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听雨楼
白之南一路乞食，有时则在山野间采摘野果充饥，好在这一年南疆年岁甚熟，五谷丰登，民间颇有余粮，他虽然将脸孔涂得十分污秽，但言语文雅，得人好感，求食倒也不难。
行得八九日后，已到了南疆与中州的交界之地，他问明途径，径赴其中的一个小镇，心想早年似乎听父亲提过这地方有个小门派与他们彩云山庄关系颇为不错。
他父亲在江湖上的好友不胜枚举，投奔父亲好友，看在往日的份上，再不济也可取些盘缠，讨匹快马，也好过现在一路乞食。
可谁曾想来到小镇一打听“狂刀门”，那路人说道：“狂刀门？你问来干什么？那门派早被魔教烧成了一片白地，连累左邻右舍数十家人都烧得精光，当真是作孽啊！”
白之南心中暗叫一声苦，自己找着路来到狂刀门的所在，果见整条街都是焦木赤砖，遍地瓦砾。
他木讷的悄立半晌，心道：“定是怀光派的恶贼们干的。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于是更不耽搁，即日北行。
不出三日来到中州南部的一个名为镇江的小镇，他料想与彩云山庄交好的那派也必给魔教妖人的人烧了。
岂知无意问起听雨楼出了甚么事，几个行人都茫然不知。
白之南当即大喜，问明了所在，大踏步向听雨楼走去。
来到门口，只见这听雨楼虽不及彩云山庄来的威风，却也是朱漆大门，门畔蹲着两只石狮，好生堂皇，白之南向门内一望，不见有人，心下踌躇：“我如此褴褛狼狈的来到这里，岂不教听雨楼的人看小了？”
抬起头来，只见门首那块“听雨楼”的金字招牌竟是倒转悬挂了，他好生奇怪：“听雨楼的人怎地如此粗心大意，连招牌也会挂倒？”
转头去看旗杆上的旗子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左首旗杆上悬着一对烂草鞋，右首旗杆挂着的竟是一条女子花裤，撕得破破烂烂的，却兀自在迎风招展。
心中一声，叹气，料想这听雨楼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于是决定继续北行。
可是在那镇江外的猫儿山中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山的途径。
这日走了半天，实在是累得不行，坐在一堆乱石上休息，忽听西北方传来一阵犬吠之声，听声音竟有十余头之多。
犬吠声越来越近，似是追逐什么野兽，这是有人在打猎？
犬吠声中，一只小猴子急奔而来，后股上带了一枝短箭。那猴儿奔到数丈外，打了个滚，它股上中箭之后，不能窜高上树，这时筋疲力竭，再也爬不起来。
白之南走过去一看，那猴儿目光中露出乞怜和恐惧的神色，一双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触动心事：“我蔡云山被怀光派妖人追杀，正和你一般狼狈......”于是抱起猴儿，轻轻拔下短箭，从怀中取出草药来，敷上箭伤的伤口。
便在此时，犬吠声已响到近处，白之南拉开衣襟，将猴儿放入怀中，只听得汪汪汪几声急吠，十余头身高齿利的猎犬已将他团团围住。
众猎犬嗅得到那只猴儿的气息，正张牙舞爪的发威，一时倒也还不敢扑将上来。
白之南见这些恶犬露出白森森的长牙，神态凶狠，心中害怕，知道只要将怀中的猴儿掷出，群犬自会扑击猴儿，不再会为难自己。
但他自幼受父亲教诲，事事以侠义为重，虽对一头野兽也不肯相负，当即一咬牙，纵身从群犬头顶飞跃而过，迈开步子急奔。
猎犬见状，更是狂吠不止，拔腿就跟了上去。
猎犬奔跑何等迅速，再加上白之南又多日未曾吃过饱饭，肌弱无力，只逃出十余丈，就被追上，只觉腿上一痛，已被一头猛犬咬中，牢牢不放。
他急忙回身一掌，击在那头猎犬头顶，这一掌出尽了全力，竟将那头猎犬打得翻了个筋斗，昏晕过去。
其余猎犬倒也不怕，直接蜂拥扑上。
情急之下，左手一掌“翻天”，右手一掌“覆海”，击飞两头猎犬，竟是将父亲自幼教予他的翻天覆海掌使了出来。
但此刻的他，食不果腹，浑身无力，哪里是这些虎狼恶犬们的对手？
不久便被一头恶犬咬住了左手，四面八方群犬扑上乱咬，头脸肩背到处被群犬利齿咬中，骇惶失措之际，隐隐似听得几声清脆娇嫩的呼叱，但声音好像十分遥远，他眼前一黑，便甚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之中，似乎自己周身仍被无数猎犬咬住身体......
这一醒来，只感觉自己浑身疼痛难捱，他张大了嘴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却恍惚间听到有人说道：“退烧了，死不了了，再吃点东西，便没什么大碍了。”
白之南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昏黄的烛灯，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小室之中，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问道：“这位......大叔......我怎么......”
刚说了几个字，便就觉得浑身疼得厉害，像被火燎了一般，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被数只猎犬撕咬了。
那中年男子说道：“你小子命真大，怎么样，肚子饿不饿？”
“我......我......在哪里？”白之南虚弱的问道。
结果，各处伤口同时传来剧痛，又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那中年男子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简陋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椅子。
想试着起身，低头一看却是发现，自己的胸口，脖子，手臂，大腿以及小腿各处都缠着麻布绷带，一股淡淡的中药气息传入鼻中。
看来在他昏迷的时候，已经有人替他处理了伤口，包扎好了。
从那药草的气息，他知道帮他包扎，敷药的人，对于药理所知甚浅。
药物之中是杏仁、马前子、防风、南星诸味药物，这些药若是治疯犬咬伤，用于拔毒，原具灵效，但咬他的并非疯狗，而且他是筋骨肌肉受损而非中毒，药不对症，反而多增痛楚，怪不得自己疼得如此怪异。
但他现在实在是无力起床，只好睁着眼，咬着牙，忍着痛，这般捱到天亮。
一夜的胡思乱想，加上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服，现在又被猎犬咬伤，很快困意夹着痛楚就一起袭来，他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虽是不是滋味，但却是他这一个多月一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中午，那中年男子又来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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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得八九日后，已到了南疆与中州的交界之地，他问明途径，径赴其中的一个小镇，心想早年似乎听父亲提过这地方有个小门派与他们彩云山庄关系颇为不错。
他父亲在江湖上的好友不胜枚举，投奔父亲好友，看在往日的份上，再不济也可取些盘缠，讨匹快马，也好过现在一路乞食。
可谁曾想来到小镇一打听“狂刀门”，那路人说道：“狂刀门？你问来干什么？那门派早被魔教烧成了一片白地，连累左邻右舍数十家人都烧得精光，当真是作孽啊！”
白之南心中暗叫一声苦，自己找着路来到狂刀门的所在，果见整条街都是焦木赤砖，遍地瓦砾。
他木讷的悄立半晌，心道：“定是怀光派的恶贼们干的。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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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日来到中州南部的一个名为镇江的小镇，他料想与彩云山庄交好的那派也必给魔教妖人的人烧了。
岂知无意问起听雨楼出了甚么事，几个行人都茫然不知。
白之南当即大喜，问明了所在，大踏步向听雨楼走去。
来到门口，只见这听雨楼虽不及彩云山庄来的威风，却也是朱漆大门，门畔蹲着两只石狮，好生堂皇，白之南向门内一望，不见有人，心下踌躇：“我如此褴褛狼狈的来到这里，岂不教听雨楼的人看小了？”
抬起头来，只见门首那块“听雨楼”的金字招牌竟是倒转悬挂了，他好生奇怪：“听雨楼的人怎地如此粗心大意，连招牌也会挂倒？”
转头去看旗杆上的旗子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左首旗杆上悬着一对烂草鞋，右首旗杆挂着的竟是一条女子花裤，撕得破破烂烂的，却兀自在迎风招展。
心中一声，叹气，料想这听雨楼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于是决定继续北行。
可是在那镇江外的猫儿山中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山的途径。
这日走了半天，实在是累得不行，坐在一堆乱石上休息，忽听西北方传来一阵犬吠之声，听声音竟有十余头之多。
犬吠声越来越近，似是追逐什么野兽，这是有人在打猎？
犬吠声中，一只小猴子急奔而来，后股上带了一枝短箭。那猴儿奔到数丈外，打了个滚，它股上中箭之后，不能窜高上树，这时筋疲力竭，再也爬不起来。
白之南走过去一看，那猴儿目光中露出乞怜和恐惧的神色，一双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触动心事：“我蔡云山被怀光派妖人追杀，正和你一般狼狈......”于是抱起猴儿，轻轻拔下短箭，从怀中取出草药来，敷上箭伤的伤口。
便在此时，犬吠声已响到近处，白之南拉开衣襟，将猴儿放入怀中，只听得汪汪汪几声急吠，十余头身高齿利的猎犬已将他团团围住。
众猎犬嗅得到那只猴儿的气息，正张牙舞爪的发威，一时倒也还不敢扑将上来。
白之南见这些恶犬露出白森森的长牙，神态凶狠，心中害怕，知道只要将怀中的猴儿掷出，群犬自会扑击猴儿，不再会为难自己。
但他自幼受父亲教诲，事事以侠义为重，虽对一头野兽也不肯相负，当即一咬牙，纵身从群犬头顶飞跃而过，迈开步子急奔。
猎犬见状，更是狂吠不止，拔腿就跟了上去。
猎犬奔跑何等迅速，再加上白之南又多日未曾吃过饱饭，肌弱无力，只逃出十余丈，就被追上，只觉腿上一痛，已被一头猛犬咬中，牢牢不放。
他急忙回身一掌，击在那头猎犬头顶，这一掌出尽了全力，竟将那头猎犬打得翻了个筋斗，昏晕过去。
其余猎犬倒也不怕，直接蜂拥扑上。
情急之下，左手一掌“翻天”，右手一掌“覆海”，击飞两头猎犬，竟是将父亲自幼教予他的翻天覆海掌使了出来。
但此刻的他，食不果腹，浑身无力，哪里是这些虎狼恶犬们的对手？
不久便被一头恶犬咬住了左手，四面八方群犬扑上乱咬，头脸肩背到处被群犬利齿咬中，骇惶失措之际，隐隐似听得几声清脆娇嫩的呼叱，但声音好像十分遥远，他眼前一黑，便甚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之中，似乎自己周身仍被无数猎犬咬住身体......
这一醒来，只感觉自己浑身疼痛难捱，他张大了嘴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却恍惚间听到有人说道：“退烧了，死不了了，再吃点东西，便没什么大碍了。”
白之南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昏黄的烛灯，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小室之中，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问道：“这位......大叔......我怎么......”
刚说了几个字，便就觉得浑身疼得厉害，像被火燎了一般，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被数只猎犬撕咬了。
那中年男子说道：“你小子命真大，怎么样，肚子饿不饿？”
“我......我......在哪里？”白之南虚弱的问道。
结果，各处伤口同时传来剧痛，又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那中年男子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简陋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椅子。
想试着起身，低头一看却是发现，自己的胸口，脖子，手臂，大腿以及小腿各处都缠着麻布绷带，一股淡淡的中药气息传入鼻中。
看来在他昏迷的时候，已经有人替他处理了伤口，包扎好了。
从那药草的气息，他知道帮他包扎，敷药的人，对于药理所知甚浅。
药物之中是杏仁、马前子、防风、南星诸味药物，这些药若是治疯犬咬伤，用于拔毒，原具灵效，但咬他的并非疯狗，而且他是筋骨肌肉受损而非中毒，药不对症，反而多增痛楚，怪不得自己疼得如此怪异。
但他现在实在是无力起床，只好睁着眼，咬着牙，忍着痛，这般捱到天亮。
一夜的胡思乱想，加上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服，现在又被猎犬咬伤，很快困意夹着痛楚就一起袭来，他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虽是不是滋味，但却是他这一个多月一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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