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凤钵没了
我清晰地记得上次主动进入凤钵时的心情，也突然记起了那个飘荡着乐欢花的天空，美丽的云霞如梦似幻。
二长老突然把我和罗绮叫到他的宫殿，他给我们讲了一个传说。
很久很久之前，天地间的灵元非常稀少，每一个灵元都非常珍贵，哪怕这个灵元产生的灵识仅仅是陆地上也可以生存、直立行走效率更高、食物烤熟了吃就不会拉肚子了。后来灵元突然增多了，人们又不懂得如何记录这些灵元，又想让自己的后代也了解这些灵元，就不断地重复，不断地讲述，灵元越来越冗余。
捕灵人诞生了。捕灵人会净化掉冗余的灵元，帮助宇宙回到正常的秩序。可是捕灵人发现，灵元的分布并不是规律的，不是净化掉一整个地方就可以了。再后来，捕灵人也尝试去作为一个公平地裁决者去帮助人类更好的成长，一开始效果显著，人类文明突飞猛进，可是后来，先进的文明获得了更多的优势，就对相对落后的文明发起了屠杀，接着洪水、地震、海啸、干旱等自然灾害出现了。
一百多个文明在这场灵元筛选中被毁灭了九十多个，有些文明是刚刚诞生没多久就超越其他文明，却没来得及进一步发展就遭遇了灭亡的。
捕灵人迅速调整了策略，他们封存了自己的辨别能力，把文明的进程交给了人类。通过随机净化灵元，一方面清理年久无用的灵元，一方面提醒人类要好好珍惜灵元。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捕灵人都调整了他们的策略，有一部分的捕灵人认为这些自然灾害与捕灵人差别净化灵元没有关系，他们想要快速地迭代文明，完成这个世界的自我进化。他们脱离了捕灵人，变成了牧灵人。
从此，只要是捕灵人想要净化的灵元，牧灵人都会去做一番甄别，若是觉得值得救，便毫不留情的抢过去好好保存，若是觉得没有意义的，便任由捕灵人净化掉。捕灵人渐渐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去找牧灵人中那个叼着草根、吊儿郎当的领头。
那个人冷哼了一声道：“不分青红皂白地净化灵元，还不如任由这个世界毁灭。”
捕灵人的首领是个俊美无二的少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他上前道：“这个世界自有他自己的道理，岂会因为你的喜好改变它发展的轨迹。”
叼着草根的少年道：“懦夫行径！你若是怕人类文明的毁灭，就不要做捕灵人了，去凡间和那些人类一起生活吧，愚昧而不自知。”
捕灵人少年道：“净化灵元本就是清理宇宙，恢复洪荒以来的秩序，又不是你的玩具。”
两位少年各不相让，本来围观的一位上年上前道：“何必争吵？不如将这宇内一分为二，且试上一试。”说话的少年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不过是听听风吹林叶、看看霞蔚远天，过着闲散日子，不同捕灵人勤勤恳恳净化灵元，也不同牧灵人雄心壮志创世开明。
两位少年也争不过对方，又觉得比试有失体面，但是觉得将宇内一分为二，互补相扰是个好办法，从此分道扬镳，各自为营。
日月轮换，沧海桑田，几经人间，三位少年都已长成了翩翩公子，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天灾再次降临，牧灵人创造的文明被悉数毁灭。
原本顽皮却灵动的少年眼看着洪水淹没了一座座城池，寒冰封住了一片片百年巨树，沙漠吞噬了一对对奇珍异兽。他眼里的光泽渐渐褪去，双眼流出了血泪，灵台不再清明，内里灵力大乱，眼看着天地变色、宇宙无光，捕灵人少年和围观少年将其封印在了西方极地，又花了数百万年恢复了大地生机。
被封印的少年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渐渐醒悟了过来，开始钻研灵元的更迭。封印之地成了他的实验室，大量的灵元从西方极地逸出，慢慢地充斥了人间。
而我和姐姐罗绮，是苦栖山自诞生以来的第一对同枝捕灵人，加上那围观少年，即日后的君潜心研制的凤钵，可以快速净化大量的灵元。
“宇宙的安宁就交给你们了。”二师父在我进入凤钵的时候跟我说。
青鸟将自己的身形放大了数倍，双足轻轻一握便将结界抓了起来，带着我直奔凤钵所在的南峰，充沛的灵元和战时的灵力冲击，让整个南峰更加明亮了，惨白地天空下，苦栖山呈现着从未有过的单调色彩。
苦栖山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灵力冲击，路上有一些捕灵人的尸体，他们有的被斩去了头颅胡乱地倒在小径上，有的被牧灵人的长矛钉在岩壁上，有些被被折叠成了奇怪地形状。
去南峰同样崎岖的山路，山路两旁的石头里一样钻出深蓝或者深紫色指甲大小的小花，青鸟说南峰比苦栖山上别的地方要稍稍冷一些，为什么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呢？
百虫握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一路上的一切，灵元流动着进入洞中。快到放着凤钵的洞口时，百虫突然道：“罗袂，你看。”
苦栖树的树枝被人尽数砍去，有些枝条横七竖八的落在树下，树身的裂口触目惊心，整棵树看起来黯淡极了。
百虫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这是他用露水一点一点刷洗过的宝贝啊，是我们日日看顾、花了最多心力的宝贝啊。
“这些划痕像是新的伤口。”青鸟快速落到苦栖树旁边，我和百虫站在结界里，触不到苦栖树的枝丫。
“这是谁干的？”百虫双目赤红。
“不曾留意。”青鸟道，“我去接你们的时候，苦栖树还不是这个模样。眼下要紧的是凤钵，只要凤钵净化了山里的灵元，苦栖山就可以恢复如常，苦栖树也会变回以前的模样的。”
青鸟说着就把我们推进了旁边的山洞里，罗绮趺坐在凤钵中，缓缓地引导周围的灵元流入她的身体进行净化。
“姐姐。”我和百虫推动着结界走到凤钵旁。
罗绮睁开眼睛，微微笑了，道：“你来了。”声音轻灵。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青鸟，想让他帮忙把我放入凤钵。
“罗袂，”罗绮道，“你这结界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你知道吗？我们姐妹双生，本就与旁的捕灵人有所不同，本就担负着守护苦栖山的责任，这凤钵本应是我们共同的归宿。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净化灵元的时候吗？”
“记得。灵元不似往常般温顺，处处躲闪，才致使我们净化灵元失败，我被放逐。”我回答道。
罗绮笑了笑，道：“大长老和二长老猜测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作梗，只是远距离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这世间除了君便没有旁人了。君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苦栖山出现了叛徒？”百虫道。
罗绮点了点头，“你也不是被放逐，而是因为暗中对灵元净化下手的人对凤钵也做了手脚，我为了保你，将你送出了凤钵。”
我看了看四周道，“二师父他……”
罗绮道：“不必悲伤，这是捕灵人的宿命。你这个结界是往给你下的吗？”
“是的。对了姐姐，在结界里可以跟你一起净化灵元吗？”
罗绮看了一眼青鸟，青鸟虽然不会净化灵元，平时跟着八长老没少钻研结界的事情。青鸟道：“这只是一个守护结界，防止外界的攻击，却不耽误结界内的人施展灵力。”
我点了点头。
青鸟飞身而起，将我和百虫连同结界一起放入凤钵。我们刚刚进入凤钵，原本站着的百虫突然单膝跪地，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他肩头。
“百虫？”
“我没事，你们开始净化吧。”百虫躺在我身边，极其痛苦地抱着头，身体蜷缩着。
罗绮看了百虫一眼，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
我捻动口诀，开始净化灵元，感受着与多年前一样灵元在身体里流动时的感觉。
百虫在旁边使劲咬着牙齿，脸色苍白，青筋分明地凸起，汗水淋漓。
“姐姐！”净化灵元好像对百虫影响很大……
我突然想起了在人间的经历，伤害了别人而不自知，大概就是如此吧，有时候看着别人的痛苦，甚至觉得矫情。看惯了人间苦痛，总觉得忍一忍就好了，何必一副柔弱姿态，更何况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如此，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别人或受到伤害。
百虫他是捕灵人啊，捕灵人的灵元波动本就比旁人的强烈，我和姐姐的净灵口诀更是比寻常的捕灵人更加凌厉。
“罗袂！”百虫满脸通红，连眼睛里都是赤红血丝，“不要哭。”
我好像不是自己了，凤钵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而我就是那个拿刀的人，我正拿着这把刀一刀一刀地刺在百虫身上。
洞口外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青鸟立刻过去查看。待青鸟刚刚走出洞穴，焰姬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她背着双手，看着凤钵内的我们三人，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痛苦，就停下吧！”
“焰姬师姐，你怎么来了？可是大长老有什么嘱托？”罗绮道。
焰姬道：“自然是来看看你们净化的怎么样了？”
“放弃净化也是大长老的意思吗？”
焰姬突然大笑起来，半晌道：“捕灵人果然是一群笨蛋。”
“焰姬师姐！”罗绮道，“慎言。可是往对你做了什么？”
焰姬突然站在面对着罗绮的凤钵旁道：“我啊，我可不是捕灵人，往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记得我刚上山的时候吗？因为我是苦栖山脚下最边缘的地方捡到的，大家传言说我不是苦栖山的人，所以开悟慢，怎么也学不会净灵，对我百般嘲讽。”
“焰姬师姐，我从来没有……”我道。
“你和百虫，仗着有二长老和九长老，戏弄别人就算了，还戏弄我。”她自嘲地笑了笑，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红木小盒子，“这里是苦栖树灰烬和无根水做成的。”
“是你伤害了苦栖树？你要苦栖树枝干什么？”
“二长老没告诉你们吗？凤钵虽然可以净化世间一切灵元，却不能碰苦栖树的灰烬。”焰姬说着就把苦栖树灰烬和无根水洒在了凤钵上，我和罗绮、百虫看着他，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们觉得净化了二长老留下来的灵元，苦栖山就能继续为所欲为了吗？”她玩弄似的把手搭在凤钵边缘，轻轻地用指腹抚摸着凤钵，“留下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一旦出了事情，难道只靠一个凤钵就可以解决了吗？”
焰姬的神情让我想起她刚刚化形成功时，众师兄弟早已学会了熟练捕灵净灵了。她坐在南峰下，一个人对着捕灵人出生的地方发呆。我过去跟她搭话，她说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是从那里出生的。现在想来，她伸出去的手指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定。
“往对你做了什么？”罗绮看着焰姬道。
焰姬冷笑了一生，手指突然发力，凤钵突然裂开，接着焰姬运转灵力，送出一掌，掌风直接将凤钵碾为齑粉。
罗绮一惊，手里的灵元来不及收住，直接被大量的灵元冲撞，灵力受损，气血急涌，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大量净化灵元，凤钵的损坏对我的影响还好，只是神志晃了晃。本来被我和罗绮的净灵能力削弱了的百虫视线逐渐模糊几欲昏厥，我和罗绮的灵力被猛地撤掉后，他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焰姬道：“你不是被往控制了灵识，对吗？”
焰姬走到百虫身前道：“百虫，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又何必问我呢？”
“这是什么？”没了凤钵坐镇，山洞外二长老的灵元迅速涌入。罗绮认出了他们泛着金色光芒的灵元，徒劳地伸手去抓，眼里涌出了水花，“这是什么？”
“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青鸟，青鸟他不是说都挺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她声音突然嘶哑了起来，四处张望着想要找青鸟。
“姐姐，牧灵人数量实在太多了，二长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焰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不告诉你，我告诉你。君从来没有想过帮你们，即使是砚池那小子，平日里对你大献殷勤，真到需要他的时候，还不是跟着他的主人躲得远远的。你们的大长老正在和往论进化，我们这些小兵小将哪里插得上手。至于你们二长老，哼，真以为牺牲了自己就可以救所有捕灵人，长老们自诞生以来从来没有擅自羽化的，正是因为他们灵元太过厚重，你们二长老倒好，留下个烂摊子。”
“牺牲……自己？”罗绮不可置信。
“我说得可还算明白？”
罗绮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道：“明白，焰姬师姐费心了。”她走到我身边，勉强笑道：“罗袂啊，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过的游戏吗？二长老用结界做的泡泡，我们从一个泡泡里跳到另一个泡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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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老突然把我和罗绮叫到他的宫殿，他给我们讲了一个传说。
很久很久之前，天地间的灵元非常稀少，每一个灵元都非常珍贵，哪怕这个灵元产生的灵识仅仅是陆地上也可以生存、直立行走效率更高、食物烤熟了吃就不会拉肚子了。后来灵元突然增多了，人们又不懂得如何记录这些灵元，又想让自己的后代也了解这些灵元，就不断地重复，不断地讲述，灵元越来越冗余。
捕灵人诞生了。捕灵人会净化掉冗余的灵元，帮助宇宙回到正常的秩序。可是捕灵人发现，灵元的分布并不是规律的，不是净化掉一整个地方就可以了。再后来，捕灵人也尝试去作为一个公平地裁决者去帮助人类更好的成长，一开始效果显著，人类文明突飞猛进，可是后来，先进的文明获得了更多的优势，就对相对落后的文明发起了屠杀，接着洪水、地震、海啸、干旱等自然灾害出现了。
一百多个文明在这场灵元筛选中被毁灭了九十多个，有些文明是刚刚诞生没多久就超越其他文明，却没来得及进一步发展就遭遇了灭亡的。
捕灵人迅速调整了策略，他们封存了自己的辨别能力，把文明的进程交给了人类。通过随机净化灵元，一方面清理年久无用的灵元，一方面提醒人类要好好珍惜灵元。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捕灵人都调整了他们的策略，有一部分的捕灵人认为这些自然灾害与捕灵人差别净化灵元没有关系，他们想要快速地迭代文明，完成这个世界的自我进化。他们脱离了捕灵人，变成了牧灵人。
从此，只要是捕灵人想要净化的灵元，牧灵人都会去做一番甄别，若是觉得值得救，便毫不留情的抢过去好好保存，若是觉得没有意义的，便任由捕灵人净化掉。捕灵人渐渐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去找牧灵人中那个叼着草根、吊儿郎当的领头。
那个人冷哼了一声道：“不分青红皂白地净化灵元，还不如任由这个世界毁灭。”
捕灵人的首领是个俊美无二的少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他上前道：“这个世界自有他自己的道理，岂会因为你的喜好改变它发展的轨迹。”
叼着草根的少年道：“懦夫行径！你若是怕人类文明的毁灭，就不要做捕灵人了，去凡间和那些人类一起生活吧，愚昧而不自知。”
捕灵人少年道：“净化灵元本就是清理宇宙，恢复洪荒以来的秩序，又不是你的玩具。”
两位少年各不相让，本来围观的一位上年上前道：“何必争吵？不如将这宇内一分为二，且试上一试。”说话的少年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不过是听听风吹林叶、看看霞蔚远天，过着闲散日子，不同捕灵人勤勤恳恳净化灵元，也不同牧灵人雄心壮志创世开明。
两位少年也争不过对方，又觉得比试有失体面，但是觉得将宇内一分为二，互补相扰是个好办法，从此分道扬镳，各自为营。
日月轮换，沧海桑田，几经人间，三位少年都已长成了翩翩公子，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天灾再次降临，牧灵人创造的文明被悉数毁灭。
原本顽皮却灵动的少年眼看着洪水淹没了一座座城池，寒冰封住了一片片百年巨树，沙漠吞噬了一对对奇珍异兽。他眼里的光泽渐渐褪去，双眼流出了血泪，灵台不再清明，内里灵力大乱，眼看着天地变色、宇宙无光，捕灵人少年和围观少年将其封印在了西方极地，又花了数百万年恢复了大地生机。
被封印的少年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渐渐醒悟了过来，开始钻研灵元的更迭。封印之地成了他的实验室，大量的灵元从西方极地逸出，慢慢地充斥了人间。
而我和姐姐罗绮，是苦栖山自诞生以来的第一对同枝捕灵人，加上那围观少年，即日后的君潜心研制的凤钵，可以快速净化大量的灵元。
“宇宙的安宁就交给你们了。”二师父在我进入凤钵的时候跟我说。
青鸟将自己的身形放大了数倍，双足轻轻一握便将结界抓了起来，带着我直奔凤钵所在的南峰，充沛的灵元和战时的灵力冲击，让整个南峰更加明亮了，惨白地天空下，苦栖山呈现着从未有过的单调色彩。
苦栖山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灵力冲击，路上有一些捕灵人的尸体，他们有的被斩去了头颅胡乱地倒在小径上，有的被牧灵人的长矛钉在岩壁上，有些被被折叠成了奇怪地形状。
去南峰同样崎岖的山路，山路两旁的石头里一样钻出深蓝或者深紫色指甲大小的小花，青鸟说南峰比苦栖山上别的地方要稍稍冷一些，为什么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呢？
百虫握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一路上的一切，灵元流动着进入洞中。快到放着凤钵的洞口时，百虫突然道：“罗袂，你看。”
苦栖树的树枝被人尽数砍去，有些枝条横七竖八的落在树下，树身的裂口触目惊心，整棵树看起来黯淡极了。
百虫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这是他用露水一点一点刷洗过的宝贝啊，是我们日日看顾、花了最多心力的宝贝啊。
“这些划痕像是新的伤口。”青鸟快速落到苦栖树旁边，我和百虫站在结界里，触不到苦栖树的枝丫。
“这是谁干的？”百虫双目赤红。
“不曾留意。”青鸟道，“我去接你们的时候，苦栖树还不是这个模样。眼下要紧的是凤钵，只要凤钵净化了山里的灵元，苦栖山就可以恢复如常，苦栖树也会变回以前的模样的。”
青鸟说着就把我们推进了旁边的山洞里，罗绮趺坐在凤钵中，缓缓地引导周围的灵元流入她的身体进行净化。
“姐姐。”我和百虫推动着结界走到凤钵旁。
罗绮睁开眼睛，微微笑了，道：“你来了。”声音轻灵。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青鸟，想让他帮忙把我放入凤钵。
“罗袂，”罗绮道，“你这结界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你知道吗？我们姐妹双生，本就与旁的捕灵人有所不同，本就担负着守护苦栖山的责任，这凤钵本应是我们共同的归宿。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净化灵元的时候吗？”
“记得。灵元不似往常般温顺，处处躲闪，才致使我们净化灵元失败，我被放逐。”我回答道。
罗绮笑了笑，道：“大长老和二长老猜测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作梗，只是远距离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这世间除了君便没有旁人了。君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苦栖山出现了叛徒？”百虫道。
罗绮点了点头，“你也不是被放逐，而是因为暗中对灵元净化下手的人对凤钵也做了手脚，我为了保你，将你送出了凤钵。”
我看了看四周道，“二师父他……”
罗绮道：“不必悲伤，这是捕灵人的宿命。你这个结界是往给你下的吗？”
“是的。对了姐姐，在结界里可以跟你一起净化灵元吗？”
罗绮看了一眼青鸟，青鸟虽然不会净化灵元，平时跟着八长老没少钻研结界的事情。青鸟道：“这只是一个守护结界，防止外界的攻击，却不耽误结界内的人施展灵力。”
我点了点头。
青鸟飞身而起，将我和百虫连同结界一起放入凤钵。我们刚刚进入凤钵，原本站着的百虫突然单膝跪地，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他肩头。
“百虫？”
“我没事，你们开始净化吧。”百虫躺在我身边，极其痛苦地抱着头，身体蜷缩着。
罗绮看了百虫一眼，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
我捻动口诀，开始净化灵元，感受着与多年前一样灵元在身体里流动时的感觉。
百虫在旁边使劲咬着牙齿，脸色苍白，青筋分明地凸起，汗水淋漓。
“姐姐！”净化灵元好像对百虫影响很大……
我突然想起了在人间的经历，伤害了别人而不自知，大概就是如此吧，有时候看着别人的痛苦，甚至觉得矫情。看惯了人间苦痛，总觉得忍一忍就好了，何必一副柔弱姿态，更何况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如此，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别人或受到伤害。
百虫他是捕灵人啊，捕灵人的灵元波动本就比旁人的强烈，我和姐姐的净灵口诀更是比寻常的捕灵人更加凌厉。
“罗袂！”百虫满脸通红，连眼睛里都是赤红血丝，“不要哭。”
我好像不是自己了，凤钵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而我就是那个拿刀的人，我正拿着这把刀一刀一刀地刺在百虫身上。
洞口外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青鸟立刻过去查看。待青鸟刚刚走出洞穴，焰姬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她背着双手，看着凤钵内的我们三人，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痛苦，就停下吧！”
“焰姬师姐，你怎么来了？可是大长老有什么嘱托？”罗绮道。
焰姬道：“自然是来看看你们净化的怎么样了？”
“放弃净化也是大长老的意思吗？”
焰姬突然大笑起来，半晌道：“捕灵人果然是一群笨蛋。”
“焰姬师姐！”罗绮道，“慎言。可是往对你做了什么？”
焰姬突然站在面对着罗绮的凤钵旁道：“我啊，我可不是捕灵人，往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记得我刚上山的时候吗？因为我是苦栖山脚下最边缘的地方捡到的，大家传言说我不是苦栖山的人，所以开悟慢，怎么也学不会净灵，对我百般嘲讽。”
“焰姬师姐，我从来没有……”我道。
“你和百虫，仗着有二长老和九长老，戏弄别人就算了，还戏弄我。”她自嘲地笑了笑，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红木小盒子，“这里是苦栖树灰烬和无根水做成的。”
“是你伤害了苦栖树？你要苦栖树枝干什么？”
“二长老没告诉你们吗？凤钵虽然可以净化世间一切灵元，却不能碰苦栖树的灰烬。”焰姬说着就把苦栖树灰烬和无根水洒在了凤钵上，我和罗绮、百虫看着他，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们觉得净化了二长老留下来的灵元，苦栖山就能继续为所欲为了吗？”她玩弄似的把手搭在凤钵边缘，轻轻地用指腹抚摸着凤钵，“留下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一旦出了事情，难道只靠一个凤钵就可以解决了吗？”
焰姬的神情让我想起她刚刚化形成功时，众师兄弟早已学会了熟练捕灵净灵了。她坐在南峰下，一个人对着捕灵人出生的地方发呆。我过去跟她搭话，她说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是从那里出生的。现在想来，她伸出去的手指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定。
“往对你做了什么？”罗绮看着焰姬道。
焰姬冷笑了一生，手指突然发力，凤钵突然裂开，接着焰姬运转灵力，送出一掌，掌风直接将凤钵碾为齑粉。
罗绮一惊，手里的灵元来不及收住，直接被大量的灵元冲撞，灵力受损，气血急涌，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大量净化灵元，凤钵的损坏对我的影响还好，只是神志晃了晃。本来被我和罗绮的净灵能力削弱了的百虫视线逐渐模糊几欲昏厥，我和罗绮的灵力被猛地撤掉后，他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焰姬道：“你不是被往控制了灵识，对吗？”
焰姬走到百虫身前道：“百虫，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又何必问我呢？”
“这是什么？”没了凤钵坐镇，山洞外二长老的灵元迅速涌入。罗绮认出了他们泛着金色光芒的灵元，徒劳地伸手去抓，眼里涌出了水花，“这是什么？”
“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青鸟，青鸟他不是说都挺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她声音突然嘶哑了起来，四处张望着想要找青鸟。
“姐姐，牧灵人数量实在太多了，二长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焰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不告诉你，我告诉你。君从来没有想过帮你们，即使是砚池那小子，平日里对你大献殷勤，真到需要他的时候，还不是跟着他的主人躲得远远的。你们的大长老正在和往论进化，我们这些小兵小将哪里插得上手。至于你们二长老，哼，真以为牺牲了自己就可以救所有捕灵人，长老们自诞生以来从来没有擅自羽化的，正是因为他们灵元太过厚重，你们二长老倒好，留下个烂摊子。”
“牺牲……自己？”罗绮不可置信。
“我说得可还算明白？”
罗绮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道：“明白，焰姬师姐费心了。”她走到我身边，勉强笑道：“罗袂啊，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过的游戏吗？二长老用结界做的泡泡，我们从一个泡泡里跳到另一个泡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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