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廉价的信任
“你该庆幸我今天心情不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在霍九儿警惕的视线之下，手捏毒针的男子单手负在身后，缓步现身于月光之下。
“大哥？”霍九儿睁大眼睛，指着霍涂的脸半晌没回过神来，“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霍涂瞥了她一眼，随手将毒针丢入湖中，“连自己亲哥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真是叫人寒心。”
“那还不是因为你出场的方式太突然了……”霍九儿嘀咕道，紧接着便感觉肩上一沉，她偏头一看，就见身上多了一件黑色暗纹的藏青色披风。
“高估了外面的温度，带来也用不上，你帮我拿一会儿。”霍涂目不斜视地说完，兀自迈步向前。
身上又多了一件披风，让霍九儿原本还有些凉意的四肢彻底温暖起来。看着前面那人高大宽厚的背影，霍九儿低头摸了摸鼻尖，所以大哥这么别扭，她到底要不要走上去道个谢啊？
“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准备带着我的衣服跑路吗？”霍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霍九儿吐了吐舌头，一步三跑的追了上去。
“哥，你怎么也睡不着啊？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被踢出了黑衣阁，所以才唔唔唔！”霍九儿幸灾乐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涂一手捏住了脸颊。
“哥，窝错惹……”干啥啥不行，服软第一名。
“自己没本事进不了黑衣阁，所以就看不惯我这个优秀的大哥，霍缨，你这度量还需要再练一练。”看着霍九儿被自己捏到变形的脸，霍涂眼中淡淡地笑意一闪而过，随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嘿——谁说我嫉妒你了？”霍九儿挣脱不开，气鼓鼓说道：“我就觉得当初黑衣阁里面负责招募的考官眼光有问题，错失了我这么优秀的人才，他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是吗？就你这种看人的眼光，我倒觉得考官当年不让你加入黑衣阁，是相当明智的。”霍涂意有所指。
听他这么一说，霍九儿挣扎的动作弱了下来，她仰头看着霍涂，声音微微低了下来。“大哥，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把月戟赶出去啊……”
霍涂低头看着她，浓眉微微收拢，沉默片刻说道：“那个月戟，留不得。”
“大哥……”霍涂适时松开了手，霍九儿揉了揉脸颊，仰起头看他，“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月戟呢？我记得当初宋雪安到霍府暂住的时候，你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很简单，因为宋雪安是普通人，他不是。”霍涂转过头，黝黑的双瞳在蒙蒙夜色中更显幽深，他脊背挺直地垂头看着霍九儿，问道：“对于月戟，你真的有了解过吗？”
“当然。”霍九儿愣了一下，赶紧说道：“他有一个师父，师徒两人常年云游在外，与世无争，偶尔养些狼崽当宠物，也很快放回山林了，月戟性格纯善，而且轻功极佳，我想就算他没有从军的意愿，加入黑衣阁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霍涂定定看着她，许久，才开口说道：“霍缨，知道你当年为什么没有被选入黑衣阁吗？”
“……因为我还不够强。”霍九儿犹豫一下答道，她总觉得，大哥好像生气了。
“不对。”霍涂摇摇头，看向霍九儿的眼神隐隐带着失望，“因为你太天真了。”
天真二字一说出口，霍九儿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我记得很早以前我便与你说过，要想守护天下，只靠一颗热忱的心是不够的的。若是人人都摆脱不了天真的想法，一切阴谋诡计便都成了笑话，大家干脆丢掉盔甲武器，围在一起过家家算了。”
大哥的话她总是不爱听的，因为霍九儿知道，大哥的话往往便是真相，而那个真实又残酷的世界，她总是喜欢不起来。
见霍九儿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霍涂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是什么让你决定相信月戟的？他口中毫无瑕疵的过往，还是这一路上乖巧无害的表现？霍缨，你的信任太廉价了，廉价到连一丁点都说服不了我去相信月戟，知道吗？”
“可是月戟手上有霍青的玉牌。”霍九儿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她仰头看着霍涂，努力不让自己在大哥面前露怯。“他当年离开家时曾经说过，说只要是拿着他玉牌出现的人，就一定”
“霍青，又是霍青……”没等霍九儿说完，霍涂便沉着脸打断她的话，“抛却了自己本身的判断能力去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天命预言，霍缨，我看你真是混江湖把脑子混傻了。”
“我”
霍九儿想开口反驳，可是不知为何被激起怒火的霍涂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混杂着寒意和嘲讽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从那薄唇中吐出。
“预知天命？说的还真好听。那家伙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还真敢吹嘘！你不要忘了，因为霍青那家伙五年前突然离京，我们霍家遭受了朝中多少猜忌。若不是因为父亲十年前原州一战以性命救回了当时还是储君的皇帝，我们霍府的荣光早在五年前就该终止了。”
被霍涂这么一说，霍九儿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她只是觉得有趣，便央求爹爹找了万镖头进入隆安镖局当个小学徒，十三岁的霍九儿，本没有什么云泷长安的天大抱负，那时候的她，只是一心憧憬着在黑衣阁守护天下的两位哥哥，所以跟着有样学样罢了。
没错，在离开泷安京以前，霍青和霍涂一样，都是黑衣阁的核心人员。那时候的两个人还很要好，现在总是一副冷酷模样的霍涂，在霍青离开泷安京以前，也是很爱笑的。
一切都很和谐，直到……五年前。就在霍九儿以为这种平和的生活会持续很久的时候，现实，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残酷的悲剧接踵而至，还没等霍九儿做好准备，便毫不留情地把她从安稳太平的假象中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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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霍九儿睁大眼睛，指着霍涂的脸半晌没回过神来，“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霍涂瞥了她一眼，随手将毒针丢入湖中，“连自己亲哥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真是叫人寒心。”
“那还不是因为你出场的方式太突然了……”霍九儿嘀咕道，紧接着便感觉肩上一沉，她偏头一看，就见身上多了一件黑色暗纹的藏青色披风。
“高估了外面的温度，带来也用不上，你帮我拿一会儿。”霍涂目不斜视地说完，兀自迈步向前。
身上又多了一件披风，让霍九儿原本还有些凉意的四肢彻底温暖起来。看着前面那人高大宽厚的背影，霍九儿低头摸了摸鼻尖，所以大哥这么别扭，她到底要不要走上去道个谢啊？
“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准备带着我的衣服跑路吗？”霍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霍九儿吐了吐舌头，一步三跑的追了上去。
“哥，你怎么也睡不着啊？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被踢出了黑衣阁，所以才唔唔唔！”霍九儿幸灾乐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涂一手捏住了脸颊。
“哥，窝错惹……”干啥啥不行，服软第一名。
“自己没本事进不了黑衣阁，所以就看不惯我这个优秀的大哥，霍缨，你这度量还需要再练一练。”看着霍九儿被自己捏到变形的脸，霍涂眼中淡淡地笑意一闪而过，随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嘿——谁说我嫉妒你了？”霍九儿挣脱不开，气鼓鼓说道：“我就觉得当初黑衣阁里面负责招募的考官眼光有问题，错失了我这么优秀的人才，他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是吗？就你这种看人的眼光，我倒觉得考官当年不让你加入黑衣阁，是相当明智的。”霍涂意有所指。
听他这么一说，霍九儿挣扎的动作弱了下来，她仰头看着霍涂，声音微微低了下来。“大哥，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把月戟赶出去啊……”
霍涂低头看着她，浓眉微微收拢，沉默片刻说道：“那个月戟，留不得。”
“大哥……”霍涂适时松开了手，霍九儿揉了揉脸颊，仰起头看他，“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月戟呢？我记得当初宋雪安到霍府暂住的时候，你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很简单，因为宋雪安是普通人，他不是。”霍涂转过头，黝黑的双瞳在蒙蒙夜色中更显幽深，他脊背挺直地垂头看着霍九儿，问道：“对于月戟，你真的有了解过吗？”
“当然。”霍九儿愣了一下，赶紧说道：“他有一个师父，师徒两人常年云游在外，与世无争，偶尔养些狼崽当宠物，也很快放回山林了，月戟性格纯善，而且轻功极佳，我想就算他没有从军的意愿，加入黑衣阁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霍涂定定看着她，许久，才开口说道：“霍缨，知道你当年为什么没有被选入黑衣阁吗？”
“……因为我还不够强。”霍九儿犹豫一下答道，她总觉得，大哥好像生气了。
“不对。”霍涂摇摇头，看向霍九儿的眼神隐隐带着失望，“因为你太天真了。”
天真二字一说出口，霍九儿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我记得很早以前我便与你说过，要想守护天下，只靠一颗热忱的心是不够的的。若是人人都摆脱不了天真的想法，一切阴谋诡计便都成了笑话，大家干脆丢掉盔甲武器，围在一起过家家算了。”
大哥的话她总是不爱听的，因为霍九儿知道，大哥的话往往便是真相，而那个真实又残酷的世界，她总是喜欢不起来。
见霍九儿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霍涂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是什么让你决定相信月戟的？他口中毫无瑕疵的过往，还是这一路上乖巧无害的表现？霍缨，你的信任太廉价了，廉价到连一丁点都说服不了我去相信月戟，知道吗？”
“可是月戟手上有霍青的玉牌。”霍九儿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她仰头看着霍涂，努力不让自己在大哥面前露怯。“他当年离开家时曾经说过，说只要是拿着他玉牌出现的人，就一定”
“霍青，又是霍青……”没等霍九儿说完，霍涂便沉着脸打断她的话，“抛却了自己本身的判断能力去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天命预言，霍缨，我看你真是混江湖把脑子混傻了。”
“我”
霍九儿想开口反驳，可是不知为何被激起怒火的霍涂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混杂着寒意和嘲讽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从那薄唇中吐出。
“预知天命？说的还真好听。那家伙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还真敢吹嘘！你不要忘了，因为霍青那家伙五年前突然离京，我们霍家遭受了朝中多少猜忌。若不是因为父亲十年前原州一战以性命救回了当时还是储君的皇帝，我们霍府的荣光早在五年前就该终止了。”
被霍涂这么一说，霍九儿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她只是觉得有趣，便央求爹爹找了万镖头进入隆安镖局当个小学徒，十三岁的霍九儿，本没有什么云泷长安的天大抱负，那时候的她，只是一心憧憬着在黑衣阁守护天下的两位哥哥，所以跟着有样学样罢了。
没错，在离开泷安京以前，霍青和霍涂一样，都是黑衣阁的核心人员。那时候的两个人还很要好，现在总是一副冷酷模样的霍涂，在霍青离开泷安京以前，也是很爱笑的。
一切都很和谐，直到……五年前。就在霍九儿以为这种平和的生活会持续很久的时候，现实，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残酷的悲剧接踵而至，还没等霍九儿做好准备，便毫不留情地把她从安稳太平的假象中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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