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诡地探秘（12）
（十四）
得知我二姑病逝，我母亲也从厂里请假，匆匆赶回老家。但哪怕她是乘坐高铁回来，也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赶到家，没能在见着二姑最后一面。
这天晚上，我母亲，我，我弟弟，二哥和老头子，我们在一起吃了顿饭，除了已经逝去的姐姐和大哥，和因为害怕带孩子回了娘家的二嫂，这家人已经将近六年没聚齐过了。
话说这家人身上发生的事，或者说这种剧情比一些小说里写的还狗血。我甚至一再怀疑，这个家庭是不是被诅咒过，村里人也说，老头子没福气。
我们也可以说是兄弟姐妹五人，但只有我一个人顺利读完高中并考上大学。
噩运是从十一岁那年降临这个家庭的，那年我那个姐姐正在读高二的十七岁的姐姐，居然被发现早恋并怀孕了。学校叫家长，老头子赶去学校，将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因为这事在同学们间传开，那个姐姐只好退学。
退学后她瞒住所有人，没有选择结婚，而是逼她那男友跟她去堕胎，据说那男的全家都跪下来求她了，她依然坚持堕胎。但因为缺钱他们没有去正规医院，男的父母又不清楚这些，我那姐姐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而死。事后老头子将那个男的狠狠打了一顿，但这又有什么用？最终，老头子获得了三万的赔偿，这事便匆匆了结。而老头子仿佛也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这事才刚过去一年半，我那读高中的大哥，暑假跟人去县城打工，说是要去挣自己的学费，帮家里减轻负担。然而几天，噩耗再次传来。我那大哥在外面发传单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他在医院里昏迷了半个月之后，心跳永远停止了。撞到他的人逃逸了，我们没有获得一分钱的赔偿。那时，他才过了他十八岁生日没几天。在大哥去世前的那两年，他一直把我当亲兄弟对待。所以当他在我面前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间，十三岁的我，为他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眼泪。
姐姐和大哥的意外去世，老头子因此被抽干了精气神。也因为他们的意外去世，据他们之间的那些所有的恩恩怨怨也都不复存在。
我那个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后不久，他就就跟村里的一个大哥去了广东的一个厂里打工。在我大二那年，他带我嫂子一起回家，并在同年，领了证，办了喜酒。这才让这个一直被阴霾笼罩的家里多了一丝喜气。
我那个弟弟，初中毕业时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按市到县一中的他并没有认真学习，是整天逃课去上网。为此，老头子天天被请到学校。在大二上学期，为了得到上网的钱，居然伙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学校外边的小巷子里持刀抢劫。不久后，他们纷纷落网，我弟弟被判刑两年半。在我大四的那个寒假，他出狱时，还是我去接出狱的他，当我当场给了他两个耳光，又踹了他两脚时，他不停地向我道歉……
因为二姑的去世，把我们这些人再次聚到了一起，但因为曾经的那些事，一开始场面极度尴尬。我，我二哥，我，三个爷们各自喝着自己的闷酒，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觉得难受的事，一开始我母亲极力阻止我们，但我们都让她别管，后来她眼看组织不了，也就真的不管了，甚至又去给我们炒了两个小菜。
当我感觉自己的酒有点多了的时候，我那从来不跟我一起喝酒的二哥，居然要跟碰杯。随后，老头子也加入进来。我们喝着喝着，就说了一些该说也不该说的话。比如老头子一直在念叨，如果我那个姐姐和大哥还在就好了，喝着喝着竟然哭起来。我那个连忙安慰老头子。随后，我那在我心里一直是比较傲娇的二哥，居然跟我道歉，说小时候他们不该一起欺负我。
那老头子居然要跟我单独碰杯，我迟疑中跟他碰了杯，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或者问什么尴尬的问题，但他就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这个问题让我大为放松，我就说还行，一个月几千块钱。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跟人跟老头子这样谈笑风生，从我九岁开始，我就发下毒誓，我要恨他一辈子。我始终忘不了，他曾经看我的那种冰冷残酷的眼神，我也忘不了他曾经把我往死里打的场景。哪怕他后来为我做过很多，但他的善意，始终掩盖不了他曾经对我的恶意。
当看到我与他们父子谈笑风生时，我母亲脸上，看到了微笑久违的微笑。虽然我对那个姐姐和大哥的意外死去，在观念上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让我在想法和行为上很多时候不再那么偏激。虽然我几度想要杀光他们，但当我那哥哥和姐姐意外气势时，我的心却无法自制地有一丝淡淡的难过，尤其是大哥死去时。但即便如此，我始终刻意保持着界限，我始终坚持，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所以在称呼上，我一直叫倪大奎老头子，那些哥哥姐姐我也都是称呼他们的名字或者冠以序号，叫他们狗崽子。
我看到我母亲微笑，然后我又看到她那沧桑的双眼里，你不住淌下了眼泪，然后她跑去屋外。直到这一刻我才懂，我做的所有决定，都不应该只顾自己，也不该只看到过去，和过去老头子和他这一家人对我和我母亲的伤害。虽然我依然不太清楚这里到底算不算我家，但我很确定这里是我母亲的家。在我高二到大一的这三年里，外公外婆先后病逝，随后我母亲的兄弟姐妹们又用极其不恰当的语言和行为方式，斩断了我们母子跟他们之间刚恢复不久的联系。
我做的所有决定，都应该考虑到我母亲，就如她曾经为了我所做的那些一样。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应该像个大人一样，对关心和保护那个年迈而又有坚强得让人心疼的母亲。就在那一刻，我内心深处多年的吃鸡和不安终于有了答案，我还做了一个决定。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会去打扰我母亲，我多年都不曾体会过她的苦，在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
“来，爸，我敬你一杯。”我端起酒杯，对对已经半醉的老头子说道。
“你叫我什么？”老头子的眼里瞬间有了光，又惊又疑的问道。
我又说了一遍：“爸，来，我们走一个。二哥，你也来，一起。”
听到我的话，老头子和我那二哥，都愣住了。我们周围的空气至少安静了半分钟，这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只见老头子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哗啦啦就有眼泪流过。他右手刚举起酒杯还来不及碰，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了。
看了看老头子，又看向我二哥，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来，弟，我们走一个。”
酒杯碰出声响以后，我和他都干了杯中的白酒。
“痛快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我二哥忍不住说道。
“妈！妈！你在哪？快进来，帮我热一下菜，我们父子三个今晚不醉不休。”我二哥朝我母亲喊道。
老头子也喋喋不休道：“不醉不休！不醉不休！”
我母亲连忙收拾自己的情绪，她仿佛迟疑了，慢慢才回答道：“哎！来了来了！”
“来，思致，爸爸敬你一个。”
当我母亲进屋时，刚好看到我举起酒杯跟老头子碰到一起的这一幕，她瞬间就嗷嗷大哭，坐到了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太开心，还是因为太难过。
“妈！你哭什么啊，这是大好事。”我二哥连忙说道。
我母亲麻利地站起身来，连忙擦干自己的眼泪，嘴里说道：“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他连忙去给我们重新热菜，厨房里又响起了母亲炒菜的声音。
“……这些年苦了你了，思致……”
“你母亲这些年也不容易……”
“人老了，身体也不行了……”
“思致，有没有谈女朋友了，带回家给咱爸和二哥瞧瞧……”
“爸，你身体最重要，地种不了就不要种了……”
“二哥，我还没有，工作的事，哎，工作不确定，哪敢找女友……”
……
那晚那一顿饭，我们吃到很晚很晚，我母亲那晚一直又哭又笑，一直在我说我长大了，我忽然间发现，母亲在那一夜之间，竟然老了那么多。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整夜的梦。我梦见我那个张牙舞爪的姐姐说要跟我和解，说要买东西给我吃，梦里我才有八九岁，但后来她又提着刀追着我砍，然后我也还手打了她。
我梦见我那个大哥，他说他去到那边，考上了大学，让我告诉家人不要挂念。我还梦见他外出打工之前，说他回来就给我买套衣服，叫我好好读书，争取以后考大学。
我梦见我的辛爸爸死去以后，我母亲带着我改嫁到倪家，倪家这边一直对我们很好，姐弟姐妹不曾欺负我，老头子不曾打过我们母子；我梦见我那个姐姐没死，而是嫁给了我那个姐夫，家庭幸福，和和美美；我梦见我大哥被车撞以后，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就出院了，还获得了一笔赔偿，后来我们兄弟在一所学校里读大学……
忽然，我梦见我才有九岁，老头子用带铁的皮带打我的头，剧痛中我醒来了，这已是早上十点多。我回忆了自己曾被老头子打出轻微脑震荡，但没人再在我梦中粗鲁地扔我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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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二姑病逝，我母亲也从厂里请假，匆匆赶回老家。但哪怕她是乘坐高铁回来，也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赶到家，没能在见着二姑最后一面。
这天晚上，我母亲，我，我弟弟，二哥和老头子，我们在一起吃了顿饭，除了已经逝去的姐姐和大哥，和因为害怕带孩子回了娘家的二嫂，这家人已经将近六年没聚齐过了。
话说这家人身上发生的事，或者说这种剧情比一些小说里写的还狗血。我甚至一再怀疑，这个家庭是不是被诅咒过，村里人也说，老头子没福气。
我们也可以说是兄弟姐妹五人，但只有我一个人顺利读完高中并考上大学。
噩运是从十一岁那年降临这个家庭的，那年我那个姐姐正在读高二的十七岁的姐姐，居然被发现早恋并怀孕了。学校叫家长，老头子赶去学校，将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因为这事在同学们间传开，那个姐姐只好退学。
退学后她瞒住所有人，没有选择结婚，而是逼她那男友跟她去堕胎，据说那男的全家都跪下来求她了，她依然坚持堕胎。但因为缺钱他们没有去正规医院，男的父母又不清楚这些，我那姐姐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而死。事后老头子将那个男的狠狠打了一顿，但这又有什么用？最终，老头子获得了三万的赔偿，这事便匆匆了结。而老头子仿佛也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这事才刚过去一年半，我那读高中的大哥，暑假跟人去县城打工，说是要去挣自己的学费，帮家里减轻负担。然而几天，噩耗再次传来。我那大哥在外面发传单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他在医院里昏迷了半个月之后，心跳永远停止了。撞到他的人逃逸了，我们没有获得一分钱的赔偿。那时，他才过了他十八岁生日没几天。在大哥去世前的那两年，他一直把我当亲兄弟对待。所以当他在我面前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间，十三岁的我，为他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眼泪。
姐姐和大哥的意外去世，老头子因此被抽干了精气神。也因为他们的意外去世，据他们之间的那些所有的恩恩怨怨也都不复存在。
我那个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后不久，他就就跟村里的一个大哥去了广东的一个厂里打工。在我大二那年，他带我嫂子一起回家，并在同年，领了证，办了喜酒。这才让这个一直被阴霾笼罩的家里多了一丝喜气。
我那个弟弟，初中毕业时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按市到县一中的他并没有认真学习，是整天逃课去上网。为此，老头子天天被请到学校。在大二上学期，为了得到上网的钱，居然伙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学校外边的小巷子里持刀抢劫。不久后，他们纷纷落网，我弟弟被判刑两年半。在我大四的那个寒假，他出狱时，还是我去接出狱的他，当我当场给了他两个耳光，又踹了他两脚时，他不停地向我道歉……
因为二姑的去世，把我们这些人再次聚到了一起，但因为曾经的那些事，一开始场面极度尴尬。我，我二哥，我，三个爷们各自喝着自己的闷酒，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觉得难受的事，一开始我母亲极力阻止我们，但我们都让她别管，后来她眼看组织不了，也就真的不管了，甚至又去给我们炒了两个小菜。
当我感觉自己的酒有点多了的时候，我那从来不跟我一起喝酒的二哥，居然要跟碰杯。随后，老头子也加入进来。我们喝着喝着，就说了一些该说也不该说的话。比如老头子一直在念叨，如果我那个姐姐和大哥还在就好了，喝着喝着竟然哭起来。我那个连忙安慰老头子。随后，我那在我心里一直是比较傲娇的二哥，居然跟我道歉，说小时候他们不该一起欺负我。
那老头子居然要跟我单独碰杯，我迟疑中跟他碰了杯，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或者问什么尴尬的问题，但他就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这个问题让我大为放松，我就说还行，一个月几千块钱。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跟人跟老头子这样谈笑风生，从我九岁开始，我就发下毒誓，我要恨他一辈子。我始终忘不了，他曾经看我的那种冰冷残酷的眼神，我也忘不了他曾经把我往死里打的场景。哪怕他后来为我做过很多，但他的善意，始终掩盖不了他曾经对我的恶意。
当看到我与他们父子谈笑风生时，我母亲脸上，看到了微笑久违的微笑。虽然我对那个姐姐和大哥的意外死去，在观念上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让我在想法和行为上很多时候不再那么偏激。虽然我几度想要杀光他们，但当我那哥哥和姐姐意外气势时，我的心却无法自制地有一丝淡淡的难过，尤其是大哥死去时。但即便如此，我始终刻意保持着界限，我始终坚持，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所以在称呼上，我一直叫倪大奎老头子，那些哥哥姐姐我也都是称呼他们的名字或者冠以序号，叫他们狗崽子。
我看到我母亲微笑，然后我又看到她那沧桑的双眼里，你不住淌下了眼泪，然后她跑去屋外。直到这一刻我才懂，我做的所有决定，都不应该只顾自己，也不该只看到过去，和过去老头子和他这一家人对我和我母亲的伤害。虽然我依然不太清楚这里到底算不算我家，但我很确定这里是我母亲的家。在我高二到大一的这三年里，外公外婆先后病逝，随后我母亲的兄弟姐妹们又用极其不恰当的语言和行为方式，斩断了我们母子跟他们之间刚恢复不久的联系。
我做的所有决定，都应该考虑到我母亲，就如她曾经为了我所做的那些一样。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应该像个大人一样，对关心和保护那个年迈而又有坚强得让人心疼的母亲。就在那一刻，我内心深处多年的吃鸡和不安终于有了答案，我还做了一个决定。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会去打扰我母亲，我多年都不曾体会过她的苦，在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
“来，爸，我敬你一杯。”我端起酒杯，对对已经半醉的老头子说道。
“你叫我什么？”老头子的眼里瞬间有了光，又惊又疑的问道。
我又说了一遍：“爸，来，我们走一个。二哥，你也来，一起。”
听到我的话，老头子和我那二哥，都愣住了。我们周围的空气至少安静了半分钟，这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只见老头子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哗啦啦就有眼泪流过。他右手刚举起酒杯还来不及碰，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了。
看了看老头子，又看向我二哥，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来，弟，我们走一个。”
酒杯碰出声响以后，我和他都干了杯中的白酒。
“痛快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我二哥忍不住说道。
“妈！妈！你在哪？快进来，帮我热一下菜，我们父子三个今晚不醉不休。”我二哥朝我母亲喊道。
老头子也喋喋不休道：“不醉不休！不醉不休！”
我母亲连忙收拾自己的情绪，她仿佛迟疑了，慢慢才回答道：“哎！来了来了！”
“来，思致，爸爸敬你一个。”
当我母亲进屋时，刚好看到我举起酒杯跟老头子碰到一起的这一幕，她瞬间就嗷嗷大哭，坐到了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太开心，还是因为太难过。
“妈！你哭什么啊，这是大好事。”我二哥连忙说道。
我母亲麻利地站起身来，连忙擦干自己的眼泪，嘴里说道：“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他连忙去给我们重新热菜，厨房里又响起了母亲炒菜的声音。
“……这些年苦了你了，思致……”
“你母亲这些年也不容易……”
“人老了，身体也不行了……”
“思致，有没有谈女朋友了，带回家给咱爸和二哥瞧瞧……”
“爸，你身体最重要，地种不了就不要种了……”
“二哥，我还没有，工作的事，哎，工作不确定，哪敢找女友……”
……
那晚那一顿饭，我们吃到很晚很晚，我母亲那晚一直又哭又笑，一直在我说我长大了，我忽然间发现，母亲在那一夜之间，竟然老了那么多。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整夜的梦。我梦见我那个张牙舞爪的姐姐说要跟我和解，说要买东西给我吃，梦里我才有八九岁，但后来她又提着刀追着我砍，然后我也还手打了她。
我梦见我那个大哥，他说他去到那边，考上了大学，让我告诉家人不要挂念。我还梦见他外出打工之前，说他回来就给我买套衣服，叫我好好读书，争取以后考大学。
我梦见我的辛爸爸死去以后，我母亲带着我改嫁到倪家，倪家这边一直对我们很好，姐弟姐妹不曾欺负我，老头子不曾打过我们母子；我梦见我那个姐姐没死，而是嫁给了我那个姐夫，家庭幸福，和和美美；我梦见我大哥被车撞以后，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就出院了，还获得了一笔赔偿，后来我们兄弟在一所学校里读大学……
忽然，我梦见我才有九岁，老头子用带铁的皮带打我的头，剧痛中我醒来了，这已是早上十点多。我回忆了自己曾被老头子打出轻微脑震荡，但没人再在我梦中粗鲁地扔我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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