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噩耗
庞统与孙权的对话，双方的目光都看的很长远。
对孙权而言其实尚可以理解，但对庞统的话，其心思就真的高远了许多。
默默瞧了会庞统，孙权轻吸一口气，他并不会去质疑庞统的野心，他所担忧的就是庞统的军事才能是否足够。
“士元方才寥寥数语已然将战略纵深到整个天下，不自知对眼下江东局势可有何见解？”面带微笑，孙权含蓄询问。
轻抖衣袖，庞统也看出了孙权的想法，当下洒脱道：“而今江东，当以稳固为主，体恤民力，与民休养，安抚各郡县百姓，劝农耕桑。至于战局，当以中原为主。
官渡一战，随着曹操的胜利，天下大势已然要为其所控。以在下之见，开春后曹操必然北击袁绍。乘大胜之势，彻底奠定强弱基础。而这期间，江淮、广陵必起战乱！”
“士元的意思是来年淮河沿线将有战争？”
“不错！”直视孙权，庞统冷声道：“既然将军以战事相询，某便直言了。江淮之地，虽有周公瑾驻守，但多年战乱民生凋敝，早已失去原先的战争潜力。然而合肥有刘馥，曹操必然不会干休。
至于广陵，陈元龙更是先前便被曹操看重，举广陵而归顺朝廷，且我亦听闻，陈元龙身患喘疾，稍有不慎便可能随时会病发，如此广陵与江淮其实随时都有危机。
而一旦淮河沿线战争爆发，江东诸地短暂的安稳也会被打破，甚至于荆州牧刘景升也会随时发动重夺回荆南的战役。”
眸光微凝，孙权看着庞统，面色有些难堪，这些潜藏的危险，其实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想不出什么良好的办法，所以才会纠结。
而此刻，庞统将这些问题都点出来后，也就意味着直接将话摊开了说，能解决哪些问题，就解决。不能解决也得想办法预防。
“哈哈哈！主公果然慧眼识人，短短数语竟将江东局势剖析的如此清晰。庞士元，当真不愧有凤雏之名！”
正在孙权犹豫着如何张口的时候，厢房外一声爽朗清脆的身影响起，紧接着，俊逸高大的身影跨入舍内。
拱手向主为的孙权行礼，周瑜面色带笑，自信和煦，转首看向庞统，拱手施礼，“庐江周瑜！”
“见过周将军，南郡庞统！”
“哈哈哈，公瑾既然来此，吾等便畅所欲言！”伸手向周瑜一引，孙权朗声招呼起来。
再次拱手向孙权回礼，周瑜转身走到庞统对面案几后，撩袍端坐下来。
看了眼孙权，周瑜遂将目光投向庞统，笑道：“瑜不才，方才听闻士元寥寥数语，似乎言语间已断定，主公麾下诸郡县一夕乱起，四处皆叛？”
神情冷静，庞统并没有因为周瑜前来，而表现出怯懦，反而如文士日常交流般的淡然道：“周将军多年征战军中，自然也当知晓，江淮眼下形势。其它我暂且不提，只刘元颖所为，将军难道毫无察觉？”
看着庞统，周瑜心中暗叹，聪明人果然还是能通过局势，推断出变化的。其实他在孙权夺下荆南后，也暗中加大了对合肥刘馥的监察。
果然不出他所料，刘馥近月来频繁接触江淮豪绅世家，多以开春耕种为名，然而实际上是否受了许昌曹操指使也很难说清楚。
所以此番周瑜回金陵也是想着向孙权说明这个情况，必要时候准备对刘馥相关的军事行动。虽然他是朝廷册封的九江太守、平虏将军，但他的志向是归东吴的。
毕竟如今江东的鼎盛，也是由他一步一步建设起来的，对于江东政权的维护，他是责无旁贷的。
“士元果然是智谋之士。”再次展颜，周瑜也没有否认，而是大方承认询问道：“既然士元对江东诸郡县眼下局势都有了解，不知是否有破解之法呢？”
瞧着微笑的周瑜，庞统同样淡笑，“御敌之策，君侯早已安排妥当，又何须我来置喙。”
“哦？”面色悄然，周瑜露出疑惑，“不知士元看出了我家主公所做了哪些布置？”
“以公瑾守寿春，以孙贲守六安便是为了稳固江淮；以张子刚、桓伯绪，黄公覆、魏文长守荆州，以稳固荆南；至于江东六郡，已然为孙氏根基，此番君侯又领程普、韩当等诸将屯驻金陵。
四方一旦有异动，凭借江船便利，旬日便可抵达，所以江南看似危机，却也在掌控之中。只要隐患爆发时，稳扎稳打，当不会出现大变故。
至于这其中最大的变故，我以为当属曹操与陈登！”
碧眸闪烁光芒，孙权与周瑜默默对视一眼，随即尽皆看向庞统。
“士元此言倒是有些令人意外，那曹操插手我倒是可以理解，至于这陈元龙，不知变故从何而来？”
看向孙权，庞统也不矫情，直接道：“如先前所言，陈元龙若是病故，广陵必然骚乱。”
眸光瞬间凝然，孙权盯着庞统，沉声道：“士元的意思是，元龙很可能在开春之后意外病故？”
“有何不可？”淡然反问，庞统嘴角露笑，“将军可以打算让刘元颖意外病故，难道就陈元龙就不行？”
面色讪讪，孙权轻咳一声与周瑜对视一眼，使刘馥突然暴病身亡确实是他们之前的想法之一。
当下，孙权也没有纠结此事，而是直言道：“陈登当年也算是倾向于曹操的，若曹操如此做其不让天下士人寒心？”
“君侯却是仁心。当初曹操无暇顾及江南时，拜将军为镇东将军，便是有舍弃广陵与徐州的意思。如今广陵已为将军治下，陈元龙再难为曹操效力，那他以喘疾之身突然病死，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眸光凝重，孙权心下衡量，若是从曹操的角度而言，陈登的暴病而亡确实能给孙权造成不小的麻烦。
毕竟陈氏在广陵的根基极深，若惹怒了广陵当地百姓，说不定才纳入江东版图不久的广陵就会再次脱离江东，回到徐州刺史部。
面色有些难堪，沉默良久，孙权看向周瑜，简单缓缓颔首。时下也明白他恐怕也被庞统说服了。
“不知士元，对此事可有何破解之法？”
“其实很简单！”庞统轻笑，自信道：“陈登为广陵太守时，其功曹为陈矫，颇为干练，诸郡事也多由他处理，而今陈登病笃，若将军以此为由，召陈登来金陵养病，以其弟陈应为广陵太守。或许还可帮助君侯戍守广陵北御强敌也说不定！”
“陈应！”面露恍然，孙权差点将他忘了，当初从广陵回来的时候，他可是带上了陈登之子陈肃和陈应的，当下，孙权连忙向外呼道：“来人，往军中召陈应来将军府见我！”
外间侍从唱了喏后，便匆匆离去。
而此时，孙权又看向庞统，再次询问道：“方才士元也曾提到，江淮变故，不知汝以为会有何变故？”
“此事当由公瑾来阐言颇为妥当！”庞统也非不知变通之人，作为新人在将军府，还是要低调一点，尤其是面对周公瑾的时候。
“险些忘了，公瑾此番回来，正是与我商议江淮之事，如今士元也在，不如就说一说吧！”
闻言，一旁的庞统默默端起案上茶汤轻轻呷了一口，孙权这句话，其实言者无心，闻者有意的。在庞统看来，这是孙权对他的这个新人的一种信任。
或许，方才孙权所言的欣赏，真的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瞄了眼庞统，再看看孙权，周瑜没有多言，而是稍微酝酿了一下后，向孙权拱手轻缓道：“其实此番瑜返回金陵也是有与主公商议的意思。
自从十月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操对于江淮的插手愈发频繁。先以朝廷的命令遣我以平虏将军的身份，率兵剿除汝南潜藏的黄巾贼众。我以汉制郡兵不能跨州拒绝后，朝廷直接发了一道诏令与我。
勒令我进攻汝南，于是我便抱着练兵的心态，率领吕蒙、陈策等人兵入汝南，然而汝南中黄巾余孽甚众，仓促间根本难以剿除，若不是冬日不利作战，恐怕我江淮兵马要一直耗在那里。”
眸光凝重，周瑜麾下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江淮精兵，孙权当然知道。这也是他先前交代孙权去做的，江淮间民风彪悍，豪侠众多，勇士也不少。
孙权便让周瑜以拱卫江淮诸郡县为名，大肆招拢兵卒，然后严加训练，成为淮河屏障。周瑜也向他汇报过，如今他手下精锐兵卒一万两千人。
辅助芍坡屯田的乡民有数万壮勇，这些都是周瑜收拢而来的汉子。平常用来以工代赈，建设开垦江淮荒废的土地，战事稍微训练也能转化成兵卒。
这也是合肥方面，刘馥的所用的方略。
然而合肥孤城，并没有寿春周瑜可以调动整个江淮资源的优势。所以，合肥方面，民壮聚集并不多，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但合肥的州学确实兴起的不错，隐隐有江淮第一学府。
力压金陵学府的势头，然而终究还是缺乏整体资源的支撑，尽管刘馥人脉宽厚，但久而久之，还是会被金陵压下去的。
“如此说来，其实公瑾在汝南征剿黄巾之事上花费了许多时间？”面色阴沉，孙权眼眸微眯。
此事周瑜其实与他说过，只是当时丹阳山越作乱又荆州大战，他便没放在心上。如今再看来，这曹操当真是打的一手政治好牌。
充分利用自己手上的政治优势，以大名义压迫周瑜。彼时孙权正在荆州酣战，周瑜定然不能与曹操翻脸，所以只能奉朝廷之名，率兵入汝南。
然而这却留给了刘馥在江淮暗中龌龊的机会，难怪周瑜多次书信言到刘馥勾连江淮士人之事，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此刻，孙权才悄然警觉，在无形间他已经被曹操暗算上了。
深吸一口气，孙权此刻也不得不钦佩曹操谋士团的强大，战争机器运转的情况下，能够迅速做出下一步战略部署，影响后续的战事扩张。
“曹孟德能够击败袁绍，果然是有底蕴的。”兀自感慨一句，孙权也并不纠结，而是看向周瑜继续微笑问道：“那公瑾在寿春可还发现了其他事情？”
“其实江淮之间隐患也并不算大，刘元颖即使联系了江淮所有豪族，但没有兵权他们也很难掀起什么大风浪。甚至说句狂悖的话，我周瑜在江淮也不是没有底蕴的！”
“哈哈哈！好！公瑾有此豪气，我心中已然大定！”
“只是有一事我不得不提。”面色逐渐凝重，周瑜忧心忡忡，道：“今冬我从汝南退兵之时，曾有麾下军卒禀报，瞧见过刘子大旗！”
“刘备？”
默默颔首，周瑜神情暗沉，“极有可能是刘玄德，去岁他也曾奉袁绍之命，联合汝南刘辟抄掠许昌以南诸县，只是被曹仁骑兵击溃。而今再来想必不会河北的可能性极大！”
“如此说来确实是这样！”碧眸微眯，刘备在汝南搅局这件事孙权自然记得，这之后便是他进入荆州为刘表驻守新野，结交荆州名士拓展人脉的八年。
演绎上描述的刘备在三顾茅庐之前是屡战屡败的，然而真正能麾下聚拢数名猛将，借黄巾之乱而崛起，多年战斗纵横中原多年而不亡的玄德公，又岂是易相与之辈！
悄然倾吐一口浊气，孙权凝声喟叹：“刘玄德此人不易相与！”
“此人闯荡中原多年，麾下文武齐备，若扎个汝南搅动风云，着实难以应付。而且他与陈元龙有旧，若向东被君侯而来，留与不留确实很棘手的事。”当下，庞统也悄然感叹道。
瞄了他一眼，孙权其实没说出来，若有机会遇到刘备，他说不定真会弄死他。
这样的人存在，会极度威胁到他们这些心黑手狠之人的名望。历史上曹操的诸多屠城行径就无形中反衬了刘备的仁义。
孙权可不想这么被约束。
而就在堂内诸人思量刘备此人的时候，广陵郡治中，数名骑卒冲出城门后，迅速向金陵方向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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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孙权而言其实尚可以理解，但对庞统的话，其心思就真的高远了许多。
默默瞧了会庞统，孙权轻吸一口气，他并不会去质疑庞统的野心，他所担忧的就是庞统的军事才能是否足够。
“士元方才寥寥数语已然将战略纵深到整个天下，不自知对眼下江东局势可有何见解？”面带微笑，孙权含蓄询问。
轻抖衣袖，庞统也看出了孙权的想法，当下洒脱道：“而今江东，当以稳固为主，体恤民力，与民休养，安抚各郡县百姓，劝农耕桑。至于战局，当以中原为主。
官渡一战，随着曹操的胜利，天下大势已然要为其所控。以在下之见，开春后曹操必然北击袁绍。乘大胜之势，彻底奠定强弱基础。而这期间，江淮、广陵必起战乱！”
“士元的意思是来年淮河沿线将有战争？”
“不错！”直视孙权，庞统冷声道：“既然将军以战事相询，某便直言了。江淮之地，虽有周公瑾驻守，但多年战乱民生凋敝，早已失去原先的战争潜力。然而合肥有刘馥，曹操必然不会干休。
至于广陵，陈元龙更是先前便被曹操看重，举广陵而归顺朝廷，且我亦听闻，陈元龙身患喘疾，稍有不慎便可能随时会病发，如此广陵与江淮其实随时都有危机。
而一旦淮河沿线战争爆发，江东诸地短暂的安稳也会被打破，甚至于荆州牧刘景升也会随时发动重夺回荆南的战役。”
眸光微凝，孙权看着庞统，面色有些难堪，这些潜藏的危险，其实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想不出什么良好的办法，所以才会纠结。
而此刻，庞统将这些问题都点出来后，也就意味着直接将话摊开了说，能解决哪些问题，就解决。不能解决也得想办法预防。
“哈哈哈！主公果然慧眼识人，短短数语竟将江东局势剖析的如此清晰。庞士元，当真不愧有凤雏之名！”
正在孙权犹豫着如何张口的时候，厢房外一声爽朗清脆的身影响起，紧接着，俊逸高大的身影跨入舍内。
拱手向主为的孙权行礼，周瑜面色带笑，自信和煦，转首看向庞统，拱手施礼，“庐江周瑜！”
“见过周将军，南郡庞统！”
“哈哈哈，公瑾既然来此，吾等便畅所欲言！”伸手向周瑜一引，孙权朗声招呼起来。
再次拱手向孙权回礼，周瑜转身走到庞统对面案几后，撩袍端坐下来。
看了眼孙权，周瑜遂将目光投向庞统，笑道：“瑜不才，方才听闻士元寥寥数语，似乎言语间已断定，主公麾下诸郡县一夕乱起，四处皆叛？”
神情冷静，庞统并没有因为周瑜前来，而表现出怯懦，反而如文士日常交流般的淡然道：“周将军多年征战军中，自然也当知晓，江淮眼下形势。其它我暂且不提，只刘元颖所为，将军难道毫无察觉？”
看着庞统，周瑜心中暗叹，聪明人果然还是能通过局势，推断出变化的。其实他在孙权夺下荆南后，也暗中加大了对合肥刘馥的监察。
果然不出他所料，刘馥近月来频繁接触江淮豪绅世家，多以开春耕种为名，然而实际上是否受了许昌曹操指使也很难说清楚。
所以此番周瑜回金陵也是想着向孙权说明这个情况，必要时候准备对刘馥相关的军事行动。虽然他是朝廷册封的九江太守、平虏将军，但他的志向是归东吴的。
毕竟如今江东的鼎盛，也是由他一步一步建设起来的，对于江东政权的维护，他是责无旁贷的。
“士元果然是智谋之士。”再次展颜，周瑜也没有否认，而是大方承认询问道：“既然士元对江东诸郡县眼下局势都有了解，不知是否有破解之法呢？”
瞧着微笑的周瑜，庞统同样淡笑，“御敌之策，君侯早已安排妥当，又何须我来置喙。”
“哦？”面色悄然，周瑜露出疑惑，“不知士元看出了我家主公所做了哪些布置？”
“以公瑾守寿春，以孙贲守六安便是为了稳固江淮；以张子刚、桓伯绪，黄公覆、魏文长守荆州，以稳固荆南；至于江东六郡，已然为孙氏根基，此番君侯又领程普、韩当等诸将屯驻金陵。
四方一旦有异动，凭借江船便利，旬日便可抵达，所以江南看似危机，却也在掌控之中。只要隐患爆发时，稳扎稳打，当不会出现大变故。
至于这其中最大的变故，我以为当属曹操与陈登！”
碧眸闪烁光芒，孙权与周瑜默默对视一眼，随即尽皆看向庞统。
“士元此言倒是有些令人意外，那曹操插手我倒是可以理解，至于这陈元龙，不知变故从何而来？”
看向孙权，庞统也不矫情，直接道：“如先前所言，陈元龙若是病故，广陵必然骚乱。”
眸光瞬间凝然，孙权盯着庞统，沉声道：“士元的意思是，元龙很可能在开春之后意外病故？”
“有何不可？”淡然反问，庞统嘴角露笑，“将军可以打算让刘元颖意外病故，难道就陈元龙就不行？”
面色讪讪，孙权轻咳一声与周瑜对视一眼，使刘馥突然暴病身亡确实是他们之前的想法之一。
当下，孙权也没有纠结此事，而是直言道：“陈登当年也算是倾向于曹操的，若曹操如此做其不让天下士人寒心？”
“君侯却是仁心。当初曹操无暇顾及江南时，拜将军为镇东将军，便是有舍弃广陵与徐州的意思。如今广陵已为将军治下，陈元龙再难为曹操效力，那他以喘疾之身突然病死，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眸光凝重，孙权心下衡量，若是从曹操的角度而言，陈登的暴病而亡确实能给孙权造成不小的麻烦。
毕竟陈氏在广陵的根基极深，若惹怒了广陵当地百姓，说不定才纳入江东版图不久的广陵就会再次脱离江东，回到徐州刺史部。
面色有些难堪，沉默良久，孙权看向周瑜，简单缓缓颔首。时下也明白他恐怕也被庞统说服了。
“不知士元，对此事可有何破解之法？”
“其实很简单！”庞统轻笑，自信道：“陈登为广陵太守时，其功曹为陈矫，颇为干练，诸郡事也多由他处理，而今陈登病笃，若将军以此为由，召陈登来金陵养病，以其弟陈应为广陵太守。或许还可帮助君侯戍守广陵北御强敌也说不定！”
“陈应！”面露恍然，孙权差点将他忘了，当初从广陵回来的时候，他可是带上了陈登之子陈肃和陈应的，当下，孙权连忙向外呼道：“来人，往军中召陈应来将军府见我！”
外间侍从唱了喏后，便匆匆离去。
而此时，孙权又看向庞统，再次询问道：“方才士元也曾提到，江淮变故，不知汝以为会有何变故？”
“此事当由公瑾来阐言颇为妥当！”庞统也非不知变通之人，作为新人在将军府，还是要低调一点，尤其是面对周公瑾的时候。
“险些忘了，公瑾此番回来，正是与我商议江淮之事，如今士元也在，不如就说一说吧！”
闻言，一旁的庞统默默端起案上茶汤轻轻呷了一口，孙权这句话，其实言者无心，闻者有意的。在庞统看来，这是孙权对他的这个新人的一种信任。
或许，方才孙权所言的欣赏，真的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瞄了眼庞统，再看看孙权，周瑜没有多言，而是稍微酝酿了一下后，向孙权拱手轻缓道：“其实此番瑜返回金陵也是有与主公商议的意思。
自从十月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操对于江淮的插手愈发频繁。先以朝廷的命令遣我以平虏将军的身份，率兵剿除汝南潜藏的黄巾贼众。我以汉制郡兵不能跨州拒绝后，朝廷直接发了一道诏令与我。
勒令我进攻汝南，于是我便抱着练兵的心态，率领吕蒙、陈策等人兵入汝南，然而汝南中黄巾余孽甚众，仓促间根本难以剿除，若不是冬日不利作战，恐怕我江淮兵马要一直耗在那里。”
眸光凝重，周瑜麾下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江淮精兵，孙权当然知道。这也是他先前交代孙权去做的，江淮间民风彪悍，豪侠众多，勇士也不少。
孙权便让周瑜以拱卫江淮诸郡县为名，大肆招拢兵卒，然后严加训练，成为淮河屏障。周瑜也向他汇报过，如今他手下精锐兵卒一万两千人。
辅助芍坡屯田的乡民有数万壮勇，这些都是周瑜收拢而来的汉子。平常用来以工代赈，建设开垦江淮荒废的土地，战事稍微训练也能转化成兵卒。
这也是合肥方面，刘馥的所用的方略。
然而合肥孤城，并没有寿春周瑜可以调动整个江淮资源的优势。所以，合肥方面，民壮聚集并不多，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但合肥的州学确实兴起的不错，隐隐有江淮第一学府。
力压金陵学府的势头，然而终究还是缺乏整体资源的支撑，尽管刘馥人脉宽厚，但久而久之，还是会被金陵压下去的。
“如此说来，其实公瑾在汝南征剿黄巾之事上花费了许多时间？”面色阴沉，孙权眼眸微眯。
此事周瑜其实与他说过，只是当时丹阳山越作乱又荆州大战，他便没放在心上。如今再看来，这曹操当真是打的一手政治好牌。
充分利用自己手上的政治优势，以大名义压迫周瑜。彼时孙权正在荆州酣战，周瑜定然不能与曹操翻脸，所以只能奉朝廷之名，率兵入汝南。
然而这却留给了刘馥在江淮暗中龌龊的机会，难怪周瑜多次书信言到刘馥勾连江淮士人之事，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此刻，孙权才悄然警觉，在无形间他已经被曹操暗算上了。
深吸一口气，孙权此刻也不得不钦佩曹操谋士团的强大，战争机器运转的情况下，能够迅速做出下一步战略部署，影响后续的战事扩张。
“曹孟德能够击败袁绍，果然是有底蕴的。”兀自感慨一句，孙权也并不纠结，而是看向周瑜继续微笑问道：“那公瑾在寿春可还发现了其他事情？”
“其实江淮之间隐患也并不算大，刘元颖即使联系了江淮所有豪族，但没有兵权他们也很难掀起什么大风浪。甚至说句狂悖的话，我周瑜在江淮也不是没有底蕴的！”
“哈哈哈！好！公瑾有此豪气，我心中已然大定！”
“只是有一事我不得不提。”面色逐渐凝重，周瑜忧心忡忡，道：“今冬我从汝南退兵之时，曾有麾下军卒禀报，瞧见过刘子大旗！”
“刘备？”
默默颔首，周瑜神情暗沉，“极有可能是刘玄德，去岁他也曾奉袁绍之命，联合汝南刘辟抄掠许昌以南诸县，只是被曹仁骑兵击溃。而今再来想必不会河北的可能性极大！”
“如此说来确实是这样！”碧眸微眯，刘备在汝南搅局这件事孙权自然记得，这之后便是他进入荆州为刘表驻守新野，结交荆州名士拓展人脉的八年。
演绎上描述的刘备在三顾茅庐之前是屡战屡败的，然而真正能麾下聚拢数名猛将，借黄巾之乱而崛起，多年战斗纵横中原多年而不亡的玄德公，又岂是易相与之辈！
悄然倾吐一口浊气，孙权凝声喟叹：“刘玄德此人不易相与！”
“此人闯荡中原多年，麾下文武齐备，若扎个汝南搅动风云，着实难以应付。而且他与陈元龙有旧，若向东被君侯而来，留与不留确实很棘手的事。”当下，庞统也悄然感叹道。
瞄了他一眼，孙权其实没说出来，若有机会遇到刘备，他说不定真会弄死他。
这样的人存在，会极度威胁到他们这些心黑手狠之人的名望。历史上曹操的诸多屠城行径就无形中反衬了刘备的仁义。
孙权可不想这么被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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