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从哪里来？
再回到生活了多年的居民楼，物是人非。
袁平君站在楼梯口，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叩响家门。
门迅速被打开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门后，脸上堆满了笑：“回来啦。”
袁平君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奶奶。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奶奶在她耳边低声念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两人在客厅沙发坐下，奶奶将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果盘送到袁平君面前，道：“你早上突然说要回来，我慌慌张张去买菜，这才刚到家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做饭呢，你就回来了。
“饿了吧？这些水果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先吃几个垫垫，奶奶这就去做饭。”
曾奶奶说完，急着转身，却被袁平君拉了回来。
“奶奶，我想先和你聊聊天。”袁平君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一些。
曾奶奶看着孙女的脸色不好，知道是有大事要商量，她郑重点头，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等我一下。”
袁平君等奶奶坐定，这才起身来到窗边，从兜里取出一片硬币模样的装置，放在窗户上。
装置发出一条蓝色光束，穿透窗户直射出去。
这是她回家之前陈智彦给她的信号发射器。
那时在车上，陈智彦交代她：“如果你到家，确定安全了，就按下正面的凹陷，信号器会发出蓝光，看到蓝光，确定你安全了，我们就离开；
“如果家里有危险，按下背面的凸起，信号器会发出刺耳的长鸣声，听到声音，我会第一时间赶来帮你；
“如果你到家十分钟后依然没有发出任何信号，我们会直接来你家中确认你的安全。”
现在家中一切如常，袁平君报了平安。
停在路边的SUV收到信号，闪了闪车灯，掉头离开。
袁平君目送车远去，这才回到客厅，在奶奶身边坐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曾奶奶有些担心自己唯一的孙女。
袁平君盯着奶奶的眼睛，开门见山：“奶奶，你是机器人吗？”
曾奶奶眼中一片茫然。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有明白孙女的问题。
“君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奶奶说着，抬手去摸袁平君的额头，“生病了吗？”
袁平君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了十四年，她太清楚奶奶的一举一动了。
奶奶不是机器人——或者不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她和袁平君一样，对这个世界背后隐藏的真实世界一无所知。
袁平君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奶奶没有骗她，可奶奶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没发烧啊，”奶奶又道，“那是怎么了呢？”
袁平君把奶奶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决定换个突破口。
“奶奶，我爸爸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
“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怎么又问起来？你爸爸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和我断绝了关系，也和其他亲戚朋友断绝了来往——他和自己过去的一切划清了界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过去断的这么干净？”
类似的问题袁平君之前也问过，那时候奶奶都会拿一些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但此刻曾奶奶怔怔望着前方，长叹一口气，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孙女。
孙女长大了，应该知道自己父亲的事，那些事是对是错，她会有自己的判断。
“你跟我过来。”奶奶说着站起身。
两人一道穿过主卧，进到最里面的书房——那是父亲的书房，从袁平君来到奶奶家的时候起就一直空着。
曾奶奶来到一面书架前，从最顶端抽出一本非常厚的线装书，打开来才发现，里面镶嵌着一枚银币——和陈智彦给袁平君的信号器很像。
奶奶把银币取出，按了背后的凸起。
书架轰隆一声，朝两边开启。
里面竟然是一间密室。
密室非常狭小，塞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机器零件，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图纸。
奶奶弯腰进去，从角落里抱了一个铁盒出来。
盒子锈迹斑斑。
袁平君接过铁盒，打开来，一张照片静静躺在那里。
袁平君把照片取出来仔细看着——照片上有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三人在一个通体漆黑的半球体形状的小楼前并排站着。
正中间的女人脸被人用笔涂掉，看不清长相。
左边的男人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一只手大咧咧搭在中间女人的肩上。
右边的男人则腼腆很多，只微微抿着嘴笑，双手紧紧贴着身体两侧放着——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面熟，是在哪里见过他？
袁平君眉头微蹙，努力在自己脑海中搜索和右边腼腆男人类似的长相。
“这个就是你父亲。”奶奶手指着左边咧嘴笑的男人。
袁平君目光重新回到左边男人身上——长相与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中间这个，就是我妈妈了？”袁平君问。
奶奶点头。
“爸爸……为什么要离开妈妈？”
“他没有离开她，”奶奶语出惊人，“他们没有结婚，甚至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不过是两个年轻人一时冲动犯了些错误……
“那时候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追求的是什么，所以从来就没有相互许诺什么在一起的话。
“你母亲最终选择了追求自己的事业，她的方向与你父亲背道而驰，两人被迫分道扬镳。她和你父亲分手的时候，你父亲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到你母亲病重带着你找到我这里的时候，你父亲早已经离开了。”
奶奶波澜不惊地叙述着，袁平君听着却很是伤感——她就是那个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
“那……爸爸他现在知道有我的存在吗？”
曾奶奶点头：“以他的能力，他会知道的。”
“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要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割裂的地步？”
袁平君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罪犯，因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被迫一直逃亡的样子。
和现在手上照片里这个阳光少年很不相称。
“你父亲他……”奶奶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
袁平君抬头，却看到奶奶眼中满是惊恐，脸上泛着青紫，半张着嘴。
“奶奶？”
袁平君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奶奶一把推开，耳边呼啸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擦肩而过。
抬头看过去，血液已经从奶奶的头顶渗出来，迅速覆满了全脸。
“快走！快！”
奶奶冲着袁平君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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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平君站在楼梯口，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叩响家门。
门迅速被打开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门后，脸上堆满了笑：“回来啦。”
袁平君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奶奶。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奶奶在她耳边低声念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两人在客厅沙发坐下，奶奶将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果盘送到袁平君面前，道：“你早上突然说要回来，我慌慌张张去买菜，这才刚到家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做饭呢，你就回来了。
“饿了吧？这些水果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先吃几个垫垫，奶奶这就去做饭。”
曾奶奶说完，急着转身，却被袁平君拉了回来。
“奶奶，我想先和你聊聊天。”袁平君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一些。
曾奶奶看着孙女的脸色不好，知道是有大事要商量，她郑重点头，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等我一下。”
袁平君等奶奶坐定，这才起身来到窗边，从兜里取出一片硬币模样的装置，放在窗户上。
装置发出一条蓝色光束，穿透窗户直射出去。
这是她回家之前陈智彦给她的信号发射器。
那时在车上，陈智彦交代她：“如果你到家，确定安全了，就按下正面的凹陷，信号器会发出蓝光，看到蓝光，确定你安全了，我们就离开；
“如果家里有危险，按下背面的凸起，信号器会发出刺耳的长鸣声，听到声音，我会第一时间赶来帮你；
“如果你到家十分钟后依然没有发出任何信号，我们会直接来你家中确认你的安全。”
现在家中一切如常，袁平君报了平安。
停在路边的SUV收到信号，闪了闪车灯，掉头离开。
袁平君目送车远去，这才回到客厅，在奶奶身边坐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曾奶奶有些担心自己唯一的孙女。
袁平君盯着奶奶的眼睛，开门见山：“奶奶，你是机器人吗？”
曾奶奶眼中一片茫然。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有明白孙女的问题。
“君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奶奶说着，抬手去摸袁平君的额头，“生病了吗？”
袁平君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了十四年，她太清楚奶奶的一举一动了。
奶奶不是机器人——或者不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她和袁平君一样，对这个世界背后隐藏的真实世界一无所知。
袁平君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奶奶没有骗她，可奶奶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没发烧啊，”奶奶又道，“那是怎么了呢？”
袁平君把奶奶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决定换个突破口。
“奶奶，我爸爸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
“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怎么又问起来？你爸爸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和我断绝了关系，也和其他亲戚朋友断绝了来往——他和自己过去的一切划清了界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过去断的这么干净？”
类似的问题袁平君之前也问过，那时候奶奶都会拿一些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但此刻曾奶奶怔怔望着前方，长叹一口气，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孙女。
孙女长大了，应该知道自己父亲的事，那些事是对是错，她会有自己的判断。
“你跟我过来。”奶奶说着站起身。
两人一道穿过主卧，进到最里面的书房——那是父亲的书房，从袁平君来到奶奶家的时候起就一直空着。
曾奶奶来到一面书架前，从最顶端抽出一本非常厚的线装书，打开来才发现，里面镶嵌着一枚银币——和陈智彦给袁平君的信号器很像。
奶奶把银币取出，按了背后的凸起。
书架轰隆一声，朝两边开启。
里面竟然是一间密室。
密室非常狭小，塞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机器零件，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图纸。
奶奶弯腰进去，从角落里抱了一个铁盒出来。
盒子锈迹斑斑。
袁平君接过铁盒，打开来，一张照片静静躺在那里。
袁平君把照片取出来仔细看着——照片上有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三人在一个通体漆黑的半球体形状的小楼前并排站着。
正中间的女人脸被人用笔涂掉，看不清长相。
左边的男人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一只手大咧咧搭在中间女人的肩上。
右边的男人则腼腆很多，只微微抿着嘴笑，双手紧紧贴着身体两侧放着——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面熟，是在哪里见过他？
袁平君眉头微蹙，努力在自己脑海中搜索和右边腼腆男人类似的长相。
“这个就是你父亲。”奶奶手指着左边咧嘴笑的男人。
袁平君目光重新回到左边男人身上——长相与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中间这个，就是我妈妈了？”袁平君问。
奶奶点头。
“爸爸……为什么要离开妈妈？”
“他没有离开她，”奶奶语出惊人，“他们没有结婚，甚至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不过是两个年轻人一时冲动犯了些错误……
“那时候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追求的是什么，所以从来就没有相互许诺什么在一起的话。
“你母亲最终选择了追求自己的事业，她的方向与你父亲背道而驰，两人被迫分道扬镳。她和你父亲分手的时候，你父亲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到你母亲病重带着你找到我这里的时候，你父亲早已经离开了。”
奶奶波澜不惊地叙述着，袁平君听着却很是伤感——她就是那个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
“那……爸爸他现在知道有我的存在吗？”
曾奶奶点头：“以他的能力，他会知道的。”
“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要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割裂的地步？”
袁平君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罪犯，因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被迫一直逃亡的样子。
和现在手上照片里这个阳光少年很不相称。
“你父亲他……”奶奶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
袁平君抬头，却看到奶奶眼中满是惊恐，脸上泛着青紫，半张着嘴。
“奶奶？”
袁平君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奶奶一把推开，耳边呼啸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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