莫紫兰道：“因为他更有钱。”
夜天鹰道：“我从昨夜就开始跟踪他了，之后又恰巧遇到了你。但我跟踪他可不是为了抢他的钱。”
莫紫兰道：“你没去惹他，算你还有点脑子。”
夜天鹰道：“我当然犯不着去惹他，他反而还得过来求我。”
莫紫兰道：“他让你帮他杀人?”
夜天鹰道：“你怎么又知道?”
莫紫兰道：“因为我不知道，你除了替别人杀人之外，还会做什么。”
夜天鹰道：“至少，我还会陪女人睡觉。”
莫紫兰道：“你嘴巴要是敢吐出几个不干净的字，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夜天鹰道：“那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凶。”
莫紫兰道：“那么多年不见，你却还是一点没变。”
随后，她又立刻修正道：“不，你至少还是变了一点的。”
夜天鹰道：“变了哪一点?”
莫紫兰道：“变得比已经更贱了。”
夜天鹰苦笑，他只能苦笑。
莫紫兰道：“柳一生让你帮他杀谁?”
夜天鹰道：“这是可是买家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呢。”
莫紫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夜天鹰道：“你那说是谁？”
莫紫兰道：“城西豪杰，长刀陆放。”
夜天鹰一怔，随即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莫紫兰道：“因为我是莫紫兰。”
夜天鹰道：“是不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莫紫兰?”
莫紫兰道：“通常都是。”
通常都是，不代表每一次都是。
莫紫兰也是人，她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莫紫兰道：“但有一点我却不懂，直到现在也不懂，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
夜天鹰道：“一个脑袋若是想不通，那两个脑袋加起来能不能想通？”
莫紫兰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夜天鹰笑了，他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莫紫兰也笑了，她笑的那么轻松，她这番笑容似乎已突然间将她所有的压力全乎释放了出去。
她宁愿去怀疑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去怀疑夜天鹰。
因为他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没有半点利欲关系的最纯粹的朋友。
没有什么难题，是不可以和朋友一起解决的。
莫紫兰道：“你可知道柳一生为什么要杀陆放？”
夜天鹰道：“他和陆放间有过恩怨。”
莫紫兰道：“但你觉得柳一生像是一个为了一点个人恩怨就买凶杀人的人吗？”
夜天鹰道：“他不像。”
莫紫兰道：“既然不是个人恩怨，那就得是拜月塘和任府的恩怨了。”
夜天鹰道：“拜月塘的三老板在多年之前好像找任老爷借过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没多少人知道。但这些东西似乎对双方而言都很重要，不然拜月塘也不会至今都不肯归还。”
莫紫兰道：“即便是这样，你觉得单单杀掉一个陆放，能解决问题吗？”
夜天鹰道：“当然不能。”
陆放说到底，也不过是三老板手下的一个打手罢了。
莫紫兰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夜天鹰道：“但我却不觉得奇怪。”
最巧的就是，莫紫兰都想不通的事，夜天鹰却能想通。
莫紫兰道：“哦？”
夜天鹰道：“因为柳一生根本没打算让我杀陆放。”
莫紫兰道：“什么意思?”
夜天鹰道：“柳一生只让我取走陆放的半条命?”
莫紫兰道：“半条命?”
夜天鹰道：“他吩咐我，让我先去刺杀陆放，然后只打伤他，假装刺杀失败，我再趁机溜走。”
莫紫兰道：“若果真是这样，那这刺杀的难度似乎更大。”
刺杀，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机会转瞬即逝，杀手一旦出手，就绝无退路。
所以，若要刺杀一个人，往往只有一招的机会，几乎每个杀手都会在这招出手时付出全力。
这一招一旦出手，就必有人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但如果让你只去目标的半条命，那就得多一份顾忌——顾忌在这几乎拼尽的一招下去后，可能因收不住而要了目标整条性命。
所以说，只要目标半条命，反而会比直接杀死目标要困难很多。
夜天鹰道：“我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莫紫兰道：“但你还是接下了这个单子。”
夜天鹰道：“只因为，柳一生告诉过我，到时候陆放自然会配合我。”
莫紫兰双眼突然迸发出光亮，一瞬间，她似乎已将之前一切想不透的东西全部想透了。
在此之前，莫紫兰当然没用考虑到，陆放其实一直都是柳一生的朋友，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任府派到三老板身边的人！
莫紫兰道：“前段阵子拜月塘还真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夜天鹰道：“你怀疑是陆放操作的?”
莫紫兰道：“我怀不怀疑不重要，重要的是三老板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
夜天鹰道：“所以，他们不得不想出这个法子，来打消三老板对陆放的怀疑。”
他们的计划是夜天鹰去取陆放半条命，同时还要借莫紫兰的口，把陆放被刺杀这件事的的缘由转移到柳一生和陆放的恩怨之中。
这样，看上去，或许真的会让三老板深信两人之间确实有很深的恩怨。
既然陆放确实和柳一生有这么深恩怨，三老板也就自然不会再怀疑到他的头上。
莫紫兰道：“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只不过风险太大。”
夜天鹰道：“毕竟，陆放其实是任府的人，这个秘密，又多了一个人知道。”
莫紫兰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夜天鹰的脸，一字字道：“所以到时候，陆放绝不会真的配合你，他会趁你没尽全力时，杀你灭口！”
夜天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
莫紫兰道：“你全都知道了，却还是接下了这个单子？”
夜天鹰笑了，他笑道：“谁叫我缺钱呢。”
莫紫兰道：“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夜天鹰道：“五万两银票。”
莫紫兰道：“他找你买陆放半条命，只给了五万两。我给你十万两，买陆放整条命！”
夜天鹰道：“你在担心我?”
莫紫兰突然怔住，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夜天鹰又笑了，他笑的更高兴了。
他笑道：“就算你不给我银子，我也会要了陆放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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