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赐婚
无人有异议，处死一个侍女罢了，若能平息天子之怒，也算她将功赎罪。以尤王皇后为首，紧绷的眼角都舒展开来，跪呼吾皇圣明。
蓉儿赐杖毙，放着痛快极刑不用，摆明了是折磨她。沈渊对如何处置都无兴趣，左右这是在宫里，再生气也不能动手报复，既然有皇帝开尊口，自己等着观刑便是。
唯一的异样来自凌亦珩——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沈渊还以为他可以做到冷静，不想终究情感盖过理智。
凌三皇子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听到蓉儿喊“腹中孩儿”、“当年”之类的话时，忍不住抖了一下、瞥了一眼。
沈渊就站在旁边，最早感受到有股冲动平地拔起，都快蔓延到自己身上。她的手藏在袖子里，悄悄用力狠戳凌亦珩后腰，提醒对方切莫作死。
廷杖足有男子手臂粗，第一杖落下，蓉儿已经口吐鲜血，几乎昏厥。皇帝不屑于看着这等贱奴丧命，抬腿便要回殿内批奏折，王皇后陪着走出没两步，忽然冒出一句“贱婢该死，但念其腹中有子，是瑞王的骨肉，不知……”
欲言又止是最毒的刀，皇帝缓缓转过身一言不发，也未曾用正眼瞧自己的三儿子，只消停在那里就足矣令所有人跪下，连行刑的太监都慌了神，举着廷杖不知所措。
“儿臣管教不严，酿成大错，己身尚且凭父皇处置，怎敢有私心。”
当着沈渊面前，凌亦珩第一次表现出真切的恐惧，他已无退路，只能作断尾求生。
蓉儿趴在长凳上，本来气息奄奄，听到动静竟奇迹般抬起一条胳膊，抽动着指向凌亦珩，像是看见什么救命稻草。沈渊跪在凌亦珩身边，心跳得很快，久久等不到皇帝表态，近乎孤注一掷地做了个决定，头就要磕下去——
“陛下，您看，这蓉儿似乎对瑞王情根深种。”王皇后开口，“臣妾记得，这个宫女是很早就进了含章宫，专门伺候瑞王，十几年朝夕相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瑞王实在舍不得，可否请陛下开恩，等这宫女生下孩儿，再做处置？”
沈渊能听到凌亦珩手上“咯”一声脆响。
他没想到王皇后这般豁得出去，以往与崔贵妃争斗再狠，也从不敢涉及冷宫娘娘。难道，这就是发妻的底气，有共患难的情分，吃准了再如何放肆，皇帝也不会计较？
容不得他思考，身体本能地磕头，告罪还没出口，耳边却先响起贞靖县君怯生生的求情。
“臣女万死……喜事将近，求陛下开恩，暂且饶这奴婢性命，不使其冤魂冲撞婚期。”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帝没有当场爆发已是给功臣最后的脸面，清菡嬷嬷反应迅速，扑在沈渊前面叩首道：“奴婢失职！太皇太后为瑞王与县君赐婚，命奴婢请示陛下，奴婢上了年纪，腿脚慢，刚走出寿祺宫，县君就出了事，拖延至今未能禀明，请陛下恕奴婢玩忽之罪。”
远处蓉儿如遇雷击，受刑都没掉出来的泪珠子这会儿倾泻而出，胳膊软软地垂下去，整个人趴着，仿佛没了生机。
王皇后被打个始料未及，飞快想着说辞，无奈皇帝已经动摇，亲儿子或西北都没什么，太皇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给。
“你们是说，老祖宗给瑞王，和贞靖县君赐婚。”皇帝坐下来，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有意无意地敲打，“沈家丫头，你的事情朕也知道，怎么这样快就愿意嫁人，你和老三从前相识？”
清菡嬷嬷知道皇帝阴晴不定，已经酝酿好说辞想替沈渊扛过去，沈渊却绕开她，膝行至皇帝前，不卑不亢。
“回陛下，臣女不敢隐瞒。臣女在民间生活时，早与瑞王结缘，瑞王情深义重，但臣女彼时有婚约在身，只能铭感于心，未曾越雷池半步。谍子虽死，臣女亦觉无颜，但愿青灯黄卷了此残生。”
凌亦珩心中已经有数，准备好应和，且听沈渊继续道来。
“承蒙瑞王殿下不弃，向太皇太后禀明缘由，愿与臣女扶持余生。老祖宗慈爱，特将臣女唤来面前询问心意。臣女卑微，能得瑞王如此青眼，铁石心肠也该动容，何况还有救命之恩。故而……臣女斗胆放肆，应下了太皇太后所询。”
帝王之威压得沈渊喘不过气，她硬撑着胆识，补上最后一句：“臣女知道攀附天恩罪该万死，若因为臣女的轻狂触怒龙颜，但求陛下不要迁怒瑞王和清菡嬷嬷，臣女愿领一切责罚。”
“父皇，是儿臣的错，不该色令智昏，纠缠民女，造成县君困扰。”沈渊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凌亦珩再也按捺不住，十几年韬光养晦全部抛诸脑后：“罪奴也是儿臣侍婢，一切都是因儿臣而起，请父皇降罪。”
这边争得火热，下头行刑太监已经毛骨悚然，主子们怎么好像都中了邪，一个个上赶着找死？还有，这廷杖到底打是不打，就为自己眼跟前这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婢子，不会把新贵县君和三王爷都折进去吧？
蓉儿一会清醒一会迷糊，恍恍惚惚看见三皇子也在挨骂，急得要翻下去给他求情。太监赶紧把人拦住，刚要找绳子来捆，却听台上“哗啦”一声，帝王夺过身边侍从的拂尘，劈头抽向瑞王。
“丢人现眼的东西，爹娘生你养你，竟是为了让你流连在脂粉堆里，惹出这许多祸事来。”启仁皇帝的评价很难听，于凌亦珩却如大赦：“滚回王府去，备厚礼，带上贱奴，找沈涵涵赔礼道歉，求他把妹妹嫁给你！若是不成，老祖宗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凌亦珩拉着沈渊磕头谢恩，王皇后气得牙关紧咬，还必须称赞陛下仁慈，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帝脸色不好看，极不耐烦地让都起来，贞靖县君由清菡亲自送回将军府，凌亦珩把蓉儿带走，成婚前不准再见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
蓉儿赐杖毙，放着痛快极刑不用，摆明了是折磨她。沈渊对如何处置都无兴趣，左右这是在宫里，再生气也不能动手报复，既然有皇帝开尊口，自己等着观刑便是。
唯一的异样来自凌亦珩——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沈渊还以为他可以做到冷静，不想终究情感盖过理智。
凌三皇子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听到蓉儿喊“腹中孩儿”、“当年”之类的话时，忍不住抖了一下、瞥了一眼。
沈渊就站在旁边，最早感受到有股冲动平地拔起，都快蔓延到自己身上。她的手藏在袖子里，悄悄用力狠戳凌亦珩后腰，提醒对方切莫作死。
廷杖足有男子手臂粗，第一杖落下，蓉儿已经口吐鲜血，几乎昏厥。皇帝不屑于看着这等贱奴丧命，抬腿便要回殿内批奏折，王皇后陪着走出没两步，忽然冒出一句“贱婢该死，但念其腹中有子，是瑞王的骨肉，不知……”
欲言又止是最毒的刀，皇帝缓缓转过身一言不发，也未曾用正眼瞧自己的三儿子，只消停在那里就足矣令所有人跪下，连行刑的太监都慌了神，举着廷杖不知所措。
“儿臣管教不严，酿成大错，己身尚且凭父皇处置，怎敢有私心。”
当着沈渊面前，凌亦珩第一次表现出真切的恐惧，他已无退路，只能作断尾求生。
蓉儿趴在长凳上，本来气息奄奄，听到动静竟奇迹般抬起一条胳膊，抽动着指向凌亦珩，像是看见什么救命稻草。沈渊跪在凌亦珩身边，心跳得很快，久久等不到皇帝表态，近乎孤注一掷地做了个决定，头就要磕下去——
“陛下，您看，这蓉儿似乎对瑞王情根深种。”王皇后开口，“臣妾记得，这个宫女是很早就进了含章宫，专门伺候瑞王，十几年朝夕相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瑞王实在舍不得，可否请陛下开恩，等这宫女生下孩儿，再做处置？”
沈渊能听到凌亦珩手上“咯”一声脆响。
他没想到王皇后这般豁得出去，以往与崔贵妃争斗再狠，也从不敢涉及冷宫娘娘。难道，这就是发妻的底气，有共患难的情分，吃准了再如何放肆，皇帝也不会计较？
容不得他思考，身体本能地磕头，告罪还没出口，耳边却先响起贞靖县君怯生生的求情。
“臣女万死……喜事将近，求陛下开恩，暂且饶这奴婢性命，不使其冤魂冲撞婚期。”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帝没有当场爆发已是给功臣最后的脸面，清菡嬷嬷反应迅速，扑在沈渊前面叩首道：“奴婢失职！太皇太后为瑞王与县君赐婚，命奴婢请示陛下，奴婢上了年纪，腿脚慢，刚走出寿祺宫，县君就出了事，拖延至今未能禀明，请陛下恕奴婢玩忽之罪。”
远处蓉儿如遇雷击，受刑都没掉出来的泪珠子这会儿倾泻而出，胳膊软软地垂下去，整个人趴着，仿佛没了生机。
王皇后被打个始料未及，飞快想着说辞，无奈皇帝已经动摇，亲儿子或西北都没什么，太皇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给。
“你们是说，老祖宗给瑞王，和贞靖县君赐婚。”皇帝坐下来，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有意无意地敲打，“沈家丫头，你的事情朕也知道，怎么这样快就愿意嫁人，你和老三从前相识？”
清菡嬷嬷知道皇帝阴晴不定，已经酝酿好说辞想替沈渊扛过去，沈渊却绕开她，膝行至皇帝前，不卑不亢。
“回陛下，臣女不敢隐瞒。臣女在民间生活时，早与瑞王结缘，瑞王情深义重，但臣女彼时有婚约在身，只能铭感于心，未曾越雷池半步。谍子虽死，臣女亦觉无颜，但愿青灯黄卷了此残生。”
凌亦珩心中已经有数，准备好应和，且听沈渊继续道来。
“承蒙瑞王殿下不弃，向太皇太后禀明缘由，愿与臣女扶持余生。老祖宗慈爱，特将臣女唤来面前询问心意。臣女卑微，能得瑞王如此青眼，铁石心肠也该动容，何况还有救命之恩。故而……臣女斗胆放肆，应下了太皇太后所询。”
帝王之威压得沈渊喘不过气，她硬撑着胆识，补上最后一句：“臣女知道攀附天恩罪该万死，若因为臣女的轻狂触怒龙颜，但求陛下不要迁怒瑞王和清菡嬷嬷，臣女愿领一切责罚。”
“父皇，是儿臣的错，不该色令智昏，纠缠民女，造成县君困扰。”沈渊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凌亦珩再也按捺不住，十几年韬光养晦全部抛诸脑后：“罪奴也是儿臣侍婢，一切都是因儿臣而起，请父皇降罪。”
这边争得火热，下头行刑太监已经毛骨悚然，主子们怎么好像都中了邪，一个个上赶着找死？还有，这廷杖到底打是不打，就为自己眼跟前这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婢子，不会把新贵县君和三王爷都折进去吧？
蓉儿一会清醒一会迷糊，恍恍惚惚看见三皇子也在挨骂，急得要翻下去给他求情。太监赶紧把人拦住，刚要找绳子来捆，却听台上“哗啦”一声，帝王夺过身边侍从的拂尘，劈头抽向瑞王。
“丢人现眼的东西，爹娘生你养你，竟是为了让你流连在脂粉堆里，惹出这许多祸事来。”启仁皇帝的评价很难听，于凌亦珩却如大赦：“滚回王府去，备厚礼，带上贱奴，找沈涵涵赔礼道歉，求他把妹妹嫁给你！若是不成，老祖宗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凌亦珩拉着沈渊磕头谢恩，王皇后气得牙关紧咬，还必须称赞陛下仁慈，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帝脸色不好看，极不耐烦地让都起来，贞靖县君由清菡亲自送回将军府，凌亦珩把蓉儿带走，成婚前不准再见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g99.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bqg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