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尴尬
一炷香之前进到顾家堂屋，沈岿说明来意，顾嗣手一挥，让二人坐下，吩咐上茶，之后三人再未说过话。
沈霁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浑身不自在，她用手背挨了挨茶盏，茶已经温了，茶香却未减，定是好茶，不过她不识得这茶，二哥应该能识得，沈霁斜眼看看沈岿，他正低垂眼帘，似是在思考什么，又斜眼看那只白鹦鹉，肥肥胖胖，简直是鸟中顾嗣。
方才沈霁刚跨进堂屋的时候只听“哇”一声，将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门边的木架子上立了只鹦鹉，见自己吓到人还“哈哈”的笑，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现在它正用尖喙嗑食碗，嗑一会儿把脑袋扭过来看着沈霁，圆眼睛一眨一眨，亮闪闪的，沈霁想:烤着吃应该很香，肥得流油那种。
沈霁自茶馆跑掉后，顾嗣气得掀了桌子，掌柜和伙计们手忙脚乱将他扶起来，在茶馆挨了半天也不见仆人们回来，索性自己走回茶庄，累得满头大汗，自己还没受过这样的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乞丐耍了，这以后脸往哪搁？正想着若捉到那毛丫头怎么收拾她，麻杆仆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浑身发抖，连着声音也打颤:“老，老老老爷，那那那女孩是，是是沈大大大.....”
顾嗣一巴掌拍过去:“是什么？快说！”
麻杆一拍大腿：“诶呦老爷，那丫头是沈老将军的孙女啊！”
”沈延的孙女？你在胡说什么！”
“千真万确啊老爷！我和轿夫们都看见了，那些仆人们一口一个小姐的喊着，您说老将军的孙女穿得像个小叫花子，这谁也想不到啊！”
顾嗣瘫坐在椅子上。
“你可见到了沈老将军，他可有为难？”
麻杆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没有老爷，没有见到老将军，不过老将军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
顾嗣一听，坏了，沈延，惹上了一位不能惹的主。
沈老将军鲜少露面，平时也听不到什么沈府的消息，那一大家子可谓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以至于让顾嗣都忘了城中还有沈府这么一处地方。他这么想着，汗就下来了，不由自主想到:平时从茶庄订茶的大多是皇亲国戚，名门望族，自己也认识了不少权贵之士，不过到了沈延这，再厉害的权贵也不中用了。
挨了半日，沈家人果然找上门来了，一听是来致歉的，顾嗣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仆人说了三遍才明白过来，看见门外远远走来的沈岿和沈霁，他拿起绢布擦一把汗水，赶紧起身迎过去，都跑到门边了又觉得不妥:自己好歹也是茶庄老板，来的人又不是沈延而是两个晚辈，自己若太殷勤岂不是失了面子？他看了看那只白鹦鹉，它不理他，啃食碗啃得高兴，顾嗣白它一眼，理一理衣服，坐回椅子。
现在，他也在纠结该说些什么，直奔主题是肯定不妥，闲聊？聊什么呢？是聊沈老将军的身体情况，还是聊二人的琐事？不管聊什么都觉得别扭。平时在权贵之间八面圆通的顾老板居然在两个小辈面前露怯了。
沈岿算算时间也不早了，这当主人的什么也不说，难道还要客人来找话说？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他看看沈霁，沈霁也看着他，两人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声一样，默契地交换一个眼神，沈岿转头看着顾嗣，问道:“我与小妹来时看见满院子的符箓，不知顾老板的茶庄发生了何事？”
顾嗣一怔，回道:“啊，这些符...是庄内一个女仆称错了茶，被管事妈子训几句，受不住就跑了，之后被发现淹死在院中的水缸里，谁知竟化作冤魂回来报复，那妈子已经给吓死了，你们说说这不是耽误我生意吗？”顾嗣边说边叹气，又拿起绢布擦汗。
沈霁眼珠一转:“水缸？”两兄妹又交换一次眼神。
“你们来时应该看到了，那水缸就在院中。”
“那么高的水缸，是她想寻死自己爬上去的？”
“这我怎么知道。”
沈岿一笑，什么也没说，他使了个眼色，沈霁会意，起身走到顾嗣面前，行个礼:“顾老板，今日得罪了，我呢，是沈府幺女，幺女嘛，就是最小那个，平日被惯得天不怕地不怕，顽劣得很，也不知道分寸，还请顾老板莫怪！”
顾嗣一听，松一口气，:“罢了罢了，原是我辱你在先。”
沈霁略做思索:“你何时辱我？”
“将你认作乞丐，可不是辱了你？”
“我并不觉得将我当做乞丐就是辱我，我气的，是你的下人不懂规矩，这城里的大街小巷可不是顾老板您一个人的！”
“是是。”顾嗣赔着笑脸，眼睛都给挤没了，心想这丫头不是来道歉的吗？怎么又教育起自己来了？
“还有，顾小姐是你亲生的吗？今日若不是我二哥出手相救，恐怕她现在已经在医馆躺着了！”
顾嗣一听，面露疑惑，应该还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身旁的仆人与他耳语起来，顾嗣听完后连忙起身向沈岿行礼:“多谢少将军，看来少将军与小女是有缘份，若小女日后能与少将军结下姻亲，哪怕成为朋友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沈岿听罢，看向顾嗣，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多了几分厌恶，顾嗣这才觉得自己说的话唐突了。
沈霁环手于胸:“可别想了，我二哥不喜欢顾小姐这样的，他喜欢......”
“好了阿霁，我们该回去了。”沈岿打断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也不看顾嗣，只轻飘飘丢下“告辞”两个字。
沈霁朝顾嗣吐了吐舌头:“回见，顾老板！”
她知道，若非偶遇，以后二哥与顾小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
沈岿自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各家养有千金的名门望族经常以拜访为由进府，表面上是做客，实际是为了说亲，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家女儿带了来。沈岿刚开始还顾着礼节见一见，后来干脆将自己关在书房，以背书为由婉拒见面。沈吟曾问他:“就没有一位心仪的女孩子？”沈岿摇头叹气:“这些女孩子自小养在深闺，不是脂粉气重，就是木呆呆的，除了寻常问好外再无其他可聊，无趣得很。”
同是生在沈家，沈吟却没有这样的苦恼，大概是没有哪位富家公子敢娶将门之女，若娶个能文能武的妻子，风头都被抢了去，岂不是伤了那些文弱公子的颜面？不过那些公子，沈吟自然也是看不上的，能让沈吟爱上的男子只能是像祖父和父亲那样的大英雄。
回去的路上，沈霁回想起顾嗣对女仆之死的回答，觉得定有蹊跷，想与沈岿讨论，沈岿却说此事与二人并无半点关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官府自会查明真相。
沈霁想：那通解释一听就说不通，二哥又不傻，肯定也听出来了，不过二哥定有他的理由。沈霁信他，此事与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没再多想，回府又刚好赶上哺食，很快便将此事忘在脑后。
因为有客人，沈延习惯性的推迟了一个时辰的哺食，好给小厨房留出足够时间做出好菜。沈霁一回府就去找唐彧，说是府中的饭菜没什么新意，唐公子肯定在京华都吃腻了，要带他上街去吃。
“我们这个枫酿城虽然比不上京华，可吃食却是远近闻名的，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若不尝尝，肯定后悔！”
唐彧自然是乐得去的，沈岿一听，他也要去，对沈霁说的理由是:“我怕你带着唐公子一起泡在酒缸里。”他毫不理会妹妹的抗议，转头问沈吟，沈吟不去，她觉得三姐弟中要有一个人留下来。苏七和锦然也要陪着自家小姐和少将军，结果被沈霁推回去:“你们两个自己去玩，不用跟着！”于是三人请示过长辈，带好银子便出了府。
枫酿没有京华繁荣，却比京华悠闲自在，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冷漠，几位互不相识的客人也能站在摊前聊起来，聊的内容不过妻儿老小，生活琐事。
沈岿带着面具，给唐彧也买了一个，三人被淹没在人群里。沈霁在唐彧旁边跑来跑去吵吵嚷嚷，时不时给他买回来一些吃食和玩意儿，唐彧不习惯拿着东西边走边吃，有些无措，好在身旁的两兄妹不拘小节，跟他们相处能自在很多。
见过唐彧的人都说他冷。
他总喜欢看着窗外出神，一动不动很久，冷冰冰的，从不多说一句话。他的世界里人来人往，看似热闹，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能体会了。
唐彧自小在规矩繁多的环境中长大，伺候他的仆人多得数不过来，足不染纤尘，却也从不知道孩童该有的快乐是什么滋味。第一次见到沈吟和沈岿两姐弟，唐彧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他们活泼不失礼数，倔强又有分寸。早都听说沈府诞下第三女的消息，而今日见到沈霁，他又觉得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如此明朗快乐，像每日新出的太阳。
他喜欢上了眼前这对一直吵闹不停的兄妹，从未有一刻，他如此想与人交朋友。
“沈少将军，你与我一般大，我以后便称你为沈兄，如何？”
沈岿嘴里含着肉馅饼，含糊道“可以，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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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霁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浑身不自在，她用手背挨了挨茶盏，茶已经温了，茶香却未减，定是好茶，不过她不识得这茶，二哥应该能识得，沈霁斜眼看看沈岿，他正低垂眼帘，似是在思考什么，又斜眼看那只白鹦鹉，肥肥胖胖，简直是鸟中顾嗣。
方才沈霁刚跨进堂屋的时候只听“哇”一声，将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门边的木架子上立了只鹦鹉，见自己吓到人还“哈哈”的笑，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现在它正用尖喙嗑食碗，嗑一会儿把脑袋扭过来看着沈霁，圆眼睛一眨一眨，亮闪闪的，沈霁想:烤着吃应该很香，肥得流油那种。
沈霁自茶馆跑掉后，顾嗣气得掀了桌子，掌柜和伙计们手忙脚乱将他扶起来，在茶馆挨了半天也不见仆人们回来，索性自己走回茶庄，累得满头大汗，自己还没受过这样的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乞丐耍了，这以后脸往哪搁？正想着若捉到那毛丫头怎么收拾她，麻杆仆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浑身发抖，连着声音也打颤:“老，老老老爷，那那那女孩是，是是沈大大大.....”
顾嗣一巴掌拍过去:“是什么？快说！”
麻杆一拍大腿：“诶呦老爷，那丫头是沈老将军的孙女啊！”
”沈延的孙女？你在胡说什么！”
“千真万确啊老爷！我和轿夫们都看见了，那些仆人们一口一个小姐的喊着，您说老将军的孙女穿得像个小叫花子，这谁也想不到啊！”
顾嗣瘫坐在椅子上。
“你可见到了沈老将军，他可有为难？”
麻杆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没有老爷，没有见到老将军，不过老将军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
顾嗣一听，坏了，沈延，惹上了一位不能惹的主。
沈老将军鲜少露面，平时也听不到什么沈府的消息，那一大家子可谓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以至于让顾嗣都忘了城中还有沈府这么一处地方。他这么想着，汗就下来了，不由自主想到:平时从茶庄订茶的大多是皇亲国戚，名门望族，自己也认识了不少权贵之士，不过到了沈延这，再厉害的权贵也不中用了。
挨了半日，沈家人果然找上门来了，一听是来致歉的，顾嗣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仆人说了三遍才明白过来，看见门外远远走来的沈岿和沈霁，他拿起绢布擦一把汗水，赶紧起身迎过去，都跑到门边了又觉得不妥:自己好歹也是茶庄老板，来的人又不是沈延而是两个晚辈，自己若太殷勤岂不是失了面子？他看了看那只白鹦鹉，它不理他，啃食碗啃得高兴，顾嗣白它一眼，理一理衣服，坐回椅子。
现在，他也在纠结该说些什么，直奔主题是肯定不妥，闲聊？聊什么呢？是聊沈老将军的身体情况，还是聊二人的琐事？不管聊什么都觉得别扭。平时在权贵之间八面圆通的顾老板居然在两个小辈面前露怯了。
沈岿算算时间也不早了，这当主人的什么也不说，难道还要客人来找话说？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他看看沈霁，沈霁也看着他，两人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声一样，默契地交换一个眼神，沈岿转头看着顾嗣，问道:“我与小妹来时看见满院子的符箓，不知顾老板的茶庄发生了何事？”
顾嗣一怔，回道:“啊，这些符...是庄内一个女仆称错了茶，被管事妈子训几句，受不住就跑了，之后被发现淹死在院中的水缸里，谁知竟化作冤魂回来报复，那妈子已经给吓死了，你们说说这不是耽误我生意吗？”顾嗣边说边叹气，又拿起绢布擦汗。
沈霁眼珠一转:“水缸？”两兄妹又交换一次眼神。
“你们来时应该看到了，那水缸就在院中。”
“那么高的水缸，是她想寻死自己爬上去的？”
“这我怎么知道。”
沈岿一笑，什么也没说，他使了个眼色，沈霁会意，起身走到顾嗣面前，行个礼:“顾老板，今日得罪了，我呢，是沈府幺女，幺女嘛，就是最小那个，平日被惯得天不怕地不怕，顽劣得很，也不知道分寸，还请顾老板莫怪！”
顾嗣一听，松一口气，:“罢了罢了，原是我辱你在先。”
沈霁略做思索:“你何时辱我？”
“将你认作乞丐，可不是辱了你？”
“我并不觉得将我当做乞丐就是辱我，我气的，是你的下人不懂规矩，这城里的大街小巷可不是顾老板您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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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岿听罢，看向顾嗣，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多了几分厌恶，顾嗣这才觉得自己说的话唐突了。
沈霁环手于胸:“可别想了，我二哥不喜欢顾小姐这样的，他喜欢......”
“好了阿霁，我们该回去了。”沈岿打断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也不看顾嗣，只轻飘飘丢下“告辞”两个字。
沈霁朝顾嗣吐了吐舌头:“回见，顾老板！”
她知道，若非偶遇，以后二哥与顾小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
沈岿自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各家养有千金的名门望族经常以拜访为由进府，表面上是做客，实际是为了说亲，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家女儿带了来。沈岿刚开始还顾着礼节见一见，后来干脆将自己关在书房，以背书为由婉拒见面。沈吟曾问他:“就没有一位心仪的女孩子？”沈岿摇头叹气:“这些女孩子自小养在深闺，不是脂粉气重，就是木呆呆的，除了寻常问好外再无其他可聊，无趣得很。”
同是生在沈家，沈吟却没有这样的苦恼，大概是没有哪位富家公子敢娶将门之女，若娶个能文能武的妻子，风头都被抢了去，岂不是伤了那些文弱公子的颜面？不过那些公子，沈吟自然也是看不上的，能让沈吟爱上的男子只能是像祖父和父亲那样的大英雄。
回去的路上，沈霁回想起顾嗣对女仆之死的回答，觉得定有蹊跷，想与沈岿讨论，沈岿却说此事与二人并无半点关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官府自会查明真相。
沈霁想：那通解释一听就说不通，二哥又不傻，肯定也听出来了，不过二哥定有他的理由。沈霁信他，此事与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没再多想，回府又刚好赶上哺食，很快便将此事忘在脑后。
因为有客人，沈延习惯性的推迟了一个时辰的哺食，好给小厨房留出足够时间做出好菜。沈霁一回府就去找唐彧，说是府中的饭菜没什么新意，唐公子肯定在京华都吃腻了，要带他上街去吃。
“我们这个枫酿城虽然比不上京华，可吃食却是远近闻名的，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若不尝尝，肯定后悔！”
唐彧自然是乐得去的，沈岿一听，他也要去，对沈霁说的理由是:“我怕你带着唐公子一起泡在酒缸里。”他毫不理会妹妹的抗议，转头问沈吟，沈吟不去，她觉得三姐弟中要有一个人留下来。苏七和锦然也要陪着自家小姐和少将军，结果被沈霁推回去:“你们两个自己去玩，不用跟着！”于是三人请示过长辈，带好银子便出了府。
枫酿没有京华繁荣，却比京华悠闲自在，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冷漠，几位互不相识的客人也能站在摊前聊起来，聊的内容不过妻儿老小，生活琐事。
沈岿带着面具，给唐彧也买了一个，三人被淹没在人群里。沈霁在唐彧旁边跑来跑去吵吵嚷嚷，时不时给他买回来一些吃食和玩意儿，唐彧不习惯拿着东西边走边吃，有些无措，好在身旁的两兄妹不拘小节，跟他们相处能自在很多。
见过唐彧的人都说他冷。
他总喜欢看着窗外出神，一动不动很久，冷冰冰的，从不多说一句话。他的世界里人来人往，看似热闹，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能体会了。
唐彧自小在规矩繁多的环境中长大，伺候他的仆人多得数不过来，足不染纤尘，却也从不知道孩童该有的快乐是什么滋味。第一次见到沈吟和沈岿两姐弟，唐彧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他们活泼不失礼数，倔强又有分寸。早都听说沈府诞下第三女的消息，而今日见到沈霁，他又觉得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如此明朗快乐，像每日新出的太阳。
他喜欢上了眼前这对一直吵闹不停的兄妹，从未有一刻，他如此想与人交朋友。
“沈少将军，你与我一般大，我以后便称你为沈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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