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来少女开情窦，吐露情意枯井中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你们两个，累不累啊？我给你们送水来了。”
个子不高的小女孩轻手轻脚递来了两碗水，似是不敢直视赤裸上身的宋长安和李白鹿，小脸微红。
长安和白鹿自是没有点破，只是笑着套上了外套走近接了水，招呼小白坐下。
这个一年半里，两个少年整日练武，几乎没有时间来陪小白玩耍。这可把小白憋坏了，她也不是个能安分在家待着的主，总是偷跑出来找他们两个。
小白每次溜过来，倒也不打扰长安白鹿，也就送两碗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二人，往往一看就是一整天。
直到红云染了西边的天空，白姨叫她回家的时候，才像是梦醒一般起身回去。
就在这一年中，李白鹿和白芷的关系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长安与白鹿也都十九岁了，正是长高的年纪，个子窜得老快，这让本就低他们半头的小白低成了一头，在家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眼泪。
换句话说，长安和白鹿在小白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
别看白芷个子不高，其实也十八岁了，几年前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已是张开了。一双眸子整天水汪汪地盯着李白鹿，宋长安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俩人有猫腻。
三人同宋清说了声，算是请了个假，后便一同出去玩耍去了。
刚过惊蛰，万物复苏的时候应着春雷的召唤而来。树啊草啊都争先恐后把最早的绿意抛了出来，生怕见少了春天的阳光。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土坡上，那可老树仍在土坡旁默默伫立。
这次是宋长安爬到了树上，留下李白鹿和白芷两人靠在树下说着话。
在白芷看不见的身后，白鹿给长安比了个拇指。
长安哭笑不得……
靠在树上，微风拂过面庞，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地上，树下少男少女闲谈。
恍惚间，长安眼前闪过一道倩影，红衣长发，一笑倾城。
你还好吗？
……
回过神来，却是小白在叫他下来了。
原来白芷突然想去看看村子那头的枯井，已拉着李白鹿跑出了一截，又突然想起来宋长安还在树上，连忙回头喊长安名字。
宋长安：……你们其实不用叫我的，真的。
尽管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从树上跳了下去，朝李白鹿在的方向跑去。
吃狗粮的快乐，只有狗才知道……
……
白芷拉着李白鹿的衣角在前面走，宋长安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
李白鹿发现，宋长安看似不经意，但他跑过的路径上，一根被踩断的树枝都没有，可他明明是踩着树枝过来的！
这是怎样的控制力！
不知不觉间，他与长安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
小白点手又攥得紧了些，李白鹿无声笑了。
想这么多干嘛，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终于到了枯井旁，三人探头看向井下，虽快正午了，但仍是看不太清。
这枯井在村子也有些年头了，深倒也没多深，只是不知为何不到午时井上根本看不见下面一点东西。
李白鹿站在井边，突然提出要下井去看一看，白芷稍一犹豫，也点了头。
宋长安找了根结实的绳子，让李白鹿先下去，再将绳子绑在小白腰间，提着她慢慢向下放。
白鹿顺利到达井底，可就在小白也即将安全抵达的时候，异变突生。
绳子断了，小白就这样摔向井底，一声尖叫自井内传出，不过一瞬却戛然而止。
宋长安清楚地看见了绳子断裂的原因，是一块精准打断绳子的石头，一块从井底飞出的石头……
长安心头一惊，忙探头问：“没事吧，你们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来。”
井下传来小白有些结巴的声音，“不用了，我没事……我很好。”
这句话的“不用了”三字还算吐字清晰，后面的半句声音越来越小，宋长安在井上已难以听清。
枯井之下，小白摔下的一刻，李白鹿伸手稳稳托住了她。也就是说，小白现在是在李白鹿的怀中。
长安朝井下喊了句要去找另一根绳子，就离开了枯井。
井下并没有井上看见的那么窄，就是热了些，白芷早已脸蛋通红，丝丝白汽从头上冒出。
片刻后，终于忍不住这尴尬气氛的白芷开口了，出口的声音却比蚊子嗡嗡声更小：“李白鹿，我喜欢你。”
李白鹿站在井底，未把小白放下，眼睛直直看着白芷，面色如常，似是根本没听见那句告白一样。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在此刻的小白眼中却像是过了几年。
白芷正胡思乱想着，抬头却看见李白鹿的眼底又多了几分狡黠。
他说：“好啊。”
正午已到，阳光从正上方照进井底，少年沐浴在光明之中，浑身洒脱，满目温柔。
宛如神袛，降入人间。
……
井上，宋长安并未离去，而是望着那块井底飞出的石片，怔怔出神。
李白鹿和白芷两情相悦，才能这么主动。
可是自己呢？宋长安抬头望天，那井下柔和的太阳在地面上竟如此刺眼。
你呢，你可知我在想你？
——
宋长安还是去找了绳子，再到枯井时，李白鹿已抱着小白用腿撑着井壁出来了。
刚拿的绳子没了作用被扔在一旁。
明明知道他们两个早有苗头，可真的看见那站在眼前的两人时，长安心头还是难免泛起一阵难受与欣慰。
难受是因为一个人的只剩自己了。
而欣慰，可能是出于一种【我磕得很嗨的cp终于官宣了】的奇特心态。
出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却变成了两人一狗。
对此长安表示无可奈何。
……
中午三人……两人一狗一同回村长家吃饭，或是猜到小白要在蹭饭的缘故，李灵今天做的饭菜格外丰盛。
看见李白鹿和白芷拉着的手，宋清先是一愣，随即也露出了一副【我家儿子终于长大了】的表情，而后扭脸用【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眼神注视着宋长安。
长安：你这表情怎么这么丰富啊喂！
儒教粗话！有完没完？
饭罢，白鹿和小白要去一趟小白家，长安自是没跟着去，只是心里止不住地嘀咕。
这是去……见家长？太快了吧！？
话说也有些时日没见白姨了，平日的衣物都是小白送过来的。
一想起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长安的心就不由得放缓下来。
他和李白鹿从小没有父母，如果说是宋清给了他们父爱的话，那么白姨和李灵就是补上了他们母爱的母亲。
想着想着，思绪越飞越远，渐渐落在了远方梁城内，落到了苏宅中……
～
另一边白姨家，李白鹿进门便跪，讲这本名方菲却常被称作孩子们白姨的女子吓了一跳。
李白鹿低头，声音清澈而冷静。
“承蒙白姨多年关照，于我有如养育之恩，今日白鹿一跪谢恩。”
白鹿抬头，瞟了白芷一眼又看向白姨处。
“白鹿不敢欺瞒白姨，也不愿欺瞒，我与小白情投意合，望伯母成全。”
也许这并不是最好的形式，也许这也确实是在逼眼前的这个女子决断，但李白鹿所做的，是一个少年能为心上人减轻些压力最大的付出了。
白姨愣了好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禁莞尔，开口打算说话，又有些迟疑。
“我还不信你吗？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芷儿又天天跟着你和长安乱跑，她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只是……”
白姨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同时点头示意白鹿起身。
李白鹿没有动作。
“两年，我给你两年时间，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见一见山，见一见水，结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都是你命里该有的，那便一样都别放弃。
如果两年后，见识过世界的你仍真心爱着她，我自然不会行棒打鸳鸯之事。倘若到了那时你选择放手，我也不会劝阻。
当然，如果两年之中芷儿改变了主意，你也同意不能死缠烂打。
不要让年少的冲动阻挡你前进的步伐。
不要在你少年时做未来的决定，也希望你在见识过外面的繁华后，仍能抱有现在的纯粹与炽热。”
温柔的声音缓缓将道理讲明，李白鹿起身后略有忐忑地看了身侧白芷一眼。
小白抬手，捏了捏白鹿的右手小指。
感受着指尖的触感，李白鹿心头一暖，紧绷的心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好啊。”仍是明媚如春光的笑。
白鹿将一块木牌的至白姨身前，其上刻有“白鹿”二字。
白姨缓缓伸手接过后，双手交叠垂落身前，目光落在李白鹿身上，似是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这块木牌，是唯一真正归我所有之物，如今就做信物，交于白姨了。”
方菲面带笑意，没说什么。
这是场赌局，但李白鹿坚信，他不会输。
～
还记得，某天清晨，白鹿和长安走在村子的路上，小白在前方蹦蹦跳跳地飞冲过来。
李白鹿突然就觉得那天阳光正好，微风正好，脚下土地的坡度正好，昨夜新下的小雨正好。
之后小姑娘跳到了眼前，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白鹿眼前一震。
正好就变成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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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累不累啊？我给你们送水来了。”
个子不高的小女孩轻手轻脚递来了两碗水，似是不敢直视赤裸上身的宋长安和李白鹿，小脸微红。
长安和白鹿自是没有点破，只是笑着套上了外套走近接了水，招呼小白坐下。
这个一年半里，两个少年整日练武，几乎没有时间来陪小白玩耍。这可把小白憋坏了，她也不是个能安分在家待着的主，总是偷跑出来找他们两个。
小白每次溜过来，倒也不打扰长安白鹿，也就送两碗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二人，往往一看就是一整天。
直到红云染了西边的天空，白姨叫她回家的时候，才像是梦醒一般起身回去。
就在这一年中，李白鹿和白芷的关系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长安与白鹿也都十九岁了，正是长高的年纪，个子窜得老快，这让本就低他们半头的小白低成了一头，在家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眼泪。
换句话说，长安和白鹿在小白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
别看白芷个子不高，其实也十八岁了，几年前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已是张开了。一双眸子整天水汪汪地盯着李白鹿，宋长安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俩人有猫腻。
三人同宋清说了声，算是请了个假，后便一同出去玩耍去了。
刚过惊蛰，万物复苏的时候应着春雷的召唤而来。树啊草啊都争先恐后把最早的绿意抛了出来，生怕见少了春天的阳光。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土坡上，那可老树仍在土坡旁默默伫立。
这次是宋长安爬到了树上，留下李白鹿和白芷两人靠在树下说着话。
在白芷看不见的身后，白鹿给长安比了个拇指。
长安哭笑不得……
靠在树上，微风拂过面庞，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地上，树下少男少女闲谈。
恍惚间，长安眼前闪过一道倩影，红衣长发，一笑倾城。
你还好吗？
……
回过神来，却是小白在叫他下来了。
原来白芷突然想去看看村子那头的枯井，已拉着李白鹿跑出了一截，又突然想起来宋长安还在树上，连忙回头喊长安名字。
宋长安：……你们其实不用叫我的，真的。
尽管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从树上跳了下去，朝李白鹿在的方向跑去。
吃狗粮的快乐，只有狗才知道……
……
白芷拉着李白鹿的衣角在前面走，宋长安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
李白鹿发现，宋长安看似不经意，但他跑过的路径上，一根被踩断的树枝都没有，可他明明是踩着树枝过来的！
这是怎样的控制力！
不知不觉间，他与长安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
小白点手又攥得紧了些，李白鹿无声笑了。
想这么多干嘛，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终于到了枯井旁，三人探头看向井下，虽快正午了，但仍是看不太清。
这枯井在村子也有些年头了，深倒也没多深，只是不知为何不到午时井上根本看不见下面一点东西。
李白鹿站在井边，突然提出要下井去看一看，白芷稍一犹豫，也点了头。
宋长安找了根结实的绳子，让李白鹿先下去，再将绳子绑在小白腰间，提着她慢慢向下放。
白鹿顺利到达井底，可就在小白也即将安全抵达的时候，异变突生。
绳子断了，小白就这样摔向井底，一声尖叫自井内传出，不过一瞬却戛然而止。
宋长安清楚地看见了绳子断裂的原因，是一块精准打断绳子的石头，一块从井底飞出的石头……
长安心头一惊，忙探头问：“没事吧，你们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来。”
井下传来小白有些结巴的声音，“不用了，我没事……我很好。”
这句话的“不用了”三字还算吐字清晰，后面的半句声音越来越小，宋长安在井上已难以听清。
枯井之下，小白摔下的一刻，李白鹿伸手稳稳托住了她。也就是说，小白现在是在李白鹿的怀中。
长安朝井下喊了句要去找另一根绳子，就离开了枯井。
井下并没有井上看见的那么窄，就是热了些，白芷早已脸蛋通红，丝丝白汽从头上冒出。
片刻后，终于忍不住这尴尬气氛的白芷开口了，出口的声音却比蚊子嗡嗡声更小：“李白鹿，我喜欢你。”
李白鹿站在井底，未把小白放下，眼睛直直看着白芷，面色如常，似是根本没听见那句告白一样。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在此刻的小白眼中却像是过了几年。
白芷正胡思乱想着，抬头却看见李白鹿的眼底又多了几分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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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已到，阳光从正上方照进井底，少年沐浴在光明之中，浑身洒脱，满目温柔。
宛如神袛，降入人间。
……
井上，宋长安并未离去，而是望着那块井底飞出的石片，怔怔出神。
李白鹿和白芷两情相悦，才能这么主动。
可是自己呢？宋长安抬头望天，那井下柔和的太阳在地面上竟如此刺眼。
你呢，你可知我在想你？
——
宋长安还是去找了绳子，再到枯井时，李白鹿已抱着小白用腿撑着井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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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他们两个早有苗头，可真的看见那站在眼前的两人时，长安心头还是难免泛起一阵难受与欣慰。
难受是因为一个人的只剩自己了。
而欣慰，可能是出于一种【我磕得很嗨的cp终于官宣了】的奇特心态。
出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却变成了两人一狗。
对此长安表示无可奈何。
……
中午三人……两人一狗一同回村长家吃饭，或是猜到小白要在蹭饭的缘故，李灵今天做的饭菜格外丰盛。
看见李白鹿和白芷拉着的手，宋清先是一愣，随即也露出了一副【我家儿子终于长大了】的表情，而后扭脸用【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眼神注视着宋长安。
长安：你这表情怎么这么丰富啊喂！
儒教粗话！有完没完？
饭罢，白鹿和小白要去一趟小白家，长安自是没跟着去，只是心里止不住地嘀咕。
这是去……见家长？太快了吧！？
话说也有些时日没见白姨了，平日的衣物都是小白送过来的。
一想起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长安的心就不由得放缓下来。
他和李白鹿从小没有父母，如果说是宋清给了他们父爱的话，那么白姨和李灵就是补上了他们母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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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白姨家，李白鹿进门便跪，讲这本名方菲却常被称作孩子们白姨的女子吓了一跳。
李白鹿低头，声音清澈而冷静。
“承蒙白姨多年关照，于我有如养育之恩，今日白鹿一跪谢恩。”
白鹿抬头，瞟了白芷一眼又看向白姨处。
“白鹿不敢欺瞒白姨，也不愿欺瞒，我与小白情投意合，望伯母成全。”
也许这并不是最好的形式，也许这也确实是在逼眼前的这个女子决断，但李白鹿所做的，是一个少年能为心上人减轻些压力最大的付出了。
白姨愣了好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禁莞尔，开口打算说话，又有些迟疑。
“我还不信你吗？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芷儿又天天跟着你和长安乱跑，她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只是……”
白姨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同时点头示意白鹿起身。
李白鹿没有动作。
“两年，我给你两年时间，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见一见山，见一见水，结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都是你命里该有的，那便一样都别放弃。
如果两年后，见识过世界的你仍真心爱着她，我自然不会行棒打鸳鸯之事。倘若到了那时你选择放手，我也不会劝阻。
当然，如果两年之中芷儿改变了主意，你也同意不能死缠烂打。
不要让年少的冲动阻挡你前进的步伐。
不要在你少年时做未来的决定，也希望你在见识过外面的繁华后，仍能抱有现在的纯粹与炽热。”
温柔的声音缓缓将道理讲明，李白鹿起身后略有忐忑地看了身侧白芷一眼。
小白抬手，捏了捏白鹿的右手小指。
感受着指尖的触感，李白鹿心头一暖，紧绷的心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好啊。”仍是明媚如春光的笑。
白鹿将一块木牌的至白姨身前，其上刻有“白鹿”二字。
白姨缓缓伸手接过后，双手交叠垂落身前，目光落在李白鹿身上，似是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这块木牌，是唯一真正归我所有之物，如今就做信物，交于白姨了。”
方菲面带笑意，没说什么。
这是场赌局，但李白鹿坚信，他不会输。
～
还记得，某天清晨，白鹿和长安走在村子的路上，小白在前方蹦蹦跳跳地飞冲过来。
李白鹿突然就觉得那天阳光正好，微风正好，脚下土地的坡度正好，昨夜新下的小雨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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