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喜欢的姑娘
李疏辞正咬着扁分给她的圆包子，松松散散地披着黄色学院袍，在门外台阶上放风。
她尖声说道：“孟星在？”
孟星在回过头，只见是那天坐门口的小李萱，招呼道：“诶！叫本大爷干嘛？”
李疏辞踮起脚尖，问高挑的孟星在：“星星在头的星在吗？”
孟星在黑了脸，“三星在天，三星在天！”
“噢！”李疏辞点点头。
孟星在瞧这李萱，怎么看也不像是那天作出好诗的人，偏头奇怪地打量了打量他，就转过身沐浴阳光了。
李疏辞笑道：“那天卢露师兄和你们聊天儿了吗？他和我聊得可好了，还给我说太子是个没心的——”
朱常洵穿好菊黄色衣服，看向窗外的李疏辞，“喂！我还在里面呢！”
宁兼不悦道：“什么没心？李萱，你这家伙不要什么都听！”
他不放心地看着谋士的背影。
李萱随口应了一声，“哦！”
朱常洵还是不太放心，转头冷冷对宁兼说道：“让你少做点儿缺德事，你就是不听。”
宁兼轻声笑了一下，低头给自己系腰带，对他说道：“你抢状元衣服的事情，人人皆知。”
孟星在翻了一个白眼儿，“我都听见了，他还能听不见么。”
李萱离孟星在远，走上前问道：“你说啥？星在？”
孟星在退过几步，对李萱道：“别，别叫我星在，叫我孟哥哥就好！”
李萱很是欣赏孟星在的君子之交疏淡如水的风度，就说道：“孟哥哥！”
宋其月一不小心把腰带绑紧了，忙往外松开，“孟星在，你还说薛有钟是奇葩，你更奇葩！”
“你做什么！”孟星在回转过身，一手搭在李萱肩上，拉到自己跟前，大声道：“我的师弟就是这么叫我的！”
李萱挣脱孟星在的手臂，孟星在感觉他难得遇到一个不肉麻的同门，笑道：“李萱，你不像姓薛的那么肉麻，我喜欢你！”
宋其月正准备给他的腰尖玉佩也绑一个单蝴蝶结，忽然一个匆忙，绑成了死结。
他顾不得管腰上的问题，就连忙拖拉着布鞋走出门，对孟星在指点道：“孟兄，你不能把我喜欢你这种话挂在嘴边的！”
孟星在疑惑道：“为什么？”
宋其月很有理由地对他解释道：“你想啊，随随便便就把给女子表白的话说出来，那些别有用心的同窗们听见了，会取笑你，说你是流连烟花之地的男子的！”
“啊？”孟星在大惊小怪地说道，“这莫知书院里头的书呆子这么有心眼儿的？”
李萱踮起脚尖拍拍孟星在的肩，“孟兄，我就不叫你孟哥哥了，本来就被那些同窗朋友们嫉妒，若是被他们造谣我有断袖之癖，可该怎么办呢？”
孟星在回过头，对李萱笑道：“你心眼儿也挺多啊，我有点儿不喜欢你了！”
李疏辞瞪了孟星在一眼，继续吃她的包子，边咬肉边不清不楚地说道：“你这么直的性子，会被人讨厌的！”
李疏辞一口咬完最后一口猪肉，转身准备回房再拿一个牛肉的，就听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苦钱儿从墙外给人带路，她笑道：“几位公子，我们家少爷的院子就在这儿。”
小川好奇地问道：“几位公子不是从新生升过来的吗？怎么不认识新生住的院子呢？”
欧阳旦清了清嗓子，“让你带就带，少说些有的没的。”
孟星在听到动静，连忙跑回房里，把鸡叫后就被薛有钟开开的门关上，装作自己还在睡觉。
欧阳旦一进来就问道：“刚才撞门的是谁？”
李萱很有义气地说道：“麻雀。”
欧阳旦凝眉，看向这个十五岁少年。
他抬抬下巴，收敛着声线问道：“你就是李萱吧！”
李萱点头，把松松垮垮的菊黄色衣服整理整齐，回屋去寻腰带。
“慢着。”一个站在欧阳旦右边的男子伸出胳膊，拦住李萱。
李萱回过身，看向孙蒙楚，他头发被自己，据说是自己，以一条平凡的黑色粗布带子束得玲珑灵秀。
孙蒙楚抬起头，睁开眼对他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萱问道：“什么话？这位师兄？”
“哼。”孙蒙楚右边的文弱师兄，轻笑了笑，对李萱温和地说道：“李萱弟不用客气，他叫孙蒙楚，我叫宫葛生。”
“葛生兄……”李萱笑道，这名字怎么听怎么比宫雨甜有水准，“孙师兄，今个儿起得早啊！”
她对孙蒙楚点点头，招呼道。
孙蒙楚对眼前系了墨绿色玉佩的李萱，露出两排亮白的牙齿，在飘云的晴空蓝天下，明媚地笑着说道：
“山雀击水，何以为之？
为影而落，为影而停。”
菊色的黏水，嗅起来，竟也带有花香味。
“你一天买卖一些盒子。”
一个束发和尚对男孩儿说道。
“也有武林高手记恨你？”
他这几天，在这人来人往的清香大堂里头，闻了各种花香味儿，也没有遇见信上所说的，坏人。
男孩儿点点头，他的粗布薄衣服脏兮兮的，想来很久没有买新的了。
“为什么他们来了又走，不买你的香盒？”束发方丈出尘狭长的双眸，看着这招刺客恨的穷男孩儿。
男孩儿给和尚指了指黑木架子上，被他大哥贴好的，许多细毛笔写的小纸。
和尚坐起身子，走到墙边，随意挑了一个被单独放好的粉色铁盒子，黑白分明的眼目往下滑，看向纸上被男人墨写的数目。
“十，三，万万。两……金币。”
“这……”和尚青色的庙袍有些僵硬，“若是给喜欢的姑娘买，得倾家荡产吧……”
男孩儿听着他的轻声嘀咕，叹了一口气。
几个穿着整齐学袍，头发梳得很是整齐的男子说完就走，留了一句给新来的李萱：“不用谢。”
李疏辞看着他们的背影，破声道：“为影而落？！”
可葛生兄他们没有理会自己的抗拒，阔步而行，说完就走。
朱常洵咬着手里的南瓜虾馅儿包子，走到李萱身后，大声叫喊道：“欧阳旦他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说加就加！”
宁兼也几步过来，对李疏辞面色不太好地说道：“我不允许你加进去！麻雀只能是我们，只能是你李萱贤弟一人写的！！”
李疏辞点点头，说道：“我不会承认这两句的，宁兼哥哥。”
孟星在好笑地从窗户边儿看了这出热闹，回过头，薛有钟已经不在房里了，宋其月一脸的冷漠，看样子完全没有留心欧阳师兄他们加作的麻雀，二。
李疏辞吃完肉馅儿包子和肉饼，肉丸子，还有朱常洵没吃完的杏仁糕，把松松垮垮的菊黄色衣服整理了一下，随手把昨天苦钱儿付账买的白玉色布腰带系上，在朱常洵和宁兼奇怪的眼神前，准备出去找点儿水喝。
“早上要上两堂课。”朱常洵对李疏辞喊道，“你等一下，我们和你一起去上课！”
“啊？”李疏辞回过身，一脸惊讶，“现在就去？我们才刚起来！”
宁兼眼神中多有惊慌，“要不要这么勤奋？！”
扁分正给朱常洵梳头发，少年青色的长长平发，被金色的带子束了起来。
“你不懂。”朱常洵嘴角勾了勾，“莫知书院的规矩，第一天上课，最先到的由院长亲授。”
“那我的水怎么办？”李疏辞听了这话，就见宁兼急匆匆地给自己束起发来。
“水？”宁兼随口问道，“学室里头有的是。”
李疏辞被宁兼急急忙忙地拉出门去，院子里头，苦钱儿还在和小川议论唐家老爷的上进小厮的事，她们转过头。
李疏辞随口道：“我去上课！”
苦钱儿两人心下了然，小姐这是为学而来，为习着迷，和勤奋好读书的太子殿下三人一起上早课啊！
李疏辞被宁兼拉着，小跑出了山都院，一回头，孟星在依旧光着上半身，在窗户那头呼呼大睡。
她们三个跟着一匆匆忙忙准备上课的师兄，走到一间独息学室里头，里面的几个莫知书院学子，和教书先生右眉一提，抬起头看她们。
那师兄很是淡然地坐到第一排，那一排一个人也没有坐。
李疏辞就了然地在众人的打量下，在朱常洵和宁兼前头，前后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
学室里头，除了那第一排拿着一本书看的，一看就非同凡响的师兄没有回头，剩下的五六个人皆是脖子斜着，看着她。
朱常润小声和秦华说道：“看见没，我就说这小子会来，你还不信。”
林秋期盯着李疏辞，对秦华低声道：“太子的消息灵通着呢。”
薛有钟笑着对李疏辞挥挥手里的扇子，说道：“你也来上早课？李兄？”
李疏辞就点点头，对昨天来和他交谈的薛有钟笑道：“是呀，薛兄真是勤奋！”
薛有钟看着这有志气的不凡少年，笑道：“你也一样啊，李萱兄。”
在场其余学子，和荷华先生皆是了然，果然，就说太子跟前这新面孔一定就是昨天那个，说太子喜欢自己的才子李萱了。
荷华先生清清嗓子，在场的师兄们皆是看向他。
荷华先生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刑”字。
“我问你们。”荷华先生微哑的成熟声音响起在学室，“关于坐牢子的事情，在我们大明国，有哪些人犯下律法，可免此过？”
“我知道。”朱常润很是得心应手地举胳膊说道，“我们的皇子殿下，还有亲王，圣上，和公主！”
“不止这些。”李疏辞看着朱常润，很是随意地接道。
朱常润和其他同窗回过头，他不喜欢李萱这小子自来熟的笑容，秦华说道：“那就是邻国的王子阁下了！”
一个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少年心里很不高兴，他起这么早，不是想让别人夸自己的。
李疏辞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位师兄，我想说的是，你旁边这位的未婚妻！”
“噢？”荷华先生感起了兴趣，“子朱。”
朱常润正气恼，这个李萱怎么随随便便就暴露他的身份，回过头，笑着看向荷华先生，“回先生的话，在下是有一个贫父商量好的未婚妻，她，不姓李。”
李疏辞一愣，怎么不姓李？
朱常润针对着李萱说道：“她个性单纯，没有心眼。”
朱常润温和地笑着，和秦华两人回头看她，言下之意，我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你得陪着我们演。
李疏辞见朱常润他们看向自己，奇怪地挑眉一笑，“额！”
这时，一个坐在李疏辞前边一排的靠墙少年说话了：“先生，您有所不知。”
荷华先生好奇地看着这和李萱差不多岁数的少年，只听他很是谦和温柔地大声说道：“朱兄弟的未婚妻，手段了得！救过邻国王子丰臣秀胜的性命，若是出了什么事，圣上不会不顾及邻国王子的颜面的！”
坐在隔了一条海的邻国土地上的丰臣秀胜，正喝着难得清净的早菊花茶，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他口吐异国之语。
男子成熟，淡雅的声音很是令人喜欢，“莫不是……那人，又在邻国张扬起来了？”
“嗯。”荷华先生点点头，那人是未来天皇。据说皮肤和他喜欢蜻蜓的弟弟一样黄。
朱常润和秦华他们瞪了一眼这少年，回过头。
荷华先生又道：“那，你们知道，什么罪责，就连皇子也逃脱不了吗？”
“当然是。”朱常润举手笑道，这事他再清楚不过了，“陷害太子之过了！”
朱常洵好奇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向来热情贤惠厨艺好的二哥，怎么陷害自己了。
秦华说道：“陷害太子抢劫朝廷重臣，把事情传得邻国人都知，圣上一怒，已龙玺命之坐他个五年牢子！”
朱常洵抿抿嘴，他的二哥……说的可都是实话，应该给父皇说说，让爱出风头的二哥不要再坐那地方了。
李疏辞看看朱常洵，他和宁兼转头对她笑道：“怎么是这么坏的哥哥！”
宁兼看着李萱好奇的眼睛，笑道：“圣上做得对！”
荷华先生点点头，“这是我们大明国的律法，无人能左右。”
“我问你。”荷华先生看向坐第一排的学生，问道：“你可知道朝廷重臣都有哪些逃避刑过的方法？”
这位不凡的师兄笑道：“回先生的话，朝臣逃律法，其法有三。一是，贿赂审判大人，二是，以势力和审判大人互相结私帮衬。”
“三是。”坐在墙角的少年从容地笑道，这事他哥给兄长说过，“以势力左右审判大人的决定。”
“嗯。”荷华先生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应该怎样杜绝此等谋逆行为？”
朱常润对此再清楚不过，他举手，说道：“依靠锦衣卫，官差，观庭者举报，还有，按察官和诉讼官。”
“可锦衣卫此等众大的官员。”坐在第一排的学子回过头，质问道：“恐怕权力日渐增长，又怎能不恐怕他们为害朝廷？”
“为害？”李萱不懂就问，“他们为什么会为害朝廷？”
宁兼对他认真地大声说道，好听的声音学室里的人都能听到，“他们权力大了，自己贪污作乱怎么办？”
此事，朱常润他们是知晓的，林秋期这时说话了，他沉静地笑道：“我有主意！”
“哦？”荷华先生眼睛从李萱脸上离开，看向林秋期，“秋期，你有何妙计？”
林秋期对荷华先生有条不紊地说道：“挑拨各审判查案大人们的势力，以奖赏，叫他们互相作对，查看对方近日是否有不敬之处还来不及，又怎会再有心思做那等妖事了？”
秦华和朱常润认可地对他点点头，此乃前朝宰相之妙计，那宰相，他们不会忘了那人的名字。
荷华先生又问道：“李萱。”
李萱不明白自己坐最后一排，为什么会被荷华先生叫到。
朱常润和其他个师兄，皆是不怀好意地回过头看向他。
“你可知道，若是民间有寒门之徒不被提拔，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李疏辞错愕，她摇摇头。
朱常润“噗嗤”一声，冷漠地笑了出来，他高兴地和坐后排的学子对视。
荷华先生看了看李疏辞，说道：“但说无妨。”
李疏辞就想了想，出声儿了，“回先生的话，我知道。”
她们府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嗯？”荷华先生带着兴味，看李疏辞说出心中的担忧，“若是，若是他不能被赏识，那么，他会很伤心。”
秦华憋着笑，鼻气带着嘲笑一喷，和林秋期互相笑看对方的高兴神情。
薛有钟和坐在第一排的师兄却是好奇地看着李萱，准备听他说些别的。
李疏辞说道：“那么，他就会生气，恼羞成怒，找有权势的人说理，圣上知道了，不得来个罪己诏，多来这么几次，百姓们会心想圣上治理不周的！”
秦华蔑视一笑：“这算什么，百姓们还能一起造反么？”
荷华先生却笑了笑，摇头说道：“此乃大明国普通百姓的心声，是圣上最需要听的。”
朱常润一怔，若是他把这话告诉父皇，不得引得龙颜大悦，官升正二品按察官儿么？
薛有钟微微笑了笑，“李兄还是这么地有君子风度！”
下了课，李萱和朱常洵他们皆是松了一大口气。
“先生终于走了。”李疏辞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抱怨道，“先生问我这个最后一排的人问题，真是可怕！”
“可怕么？”朱常润三人轻笑着走到李疏辞身后。
林秋期拍了拍她的右肩。
李疏辞拿起课本，回过头，“怎么了？朱兄弟，林公子？”
“你认得他们，认得我吗？”秦华拦下准备告诉李疏辞的宁兼，笑问道。
这时，一直在墙角多多回答先生问题的少年站了起来，“哟！这不是秦华公子么？好久不见！喂！沈叶，你别急着走啊！”
秦华气急败坏地看着少年一脸无辜地通风报信，林秋期敲敲李疏辞的白玉簪子，对她笑嘻嘻地说道：“喂，李萱，你这么会作诗，能不能把最近那个冯什么的好词给我讲解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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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在回过头，只见是那天坐门口的小李萱，招呼道：“诶！叫本大爷干嘛？”
李疏辞踮起脚尖，问高挑的孟星在：“星星在头的星在吗？”
孟星在黑了脸，“三星在天，三星在天！”
“噢！”李疏辞点点头。
孟星在瞧这李萱，怎么看也不像是那天作出好诗的人，偏头奇怪地打量了打量他，就转过身沐浴阳光了。
李疏辞笑道：“那天卢露师兄和你们聊天儿了吗？他和我聊得可好了，还给我说太子是个没心的——”
朱常洵穿好菊黄色衣服，看向窗外的李疏辞，“喂！我还在里面呢！”
宁兼不悦道：“什么没心？李萱，你这家伙不要什么都听！”
他不放心地看着谋士的背影。
李萱随口应了一声，“哦！”
朱常洵还是不太放心，转头冷冷对宁兼说道：“让你少做点儿缺德事，你就是不听。”
宁兼轻声笑了一下，低头给自己系腰带，对他说道：“你抢状元衣服的事情，人人皆知。”
孟星在翻了一个白眼儿，“我都听见了，他还能听不见么。”
李萱离孟星在远，走上前问道：“你说啥？星在？”
孟星在退过几步，对李萱道：“别，别叫我星在，叫我孟哥哥就好！”
李萱很是欣赏孟星在的君子之交疏淡如水的风度，就说道：“孟哥哥！”
宋其月一不小心把腰带绑紧了，忙往外松开，“孟星在，你还说薛有钟是奇葩，你更奇葩！”
“你做什么！”孟星在回转过身，一手搭在李萱肩上，拉到自己跟前，大声道：“我的师弟就是这么叫我的！”
李萱挣脱孟星在的手臂，孟星在感觉他难得遇到一个不肉麻的同门，笑道：“李萱，你不像姓薛的那么肉麻，我喜欢你！”
宋其月正准备给他的腰尖玉佩也绑一个单蝴蝶结，忽然一个匆忙，绑成了死结。
他顾不得管腰上的问题，就连忙拖拉着布鞋走出门，对孟星在指点道：“孟兄，你不能把我喜欢你这种话挂在嘴边的！”
孟星在疑惑道：“为什么？”
宋其月很有理由地对他解释道：“你想啊，随随便便就把给女子表白的话说出来，那些别有用心的同窗们听见了，会取笑你，说你是流连烟花之地的男子的！”
“啊？”孟星在大惊小怪地说道，“这莫知书院里头的书呆子这么有心眼儿的？”
李萱踮起脚尖拍拍孟星在的肩，“孟兄，我就不叫你孟哥哥了，本来就被那些同窗朋友们嫉妒，若是被他们造谣我有断袖之癖，可该怎么办呢？”
孟星在回过头，对李萱笑道：“你心眼儿也挺多啊，我有点儿不喜欢你了！”
李疏辞瞪了孟星在一眼，继续吃她的包子，边咬肉边不清不楚地说道：“你这么直的性子，会被人讨厌的！”
李疏辞一口咬完最后一口猪肉，转身准备回房再拿一个牛肉的，就听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苦钱儿从墙外给人带路，她笑道：“几位公子，我们家少爷的院子就在这儿。”
小川好奇地问道：“几位公子不是从新生升过来的吗？怎么不认识新生住的院子呢？”
欧阳旦清了清嗓子，“让你带就带，少说些有的没的。”
孟星在听到动静，连忙跑回房里，把鸡叫后就被薛有钟开开的门关上，装作自己还在睡觉。
欧阳旦一进来就问道：“刚才撞门的是谁？”
李萱很有义气地说道：“麻雀。”
欧阳旦凝眉，看向这个十五岁少年。
他抬抬下巴，收敛着声线问道：“你就是李萱吧！”
李萱点头，把松松垮垮的菊黄色衣服整理整齐，回屋去寻腰带。
“慢着。”一个站在欧阳旦右边的男子伸出胳膊，拦住李萱。
李萱回过身，看向孙蒙楚，他头发被自己，据说是自己，以一条平凡的黑色粗布带子束得玲珑灵秀。
孙蒙楚抬起头，睁开眼对他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萱问道：“什么话？这位师兄？”
“哼。”孙蒙楚右边的文弱师兄，轻笑了笑，对李萱温和地说道：“李萱弟不用客气，他叫孙蒙楚，我叫宫葛生。”
“葛生兄……”李萱笑道，这名字怎么听怎么比宫雨甜有水准，“孙师兄，今个儿起得早啊！”
她对孙蒙楚点点头，招呼道。
孙蒙楚对眼前系了墨绿色玉佩的李萱，露出两排亮白的牙齿，在飘云的晴空蓝天下，明媚地笑着说道：
“山雀击水，何以为之？
为影而落，为影而停。”
菊色的黏水，嗅起来，竟也带有花香味。
“你一天买卖一些盒子。”
一个束发和尚对男孩儿说道。
“也有武林高手记恨你？”
他这几天，在这人来人往的清香大堂里头，闻了各种花香味儿，也没有遇见信上所说的，坏人。
男孩儿点点头，他的粗布薄衣服脏兮兮的，想来很久没有买新的了。
“为什么他们来了又走，不买你的香盒？”束发方丈出尘狭长的双眸，看着这招刺客恨的穷男孩儿。
男孩儿给和尚指了指黑木架子上，被他大哥贴好的，许多细毛笔写的小纸。
和尚坐起身子，走到墙边，随意挑了一个被单独放好的粉色铁盒子，黑白分明的眼目往下滑，看向纸上被男人墨写的数目。
“十，三，万万。两……金币。”
“这……”和尚青色的庙袍有些僵硬，“若是给喜欢的姑娘买，得倾家荡产吧……”
男孩儿听着他的轻声嘀咕，叹了一口气。
几个穿着整齐学袍，头发梳得很是整齐的男子说完就走，留了一句给新来的李萱：“不用谢。”
李疏辞看着他们的背影，破声道：“为影而落？！”
可葛生兄他们没有理会自己的抗拒，阔步而行，说完就走。
朱常洵咬着手里的南瓜虾馅儿包子，走到李萱身后，大声叫喊道：“欧阳旦他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说加就加！”
宁兼也几步过来，对李疏辞面色不太好地说道：“我不允许你加进去！麻雀只能是我们，只能是你李萱贤弟一人写的！！”
李疏辞点点头，说道：“我不会承认这两句的，宁兼哥哥。”
孟星在好笑地从窗户边儿看了这出热闹，回过头，薛有钟已经不在房里了，宋其月一脸的冷漠，看样子完全没有留心欧阳师兄他们加作的麻雀，二。
李疏辞吃完肉馅儿包子和肉饼，肉丸子，还有朱常洵没吃完的杏仁糕，把松松垮垮的菊黄色衣服整理了一下，随手把昨天苦钱儿付账买的白玉色布腰带系上，在朱常洵和宁兼奇怪的眼神前，准备出去找点儿水喝。
“早上要上两堂课。”朱常洵对李疏辞喊道，“你等一下，我们和你一起去上课！”
“啊？”李疏辞回过身，一脸惊讶，“现在就去？我们才刚起来！”
宁兼眼神中多有惊慌，“要不要这么勤奋？！”
扁分正给朱常洵梳头发，少年青色的长长平发，被金色的带子束了起来。
“你不懂。”朱常洵嘴角勾了勾，“莫知书院的规矩，第一天上课，最先到的由院长亲授。”
“那我的水怎么办？”李疏辞听了这话，就见宁兼急匆匆地给自己束起发来。
“水？”宁兼随口问道，“学室里头有的是。”
李疏辞被宁兼急急忙忙地拉出门去，院子里头，苦钱儿还在和小川议论唐家老爷的上进小厮的事，她们转过头。
李疏辞随口道：“我去上课！”
苦钱儿两人心下了然，小姐这是为学而来，为习着迷，和勤奋好读书的太子殿下三人一起上早课啊！
李疏辞被宁兼拉着，小跑出了山都院，一回头，孟星在依旧光着上半身，在窗户那头呼呼大睡。
她们三个跟着一匆匆忙忙准备上课的师兄，走到一间独息学室里头，里面的几个莫知书院学子，和教书先生右眉一提，抬起头看她们。
那师兄很是淡然地坐到第一排，那一排一个人也没有坐。
李疏辞就了然地在众人的打量下，在朱常洵和宁兼前头，前后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
学室里头，除了那第一排拿着一本书看的，一看就非同凡响的师兄没有回头，剩下的五六个人皆是脖子斜着，看着她。
朱常润小声和秦华说道：“看见没，我就说这小子会来，你还不信。”
林秋期盯着李疏辞，对秦华低声道：“太子的消息灵通着呢。”
薛有钟笑着对李疏辞挥挥手里的扇子，说道：“你也来上早课？李兄？”
李疏辞就点点头，对昨天来和他交谈的薛有钟笑道：“是呀，薛兄真是勤奋！”
薛有钟看着这有志气的不凡少年，笑道：“你也一样啊，李萱兄。”
在场其余学子，和荷华先生皆是了然，果然，就说太子跟前这新面孔一定就是昨天那个，说太子喜欢自己的才子李萱了。
荷华先生清清嗓子，在场的师兄们皆是看向他。
荷华先生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刑”字。
“我问你们。”荷华先生微哑的成熟声音响起在学室，“关于坐牢子的事情，在我们大明国，有哪些人犯下律法，可免此过？”
“我知道。”朱常润很是得心应手地举胳膊说道，“我们的皇子殿下，还有亲王，圣上，和公主！”
“不止这些。”李疏辞看着朱常润，很是随意地接道。
朱常润和其他同窗回过头，他不喜欢李萱这小子自来熟的笑容，秦华说道：“那就是邻国的王子阁下了！”
一个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少年心里很不高兴，他起这么早，不是想让别人夸自己的。
李疏辞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位师兄，我想说的是，你旁边这位的未婚妻！”
“噢？”荷华先生感起了兴趣，“子朱。”
朱常润正气恼，这个李萱怎么随随便便就暴露他的身份，回过头，笑着看向荷华先生，“回先生的话，在下是有一个贫父商量好的未婚妻，她，不姓李。”
李疏辞一愣，怎么不姓李？
朱常润针对着李萱说道：“她个性单纯，没有心眼。”
朱常润温和地笑着，和秦华两人回头看她，言下之意，我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你得陪着我们演。
李疏辞见朱常润他们看向自己，奇怪地挑眉一笑，“额！”
这时，一个坐在李疏辞前边一排的靠墙少年说话了：“先生，您有所不知。”
荷华先生好奇地看着这和李萱差不多岁数的少年，只听他很是谦和温柔地大声说道：“朱兄弟的未婚妻，手段了得！救过邻国王子丰臣秀胜的性命，若是出了什么事，圣上不会不顾及邻国王子的颜面的！”
坐在隔了一条海的邻国土地上的丰臣秀胜，正喝着难得清净的早菊花茶，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他口吐异国之语。
男子成熟，淡雅的声音很是令人喜欢，“莫不是……那人，又在邻国张扬起来了？”
“嗯。”荷华先生点点头，那人是未来天皇。据说皮肤和他喜欢蜻蜓的弟弟一样黄。
朱常润和秦华他们瞪了一眼这少年，回过头。
荷华先生又道：“那，你们知道，什么罪责，就连皇子也逃脱不了吗？”
“当然是。”朱常润举手笑道，这事他再清楚不过了，“陷害太子之过了！”
朱常洵好奇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向来热情贤惠厨艺好的二哥，怎么陷害自己了。
秦华说道：“陷害太子抢劫朝廷重臣，把事情传得邻国人都知，圣上一怒，已龙玺命之坐他个五年牢子！”
朱常洵抿抿嘴，他的二哥……说的可都是实话，应该给父皇说说，让爱出风头的二哥不要再坐那地方了。
李疏辞看看朱常洵，他和宁兼转头对她笑道：“怎么是这么坏的哥哥！”
宁兼看着李萱好奇的眼睛，笑道：“圣上做得对！”
荷华先生点点头，“这是我们大明国的律法，无人能左右。”
“我问你。”荷华先生看向坐第一排的学生，问道：“你可知道朝廷重臣都有哪些逃避刑过的方法？”
这位不凡的师兄笑道：“回先生的话，朝臣逃律法，其法有三。一是，贿赂审判大人，二是，以势力和审判大人互相结私帮衬。”
“三是。”坐在墙角的少年从容地笑道，这事他哥给兄长说过，“以势力左右审判大人的决定。”
“嗯。”荷华先生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应该怎样杜绝此等谋逆行为？”
朱常润对此再清楚不过，他举手，说道：“依靠锦衣卫，官差，观庭者举报，还有，按察官和诉讼官。”
“可锦衣卫此等众大的官员。”坐在第一排的学子回过头，质问道：“恐怕权力日渐增长，又怎能不恐怕他们为害朝廷？”
“为害？”李萱不懂就问，“他们为什么会为害朝廷？”
宁兼对他认真地大声说道，好听的声音学室里的人都能听到，“他们权力大了，自己贪污作乱怎么办？”
此事，朱常润他们是知晓的，林秋期这时说话了，他沉静地笑道：“我有主意！”
“哦？”荷华先生眼睛从李萱脸上离开，看向林秋期，“秋期，你有何妙计？”
林秋期对荷华先生有条不紊地说道：“挑拨各审判查案大人们的势力，以奖赏，叫他们互相作对，查看对方近日是否有不敬之处还来不及，又怎会再有心思做那等妖事了？”
秦华和朱常润认可地对他点点头，此乃前朝宰相之妙计，那宰相，他们不会忘了那人的名字。
荷华先生又问道：“李萱。”
李萱不明白自己坐最后一排，为什么会被荷华先生叫到。
朱常润和其他个师兄，皆是不怀好意地回过头看向他。
“你可知道，若是民间有寒门之徒不被提拔，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李疏辞错愕，她摇摇头。
朱常润“噗嗤”一声，冷漠地笑了出来，他高兴地和坐后排的学子对视。
荷华先生看了看李疏辞，说道：“但说无妨。”
李疏辞就想了想，出声儿了，“回先生的话，我知道。”
她们府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嗯？”荷华先生带着兴味，看李疏辞说出心中的担忧，“若是，若是他不能被赏识，那么，他会很伤心。”
秦华憋着笑，鼻气带着嘲笑一喷，和林秋期互相笑看对方的高兴神情。
薛有钟和坐在第一排的师兄却是好奇地看着李萱，准备听他说些别的。
李疏辞说道：“那么，他就会生气，恼羞成怒，找有权势的人说理，圣上知道了，不得来个罪己诏，多来这么几次，百姓们会心想圣上治理不周的！”
秦华蔑视一笑：“这算什么，百姓们还能一起造反么？”
荷华先生却笑了笑，摇头说道：“此乃大明国普通百姓的心声，是圣上最需要听的。”
朱常润一怔，若是他把这话告诉父皇，不得引得龙颜大悦，官升正二品按察官儿么？
薛有钟微微笑了笑，“李兄还是这么地有君子风度！”
下了课，李萱和朱常洵他们皆是松了一大口气。
“先生终于走了。”李疏辞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抱怨道，“先生问我这个最后一排的人问题，真是可怕！”
“可怕么？”朱常润三人轻笑着走到李疏辞身后。
林秋期拍了拍她的右肩。
李疏辞拿起课本，回过头，“怎么了？朱兄弟，林公子？”
“你认得他们，认得我吗？”秦华拦下准备告诉李疏辞的宁兼，笑问道。
这时，一直在墙角多多回答先生问题的少年站了起来，“哟！这不是秦华公子么？好久不见！喂！沈叶，你别急着走啊！”
秦华气急败坏地看着少年一脸无辜地通风报信，林秋期敲敲李疏辞的白玉簪子，对她笑嘻嘻地说道：“喂，李萱，你这么会作诗，能不能把最近那个冯什么的好词给我讲解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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