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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芳华郡主

小说:须弥录之离火风临作者:陆小六就是我字数:4158更新时间 : 2020-04-04 18:37:38
  萧悟尘平日是鲜少管闲事的,但如今到了阿离身上,竟坐不住了。十八王爷平日不拘放荡,但如今在阿离身上也这般,实在有些想不通。

  萧悟尘星眸带疑,看了十八一眼,轻揽过阿离的手,走到了中间。

  殿上诸人正议论纷纷,有几个胆大的已是在高呼着十八王爷的错行。皇帝此刻已生了几分尴尬,皇后则拿着那双动人眼眸四下里打量着。

  萧悟尘挨着十八站着,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对着殿上诸人道:“阿离,原是我妹妹。只不过生性贪玩,总爱探些新鲜奇趣之事,故而今日让她着男装前来赴宴。不想还是招摇了些。”

  萧悟尘话音刚落,殿上便又起了声音。十八细耳听着,不过是如何夸赞这少祭司兄妹俩,又如何指责十八王爷的放荡不羁。

  十八听了无趣,一甩衣袖,正欲开口。却料殿外一阵哈哈声,皇帝立刻喜笑颜开,也不管殿上的事了。只唤道:“哈哈,朕的大巫师来了。”

  听了皇帝的话,一直坐观风云的秦少衡脸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来。

  萧悟尘的大师兄风扬,也放下了一直玩弄着的银盏。

  阿离抬眼望去,却见殿外来了一个穿褐色长袍的男人。看年纪比秦少衡略大些,论装扮却是诡异神秘。硕大的褐袍底下不知藏了些什么,走起路来那袍子一动一动的。

  由远而近,阿离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大巫师的脸。却不似风临人模样,像是个外邦男子。生得粗蛮,双眼好似冒着火光,烧得透亮,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但这大巫师的嘴角却是带着笑的,开口便道:“参见皇帝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微臣有事耽搁来晚了,还请陛下赐罪!”

  皇帝好似寻了个救命稻草,立刻夸张的笑道:“哈哈,大巫师来的正巧,今日你若是解决了这件事,那便可抵消了你迟到之罪。”

  大巫师释怀一笑,道:“陛下请讲!”

  皇帝拿眼扫了扫殿上的十八和萧悟尘,笑道:“巫师瞧着十八王爷与眼前的道生可有缘分?”

  大巫师何其精明,自殿外进来时便知道殿上有恙,听了皇帝发问,那冒着火光的双眼一转,哈哈笑道:“王爷金枝玉叶,乃世间尊贵之体。眼前这道生也是个精灵般的人物,一派纯然仙气,倒与少祭司有几分相衬。只这孩子眉目清丽,粉腮红唇,瞧着令人欢喜,倒不似个男娃!”

  大巫师说着又绕着阿离转了一圈,故作惊奇道:“这孩子年纪倒与咱们南落皇子相仿。”

  大巫师的话才说了一半,皇后便打断了,道:“今日南落也不知去了何处?快着人去传。”

  十八借了这当口,赶紧开口道:“还是大巫师的眼最精明,一眼就瞧出这孩子不是个男娃。”

  十八话音落地,又回头看了看台上坐着的皇帝,似乎抓住了皇帝的尾巴,笑道:“皇兄方才说过,若是个女儿,便让我收了作义女的。此刻可不能忘了。”

  说话间,十八又看向身后的大巫师,一脸媚笑道:“大巫师瞧着,这丫头我收了做女儿来养,可好?”

  大巫师最是顺承,连连点头,那晶亮硬气的眸子里现出笑来,看着不觉瘆的慌。

  皇帝却是难了,少祭司的妹妹,岂是他能随口指定的。那双泛白的诡异瞳孔里闪着几丝惯有的狡黠。最后,他才开口道:“风扬大人,作何看法呢?”

  阿离早抱着雄霸跑回了萧悟尘身边,她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最受不得这一番权衡扭捏,话说三分留七分。她可不关心究竟做不做十八的义女,她只等着看接下来能有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风扬师兄抬眸看了萧悟尘一眼,才缓缓道:“世间诸相,转瞬三千念,一念起缘,缘生执,执生悲,悲生怖。如此环环相扣,以生魔障。世间众人,皆应知晓。妙缘孽缘,来之则度。不喜不惧,不求不失!”

  风扬言毕,转着银盏,望向阿离,淡淡一笑。阿离似若有所思,那双清透的眸子里闪着微光。殿上众人难得听了风扬师兄的妙语,亦各自深思。萧悟尘此刻却是脑中警醒,羞愧得不敢看向风扬师兄。

  ‘不喜不惧,不求不失!缘起生执。’

  萧悟尘知道风扬这话不是说给旁人听的,完全是说个自己听的。他堂堂少祭司,对外称司星阁最有慧根之人,却也盲了心神。

  “多谢风杨大人!阿离愿随缘自度,领了十八王爷这一份父女缘。”

  阿离难得的话语轻柔,露了三分女儿态。十八看着也是心惊,直叹还是这风杨大人的道行高深。

  “哈哈。如此便恭喜王爷,喜获明珠!”大巫师立刻便谄媚了上来。皇帝却还瞧着萧悟尘的态度,试探着问了问。“少祭司大人以为如何?”

  萧悟尘正暗自惭愧,见了皇帝问起,回道:“阿离愿意随缘自度,我也无话。”

  十八就等着萧悟尘这一句话。立刻拍手道:“既如此,便更好!”

  皇帝这才明亮了口气,道:“既如此,那便着礼部拟诏。封阿离姑娘为郡主,继为十八王爷名下。”

  皇帝话音一落,殿上一个短胡子儒生便躬腰领旨。秦少衡见事已定下,才开口道:“陛下,这郡主还需个封号才妥。毕竟郡主出自司星阁!”

  皇帝一听了这后面三个字,心中一惊,片刻便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司星阁’这三个字可不是谁都能沾上边的。皇帝欣喜之余,看着秦少衡不觉又多了几分赞许。心中道:果然这小子最是阴谋狡黠。旁人叽喳了这一通,他一开口倒来了个画龙点睛。

  皇帝欢喜之余,又想了想,皇后却突然开口了,淡淡的道:“不如赐名芳华吧!”

  “芳华!”秦少衡低低念了两声,微微一笑,道:“此名甚好!”

  十八哪里管这些,只连连叫好。如是,皇帝便道:“嗯,甚好。那便赐号芳华!芳华郡主!”

  言毕,女官便领着四个丫头来,在萧悟尘身后又开了一桌。皇帝笑道:“如此,便开席吧!”

  皇帝一声令下,早有女官道:“传!”

  一时,从偏殿轻盈飘出一队舞姬来。一身露膀舞衣,华灯之下闪耀迷离,芳香四溢。阿离哪里来得及看舞姬身姿,眼下正慌着在胡吃海塞。萧悟尘则回身呆呆的看着吃得欢快的阿离,一言不发。

  钟乐之声悦耳陶醉,舞姬们各各媚眼如丝,尤其那为首的更是搔首弄姿。阿离塞了一口吃食,冲萧悟尘一笑,又将眼往殿上看去。一时竟愣住了,那中间着黄裳的,不是那讨人厌的怀安郡主么?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那日对她的恐吓。一想到这阿离不自觉的又缩了缩身子。静静的熬着等一曲舞罢。

  好不容易一曲舞罢,殿上迎来了推杯换盏的声音。皇帝敬了众人一杯,便放下了酒杯不饮。这厢皇后却露出了两分急色,一时唤了两三个女官过来问话。阿离正吃着东西,却觉身后冷飕飕的一阵。

  阿离怎会因为这突然的怪异而放下手中的猪蹄,她抓着那油腻的猪蹄回身看去,却见屏风下面露着一双眸子。这不看倒好,一看倒是心惊肉跳。嘴里嘀咕道:“怪道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原来是被你这小鬼盯着。”

  阿离瞧那双眸子便以为是哪个偷懒的丫头,特意发了善心,端着一碟豆子过去。那人不知在观看着什么,竟丝毫未察觉她已近至跟前。

  绕过屏风才见原来不是趴着个丫头,而是个小子。一身杏色金丝云鹤服,眼看着就知又是哪个宗室贵子。阿离也不管其他,端着豆子便也趴了下去。那人陡然见身边多了一人,惊得往后滚了三圈,待看清了,才又一个白眼滚了回来。还不忘细声道:“你来作甚?快走!”

  阿离见这孩子机灵,指着碟子里的豆子,道:“吃吧!边吃边看。”

  那少年哪里体会这豆子,只撑着手往那高台上细瞅着。阿离看去,却见他盯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面带急色的皇后。阿离不禁好奇,问道:“你看她作甚?”

  少年一摆手,道:“你最好早些离开,否则等她们抓住你了,我可不为你求情。”

  “哼,我才不怕呢!我看啊,你才怕被她们抓住。”阿离岂是怕这小子的,眉头一翘露出三分得意。

  少年被她看出了心思,不得已苦着脸求道:“好姐姐,你莫要声张!我求你了。”

  阿离见他模样,又问:“那你老实说,你为何躲在这?”

  少年一脸神秘道:“我可不想参加这麒麟宴,无趣得很。也不想瞧见我那叔叔,每回见了我就捏我脸,我这英俊潇洒的模样都给他捏坏了。”

  阿离眼瞅着少年白嫩的脸蛋,突然现出诡异一笑,道:“你叔叔是谁呢?那高台上的么?”

  少年摇头道:“才不是呢!我叔叔就是大名鼎鼎的怪人,十八王爷啊!你不知道?都说他是个怪人,大家又怕又不喜欢他。我也怕他。”

  “那你喜欢他么?”阿离早知道十八的怪异,但一听起别人这般不喜欢他,心中多少生了许多心痛来。

  “喜欢?不知道,反正他是我叔叔!”少年说着又撑起他那圆润的脸庞。阿离呆愣了一刻,才好似想清楚什么。有些惊讶的道:“所以,你是皇帝的儿子?”

  少年见她这般后知后觉,脸上露出了鄙夷。

  “切!你怎么这么傻。才知道。”少年言语间又往周遭瞧了瞧,道:“你也不想想在这皇宫里谁敢这样趴在大殿之上。”

  阿离听他这话,再看了看自己,倏地起身,念道:“这么说,我也不能在这儿趴着了。”

  阿离说着便要出去,少年却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等会儿,别让那些女官瞧见。他们在寻我呢?”

  “寻你做什么?”阿离被他拉着坐在了地上,不解的问道。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少年望着殿上众人问道。

  阿离想了想,道:“过年啊!”

  少年听了她这回答,忍不住鄙夷道:“哪里只是过年?哪次过年让这么多人来宫里的?你是不是傻啊?”

  少年的做派比阿离更显嚣张,如此两虎相遇岂有太平的?阿离一听了说她傻,少不得要惩罚他。不由分说便伸了手在他脸上使劲的拧了拧。少年猝不及防,哪里想到这样一个道生竟敢对他动手,还是在皇宫里。一时没忍住,竟喊了一声。

  一时,那些寻寻觅觅的女官听了声音,纷纷赶了过来。为首的女官见了她俩,也不动怒,只机械的道:“殿下,时辰快到了。请您快些更衣。”

  ‘殿下’

  阿离在心底默念着这称呼,不觉赞道:如此叫来,倒是瞬间高大上起来。

  少年捂着脸,皱眉瞪着她,不情愿的起身。临走前还狠狠的落了一声‘哼!’。

  阿离也是惊讶,那女官竟丝毫不责问她,待他们都出去了,她才敢悄悄的又溜了回去。一时,殿上早过了几场歌舞。阿离偷偷打量着十八,却不经意间撞到了十八身后的怀安郡主。所幸,这怀安郡主正犯花痴,满心满眼都是萧悟尘。根本未细看阿离。阿离一时心宽,只道躲了一劫。

  这时,殿上女官突然开腔了,唤的却是,“南落殿下到!”

  ‘南落!’

  阿离正欲看去,却见从殿外进来一个少年,面色平淡步履缓慢,由丫头领着上了高台。在皇后身侧坐下。

  阿离这才细细打量这母子二人,皇后雍容典雅一派母仪之相,但这少年在她跟前却显得有些羸弱。

  少年额间最似皇后,眉眼间也露着皇后三分神态,全然不似一旁的皇帝。阿离此刻远远的看着那少年,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心中亦觉可笑。

  少年的眉眼竟有两分与她相似。

  阿离自觉可笑,兀自寻了一盏茶饮了。再看时,只见老内官不知何时颤颤巍巍的出来了。手里捧着个金黄的卷轴,一副肃然庄重的样子。殿上诸人见此也是静默不敢出声。

  只见那老内官徐徐展开了卷轴,又回身看向有了几分疲态的皇帝。皇帝微眯着眼。一挥手示意老内官宣读。

  殿上诸人见了这阵势,纷纷摸不着头脑。然秦少衡却是心中明朗得很,这卷轴上写的,可是一封传位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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