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幻灭
每天三次“神仙水”，早上喝完逛菜市，中午喝完晒太阳，晚上喝完看电视，这样的日子优哉游哉，每一天都充满阳光，就连家中的向日葵也越开越长久。
两个星期转瞬即逝，到了复查的时候。
躺在机器里，唐晓雯并没有操心“炸弹”有没有变小，因为她已经决心再吃一个月，如果药效显著自然是好事，如果毫无变化也在理，护肤品两个星期都不一定有效，何况是药物。她在担心别的事。
当初为了止血，她的体内被放入数个止血夹，虽然被告知夹子用钛制成，但她总害怕医生说谎，幻想着当仪器磁场开启后夹子从体内冲出，撕破皮囊血溅当场的情景。她不禁打个寒颤。
还好一切都是幻想。
母女俩回到车里等待唐诚取报告。唐晓雯如坐针毡，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夏丽红埋头玩起消消乐，缓解紧张。唐诚在报告室里找到熟识的老同志帮忙比对结果，想尽快拿到报告。
一份是五月初的CT片，一份是新鲜出炉的核磁片，老同志绷着脸左看右看，小心翼翼拿捏措辞说：“机器不一样很难说，好像小了又好像没有，但应该没长大。吃药多久了？”
“两周。”
一听“两周”，老同志顿时松口气。
“嗐，才两周，老唐你也太心急了，吃的什么药啊？”
“中药。”
“中药？中药起效更慢，没三五个疗程看不出来，晓雯感觉如何呢？”
“她感觉比之前好。”
“那就继续吃，中药有时候真有奇效，吃一个月再说。”
“嗯，谢谢啊。”
“客气啥。”
短短几句话，唐诚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得到这样的结论不能说是个坏消息。他拿着片子赶回停车场。
“爸！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车门刚打开，唐晓雯迫不及待问道。
唐诚兴致勃勃地回答：“小了！”
“真的？”
“是小了！”
母女俩顿时喜上眉梢，相拥在一起。
“妈，我就说小了吧！最近胸口越来越舒服，我就知道中药有效！”
“有效有效！皇天不负苦心人，中药加上意念肯定有效！”
“相信奇迹就一定有奇迹，妈，这是生病以来第一次听到好消息！”
“嗯，以后我们继续，每天意念一定要专心知道吗。”
唐诚挠了挠头，点燃发动机，咳嗽两声。
“爸，医生还说别的没？具体哪个位置变小他说没说？胃外的还是里头的？爆出来的血管缩回去了吗？缩小了多少？有一厘米吗？”
女儿的问题字字敲打着唐诚，一向老实的他根本无从说谎，咳嗽两声含糊道：“我没问那么多，就问了有没有变小。”
“那他原话怎么说？”唐晓雯嗅到一丝“哄骗”的宠溺味。
“他啊…他说没长大，应该变小了。”唐诚又咳嗽两声。
“应该小了？爸，你是不是骗我？”唐晓雯瞬时黑脸。
夏丽红不知不觉也拽紧了手。
“我没骗你，医生说没长大，那没长大就是变小了呗！”
“爸！”
“唐诚，你怎么胡乱瞎说，看把晓雯惹生气了！”
“哎哟哎哟，我没乱说，我只是把医生的话换了个意思，现在没长大以后肯定变小！况且我也看了片子，我觉得变小了！”
“爸，我想听实话！医生原话怎么说？”
“他说好像小了，但是仪器不一样，片子又不同，反正没长大，继续吃说不定有效，你打算继续吃吗？”
“当然！”
“那我们明天又去买药！”
次日，唐晓雯一家从老中医那里提了一倍的药回家，领了一个月的量。然而，随着时间的累积，药物也在逐渐积累。
吃药第十八天时，唐晓雯开始出现不良反应，恶心、寒颤逐渐加剧。每次喝完药后半小时开始发作，只能蜷缩在沙发上忍耐。
“妈，又开始了。”她用微弱的声音说。
夏丽红神情紧张，一手握住女儿一手摸头。
“妈，我冷。”
她找来红色绒毯盖上。
“妈，还冷。”
她又找来毛毯，心想：“七月的天气盖两层绒毯应该够吧。”
“妈，不够，还是好冷。”
看着颤抖不已的女儿，夏丽红不得已将棉被搬到沙发上。
“还冷吗？”
“好…好一点，我想睡一觉。”
“睡吧，我陪着你。”
唐晓雯闭上眼睛眉头紧蹙，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像蚯蚓般缩成一团，在母亲的安抚中渐渐昏睡。夏丽红静静守护在一旁，不敢出声，连握着的手指都不敢妄动，紧张地盯着女儿痛苦的面容。
两小时候唐晓雯醒来，疲惫不堪，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得能挤出水来。
“好点没？”
“嗯，没事了。”
“不恶心了？”
“一点也不。妈，你问过医生没，这会不会是药物副作用？”
“问了，她说中药没有副作用，只有服不服，还说前两周你还好好的现在突然难受，应该不是药物反应。”
“可是我这实在太像了呀，每次喝完药半小时发作，只要睡一觉出身汗就好，真的不是吗？”
“如果真是不良反应，你还继续喝吗？”
“当然要啊，我还受得了，为什么不喝？”
随着药物反应加剧，唐晓雯再也没出过家门，每天浑浑噩噩不知早晚，终于唐诚发现了。
喝药的第二十三天，唐诚回到家，一开门竟看见夏丽红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无声电视。
“晓雯呢？”
“嘘，在睡呢。”
“在哪儿？”
“啧，小声点，在我旁边。”
唐诚深感疑惑，径直走到沙发旁，只见女儿被三层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不由屏气。
“这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他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发现女儿大汗淋漓面色苍白，顿时大惊失色，“晓雯怎么了？”
“嘘！”夏丽红怒视唐诚压低声音说，“别嚷嚷！等晓雯醒了再说！”
“妈，我已经醒了。”唐晓雯的声音有气无力。
唐诚立刻坐在身旁，问：“晓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肚子吗？”
“爸，别紧张，不打紧，等我缓一缓又能活蹦乱跳。”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药物反应而已，每天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药物反应？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呢？”
“说了你会担心…”
“我就觉得你最近越来越疲惫，还以为你没睡好。啧，这么大的事你们母女俩竟然瞒着我！”唐诚越说越激愤，瞪向夏丽红。
“是晓雯不让我说，怕你担心。”
“嘶！哎！你们简直！别喝了！这么大的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喝了！”唐诚瞬间火冒三丈，像猛虎下山嗷嗷咆哮。
夏丽红好声好气安慰：“才开了一个月的量，不喝怎么行，再观察几天吧。”
“绝对不行！那一堆中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包药粉，说是最关键的东西，但被磨成粉谁知道！不许喝！”
“爸！”唐晓雯一脸怨气，如果不喝药她便无药可用，必须硬着头皮喝。
“唐诚，你别生气，医生是你找的，你不是说她很有名很有能耐吗，而且上次检查不是说可能变小了吗，干嘛现在翻脸不认人？”
“爸，我想喝药，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没多大事，睡一觉就好，你别大惊小怪。”
见母女俩不听劝，唐诚怒气冲冲去书房查资料，他决心尽早手术。没过一会儿，他又回到客厅，问：“到底是什么反应？”
“恶心，畏寒，发冷。”
“嘶。”他不禁皱起眉头，“恶心？胃有没有痛？吐过没？你知道你的胃长什么样，别瞎搞！”
“没呢！要真吐了我也不敢喝，药物反应这么强烈，说不定药效更强烈。爸，别担心。”
唐诚盯着倔强的母女，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随你们便！你们，你们要是想继续喝就继续喝，希望有效吧。”
“肯定有效。”
隔天的中午，唐晓雯刚吃完药胃即刻开始翻江倒海，比前几日提前半小时。她顿觉不对，速速坐在沙发上，阵阵恶心令她不敢轻举妄动。夏丽红见状随即陪在一旁。
“这么快就开始不舒服了？”
“胃，胃很恶心很热，妈，我想吐。”
“很热？想吐？”夏丽红警觉起来。
“这次不一样，很不一样，很想吐。”
“冷不冷？我把被子抱来。”
夏丽红正准备起身，唐晓雯一把拉住。
“妈，别走，我觉得很难受，我，我好像真的要吐…呃！呃！”
话没说完，唐晓雯突然开始反胃，半身躺在沙发上半身前倾，一手紧紧抓住夏丽红一手按住伤口，似乎随时会吐出来。
夏丽红伸手准备拿垃圾桶，谁知桶没落地只听“哇”的一声，唐晓雯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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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转瞬即逝，到了复查的时候。
躺在机器里，唐晓雯并没有操心“炸弹”有没有变小，因为她已经决心再吃一个月，如果药效显著自然是好事，如果毫无变化也在理，护肤品两个星期都不一定有效，何况是药物。她在担心别的事。
当初为了止血，她的体内被放入数个止血夹，虽然被告知夹子用钛制成，但她总害怕医生说谎，幻想着当仪器磁场开启后夹子从体内冲出，撕破皮囊血溅当场的情景。她不禁打个寒颤。
还好一切都是幻想。
母女俩回到车里等待唐诚取报告。唐晓雯如坐针毡，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夏丽红埋头玩起消消乐，缓解紧张。唐诚在报告室里找到熟识的老同志帮忙比对结果，想尽快拿到报告。
一份是五月初的CT片，一份是新鲜出炉的核磁片，老同志绷着脸左看右看，小心翼翼拿捏措辞说：“机器不一样很难说，好像小了又好像没有，但应该没长大。吃药多久了？”
“两周。”
一听“两周”，老同志顿时松口气。
“嗐，才两周，老唐你也太心急了，吃的什么药啊？”
“中药。”
“中药？中药起效更慢，没三五个疗程看不出来，晓雯感觉如何呢？”
“她感觉比之前好。”
“那就继续吃，中药有时候真有奇效，吃一个月再说。”
“嗯，谢谢啊。”
“客气啥。”
短短几句话，唐诚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得到这样的结论不能说是个坏消息。他拿着片子赶回停车场。
“爸！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车门刚打开，唐晓雯迫不及待问道。
唐诚兴致勃勃地回答：“小了！”
“真的？”
“是小了！”
母女俩顿时喜上眉梢，相拥在一起。
“妈，我就说小了吧！最近胸口越来越舒服，我就知道中药有效！”
“有效有效！皇天不负苦心人，中药加上意念肯定有效！”
“相信奇迹就一定有奇迹，妈，这是生病以来第一次听到好消息！”
“嗯，以后我们继续，每天意念一定要专心知道吗。”
唐诚挠了挠头，点燃发动机，咳嗽两声。
“爸，医生还说别的没？具体哪个位置变小他说没说？胃外的还是里头的？爆出来的血管缩回去了吗？缩小了多少？有一厘米吗？”
女儿的问题字字敲打着唐诚，一向老实的他根本无从说谎，咳嗽两声含糊道：“我没问那么多，就问了有没有变小。”
“那他原话怎么说？”唐晓雯嗅到一丝“哄骗”的宠溺味。
“他啊…他说没长大，应该变小了。”唐诚又咳嗽两声。
“应该小了？爸，你是不是骗我？”唐晓雯瞬时黑脸。
夏丽红不知不觉也拽紧了手。
“我没骗你，医生说没长大，那没长大就是变小了呗！”
“爸！”
“唐诚，你怎么胡乱瞎说，看把晓雯惹生气了！”
“哎哟哎哟，我没乱说，我只是把医生的话换了个意思，现在没长大以后肯定变小！况且我也看了片子，我觉得变小了！”
“爸，我想听实话！医生原话怎么说？”
“他说好像小了，但是仪器不一样，片子又不同，反正没长大，继续吃说不定有效，你打算继续吃吗？”
“当然！”
“那我们明天又去买药！”
次日，唐晓雯一家从老中医那里提了一倍的药回家，领了一个月的量。然而，随着时间的累积，药物也在逐渐积累。
吃药第十八天时，唐晓雯开始出现不良反应，恶心、寒颤逐渐加剧。每次喝完药后半小时开始发作，只能蜷缩在沙发上忍耐。
“妈，又开始了。”她用微弱的声音说。
夏丽红神情紧张，一手握住女儿一手摸头。
“妈，我冷。”
她找来红色绒毯盖上。
“妈，还冷。”
她又找来毛毯，心想：“七月的天气盖两层绒毯应该够吧。”
“妈，不够，还是好冷。”
看着颤抖不已的女儿，夏丽红不得已将棉被搬到沙发上。
“还冷吗？”
“好…好一点，我想睡一觉。”
“睡吧，我陪着你。”
唐晓雯闭上眼睛眉头紧蹙，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像蚯蚓般缩成一团，在母亲的安抚中渐渐昏睡。夏丽红静静守护在一旁，不敢出声，连握着的手指都不敢妄动，紧张地盯着女儿痛苦的面容。
两小时候唐晓雯醒来，疲惫不堪，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得能挤出水来。
“好点没？”
“嗯，没事了。”
“不恶心了？”
“一点也不。妈，你问过医生没，这会不会是药物副作用？”
“问了，她说中药没有副作用，只有服不服，还说前两周你还好好的现在突然难受，应该不是药物反应。”
“可是我这实在太像了呀，每次喝完药半小时发作，只要睡一觉出身汗就好，真的不是吗？”
“如果真是不良反应，你还继续喝吗？”
“当然要啊，我还受得了，为什么不喝？”
随着药物反应加剧，唐晓雯再也没出过家门，每天浑浑噩噩不知早晚，终于唐诚发现了。
喝药的第二十三天，唐诚回到家，一开门竟看见夏丽红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无声电视。
“晓雯呢？”
“嘘，在睡呢。”
“在哪儿？”
“啧，小声点，在我旁边。”
唐诚深感疑惑，径直走到沙发旁，只见女儿被三层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不由屏气。
“这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他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发现女儿大汗淋漓面色苍白，顿时大惊失色，“晓雯怎么了？”
“嘘！”夏丽红怒视唐诚压低声音说，“别嚷嚷！等晓雯醒了再说！”
“妈，我已经醒了。”唐晓雯的声音有气无力。
唐诚立刻坐在身旁，问：“晓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肚子吗？”
“爸，别紧张，不打紧，等我缓一缓又能活蹦乱跳。”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药物反应而已，每天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药物反应？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呢？”
“说了你会担心…”
“我就觉得你最近越来越疲惫，还以为你没睡好。啧，这么大的事你们母女俩竟然瞒着我！”唐诚越说越激愤，瞪向夏丽红。
“是晓雯不让我说，怕你担心。”
“嘶！哎！你们简直！别喝了！这么大的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喝了！”唐诚瞬间火冒三丈，像猛虎下山嗷嗷咆哮。
夏丽红好声好气安慰：“才开了一个月的量，不喝怎么行，再观察几天吧。”
“绝对不行！那一堆中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包药粉，说是最关键的东西，但被磨成粉谁知道！不许喝！”
“爸！”唐晓雯一脸怨气，如果不喝药她便无药可用，必须硬着头皮喝。
“唐诚，你别生气，医生是你找的，你不是说她很有名很有能耐吗，而且上次检查不是说可能变小了吗，干嘛现在翻脸不认人？”
“爸，我想喝药，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没多大事，睡一觉就好，你别大惊小怪。”
见母女俩不听劝，唐诚怒气冲冲去书房查资料，他决心尽早手术。没过一会儿，他又回到客厅，问：“到底是什么反应？”
“恶心，畏寒，发冷。”
“嘶。”他不禁皱起眉头，“恶心？胃有没有痛？吐过没？你知道你的胃长什么样，别瞎搞！”
“没呢！要真吐了我也不敢喝，药物反应这么强烈，说不定药效更强烈。爸，别担心。”
唐诚盯着倔强的母女，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随你们便！你们，你们要是想继续喝就继续喝，希望有效吧。”
“肯定有效。”
隔天的中午，唐晓雯刚吃完药胃即刻开始翻江倒海，比前几日提前半小时。她顿觉不对，速速坐在沙发上，阵阵恶心令她不敢轻举妄动。夏丽红见状随即陪在一旁。
“这么快就开始不舒服了？”
“胃，胃很恶心很热，妈，我想吐。”
“很热？想吐？”夏丽红警觉起来。
“这次不一样，很不一样，很想吐。”
“冷不冷？我把被子抱来。”
夏丽红正准备起身，唐晓雯一把拉住。
“妈，别走，我觉得很难受，我，我好像真的要吐…呃！呃！”
话没说完，唐晓雯突然开始反胃，半身躺在沙发上半身前倾，一手紧紧抓住夏丽红一手按住伤口，似乎随时会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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