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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治疗方案

小说:沸腾星球作者:艾基波尔字数:4657更新时间 : 2020-08-11 07:52:00
托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大厅里测试治疗方案的猎卫们在月静的要求下,经过一晚的休息,继续进行测试。

因为测试没有丝毫效果,猎卫们开始有些意见。烟大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一双眼睛都已经深陷进去,四肢和手指都不停地哆嗦,“从来没有这么饿过,真的!”烟大咽了一口唾沫,稍仰着头看着洞顶。

马二跳进了一口石鼎里泡着,颈部以下的皮肤松弛发白。卢四也爬起来,跳进了一口石鼎里,就听见“慢跑”过来的舒三对他说:“不要进去!”卢四没理他,在石鼎里挪动着身子,寻找最舒服的姿势。舒三和贝二跑一圈回来,靠近卢四时,又说:“快点出来!”卢四还是不理他们,心想:“小毛头,嫉妒我?”终于他找准了一个位置和姿势,然后学着马二,静静地躺着。这时,舒三和贝二又回来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里面有便便。”卢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的气味那么怪,那时候他就怀疑这里面的水有问题,原来真的有问题。但卢四是个什么人?他是猎卫队伍中最爱面子,最沉得住气得人,否则他怎么能“一击即中”。“我知道你们想笑,我就不让你们笑。”他这样想着,身体依然放松地瘫在石鼎里,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舒三和贝二又转回来了,他们再次对着卢四说:“卢四哥哥,怀二和行五都在你的鼎里拉过大便。还有其他小孩。”卢四依然不理他们。舒三和贝二互相看了看,就不做声了。其他猎卫一直静观事件的发展情况,但到这一步,卢四没有慌慌张张地爬出石鼎,更没有表现出“踩着狗屎”时的窘态,大家的期待都落空了。众人没能如愿以偿地看一场“好戏”,就都转过头去,各自排解各自的烦恼去了。

舒三和贝二不知转了多少圈后,终于发现,卢四又回到了水道里。

左大面无表情地与叶大面朝水道站着,他直愣愣地盯着躺在石鼎里的马二,心里的滑稽感早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渴望:他也想去那里躺着,那该有多好;就算是像天四和山四一样躺在地上也是可以的;再不济能像阳二一样倒立着也是能够接受的。左大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他想:“我不能测试站立,这是虐待。”但是,他并不知道,马二想的是能从石鼎里出来,在空地上站上一小会儿,那该有多好;天四想要爬起来,围着大厅小跑一圈,会有多么享受;阳二额头的青筋凸起,处于半清醒状态,他的眼珠已经充血,眼前来回交错的大腿和倒立的景物都已近开始发红,呼吸也感到非常困难了。他残留的意识里有六个字:“倒下吧。”和“坚持住。”

昨晚,月静让大家回去休息的时候,阳二没有理她,他一动不动地倒立在那里,坚持测试。月静趁大家休息后,来看过阳二,阳二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下又快速地闭上了,月静站在他身边,许久,说:“我知道你……”然后就停住了,阳二没有好奇地追问,月静呆在那里静默一会儿,走开了。

月静找到乐三和齐四,两人非常配合地伸出手背,一脸的无奈。就算是经常战斗受伤的猎卫也会非常不习惯这种“眼睁睁被刺”的感觉,当石针扎下的那一刻,齐四别过头去,他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的女人们,女人们三五成群,像往常一样围坐在一起带着小孩,交流着育儿经验,人群中满地乱跑的孩子追逐打闹,哭的笑的闹的,热闹非凡。这时,人群中一张脸,像密密匝匝的树叶中的一片,反射着璀璨的阳光,异常明亮,那是和双的脸,齐四被镇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她?”他忘了月静在给自己“放血”,丝毫不觉得针刺的疼痛,

和双也在看着齐四,脸上的表情就像有人在扎她一样。齐四呆呆地看着和双,从心里泛起笑意,温暖弥漫全身。就听乐三在旁边急促地说:“你干什么?快按住。”齐四回过神来赶紧按住手背的针孔,又听见哥哥齐大和江三、相大三人此起彼伏的“喔”的惨叫声,齐四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

金三让昌二和莫大去运动室找来大捆干苇草,编制成一个厚厚的草垫子,招呼蓝二与和二抬起阳二,把草垫子垫在了阳二的头下,阳二四肢僵硬,但尚有气息。金三拉起他肿胀的手掌,查看拇指指甲下的绿叶,可惜绿叶依然嫩绿,充满生机。金三摇摇头,他问:“阳二,能坚持吗?”阳二听见金三的声音,细小模糊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睁开通红的双眼,看着蹲在地上的金三的秃头,扯开嘴角笑笑,说:“我能行,我的指甲怎么样了?”金三沉吟一会儿,安慰阳二:“大小没有变化,不过颜色看起来似乎可能淡了很多。”兴奋让阳二呛了一下,他一阵咳嗽,赶紧闭上嘴和眼,不再说话。他残留的意识里剩下三个字:“坚持住!”靠在墙上的脚伸直了,腰板也挺了挺,脖子稍稍活动一下,用头在地上的苇草垫上磨一个凹陷,双手左右摊开平放在地上……看着阳二的动作,金三有些后悔没有说实话,他想自己会不会害了阳二,不安地说:“不能坚持就算了,阳二。还会有其他办法的。”阳二不理他。

抬完阳二以后,蓝二拉着和二,问道:“你怎么没事呢?”从月静找和二谈过“为什么和二没生病?”以后,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他一直在查找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听蓝二的质问,和二很无奈,他告诉蓝二:“我真的不知道。你帮我想想吧!”

洞内已经两天没有生火了,牛肉不用烤,大家都在吃素。蓝二闲着没事可做,也没人可以撒气,对和二的建议很感兴趣,他说:“行,我帮你分析分析。他们都说摇摇树林的感觉那么美妙,到底有多么美妙?”他们俩盘坐在地上,开始聊开了。一会儿吸引了一大堆人,所有洞内空闲的男人和女人几乎都围了过来。

和二打算将摇摇树林的经过再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试图不加任何修饰,照着事情发展的顺序用白描的手法讲述一遍。他一边说着一边想着,但周围嘈杂的声音常常打断他的思路,最让和二头疼的是有几处关键的地方根本无法描述,用语言、图画、音乐等任何形式都无法描绘。和二感觉有些着急,他一边说一边看金三,希望金三能在自己表达不清的时候帮自己说出来,那样子好像金三也去过摇摇树林一样。

和二说:“当我陷进摇摇树林的树根里的时候,感觉非常柔软……”听到这里,蓝二就问:“怎么柔软?像床铺?”和二一脸迷茫,不住摇头:“不是,是周围都很柔软,包裹着身体的每一处。”江郭快要临盘,自从弟弟给她剃了光头后,她虽然觉得自己丑死了,但身体舒服多了,不用为洗头洗澡烦恼,她大声说:“那不就是洗澡的感觉吗?泡在水里,就像卢四那样!”大家都掉头看看卢四,卢四看起来睡着了。和二还是摇头:“不太像‘水’的感觉,是那种‘软’的感觉。”

人群里传出一个变声期后的男声:“就像在云朵里一样?”那是叶三。郭大听叶三这样说,拍拍自己胖脸,说:“说得好像你去过云朵里一样!”

和二想一想说:“对,就像在云里一样,轻轻地飘着,温暖地裹着。”蓝二和众人一边笑一边想象那样的美妙感觉。一旁的托三低着头,他对和二的处境感同身受,能深切地领悟到和二现在面临的“词穷”状态,因为这确实是只能想象,无法描述的体验,和他的石板体验如出一辙。

当和二说到自己进入另一个空间的时候,他通过人们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是白说了,因为没有人能真正领会到那种感觉。

听着和二那前言不搭后语的的解说,亲身经历过摇摇树林的猎卫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起来,和二听他们抢着说话,却一句也听不明白,于是建议:“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感受吧,我也好对照一下我自己的感受,找找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猎卫们依次说开了。

躺地上的山四说:“像睡在摇篮里一样!”

躺在旁边的天四摇摇头说:“不对,像躺在妈妈怀抱里一样!”

烟大耷拉着眼皮说:“没有饥饿!”

林六咽了一口唾沫,说:“吃得很饱!”

燕二绝望地说:“没有饥渴!”

万五舔了舔嘴唇说:“刚喝了一桶甜蜜的山泉!”

左大移动了一步说:“像在床上伸了很大一个懒腰!”

叶大将身体的重心移到右脚,说:“就像趴在牛皮上睡觉一样!”

舒三轻摆着双臂,说:“不再劳累!”

贝二跟在舒三后面,看着大厅中央的空地,说:“就像长跑后坐在地上休息一样!”

齐四朝女人群里扫视一眼,说:“就像看见一张温暖的笑脸一样,没有疼痛!”

乐三对齐四说:“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应该是没有恐惧,非常安全。”

齐大扭动着双肩,说:“没有疼痛!”

江三也扭动着双肩,说:“确实不痛!”

相大瞅着江三乌青的后背,说:“一点也不痛!”

卢四看看漂得发白的手掌,说:“感觉自己永远都非常幸运,不会倒霉!”

马二清了清嗓子,说:“所有想要的都会得到,所有不想要的都会远离!”

阳大笑了:“还是马二哥哥厉害,我们说这么多,你一句话就把我们所有人的感受说完了,那我们还说什么?”

叶三大声惊叫:“啊!我明白了!”

郭大吓一跳,说:“吓人哦,你能明白什么呢?这是大人的体验,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和二笑着问:“那谁!你明白什么?”

叶三不乐意了,回敬和二说:“那谁?我是叶三,记得叫我名字,梅迪尔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和二立刻笑了,向叶三表示歉意:“你看我,平常只知道做自己的事去了,忘了和大家在一起沟通交流,好多人的名字我都记不住了。对不住了,叶三兄弟。”

郭大打圆场,说:“没事,和二,你不要理睬他,他总以为自己了不起,其实没几个人认识他。”然后转头看着叶三,说:“你快说你明白什么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没有人听叶三说什么,叶三干脆站了起来,面朝人群,大声说:“我知道了……”众人安静下来,叶三接着说:“猎卫们在摇摇树林的的感受,就是自己最渴望的东西一个个实现了。不管这个东西是身体的享受,还是心里的希望,都能实现。所以他们觉得‘舒服’。”

大家都点点头,孩子们一片“嘘”声,都说叶三这个发现不算重大,所以大家对他很失望。

蓝二听了老半天,算是大概明白了,他问和二:“你当时就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和二想了想说:“有啊,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想休息一下,但我不太清楚我当时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众人听和二说话都非常安静,因为和二是猎卫们的希望。和二说:“反正不知怎么的,我就醒了,想到炙日快出来了,我们必须回家。于是我就咬舌头制造疼痛,然后就从那个美妙的空间里出来了。”

几乎是同时,人们都说:“疼痛可以治好这个病。”金三走到齐大身边,拉起齐大的手查看,齐大连忙说:“不是手,是眼睛。”金三掰开齐大的眼皮,凑拢仔细看,一边问:“昨天是什么样子?”齐大说:“昨天有小指甲盖那么大。”金三又问:“是树叶吗?”齐大说:“是,现在怎么样了?”江三在一旁说:“不用看了,和昨天一样。”金三不甘心,把齐大、江三和相大的病情都查看了一遍,根据齐大几个人的描述,他们的病情并没有好转。而他们的背上已经完全紫了。金三无奈地摇头,说:“你们应该换一个部位,否则后背会受不了的。”

回到和二身边,金三说:“我看你可能遗漏了什么细节。”

和二挠挠光头,仔细想想,说:“没有啊,该不会是因为我比他们晚去一会儿吧?”

月静一听,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对啦,你开始的时候并不想去,对不对?然后是为了寻找他们才去的,比他们在树林里呆的时间短了许多,所以没有染上病。”和二表示赞同,大家也认为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可是,这对治病没有任何帮助啊!”和二高兴了一会儿,又陷入了郁闷之中。

叶三说:“我们可以让他们再去一次摇摇树林,在他们刚陷进去的时候就把他们拉出来。这样就不会染病了。”莫大“呸”了一声,说:“亏你想得出来,他们已经生病了。知道吗?”叶三说:“这因为他们体内已经长了树根,而这些树根还有生命,它们想要长出来,但没有地方扎根,如果进入摇摇树林,这些根须就会和摇摇树林的根须连接,这样就能将它们‘吸’出来。”叶三说完,看了看金三又看了看月静,两位老人都不说话。莫大说:“你还不知道和二没有染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因为呆在树根里的时间短,还是其他的什么?懂吗?”叶三说:“可以去测试一下呢。”莫大说:“你去吗?”叶三摇头。

月静示意金三去一旁说话,大家见金三与月静都走了,也都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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