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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九 女沙盗

小说:向天而问作者:何谓心忧字数:4583更新时间 : 2020-08-05 20:30:00
  大概和性格有关,或者本来就是强势,没等储逸飞说什么,直接扔给他一套商队伙计的短打让他换上。等储逸飞换好衣服,又从袖兜里掏出瓶瓶罐罐和几样小工具,给储逸飞整饰一番,也不过是片刻时间。

  储逸飞看不见自己的脸蛋,却能清楚看到自己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完全是经常出没沙漠风吹日晒的模样。

  待到结束,对着“女老师”递过来的镜子一瞅,不仅是肤色,脸孔都有些不一样,不是熟悉的人还真的不一定能看出来。少年郎内心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只是看看“女老师”的神情,再想想她说话时候的语调,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最后,老师还是给储逸飞受伤的左肩,涂抹了黄绿相间的粘稠液体,带着一股奇怪的酸臭味道。储逸飞分明都看见那瓷瓶里还有一条明显还活着的虫子在一边蠕动,一边啃食着另外一种虫子的尸体,可惜,这两种虫子他都不认识。出乎意料的是,涂抹了那滑腻腻的液体之后,左肩传来一会火辣辣一会酥酥麻麻又痒的感觉,效果也很好,感觉再有一天就能完全恢复了。

  不多时,新的老师就带着储逸飞,一人跨着一头沙漠里最常见的驼马,扎进了韩海沙漠。然后,走在前面的“女老师”勒住驼马,掀开面巾,转过来看着储逸飞,吩咐道:“这是我现在的面目,记住,喊我掌柜的。”

  储逸飞没想到,眼前换成了一个中年大汉,络腮胡须,还有喉结。真特么的...反正你也不会有什么解释,跟着你就是,下意识就点头跟上。

  两个人在沙漠里,也不过是两粒大一点的砂砾而已,储逸飞也不知道要去哪,做什么,就这么朝着沙漠里挺进。

  半日之后,终于到达一个拥有两百来丈方圆的小湖荡的绿洲,周围布满了沙漠特有的植物,一个个都是尖刺,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丛灌木,这些植被依靠小湖荡而生,同样也反哺着小湖荡。储逸飞大概是腾波府同龄人中进沙漠试炼最多的少年了,自然来过这里。因为学堂学到的很多东西,都需要亲自验证,并且采集各种材料。不是为了府衙或者行商发布的那些低级的任务,而是学堂姜夫子他们一群夫子们自己需要,也不知道他们要鼓捣什么东西,作为对他们另眼相看倾囊相授的回报,储逸飞经常接取他们的私人任务,也算是私人订制的低级应用了。

  此刻绿洲上有两对跑商的,一队回城,另一队刚出城到这歇脚的。化装成中年汉字的老师,一口洪亮的嗓音,讲话粗鄙却甚得大家认可,不一会就搭上了进沙漠的一队人,说是相互照顾。明白人都清楚,两个人就敢进沙漠,绝对不是善茬,要么手底下足够硬,要么路子有点野,不管怎样,两个人也翻不起浪,一起走也无妨。不多久,歇够了的两队人互道珍重后分道扬镳。

  储逸飞两人,被安排在队伍前面,负责前哨,商队也派出了三人,其中一个精悍的汉子,已经是一品武者了,显然也有预防新加入的两人有问题,可以起到有效监视甚至拿下的目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也没有不付出点就能搭顺风车的,所以掌柜的没说话,更轮不到伙计了,一行人就这么继续往沙漠里去。

  其实瀚海沙漠那么大,就这么六七十人的商队,能做什么买卖,无非就是给卫所驻军交易点食品药材之外的东西,差不多是糖烟酒茶之类的。捎回来的,是价值不高,军队不愿意浪费时间的物品,诸如异兽的尸体之类,当然最有价值的肯定第一时间被取走了。有些胆子大又实力强的,可以客串“猎狼者”,做些有点风险的任务,更有甚者,会给沙盗、异族,提供东建大陆这边的消息。不过这种行为绝对是见不得光的,见光即死,死不了就剩下叛逃一途。

  如果被查到是哪个商队出的问题,那这个商队都会惹上天大的麻烦,反之,如果哪个商队发现、阻止、破坏了传递消息的行为,就能得到丰厚的奖励,所以这个商队对两人派出一名一品武者,就再明白不过了。当然,这两人自身本来没问题,对这样的举措也无所谓。

  随着继续行进,空气变得越来越干燥和炎热,空气中沙尘越来越多,每个人不得不拉上了面罩纱巾之类的来抵御沙尘。

  驼马是沙漠里不可或缺的伙伴,负重大耐力好速度跑起来也不慢,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的抗毒性太差。韩海沙漠里面毒虫很多,又大多善于伪装,还是群居的,突然袭击之下,防不胜防,致死率相当高,而被毒死的驼马,连充当食物的可能性都没有。不难想象,失去驼马再这韩海沙漠,意味着什么,所以,驼马是优先被保护的,远远超过了物品,毕竟,活下去的机会肯定高于财富。

  伴随着深入,开始有沙漠的原住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而来。沙蚁,沙蟊,这些都是巴掌大小的虫豸,在白天,威胁性不大,就怕是晚上,那潮水一般涌过来的沙蚁,沙蟊,就能让人知道什么叫指数级的恐怖。据说隔壁伏波府几年前有一队两百多人的“猎狼者”,夜里扎营在一个超大型沙蚁巢穴附近,短短一炷香时间,除了正副队长三人侥幸脱身,其余人无一幸免,而队长还是刚刚进入三品武者境的高手。

  此刻在前面开路的五人,神秘人老师和商队的一品武者都没有出手。商队的另外两人和储逸飞,使的都是长枪,一路直趟,不可能存在漏网之鱼。沙蚁和沙蟊刚开始有出现的时候,储逸飞还是和从前一样,手中长枪飞舞,挑,刺,扎,崩,砸,各种基础手法不停变化。可是当他暗中观察另外两人,就是始终平平无奇的点,就是一个一点一只一点,只用枪尖点刺进这些虫豸的双眼后方一寸左右的神经中枢,枪尖略微施加一点颤劲或者震动,就收枪,而且始终控制在半尺不到(差不多十厘米)。这样下一次攻击移动距离最短,而且可以有效防止有漏网之鱼。

  这可是有别于之前几次试炼的,两人不经意之间,显示出来的惊人的控制力和战斗素养,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这无不表明这支队伍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这不是储逸飞能够过问的事情。储逸飞暗暗留了个心,手里却下意识的模仿起对方的发力技巧。

  不得不说,少年的确是悟性很高的,不过个把时辰,就已经学的有模有样,遗憾的是,最后那一下震动或者颤劲,始终不得寸进,让他心里跟猫抓似的。至于收枪不能那么自然圆满,只是时间问题。储逸飞不知道的是,不光是那两个出手的成员,就连那一品武者都大吃一惊了。要知道,这样的天赋,如果是有人专心教导的话,进步岂止是眼下能看到的程度。而神秘的老师,面巾下的笑容,也不断展现,跟储逸飞晌午时看见的,截然不同。

  队伍继续前行,要抵达下一个绿洲才能安营休息了,很快,前面就到了黑鬼岩。黑鬼岩不是一块岩石,是一小片,五六百丈见方的黝黑色碎岩,长期风吹日晒,有了明显的风化。过了这,才算是真正进了瀚海沙漠的外围,另外一个标志,就是开始会有沙蝎等大点的原住民出现了。腾波府在黑鬼岩有一个百人队驻守,负责消息传递,兼检查过往商队,有没有高危份子,以及夹带一些敏感物品。

  高危份子其实自动会在进入黑鬼岩肉眼视线之前就绕路,夹带私货就不好说了。在过了黑鬼岩之后,左右和直行三个方向,分别驻扎有三个腾波军卫所,黑鬼岩的百人队,就分别由三个卫所每天轮值,大部分的商队,都是在这里跟这百人队交易,少部分则会继续。

  检查由神秘的老师应对,自然无虞,商队也顺利通过。这个商队,成员武力值不简单,选择的当然是继续,百人队哨所不会干涉,作了登记后放行。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双方默契的没有问对方行程,只是商队加派了两个护卫前来协助开路,隐隐把储逸飞两人夹在中间,身后安排了另一位一品境武者。理论上,接下来的行程中,会有沙蝎等危险程度提高一个大台阶的原住民出现,加强防范也是理所当然的。

  往前行了不过两炷香时间,跟昨天问心关试炼差不多的情形出现了,拱起的沙土里蹿出一只只沙蝎。问心关的试炼,相当于给了储逸飞免费且不会受伤和死亡的实弹演练,这个时候才看出效果了。尽管和试炼差距非常明显,但是储逸飞的进步飞快,很快,刚学会的一枪一个的节奏开始形成,落枪点都在沙蝎致命的咽喉三角区,或者两眼之间,无非就是两眼之间需要更多一点的力量。这些,少年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并且,渐渐地,少年开始有点恍惚了,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里:自己能够通透看清自己出枪的角度力度,枪尖的轨迹,刺入沙蝎后枪身被赋予的力量的释放,沙蝎的挣扎动作同样被放大兼放慢了无数倍。残存的一点神智,看向了其他几人是如何击杀沙蝎的。原来如此...手里自然而然地施展出来了,圆融如意。刚想高兴起来,脑门一热,差点栽下驼马,被边上的神秘老师抓住了,然后老师上前,让储逸飞到身后休息恢复。

  “什么情况,居然进入了‘神思空明’境,哈哈,我捡到宝了。”神秘老师刚才一愣神,差点没来得及抓住少年郎,心里却乐开花了。

  这个少年的身世背景腾波卫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储逸飞有几条裤头,如果有规律替换的话,连当天穿的哪条都能掌握。从问心关表现异常,府衙几个能够获得知情权的,都知道了相关信息。这不得不让神秘的老师内心窃喜,哎,只是这份得意不能告诉别人,也就是府衙里几个等少数,如锦衣夜行,内心那叫一个憋屈啊,可是不妨碍自己想象一下他们知道这情况的表情,丰富那是必须的。

  队伍后面,商队的最强者,一名二品境的武者,有些疑惑的看着那藏头露尾的掌柜抓着伙计,心里想的是,这小子虽然枪法进步很快,底子却太弱了,才多久就累成狗了,前途有限啊。想想也是,一个不入品的伙计,看起来都快有三十来岁了,竟然没有入伍,也没有入品,成就也就那样了吧。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化身掌柜的神秘老师并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中规中矩地接替了储逸飞的活计,清理着前行路途中的沙蝎,和新出现的沙斑蝎蛇,沙鼠,偶尔还有沙蟒。

  沙斑蝎蛇体长五六尺,蛇身,两侧有螯,剧毒,不过鳞甲只覆盖了背部,正面攻击的话很容易击破柔软的腹部,只是速度较快;沙鼠和沙蝎差不多大小,但是速度快一点,也狡猾得多,皮下油脂较多,肉质还不错,就是皮糙肉厚了点;沙蟒有丈许,蛮力,能够活活绞杀驼马,鳞甲致密坚硬,缺点是耐力不足,下颌拳头大小的三角鳞片,击破必死,只要不倒霉被它临死之前卷到就没事。

  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下一个扎营点,各自投喂饲料,选择营地休息不提,储逸飞今天精神消耗较大,匆忙吃过干粮之后,倒头就睡过去了,好在他们就两个人,倒是免去了值夜的义务。

  “咔咔咔”,半夜时分,储逸飞被枕在脑袋下战刀震动刀鞘的声响惊醒,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

  营地简单地由从驼马背着的一些货箱围绕而成,货箱没有那么多,也就七八堆。每个货箱就是一个值夜点,上面坐着一两个值夜的商队护卫,驼马钉桩拴在内圈,防止受惊散逸,货箱和货箱的空档,是七八个露营点,整体看起来很老到熟练。此刻大家都醒了,根本不需要值夜的护卫提醒,在商队几个主事者安排之下,很快众人安静下来,各自有序站到指定位置,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三更半夜而来,这么清晰强烈的震动,差不多是一支千人卫规模了,所以,大抵是腾波军的驻军吧。

  不到茶盏时间,冲过来一群骑手,看见营地,唿哨一声四散开来,迅速将营地包围了,眼力好的几个主事人,一颗心沉到了底,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了。就凭己方的几十号人,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护卫们心里雪亮,既然没等到首领的指令,等着便是。

  很快,一匹沙漠里很少见的黑色驼马来到营地前面,上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模样大概是秀丽的,只是从左边嘴角有道伤疤,一直连到耳朵上方,破坏了原本的姿色,披着一袭鲜红的大氅,在月色下似乎仍能感觉到一股血腥味。按说,能够在受伤后,正确医治,完全可以做到不留疤痕的,这个女子却任由疤痕留着,肯定是由故事的。储逸飞也听说过此人,被东建皇朝西部四五个府通缉的大沙盗,沙里红,自然没心思去关心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因为关心,会变成事故。只是很奇怪,这沙里红,是怎么能够带着如此规模的人马,穿过卫所的哨卡,突袭到此的,另外,沙里红,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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