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拒绝
“你有病啊！你捂我眼干什么！”
一股邪火窜上脑门，李小浮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傻缺。
“非礼勿视！你还未成亲，你不能看…”平安捂着那只摔折的胳膊，满脸正色。
他吊着一只胳膊，原本就只剩一只手扒着窗台。方才情急之下，他又伸出这只手去捂李小浮的眼，怎料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把李小浮也拉了下来。
李小浮屁股摔得生疼，看着身边这个欠揍的男人十分想骂娘。
“哗啦——”
楼上忽然传来桌几碰撞的声音，在几句恼怒的叫骂和摔门声后，李小浮听到一个蛊媚的女声响起，“怎么是你？”
柳士彬进屋了！
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打算重新踩上二楼。
可一抬脚，刚才一心要揍傻缺的气势就萎了，只能扭头对坐在地上的平安撇撇嘴：“哎，你...过来帮个忙！”
再往这屋里瞧时，杜月桥已经披了一件半透明的罩衫，懒懒地坐在榻上。
“我不是告诉孟菀，我不愿吗？”
这女人媚态入骨，连说话的腔调都含着三分酥麻。
“咳咳…”柳士彬坐在她对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这是什么？”杜月桥飘出去一只胳膊，伸了两支手指夹回来。
“和离书？”杜月桥吃了一惊。
“月桥，孟菀已经同意跟我合离。明日我便禀告城主，从孟府净身出户。”柳士彬咳得厉害，握起手挡在嘴边停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次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娶你。”
“哈哈~”
杜月桥仿佛听了个笑话，她甩了这张纸，从榻上站起来，“柳士彬啊，你这十年大梦还未醒吗？你以为我只是想压孟菀一头，图个正妻名分吗？我那只不过是搪塞孟菀的借口，你我之间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柳士彬抬起一双泪眼，痴怨道：“月桥，你别说气话。”
杜月桥笑得冷漠，“十年前你赴晋城赶考落榜，你说让我再等你三年，等到你有功名傍身，堂堂正正来我家提亲。我没等到你，却等到了家破人亡。你若是会做人，往事就该一笔勾销，七年前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今再见，我也只是唏嘘一番造化弄人。偏偏你娶了老婆还要来招惹我。当年你入赘孟家，为纳我进府不惜忤逆城主，我那时瞎了眼，以为你终于硬气起来做了回男人，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孟菀给我灌药，你竟躲在帘子后面，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柳家上上下下几十口的性命都系在我一人身上，当年若不是孟庭，我父兄早就死在那场韩宋党争之中。我…”
“那你就好好为你的父兄活下去，别来找我。”
杜月桥眉微挑，眼中忽然流光逆转，问道：“今日这般决绝，是你父兄都死了，还是你活不长了？”
柳士彬抬起眼茫然地望着她，“我…”
“你走吧。”
杜月桥拢了拢身上的罩衣，眸光洒向屏风的一角，透出淡淡的伤感，
“我记得当年有个道士来家里看风水，那时候父亲问他，你我可是良配？我心里眼里都是你，生怕道士说出半个不字。我就把他拉到一旁往他手里塞银子。我跟他说：道长啊，待会你一定要跟我爹爹说，这人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情郎。你猜他怎么说？”
柳士彬蜷起了枯瘦的手指，未敢抬眼看她。
“他说，命从不注定，他只是让你选。”
杜月桥轻笑一声，“我选错了，我后悔了。”
李小浮听到这里却是心头一惊，她记得十年前，她和师父在路城的时候，确实去一户姓杜的府上看过风水。
难道就是杜月桥家？
可惜当时她那具七岁的身体，只对果子点心感兴趣，连杜家大门朝哪儿开都不记得，更别提杜月桥了。
屋子里男人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片刻后柳士彬又笑起来，他脸上的笑泪在病容的衬托下，活像个鬼。
“是我辜负了你...都是我的错....”
新一轮的撕心裂肺开始，李小浮看不下，跳下窗翻过院墙回到街上。
晚风微凉，一轮满月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淡又长。
“师…”。
那个“父”字还没有吐出来，就被李小浮犀利的眸光摁了回去。
平安想起凉姑叫过她阿浮，便壮着胆子喊了句“阿浮姑娘”。
李小浮这才收回了目光，走在前面。
“你真如他们所说，是九天玄女下凡么？”平安有些激动，“你只看八字就能把柳士彬的半生全说中，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小浮这种话听得太多，早就没什么感觉，“见得多而已。”
“那我以后也能像你一样么？”平安快走两步，离她更近了些。
“能啊！当然能了。你从现在开始背所有生克旺衰歌、天干地支甲子图，再把五大玄门的真传书背一遍，然后每天再默至少十个八字命造，十几二十年后，就跟我一样了。”
平安嘴角抽了一下，“你...也是这样学的吗？”
李小浮木着一张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平安觉得她在戏弄自己，就像当日戏弄朱十三一样。
“那阿浮姑娘是何时学起的？”命理这种东西，背只是一方面，最大的问题是有些书就算背下来，十几岁的年纪也读不懂。
“我啊，我从一睁眼就开始背了。”
话说当年李清水捡到她，虽说当亲生的养，可他毕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
以至于在养李小浮的时候，走了一条人间奇路。
别人哄孩子睡觉，唱的是摇啊摇。
李清水哄她睡觉，唱的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别人教孩子说话时，喊的是爹爹阿娘。
李清水一张嘴就是金木水火土。
十年日夜不休的精神荼毒，搞得李小浮一看见铜钱就条件反射地认为：这不是钱，这是卦。
平安成功地被这句话噎到，于是他决定闭嘴。
身后的拖油瓶没了动静，李小浮反倒问他：“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跑出来学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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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邪火窜上脑门，李小浮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傻缺。
“非礼勿视！你还未成亲，你不能看…”平安捂着那只摔折的胳膊，满脸正色。
他吊着一只胳膊，原本就只剩一只手扒着窗台。方才情急之下，他又伸出这只手去捂李小浮的眼，怎料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把李小浮也拉了下来。
李小浮屁股摔得生疼，看着身边这个欠揍的男人十分想骂娘。
“哗啦——”
楼上忽然传来桌几碰撞的声音，在几句恼怒的叫骂和摔门声后，李小浮听到一个蛊媚的女声响起，“怎么是你？”
柳士彬进屋了！
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打算重新踩上二楼。
可一抬脚，刚才一心要揍傻缺的气势就萎了，只能扭头对坐在地上的平安撇撇嘴：“哎，你...过来帮个忙！”
再往这屋里瞧时，杜月桥已经披了一件半透明的罩衫，懒懒地坐在榻上。
“我不是告诉孟菀，我不愿吗？”
这女人媚态入骨，连说话的腔调都含着三分酥麻。
“咳咳…”柳士彬坐在她对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这是什么？”杜月桥飘出去一只胳膊，伸了两支手指夹回来。
“和离书？”杜月桥吃了一惊。
“月桥，孟菀已经同意跟我合离。明日我便禀告城主，从孟府净身出户。”柳士彬咳得厉害，握起手挡在嘴边停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次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娶你。”
“哈哈~”
杜月桥仿佛听了个笑话，她甩了这张纸，从榻上站起来，“柳士彬啊，你这十年大梦还未醒吗？你以为我只是想压孟菀一头，图个正妻名分吗？我那只不过是搪塞孟菀的借口，你我之间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柳士彬抬起一双泪眼，痴怨道：“月桥，你别说气话。”
杜月桥笑得冷漠，“十年前你赴晋城赶考落榜，你说让我再等你三年，等到你有功名傍身，堂堂正正来我家提亲。我没等到你，却等到了家破人亡。你若是会做人，往事就该一笔勾销，七年前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今再见，我也只是唏嘘一番造化弄人。偏偏你娶了老婆还要来招惹我。当年你入赘孟家，为纳我进府不惜忤逆城主，我那时瞎了眼，以为你终于硬气起来做了回男人，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孟菀给我灌药，你竟躲在帘子后面，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柳家上上下下几十口的性命都系在我一人身上，当年若不是孟庭，我父兄早就死在那场韩宋党争之中。我…”
“那你就好好为你的父兄活下去，别来找我。”
杜月桥眉微挑，眼中忽然流光逆转，问道：“今日这般决绝，是你父兄都死了，还是你活不长了？”
柳士彬抬起眼茫然地望着她，“我…”
“你走吧。”
杜月桥拢了拢身上的罩衣，眸光洒向屏风的一角，透出淡淡的伤感，
“我记得当年有个道士来家里看风水，那时候父亲问他，你我可是良配？我心里眼里都是你，生怕道士说出半个不字。我就把他拉到一旁往他手里塞银子。我跟他说：道长啊，待会你一定要跟我爹爹说，这人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情郎。你猜他怎么说？”
柳士彬蜷起了枯瘦的手指，未敢抬眼看她。
“他说，命从不注定，他只是让你选。”
杜月桥轻笑一声，“我选错了，我后悔了。”
李小浮听到这里却是心头一惊，她记得十年前，她和师父在路城的时候，确实去一户姓杜的府上看过风水。
难道就是杜月桥家？
可惜当时她那具七岁的身体，只对果子点心感兴趣，连杜家大门朝哪儿开都不记得，更别提杜月桥了。
屋子里男人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片刻后柳士彬又笑起来，他脸上的笑泪在病容的衬托下，活像个鬼。
“是我辜负了你...都是我的错....”
新一轮的撕心裂肺开始，李小浮看不下，跳下窗翻过院墙回到街上。
晚风微凉，一轮满月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淡又长。
“师…”。
那个“父”字还没有吐出来，就被李小浮犀利的眸光摁了回去。
平安想起凉姑叫过她阿浮，便壮着胆子喊了句“阿浮姑娘”。
李小浮这才收回了目光，走在前面。
“你真如他们所说，是九天玄女下凡么？”平安有些激动，“你只看八字就能把柳士彬的半生全说中，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小浮这种话听得太多，早就没什么感觉，“见得多而已。”
“那我以后也能像你一样么？”平安快走两步，离她更近了些。
“能啊！当然能了。你从现在开始背所有生克旺衰歌、天干地支甲子图，再把五大玄门的真传书背一遍，然后每天再默至少十个八字命造，十几二十年后，就跟我一样了。”
平安嘴角抽了一下，“你...也是这样学的吗？”
李小浮木着一张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平安觉得她在戏弄自己，就像当日戏弄朱十三一样。
“那阿浮姑娘是何时学起的？”命理这种东西，背只是一方面，最大的问题是有些书就算背下来，十几岁的年纪也读不懂。
“我啊，我从一睁眼就开始背了。”
话说当年李清水捡到她，虽说当亲生的养，可他毕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
以至于在养李小浮的时候，走了一条人间奇路。
别人哄孩子睡觉，唱的是摇啊摇。
李清水哄她睡觉，唱的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别人教孩子说话时，喊的是爹爹阿娘。
李清水一张嘴就是金木水火土。
十年日夜不休的精神荼毒，搞得李小浮一看见铜钱就条件反射地认为：这不是钱，这是卦。
平安成功地被这句话噎到，于是他决定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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