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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跪了

小说:无疆不休作者:一条憨憨鱼字数:3525更新时间 : 2021-04-03 23:14:45
  左重轮回来之后就去了余阁,去看荆浣,还亲自做了药膳给那一对人,刚进门就听到荆浣在哭,越过屏风却看见一团草色被裹在白衣里边,被高大健壮的男人抱在怀里。右手少了一个指头,显然就是她的阿荆。

  左重轮又越了回去,站在屏风后边听,阿荆哭声也像绵云软糖一样软软地,含含糊糊的哭腔娇娇说道:“呜呜…我…我看你流了好…好多血,很疼很疼吧?疼你就要喊出来,不要憋着。啊呜,你疼我也好难受了。

  “你干嘛这么蠢地往上冲?你不是说…不是说,让我等着,等你娶我嘛?你…你要是死了,我嫁给棺材啊?”

  “好好好,等主子伤好了,我就向主子请旨娶你,我们就搬出去,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

  “合着,你以后还想把伤给瞒住了,不让我知道啊!”荆浣嗔怪着不轻不重地打了洛江的手臂一下,洛江也就矫情地皱住了眉头,“嘶”了一声,搞得荆浣一阵慌乱,忙地去扶他的手臂,声音又小了好多:“你……你没事吧?”

  洛江忽地又笑了起来,揉了揉荆浣细软地青丝,荆浣又慢慢破涕为笑起来。

  左重轮见了,眼底划过丝欣慰满意地笑又好像有些苦,无奈,她勾了勾手指,叫站在墙边的大夫过来,问:“他们俩怎么了?”

  其实王府不只有左重轮一个大夫,但都是男的,跟左重轮住的也远,但左重轮在府中地位最高,他们都认得她。那个老大夫赔笑道:“鄙人方才为洛先生换药,叫荆小娘子转过来也不转,看到那满身的伤又哭了。才换完药,荆小娘子就在洛先生怀里哭了,东大夫既然来了,鄙人就先走了。”

  左重轮不以为然:“去把药膳温起来,等他们浓情蜜意完了,你再送进去。”意思很简单,就是我有事要走,你在这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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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荆小娘子总拿我撒气啊,东大夫,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但老大夫还是一声“是”就很识相地靠边站了。

  其实,左重轮是被姜浯从珍珠湖畔掳来的,那天姜浯把他们十来个大夫全叫了过去,到了霖雨斋,就看见床幔里伸出来的一只柔荑,那双手骨相是极好的,却绑了渗血地绷带,隔着绷带都能看到这只手的狰狞。

  当时他们全愣住了,王爷居然领了个女人回来。然后姜浯就叫他们给她把把脉,当时他还问伤口要不要处理?王爷还说他确认过了,只有手上有外伤,是刚刚意外伤着的,只看看有没有内伤?

  至于是怎么确认的……谁也没敢问,脑子里也有个大概。

  他们每个都是心惊胆战地进,毕竟这可能夷王的女人,怕是碰一下都得死;然后都是瞠目结舌地出,这位夫人风华正茂,身体却亏损得厉害。后来,足足是养了三个月,什么也没让她做,就在霖雨斋里养身体。

  后来,东大夫会加入他们的群体,他们都挺意外地,但东大夫仍旧住在霖雨斋里,还能和王爷抬杠,王爷还很偏心地说过,你们只管安分守己,敬着她就够了。

  左重轮刚走到大门口,就撞上了离娘。要是换别人,她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来劝她的,但离娘就不确定了。

  结果,她还真不是。

  “娘子,清嫦院到了新茶,可有心思一品?”离娘朝左重轮福福身,嘴角也揉开个平和、谦雅地笑来,只可惜左重轮不喜欢她这张脸。

  这张脸和她家那位正主的笑靥太像太像了,她不希望任何人复制正主的美丽,而且她通常不会因为心情好而对别人好。

  “没有心思。”说完,左重轮朝她点了点头,就要走,当左重轮从离娘身边越过,青丝顷刻地交缠后分离,离娘转过身看着左重轮离开,拔高了音:“碧春是王爷给自己下的。”

  信儿随着风梭过奇巧饰物飘进白皙精致地耳朵里,分明那么轻却像巨石砸向鼓面一样,“嘭”地一声砸击了那颗冰凉地心,左重轮愣在了原地。良久,她在离娘看不到的唇畔勾起了唇,离娘只听到豁达的笑声:“我会给天下一个交待。”

  “左二十二娘莫非是想在逍遥殿外跪上三天三夜?”离娘疾步上前,左重轮也转身去看着她,笑了笑,“不然呢?难不成去太庙跪着?”左重轮朝太庙地方向望了望,“爷爷要是知道小夷王为我中了剧毒,怕是又让我抄书了。”

  “任务在身,王爷才将娘子地身份告知于我,旁人皆不知,诸往事也如此,娘子且安心。”离娘行过礼要走,左重轮也没有拦着,只是自行脱了鞋,大大方方走起路来,仪态与平常无异,不过是碎石雕砖磨脚。

  不一会,便有路过的女使小厮瞧见她的白袜泛血红,他们只当是王爷大发雷霆,罚了东大夫,便拜过而辞。

  逍遥殿里头是泼天的腥味,掺合点细汗散出的咸意,太医小心翼翼为姜浯请脉,连气都不敢呼,女使低着头,跪了一地,像是小兔子在躲老虎孤狼。被害怕的大魔王呢就发着自己的呆,他大概是在想当年的事。

  当年,他见了小君上给何元吉煲的补身体的汤,心中嫉妒,故意地吹了一夜寒风,把自己整病了。翌日,韩太医才想说“没有大碍”就被姜浯瞪了一眼,姜浯生性狂暴,还遗传了他娘娘好的一手手辣,韩太医也就老老实实闭上了嘴。他啊,就跟娘娘撒娇说要人侍疾,他当然是晓得娘娘想叫他娶小君上的,所以就静静在长信宫里等着。

  等来的是她,也不只是她……

  何元吉也来了。

  何元吉仗着自己大小君上两岁,一双相较较大的右手裹住了小君上粉.嫩.嫩的小手手,他们都笑得很开心,比她那袭薄红梅色地裙子还烂漫。

  姜浯脾气大,当时就看不下去了,飞奔地跑下床,一把抓住了小君上的右手,强硬地狠厉地要把小君上往自己身后拽。可何元吉好像早有准备似的,先他一步站到了小君上身前,姜浯没有扑空,却意外抓伤了何元吉。

  何元吉出生不低,他的爷爷是小君上爷爷的拜把子兄弟,也同样是他的爷爷玄宗陛下的拜把子兄弟,况且那年芙蓉君还是湘楚君,何元吉的爷爷何潭君也还活着,还是辅佐武宗的重臣,甚至可以说是东晋基石。

  风水轮流转似的,侍疾没成,反而罚抄了书。

  回过神来,姜浯乏味地掀起眼皮,扬扬下巴想叫人去把左重轮请来,不等他开口就从门口跑进来一个人,那人扑通就跪到了屏风外边。姜浯看见他深深叩下了头,浑身都在发抖,好笑的话很多年前就不觉得了,讥诮倒似长江水,滚滚万里无尽头。

  “说。”

  那人颤颤巍巍地,又往后看了一眼,咬咬唇,跟豁出去了似的:“大夫在殿外跪着了。”

  姜浯当时懵啊,以前就算是姜浯故意逗她要她下跪,她也宁折不屈,这下是怎么了?

  离娘跟她说什么了?

  姜浯现在只能在床上躺着,下半身动不得,着实是力不从心,“叫她进来。”

  半晌,那人回来说他劝了好一会,大夫也不跟他说话,就一个人在殿外跪着。其实也不算一个人,她都跪下了,周围的女使婆子小厮谁还敢站着啊。

  姜浯勾勾手指,叫人来扶他下床,太医们也不知这位大夫究竟是何许人也,纷纷劝姜浯安养生息,不要轻举妄动,反倒引得姜浯发火。不过夷王爷一瘸一拐,走路要人扶的模样……

  到了殿外,姜浯当真是能懂自己以前挑断别人手筋脚筋的痛苦了,又忍住没发作。他站在高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恭恭敬敬跪在小石子路里的女人,他晓得的她是打娘胎里地体弱多病,站久了蹲久了多能晕过去,更别提在这磨人的石子路上跪着了。

  此时,她唇色已经乌下去了,彩云易散琉璃脆,像她这样的易碎感美人怏起来,啧啧啧,当真是绝了。

  “离娘又和你说什么了?”

  其实姜浯猜得到,他们重逢大半年了,能让左重轮心甘情愿跪到他跟前地也就只有他给自己下毒,嫁祸给她把她送进早已无关疼痒地镇府司,保得她不受荣帝与贵妃那等狠戾之人欺负这一桩事了。

  左重轮没答他,她心甘情愿地对象是天下百姓,并没有感恩姜浯的意思,想来姜浯也明白。她打算呢,跪几个时辰,然后一身轻松,皆大欢喜,除非……小时候的事重演。

  在春夏换季的日子里再容易得病不过,讲真左重轮有些咳嗽了,咳起来肩膀都在发颤,唇色又乌了几分,柳叶眉都皱成了一块,左重轮觉得自己再咳能咳出血来了。

  突然“通”的一声在左重轮前头响起,左重轮震愣地连咳嗽都止了,

  ——姜浯下跪了,

  ——名满天下地夷王爷下跪了,

  ——向一个娇弱地女人下跪了。

  左重轮低低笑了,好像是在嘲讽自己,隔着衣料去扶姜浯起身,起来后,左重轮欲拜过告辞,姜浯却笑了,无奈地轻声道:“左阿轮,你要是只想给天下一个交代,就不用假惺惺到逍遥游外跪着了,去太庙吧。”

  左重轮并不知道自己刚刚低头扶人时,错过了什么,也不会看到小夷王眼睛里一点一点幽黯下去的光,只看见姜浯雄赳赳气昂昂,坚强得跟没事人一样回了他的逍遥殿。

  也好,你去你的塞北,扬鞭策马,亲吻漠北狂沙;我去我的江南,撑船弄篙,轻抚江南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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