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顺逆不由人
张佳一以为会好过些的林旭，其实一点儿也不好过。
男人不比女人。女人爱说话，爱倾诉，而凡事儿若能说出来，就有了回还的余地。张佳一有姚红、有姐姐、有丽丽，还有老妈，她已然诉说了四次，一次过后的心情都比上一次轻点儿，估计再过几天，她再跟老爸“摊牌”的时候，差不多要以过来的人口吻去说了。
可男人不一样，他们不爱倾诉，不会叨叨，凡事儿都憋在心里，一个人煎熬，一个人咀嚼。就如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晚上没有饭局，林旭依然在办公室忙活。
杜明霞不放心他，叫他一起吃晚饭，被林旭以“不饿”的理由拒绝了。杜明霞当然不信他的话，就坐在他办公室，执意等他。
林旭无法，本来他干的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才请了位大学老师给他讲金融，他复习老师的讲义，遂放下手头的活儿，跟她出来。
街头甚是热闹，三五成群的人在路上走着，或散心，或纳凉。看着这繁华人间，林旭的表情却是一点儿没变，还是不阴不晴的，杜明霞不敢随意搭话。
他们拐进常去的一家馆子，要了两样家常菜和面食。
杜明霞将筷子在热水里冲洗了，递给他，问道：“林旭，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整日无精打采的。”
林旭接过筷子，随便夹了口菜，送进嘴里，面无表情道：“没事儿呀，就是天太热，提不起劲儿！”
“不对，往日大天热的，也没见你蔫到哪儿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一定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难得杜明霞说了个笑话，可林旭却一点儿配合的意思也没有。
他摇摇头，只是慢条斯理的夹菜，然后仔细咀嚼，仿佛那菜极美味，需要集中精力去品尝似的。
杜明霞见问不出什么，就不再说话，两个人闷闷地吃饭。
饭后，夜色更深，空气终于不那么蒸了。
杜明霞提议散散步，林旭无所谓地点点头。
两人沿着主路走了会儿，期间，杜明霞试了几试，想重提刚才的话题。她觑觑林旭的神色，终于没有开口。
散步后，林旭开车送杜明霞回家。
临分手时，林旭叫住了已下车的杜明霞：“明霞，我真的没事儿，放心吧，工作上我不会掉链子的。”
杜明霞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担心你的工作，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林旭当时只想着要去掉转车头，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路上，看着一街两旁一闪而过的景致，往日的美好再一次浮上心头，他实在不能相信，他和佳一已走到了尽头。
没有一丝征兆，没有一点儿裂痕，就这样分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要再去问问佳一的，可看她那天情景，话说的不能再绝，表达的不能再决裂，可见是下了大决心。那个突然冒出的新男朋友，林旭敢肯定，一定是张佳一临时抱佛脚，弄来堵住自己的。既然她都到了这个份上，那这个手是分定了。关键是，到底因为什么呢？
对，问下姚红。
他把车停在路边，掏出电话。
姚红刚洗漱完，在对镜自看。镜中人肤白貌美，大眼含情，粉面露春，没什么可挑的。想自己也是本科毕业，工作稳定，钢琴曲会弹一些了。各方面条件差不多具备，只差东风了。
东风啊，你什么时候来呀？她喃喃自语道。
不妨着电话就来了，难道是……她心下窃喜，打开一看，怎么是林旭？她不用想就知道林旭的用意，这电话接还是不接？
她正犹豫间，电话却是一直响下去。
她只好接了：“林旭，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林旭赶紧应道：“姚红，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思来想去，只有找你了，你方便吗？我去你们家楼下，几句话就成，好吧？”
林旭的声音热切又沙哑，言语中透着焦灼，姚红于心不忍，这对小情侣，也是前世作下的孽呀？好好的，多般配，非得不容于现实，挺让人替他们可惜的，她答应了林旭。
灯光下，林旭走过来的身影落莫萧索。才几天未见，他好像变了个人，往日活跃跳脱的神气消失了，满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肃飒之意。
林旭来到她面前，并未寒暄，直接问：“姚红，你是佳一最好的姐妹，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非要分手？”
没等姚红开口，他追加上句话：“你别说她新男朋友的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轻易就被蒙了。”
姚红权衡了半日，心想这个不能说，那个不好说，到底该咋说？最后，她只能说：“林旭，既然佳一都把新男友抬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说明她是不给自己退路了。事已至此，再说其它，又有何益？不如就成全了她吧，像她说的，大家都有颜面。”
“我怎么没给她面子，这些天我找过她吗？我不过想知道真相。就算是判死刑，也有法律说法吧。”
“你就当她变心了吧，她不愿意说，一定有不愿意说的理由，一定要苦苦相逼吗？非要闹得双方都没脸吗？就算是保全她吧，好吧？你只要知道，这是为你们二人好就行。就这样吧，好聚好散，好吧？”姚红耐心劝着。
林旭低垂了头，苦笑了下，自言自语道：“为我们好，我算见识了。”
复又抬起了头，对姚红说：“请转告一一，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说完，转身走了。
姚红刚要接口问：“什么约定？”却看见林旭大踏步地往前走，步履带风，很快转过楼宇去了。
“这才是林旭的作风，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样子！”姚红赞道。
回想自己分手时，那恶梦般的经历。原以为张朝阳多厉害呢，不料他得知自己认真要分手时，竟痛哭流涕，百般告求，甚至以死相逼！太恶心了！
姚红甩甩头，似要把不愉快的事儿都甩掉。
“好在，总算是解脱了。新的生活又开始了。”姚红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什么似的，又想起林旭临走说的话。
“嗯，这个不能忘了。”她马上要打电话，看看时间，想到：还是等哪天见面时再说吧。
都说：顺境让人成长，逆境让人磨练，放在林旭身上，果然不错。经此一事，林旭脱去了好玩爱闹的外衣，披上了谨言内敛的大氅，整日只知埋头工作，勤奋好学。他的爸爸妈妈已从杜明霞处知道了内情，对他自是小心陪让。那些员工们只道是年轻人一时性起，倒也没当回事儿，但是工作上更经心了，谁让林总的小鞭子抽的勤呢！
杜明霞心里可是压着一块石头，她明白，林旭的疙瘩不解开，自己永远没戏。于是，趁着暑热天过，他们到东区察看时，在一片开阔的天地里，关切地问道：“林旭，我都听说了，你和张佳一分手了，你别撑着了，需要我时尽管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旭没有看她，只是抬眼，看了看远方的天际，说道：“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听说的？”
杜明霞不妨他竟反问，连忙道：“就是前些天，听张佳一说的。”
“哦，这样事儿，张佳一也告诉你啊。”林旭状似随意的看了她一眼。
只此一眼，她就觉出林旭有些起疑了，忙干笑了下，说：“当时我叫佳一一起逛街，她说没心情，然后就把你们的事儿说了。”
“她倒是这么随便，我才知道。”林旭说完，闭了口。
气氛一时僵住，杜明霞陪笑两声，道：“我听她说，你们分手都一个多月了，林旭，既然如此，你也早些放开，别把身体糟蹋了，你看叔叔阿姨都挺担心的。”
“我没有跟爸爸妈妈说，他们担心什么？”林旭疑惑了，问道。
“我说了”。杜明霞大方地承认。
“谁让你说了？”林旭急了。
“我不是关心你吗？”杜明霞也急了。
林旭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明霞，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以后别再把我的任何事情，特别是私事儿告诉我爸妈，很多事，你不了解情况，我怕你乱说。”
“我乱说，”杜明霞气极而笑，“是张佳一亲口告诉我的，这怎么算乱说？我怎么说也是你最亲近的朋友吧，我们两家应该也是世交吧，我怕叔叔阿姨担心，告诉他们实情，不算过分吧？”
林旭看着他，缓慢又清晰地说道：“没错，在张佳一那里，是分手了。但在我这儿，没有分手，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这下，你明白了吧？”
杜明霞张大了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儿。她出国了几年，眼见得，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合则在一起，不合就分手，是很正常的事儿，没有谁非要纠着不放的。怎么到了林旭身上，这事儿怎么就能如此操作呢？
杜明霞实在不解，脱口而出：“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疯了？”
“所以我说你不了解情况，明霞，看在我们好朋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以后，请你不要再这样。”
林旭说完，转身即走，留下杜明霞一个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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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比女人。女人爱说话，爱倾诉，而凡事儿若能说出来，就有了回还的余地。张佳一有姚红、有姐姐、有丽丽，还有老妈，她已然诉说了四次，一次过后的心情都比上一次轻点儿，估计再过几天，她再跟老爸“摊牌”的时候，差不多要以过来的人口吻去说了。
可男人不一样，他们不爱倾诉，不会叨叨，凡事儿都憋在心里，一个人煎熬，一个人咀嚼。就如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晚上没有饭局，林旭依然在办公室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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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甚是热闹，三五成群的人在路上走着，或散心，或纳凉。看着这繁华人间，林旭的表情却是一点儿没变，还是不阴不晴的，杜明霞不敢随意搭话。
他们拐进常去的一家馆子，要了两样家常菜和面食。
杜明霞将筷子在热水里冲洗了，递给他，问道：“林旭，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整日无精打采的。”
林旭接过筷子，随便夹了口菜，送进嘴里，面无表情道：“没事儿呀，就是天太热，提不起劲儿！”
“不对，往日大天热的，也没见你蔫到哪儿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一定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难得杜明霞说了个笑话，可林旭却一点儿配合的意思也没有。
他摇摇头，只是慢条斯理的夹菜，然后仔细咀嚼，仿佛那菜极美味，需要集中精力去品尝似的。
杜明霞见问不出什么，就不再说话，两个人闷闷地吃饭。
饭后，夜色更深，空气终于不那么蒸了。
杜明霞提议散散步，林旭无所谓地点点头。
两人沿着主路走了会儿，期间，杜明霞试了几试，想重提刚才的话题。她觑觑林旭的神色，终于没有开口。
散步后，林旭开车送杜明霞回家。
临分手时，林旭叫住了已下车的杜明霞：“明霞，我真的没事儿，放心吧，工作上我不会掉链子的。”
杜明霞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担心你的工作，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林旭当时只想着要去掉转车头，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路上，看着一街两旁一闪而过的景致，往日的美好再一次浮上心头，他实在不能相信，他和佳一已走到了尽头。
没有一丝征兆，没有一点儿裂痕，就这样分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要再去问问佳一的，可看她那天情景，话说的不能再绝，表达的不能再决裂，可见是下了大决心。那个突然冒出的新男朋友，林旭敢肯定，一定是张佳一临时抱佛脚，弄来堵住自己的。既然她都到了这个份上，那这个手是分定了。关键是，到底因为什么呢？
对，问下姚红。
他把车停在路边，掏出电话。
姚红刚洗漱完，在对镜自看。镜中人肤白貌美，大眼含情，粉面露春，没什么可挑的。想自己也是本科毕业，工作稳定，钢琴曲会弹一些了。各方面条件差不多具备，只差东风了。
东风啊，你什么时候来呀？她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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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犹豫间，电话却是一直响下去。
她只好接了：“林旭，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林旭赶紧应道：“姚红，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思来想去，只有找你了，你方便吗？我去你们家楼下，几句话就成，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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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来到她面前，并未寒暄，直接问：“姚红，你是佳一最好的姐妹，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非要分手？”
没等姚红开口，他追加上句话：“你别说她新男朋友的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轻易就被蒙了。”
姚红权衡了半日，心想这个不能说，那个不好说，到底该咋说？最后，她只能说：“林旭，既然佳一都把新男友抬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说明她是不给自己退路了。事已至此，再说其它，又有何益？不如就成全了她吧，像她说的，大家都有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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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低垂了头，苦笑了下，自言自语道：“为我们好，我算见识了。”
复又抬起了头，对姚红说：“请转告一一，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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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红刚要接口问：“什么约定？”却看见林旭大踏步地往前走，步履带风，很快转过楼宇去了。
“这才是林旭的作风，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样子！”姚红赞道。
回想自己分手时，那恶梦般的经历。原以为张朝阳多厉害呢，不料他得知自己认真要分手时，竟痛哭流涕，百般告求，甚至以死相逼！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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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总算是解脱了。新的生活又开始了。”姚红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什么似的，又想起林旭临走说的话。
“嗯，这个不能忘了。”她马上要打电话，看看时间，想到：还是等哪天见面时再说吧。
都说：顺境让人成长，逆境让人磨练，放在林旭身上，果然不错。经此一事，林旭脱去了好玩爱闹的外衣，披上了谨言内敛的大氅，整日只知埋头工作，勤奋好学。他的爸爸妈妈已从杜明霞处知道了内情，对他自是小心陪让。那些员工们只道是年轻人一时性起，倒也没当回事儿，但是工作上更经心了，谁让林总的小鞭子抽的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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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没有看她，只是抬眼，看了看远方的天际，说道：“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听说的？”
杜明霞不妨他竟反问，连忙道：“就是前些天，听张佳一说的。”
“哦，这样事儿，张佳一也告诉你啊。”林旭状似随意的看了她一眼。
只此一眼，她就觉出林旭有些起疑了，忙干笑了下，说：“当时我叫佳一一起逛街，她说没心情，然后就把你们的事儿说了。”
“她倒是这么随便，我才知道。”林旭说完，闭了口。
气氛一时僵住，杜明霞陪笑两声，道：“我听她说，你们分手都一个多月了，林旭，既然如此，你也早些放开，别把身体糟蹋了，你看叔叔阿姨都挺担心的。”
“我没有跟爸爸妈妈说，他们担心什么？”林旭疑惑了，问道。
“我说了”。杜明霞大方地承认。
“谁让你说了？”林旭急了。
“我不是关心你吗？”杜明霞也急了。
林旭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明霞，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以后别再把我的任何事情，特别是私事儿告诉我爸妈，很多事，你不了解情况，我怕你乱说。”
“我乱说，”杜明霞气极而笑，“是张佳一亲口告诉我的，这怎么算乱说？我怎么说也是你最亲近的朋友吧，我们两家应该也是世交吧，我怕叔叔阿姨担心，告诉他们实情，不算过分吧？”
林旭看着他，缓慢又清晰地说道：“没错，在张佳一那里，是分手了。但在我这儿，没有分手，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这下，你明白了吧？”
杜明霞张大了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儿。她出国了几年，眼见得，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合则在一起，不合就分手，是很正常的事儿，没有谁非要纠着不放的。怎么到了林旭身上，这事儿怎么就能如此操作呢？
杜明霞实在不解，脱口而出：“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疯了？”
“所以我说你不了解情况，明霞，看在我们好朋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以后，请你不要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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