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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胜血夕阳扯影长

小说:客行作者:华轩字数:5149更新时间 : 2018-05-21 15:41:00
  寻阳城位于江南最南,每逢五月十三这里便会有一场盛大集会,名为寻阳,也是城名由来。

  集会中心地方,夫子庙早早就被人踏破门槛,一大堆人排着长队大门候着。大人们捧着香耐心的等着,小孩子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尤其是集会里出现了平日不常见的打把势,马戏团等等。

  李文煊素来喜欢看卖艺的江湖人比斗,和母亲喊了声,身后跟着自家随从就一头扎进了人海。

  他就像一条欢快的鱼,灵活的在人海中迅速朝街道中央的卖艺的圈子挤去。

  忽然,他停下了。

  他看到路边桂花树下有一串艳红的冰糖葫芦,作为李家小公子,他什么样的冰糖葫芦没见过?什么样的冰糖葫芦没吃过?可他却没见过如此红,如此艳的冰糖葫芦,像血一般。

  “老头,一串冰糖葫芦多少钱?”李文煊跑过去问道。

  卖糖葫芦的老头眯着眼像是睡着,直待李文煊再喊一声才悠然醒来,伸着三根手指道:“三文钱一串。”

  “二鱼!”李文煊喊了声,身后挤出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笑道:“公子,您吩咐。”

  李文煊指着卖糖葫芦的老头道:“给他三文钱,我要吃糖葫芦。”

  “好嘞。”二鱼应了声,伸手在自己衣裳里细细掏出三个铜版,接过老头手里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个头才到自己腰间的公子。

  白牙往血红糖葫芦上用力咬,脆响声后是十足嚼劲,味道果然不错,李文煊尝着,刚想伸手让二鱼再买两根,眼睛一晕,顿时觉得天地倒转。

  二鱼一看小主子栽倒,赶紧去扶。叫喊两声,主子已是昏迷不醒,难道这冰糖葫芦有问题?二鱼刚一想到,头才回,只见一手刀遮眼,面上生疼,下一瞬人已死去。

  ……

  ……

  夕阳,寻阳城外走来三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青年,二十出头,青衫白衣,书生打扮,只是腰间别着一杆铁剑,他神色恼怒,基本上每走几步就要叹息一声。顺着他右手缰绳,坐在一匹老马上的红裳女孩也是鼓着腮帮子,青衫白衣一叹气,她嘴里就要念叨声小气鬼。再往他们后面也是个青年,看上去比青衫白衣要小一些,名叫唤狼儿,躺在一头青黑老牛背上,左手提溜把七尺陌刀,右手掂个酒壶,面色憋红,像是酒喝多了,不时的呻吟两声头疼,嘴里不断嘟囔问道:“王小志,找着饭庄了吗?赶紧给我来一碗牛肉  豆芽汤解解酒。”

  走在最面前的王小志回首道:“再忍忍,到寻阳城了,马上就能找到饭庄。”末了他又看向马上桃子抱怨道:“你就……唉。”

  “唉什么唉!”老马上的红裳桃子像是被踩尾巴的猫,炸毛道:“明明是臭老狗说自己能喝三斤酒,现在醉成这样管我什么事!”

  王小志叹了声气,头疼道:“那你也别全给他买竹叶青啊!现在我们就剩下三十四文,等会打尖该怎么办。”

  “站住!”城门口带刀的兵抽刀拦住三人,喝声道:“把刀剑放下!”

  他们握手的刀隐隐颤抖,仿佛三人只要有丝毫异动就要动手。

  “兵大哥不要误会。”王小志双手空举,温和道:“在下燕京流浪剑客,这是我的兵部碟文。”

  一个大头兵拿过碟文跑到后面总旗前打开,总旗确定碟文上兵部大印无误后,指着躺在老牛背上的老头喊道:“他的碟文呢?”

  王小志跑到后面,把老狗手中陌刀一拉,赔笑道:“兵爷,我们兄弟在外怕不安全,只是做个狐假虎威,还望见谅。”

  原来这把看上去威武霸道的陌刀刀身竟没有一指宽,完全就是一个假把式。

  总旗点头一挥,喊道:“放行!”

  王小志牵过马正要走过,总旗突然在他耳边轻轻道:“此时不比往日,不想死就安分的待着。”

  王小志轻轻朝总旗拱手道谢,牵着老马朝城内走,后面的老牛颇有灵性的跟着前进。

  寻阳城内的氛围很不对,冷清,寂静,除了不时列队巡逻的衙役士兵,整条街道上并没有几个行人,就连在其它城里不绝于耳的吆喝叫卖声在这里也很难听到。

  城内出了什么事?

  走着,一个店小二打扮模样的走了过来,陪笑道:“几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寻阳城?”

  王小志朝他拱拱手,同样笑道:“不错,我们三人确实是第一次来寻阳城。实不相瞒,现在我们身上只剩下三十四文钱,正想找一处便宜的客栈打尖住店。”

  店小二眼睛一溜,喜道:“正好,整个寻阳城就我们悦阳楼的饭房最为便宜,公子随我来吧。”

  王小志也不疑他,当真牵着老马跟在店小二后面,眼睛打量着四周,好奇问道:“小二哥,城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歹拉到客人,店小二被老板娘骂了两次的心情不错,开口道:“可不是出了大事吗,寻阳集会那天李家小公子被人刨开心肝扔在了府门。当时李家老太爷大怒,县衙捕头立刻开始调查,可谁曾想那天晚上李家三公子又被人挖去心肝挂在了城门。到了现在,李家年轻一辈已经被杀了五人,就剩下二公子李煊煜和大小姐李煊女还活着,每天都是几十个人保护着,连李府大门都不敢出。听说因为抓不到犯人,县太爷早就急昏过去了,现在整个寻阳城都是易进难出。”

  王小志道:“难道李家有什么仇敌?”

  店小二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宝贝也说不定。”

  马上的桃子不甘安静,装作大人口气问道:“既然是找李家麻烦的,街道上怎么冷清,难不成这城里都是姓李的倒霉蛋?”

  店小二笑看桃子一眼,只觉得孩子肆无忌惮的可爱,笑道:“虽然现在看只杀李家的人,可谁知道那杀人的人什么时候改性了?再说,这每隔一天就杀一个,万一哪天他抓不到李家的人,随便找个倒霉蛋凑数怎么办?”

  桃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其他人都怕做这个倒霉蛋,你干嘛还在街上乱跑,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和那杀人的人是一伙?到时候把你叫进屋内,一把把你的心肝掏出来!”

  说着,桃子还坐在马上用手比划,只不过因为是个孩子,所以自认为的凶狠表情反而看上给人一种调皮卖萌。

  店小二也被逗乐,摇头道:“要不是老板娘一个劲骂我,我也不想出来,毕竟命就一条,死了可就没了。我看两位公子配着刀剑,想必也是有些身手。其实现在李府正在满江湖的招人,说实话,要不你们直接去李府吧,毕竟包吃包住还能赚些银子,总比去客栈强。”

  王小志担忧道:“被你掌柜知道的话,你会不会挨骂?”

  店小二道:“做下人的哪天不挨两顿骂,无碍小事罢了。”

  王小志纠结一番后,叹息道:“算了,还是先吃三碗面再说吧。”

  老马上的桃子嘟囔了句读书人的迂腐便不多言。

  店小二所在的客栈叫悦阳楼,位于主道旁,由大红楠木搭建门面,整体分为三层,显然不是一般的客栈。摸着兜里仅有的三十四枚铜板,王小志忽然怀疑钱够不够买三碗面和一碗汤。

  客栈看上去很是冷清,三十多张桌子只有两张桌子六个丝绸商人。王小志选了靠门桌子,桃子毫不犹豫坐在对门主座,唤狼儿在王小志的搀扶下趴在桌上,嘴里嘟囔的牛肉汤。

  桃子一马当先,拉住店小二道:“你们这最便宜的是面是什么?”

  店小二也是在底层摸爬滚爬的小人物,那不知道丫头是怎么想。要真换做其他人,他此时还真要狠狠宰上一笔,可对王小志他还真没有宰客念头。无为其他,就为他搭第一句话时王小志主动微笑行礼,不是大丈夫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仅仅是小人物心中残留自尊作祟。店小二笑道:“青菜面三文钱一碗,到时候我给后厨说说,再加点浇头,味道不会差。清汤一碗五文,等会我顺手给你们捏点肉沫。加在一起也就十四文。”

  王小志赶紧起来拱手道:“如此多谢。”

  店小二摆手道:“别客气。”

  面汤上齐,青菜面闻着都是酱香,清汤中肉块足足七八块,估摸着足足小半斤。

  桃子怔怔道:“这家伙还真没宰人。”

  李府建在在城东细柳河旁,是由燕京大家何文旭亲自设计督建,取‘垂柳生春意,细河迎客来’之意,据说当年顺宗皇帝游江南时就住在此处,离去时更是留下了墨宝‘江南第一家’以示表彰。

  牵着马,离李府还有三条街就有县衙捕头拿刀过来查询。王小志老实的又把城门口做的事再做一遍,在表示自己是想去李府当护卫后,就被带到了一处小院。

  小院不小,稀稀落落站着两人,左边一个三十多岁,皮甲作衣,铁链当扣,古铜色爆炸肌肉无时无刻不在讲述他的蛮壮。另一个跟王小志一样,也是书生打扮。不过他和王小志不同,他的衣裳是青州青丝织成,边角以金线绘制小花,配上他那俊朗的脸,怎么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尤其是腰间的剑,白玉剑鞘,金黄剑穗,往那一站,尤其是倨傲神色,侧视而望,更给人一种年轻俊杰就该如此的荒唐感觉。

  王小志、桃子以及唤狼儿蹲在墙角,桃子在地上画圈,看着酒醒了大半的唤狼儿嘲笑道:“臭老狗,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三斤女儿红啦?”

  唤狼儿敲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死不认输道:“别说三斤,就是再来六斤我也是能喝下去的。”

  桃子气道:“哎,瞧你能得,能我有钱了非给你买六斤女儿红,一定要让你喝哭不行。”

  唤狼儿狡诘大笑,如同打了大胜仗的将军,得意道:“可惜你没钱啊!”

  桃子狠狠瞪了唤狼儿一眼,落了句你等着,就蹲在那鼓着嘴不再说话,可才过一会,她就缓缓转头幽幽笑道:“昨夜不知道是谁捂着脑袋吐了一地啊。”

  王小志看着这对成天斗嘴斗气的冤家也懒得搭理,记得这两人为了老马跟老牛谁能跑得快而第一次吵架时,王小志只是才说半句话,就被两人一同喝道闭嘴。打那之后,王小志就下定决心再也不掺合到两人的吵架里面。

  不过一会,院子里突然进了两人,为首的穿着上好布料,五十多岁,见院内人只有五人,眼中不免一瞬失望,可他掩饰的极好,笑着拱手道:“在下李府大管家李勋,先在此多谢诸位愿意来我们李府做护卫。价钱和以前说的一样,包吃包住,五天一两银子,待歹徒被擒之后,每人额外再送一百两纹银。”

  古铜色肌肉的壮汉扫了眼剩下四人,嚷嚷道:“瘦胳膊瘦腿,管家,这护卫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吗?”

  这话毫无疑问是挑衅,不待管家说话,那位青年俊杰看着壮汉冷哼一声,讥笑道:“确实不该什么人都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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