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莱的记忆
日子过的越安逸，心里滋生的焦躁就越多。徐启明出差不在家，陈雪每天上完课就在家看育婴方面的书籍，或者跟我聊天逗乐。落地玻璃窗有时候会有阳光镀上一层温暖的橙色，院落周围的冬青愈发的挺拔，颜色墨青，偶尔邻居的车经过，主人会打开车窗隔着院子跟我打招呼，邻居家的老爷子没事拎个鸟笼看见我也会远远地眯着眼睛笑笑挥挥手，然后过来给我一颗糖，有时候是一块单个包装的点心。陈冰一开始天天都过来，后来程林公司有点事情，去美国出差了，在我千万次发誓会好好养伤并答应每天一个电话后，陈冰才和程林一起上了飞机。杜让和无常没事就跑过来，三个人拌拌嘴吵吵架，日子过得清闲而放松。
天气慢慢变冷了，有天下午我坐在阳台的懒人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陈雪突然端着切好的榴莲，让我吃。我最讨厌的水果就是榴莲了，因为受不了这个味道，但是我现在是徐莱，难道是徐莱喜欢吃榴莲？徐莱口味也太重了吧？！我拿起一副水果叉叉了一块榴莲，在唇边晃来晃去，光是味道就让我胃液翻滚，实在是塞不进嘴里。陈雪看我这个样子，有点奇怪地说：“怎么了？昨天晚上不是闹着说想吃榴莲吗？我还奇怪呢，虽然以前很喜欢吃，也这样闹过，但是和杜让交往后好像就不吃了，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吃榴莲了？”
昨天晚上？还闹着？我迅速搜索者昨天的记忆：白天上午无常和杜让在院子里打羽毛球，让我给做裁判；下午三个人玩扑克斗地主；傍晚帮徐启明选他上次出差拍的照片，方便他编辑照片，然后喝了一杯牛奶就睡了。难道有什么忘记了吗？我又想了一下，绝对没有说过想吃榴莲啊！
“……莱莱？”
“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呆，“哦，是，哈哈，昨天跟无常他们玩的时候，说到榴莲了，就想吃了。”我胡乱说着，肯定有哪里出错了，昨天徐启明也是没头没脑地给了我一张傍晚的莱茵河照片，说是我拜托他的，可我并没有跟他提到过想要什么照片。还有上次杜让说我亲他的事。以前喜欢吃榴莲，和杜让交往后不再吃了；书架的相册里有很多唯美的照片，应该都是出自徐启明之手，看来徐莱应该经常问徐启明要照片；杜让嘛，俩人是恋人，自然会……那个嘛，等等，徐莱的记忆回来了，不对，我不记得啊，记忆重现给了周围的人？以前转灵的时候，记忆只会慢慢消失，怎么会回来呢？
“雪阿姨，我想起来找无常还有点事。”要和无常说一下我的发现啊。
“嗯，好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老无常无常的叫人家，好好的名字你怎么不叫？”我眯着眼睛，看着她笑，这招对她可管用了。陈雪一下子就笑了，看我也没吃榴莲的意思，就收起果盘，往厨房去了。我给无常打了个电话，就拉了拉毯子盖住肚子，躺在沙发里等无常过来。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无常就过来了，还有杜让。我可能还是习惯不了杜让是徐莱男朋友这件事，有时候对他的好意只能装作没看见，跟无常商量说要不跟他说分手算了，无常说不是徐莱的意思就不能分手，我只好作罢。而杜让以为徐莱喜欢无常，特别不喜欢无常在我身边转悠，只要无常在我身边，他就立刻跟来。
“怎么了？”无常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随手翻着刚刚我看的那本杂志。
“啊，那个，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故事还没讲完，我每天在这躺着，无聊死了，你们俩还偷偷跑出去不带我玩。”不能当着杜冰的面说这种事情啊。
“我要去上课啊，快要考试了，要好好准备。”杜让给我整理了一下毯子，盖住了露在外边的脚踝。
“我也要工作啊，酒吧里客人点名要我的酒呢。”无常眼皮都不抬。
“你们都忙，就我闲！”我恨恨的看着无常，这家伙怎么这样，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酒吧工作，他那种闷葫芦怎么会有人想买他的酒。
“雪阿姨，我想吃榴莲。”我扯着嗓子冲书房喊道，怀孕七个月以后，陈雪就想学校请了假，在家安心养胎了，没事就钻进书房看看书什么的。
“刚刚不是还吃不下吗？”陈雪从书房出来，“你这丫头，也就你腿受伤这段时间我这么照顾你，我也是怀着孕的好吗？啊，百虫、杜让来了啊，我马上拿过来啊。”
过了几分钟，陈雪端着果盘过来了，百虫还有杜让赶紧站起来接着，果盘里除了榴莲，还有苹果、香蕉等，都切成了小块，旁边还有一小堆葡萄，每一种水果各据一方，果盘边上放着几副水果叉。
我拉了拉毯子，冲着杜让说：“哎呀，感觉有点冷，杜让你去把窗户关上。”杜让扭过头看了一眼窗子，就过去了。我赶紧挥着手让陈雪过来，然后小声地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然后赶紧眯起眼睛，使劲儿冲她笑。陈雪叹了口气，然后冲杜让招了招手，说：“杜让啊，我这有几份高中生心理测试，朋友托我让学生们填的，我又去不了学校，所以就一直拖着，刚好，你帮阿姨填下吧。”
杜让看看我，我连忙说：“我填过了。”又看看无常，无常说：“我不是高中生。”然后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说：“好。”就被陈雪拉去书房了。
无常把杂志扔在玻璃桌上，闭上眼睛养起神来了。
我一看就急了，推了他一下：“喂，有事要跟你说。”
“嗯，”无常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坐姿，“酒吧工作是晚班，白天没什么精神。”
“我觉得徐莱的记忆好像回来了。你还记得杜让说过记得我在医院里……亲他吧。”
无常看了我一眼，说：“记得。”
“最近也发生了这种事。陈雪说我跟她闹着要吃榴莲，可是我没有。徐启明说我问他要照片，我也没有。我怀疑徐莱的记忆回来了，不过不是回到了我这里，而是回到了杜让他们那，让她们觉得好像是我做的。”
“嗯。”过了好久，无常淡淡地说。
“嗯？”他怎么能这么淡定？如果是徐莱的记忆回来了，那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容易就穿帮的。“就‘嗯’？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我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就算是自己的事情，就算是特别想知道，但是不知道好像也能生活。现在我要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迟早有一天陈雪和徐启明会发现的。是不是等徐莱的记忆全部回来的时候，我就要消失了……”我越想越悲伤。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结束了。”无常喃喃道。
“我现在像是在迷雾中的大海上，方向、时间全都不知道，你说走我就跟着你走，你说停我就停下来，每天在家里没事做，就会胡思乱想，想着消失了会去哪里？消失后的世界里会不会有你？”这么想着，好像明天就会消失一样。
无常伸出手，用拇指在我脸上抹了一下，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他皱着眉头：“我们需要徐莱的记忆。要等徐莱的记忆全部回来才行。”
“莱莱，你记起来什么了是吗？”杜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回来了，陈雪在他背后摊着手，耸了耸肩，表示已经尽力了，然后发现我在哭，急忙走到我身边：“莱莱怎么哭了？”
“啊？没有，”我吸了吸鼻子，“刚刚我听无常给我讲故事，就聊到了人的记忆多神奇，要是我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该多好，可是偏偏什么都不记得。”我偷偷看了看杜让，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陈雪温柔地给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抱着我说：“不管莱莱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莱莱都是我们大家的宝贝，失去的记忆我们再补回来。不要难过了。”
杜让咬着嘴唇，也没再说什么了。
晚上，我照例喝了一大杯热牛奶之后看了一会小说就睡了，过了没多久，就听见床边好像有人在聊天。听不清楚聊什么，就像是闹市里出门结伴出门的阿姨们谈论着家长里短。我房间的位置不可能听得见路上的行人聊天的，而且现在对那些阿姨们来讲也太晚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因为害怕黑，陈雪把本来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小夜灯放在我房间了，借着光亮，我看见了四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应该是两对双胞胎，都是大眼睛长睫毛，粉嘟嘟的脸蛋儿，男孩子们穿着藕色长衫，袖子卷起来到肘部，头顶短发扎成小髻；女孩子们穿着藕色灯笼裤和藕色斜扣七分长袖镶金边上衣，留着齐耳短发，四个人赤着脚，揣着手臂，一脸不屑，偶尔还伸出手来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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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慢慢变冷了，有天下午我坐在阳台的懒人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陈雪突然端着切好的榴莲，让我吃。我最讨厌的水果就是榴莲了，因为受不了这个味道，但是我现在是徐莱，难道是徐莱喜欢吃榴莲？徐莱口味也太重了吧？！我拿起一副水果叉叉了一块榴莲，在唇边晃来晃去，光是味道就让我胃液翻滚，实在是塞不进嘴里。陈雪看我这个样子，有点奇怪地说：“怎么了？昨天晚上不是闹着说想吃榴莲吗？我还奇怪呢，虽然以前很喜欢吃，也这样闹过，但是和杜让交往后好像就不吃了，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吃榴莲了？”
昨天晚上？还闹着？我迅速搜索者昨天的记忆：白天上午无常和杜让在院子里打羽毛球，让我给做裁判；下午三个人玩扑克斗地主；傍晚帮徐启明选他上次出差拍的照片，方便他编辑照片，然后喝了一杯牛奶就睡了。难道有什么忘记了吗？我又想了一下，绝对没有说过想吃榴莲啊！
“……莱莱？”
“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呆，“哦，是，哈哈，昨天跟无常他们玩的时候，说到榴莲了，就想吃了。”我胡乱说着，肯定有哪里出错了，昨天徐启明也是没头没脑地给了我一张傍晚的莱茵河照片，说是我拜托他的，可我并没有跟他提到过想要什么照片。还有上次杜让说我亲他的事。以前喜欢吃榴莲，和杜让交往后不再吃了；书架的相册里有很多唯美的照片，应该都是出自徐启明之手，看来徐莱应该经常问徐启明要照片；杜让嘛，俩人是恋人，自然会……那个嘛，等等，徐莱的记忆回来了，不对，我不记得啊，记忆重现给了周围的人？以前转灵的时候，记忆只会慢慢消失，怎么会回来呢？
“雪阿姨，我想起来找无常还有点事。”要和无常说一下我的发现啊。
“嗯，好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老无常无常的叫人家，好好的名字你怎么不叫？”我眯着眼睛，看着她笑，这招对她可管用了。陈雪一下子就笑了，看我也没吃榴莲的意思，就收起果盘，往厨房去了。我给无常打了个电话，就拉了拉毯子盖住肚子，躺在沙发里等无常过来。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无常就过来了，还有杜让。我可能还是习惯不了杜让是徐莱男朋友这件事，有时候对他的好意只能装作没看见，跟无常商量说要不跟他说分手算了，无常说不是徐莱的意思就不能分手，我只好作罢。而杜让以为徐莱喜欢无常，特别不喜欢无常在我身边转悠，只要无常在我身边，他就立刻跟来。
“怎么了？”无常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随手翻着刚刚我看的那本杂志。
“啊，那个，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故事还没讲完，我每天在这躺着，无聊死了，你们俩还偷偷跑出去不带我玩。”不能当着杜冰的面说这种事情啊。
“我要去上课啊，快要考试了，要好好准备。”杜让给我整理了一下毯子，盖住了露在外边的脚踝。
“我也要工作啊，酒吧里客人点名要我的酒呢。”无常眼皮都不抬。
“你们都忙，就我闲！”我恨恨的看着无常，这家伙怎么这样，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酒吧工作，他那种闷葫芦怎么会有人想买他的酒。
“雪阿姨，我想吃榴莲。”我扯着嗓子冲书房喊道，怀孕七个月以后，陈雪就想学校请了假，在家安心养胎了，没事就钻进书房看看书什么的。
“刚刚不是还吃不下吗？”陈雪从书房出来，“你这丫头，也就你腿受伤这段时间我这么照顾你，我也是怀着孕的好吗？啊，百虫、杜让来了啊，我马上拿过来啊。”
过了几分钟，陈雪端着果盘过来了，百虫还有杜让赶紧站起来接着，果盘里除了榴莲，还有苹果、香蕉等，都切成了小块，旁边还有一小堆葡萄，每一种水果各据一方，果盘边上放着几副水果叉。
我拉了拉毯子，冲着杜让说：“哎呀，感觉有点冷，杜让你去把窗户关上。”杜让扭过头看了一眼窗子，就过去了。我赶紧挥着手让陈雪过来，然后小声地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然后赶紧眯起眼睛，使劲儿冲她笑。陈雪叹了口气，然后冲杜让招了招手，说：“杜让啊，我这有几份高中生心理测试，朋友托我让学生们填的，我又去不了学校，所以就一直拖着，刚好，你帮阿姨填下吧。”
杜让看看我，我连忙说：“我填过了。”又看看无常，无常说：“我不是高中生。”然后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说：“好。”就被陈雪拉去书房了。
无常把杂志扔在玻璃桌上，闭上眼睛养起神来了。
我一看就急了，推了他一下：“喂，有事要跟你说。”
“嗯，”无常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坐姿，“酒吧工作是晚班，白天没什么精神。”
“我觉得徐莱的记忆好像回来了。你还记得杜让说过记得我在医院里……亲他吧。”
无常看了我一眼，说：“记得。”
“最近也发生了这种事。陈雪说我跟她闹着要吃榴莲，可是我没有。徐启明说我问他要照片，我也没有。我怀疑徐莱的记忆回来了，不过不是回到了我这里，而是回到了杜让他们那，让她们觉得好像是我做的。”
“嗯。”过了好久，无常淡淡地说。
“嗯？”他怎么能这么淡定？如果是徐莱的记忆回来了，那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容易就穿帮的。“就‘嗯’？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我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就算是自己的事情，就算是特别想知道，但是不知道好像也能生活。现在我要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迟早有一天陈雪和徐启明会发现的。是不是等徐莱的记忆全部回来的时候，我就要消失了……”我越想越悲伤。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结束了。”无常喃喃道。
“我现在像是在迷雾中的大海上，方向、时间全都不知道，你说走我就跟着你走，你说停我就停下来，每天在家里没事做，就会胡思乱想，想着消失了会去哪里？消失后的世界里会不会有你？”这么想着，好像明天就会消失一样。
无常伸出手，用拇指在我脸上抹了一下，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他皱着眉头：“我们需要徐莱的记忆。要等徐莱的记忆全部回来才行。”
“莱莱，你记起来什么了是吗？”杜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回来了，陈雪在他背后摊着手，耸了耸肩，表示已经尽力了，然后发现我在哭，急忙走到我身边：“莱莱怎么哭了？”
“啊？没有，”我吸了吸鼻子，“刚刚我听无常给我讲故事，就聊到了人的记忆多神奇，要是我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该多好，可是偏偏什么都不记得。”我偷偷看了看杜让，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陈雪温柔地给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抱着我说：“不管莱莱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莱莱都是我们大家的宝贝，失去的记忆我们再补回来。不要难过了。”
杜让咬着嘴唇，也没再说什么了。
晚上，我照例喝了一大杯热牛奶之后看了一会小说就睡了，过了没多久，就听见床边好像有人在聊天。听不清楚聊什么，就像是闹市里出门结伴出门的阿姨们谈论着家长里短。我房间的位置不可能听得见路上的行人聊天的，而且现在对那些阿姨们来讲也太晚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因为害怕黑，陈雪把本来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小夜灯放在我房间了，借着光亮，我看见了四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应该是两对双胞胎，都是大眼睛长睫毛，粉嘟嘟的脸蛋儿，男孩子们穿着藕色长衫，袖子卷起来到肘部，头顶短发扎成小髻；女孩子们穿着藕色灯笼裤和藕色斜扣七分长袖镶金边上衣，留着齐耳短发，四个人赤着脚，揣着手臂，一脸不屑，偶尔还伸出手来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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