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薛绛儿
“死了吗……”
许三眼孔内敛，虚晃地从心神世界醒来。
他有一种错觉。
他居然在梦中死了一次。
准确的说是又在梦中活了近百岁。
“青衣儿……”
许三低声地喃喃自语道。
衣儿……那穿着碎花裙儿的羊角辫儿女孩，我这一生，明明与她没有因果之联，却难以释怀……
“究竟是我梦到了富贵，还是富贵梦到了我?”
明明自己才活了二十余载，却荒谬地在一场大梦中度过了百年孤独。
九界修士，无非皆是惧怕凡人的生老病死，饱受轮回中的生死之苦。
“今生要么成仙做祖长生久视，要么就此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富贵是这样说的，可富贵错了。
哪怕有着壮士断腕的血性，却没有寻道成仙的福缘。
就连年轻时的记忆，也被所谓的那些“天道众生”，有心遮掩到了二十九岁之后，直到临时之际才恍然想起。
不入四天，终在人间界，生不过百年，经历不过一日三餐，姓名不过张三李四。生生世世，反反复复。而蝼蚁……连魂飞魄散的资格都没有。
“想必之前聚笼的白烟，是那前辈赐我的一场机缘了。不过……一梦之间，只送了我一场生死感悟吗……”
许三迷茫地抬起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眼中充满了复杂情绪。
为何此梦，由富贵生而始，又由死而终。
死又能作的了结尾么，偏偏让我留下了这段记忆……
也许……这段经历并不虚假，富贵也梦见了我此世的一段际遇，准确得来讲，是见了终寒山，也见了那满天风雪。
究竟是由我梦见富贵悟到了一场生死，还是由富贵梦见我续上了一个轮回。
不知……
但许三明白，一个人的死亡，并不是终点。
那生，还作的了开端？
忽然间，许三有了福至心灵的领悟。
他骤然闭上双眼，脱离五感，仿如再次沉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此番天地，又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四散的白烟逐渐成形，聚集，化作一道白芒，慢悠悠地飘向天地中心的男子。
就连青霜色的九歌，都覆上一抹淡淡的白色。
哪怕是灵剑自带的先天寒气，都在这抹白芒下，显得黯然失色。形若云彩，虚实不涣，其中还掺杂着浓郁的生机之力。
此刻，闭眼的许三仍一言不发的盘坐着。
哪怕巍然不动，身上的气息也像极了先前樵夫砍树时的模样。
……
短短一个时辰，许三体内原本还未凝实的漩涡云海，犹如一颗萌芽，被这白芒灌注了一般，愈发壮大起来。
从半步化云，再到化云初期、化云中期，漩涡云海的体积在不断攀升，对比前后，整整暴涨了三四倍，最终被定格到了化云后期才堪堪止住，这一切显得水到渠成，没有阻碍。
可这白芒似乎还留有余力，不少溢出的灵力，开始不断滋润着许三体内的奇经八脉。或许只要这股白色气流，还能继续呆在许三体内，也许不用半月，许三便能彻底稳住化云后期的修为。
而且，许三模模糊糊间，仿佛悟到了什么，很快又被自己遗忘了。
也许还是自身境界不够的原因吧，但对于此刻的许三，已经很满足了。
此刻的许三，睁开眼来，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躺在飘渺凌云阁的内院里，浑身整洁且没有伤口，而先前的万象九宫阵就像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一个献灵大阵的本体。
许三抬起头，发现天上的明月还是初来时的位置，一侧的墙砖上还带着自己的鞋印。
从自己踏进来到现在，仿佛只过了短短几息…
许三哑然失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百年一世，只在眨眼之间。哪怕是一向沉稳的许三，此刻也不禁失了神。
许三努力稳住了自己气息，重新握紧了手中的九歌，心中才落下了一块巨石。
可心中总感觉空缺了一块，哪怕是得了一场造化，哪怕是修为凭空提升了一截，哪怕是认清了心魔，哪怕是剔除了杂念……都还是让这个白发男人不禁苦笑。
是不舍，也是解脱。
一切的一切，对于此刻的许三来说，都太深奥晦涩了。什么轮回、因果、生死他都没法看破，只是初窥一角，就让他充满了郁结。
就且都当做一场造化吧，再这般长吁短叹，自己怕是先挨不住，发了失心疯。
……
不多时，许三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便站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那护阵之阵为何失效了。
也许那个樵夫就是森罗九宫阵中阵眼之物所化?被自己机缘巧合下破去了?
许三觉得这个答案有些荒缪，但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只觉得有种不舒服的阴瘆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突破到化云后期的缘故，许三现在隐隐能感受到体内被种了一种特殊的印记，好像有个人在时刻注视着自己。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自己在楚辞间所杀的那个老魔，口中的尊主。
不过那位，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了自己麻烦，只怕眼下这阵法消散，惊动了一些人来。
许三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立即动身，朝凌云府内围赶去。
如今护阵已去，只留下来个还在蚕食着整个严州城灵气的献灵大阵，其中缘故，包括失传的凌云秘法，都值得一探究竟。
古人有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如今这凌云府外部，早已破败不堪，许三原以为内部也是那般萧条的景象，恰恰相反，内部的楼阁大部分都保留了下来，道路两侧也种着不少名贵的芝草。更让人深思的是，这些楼阁，都保留着独特的禁制，就连许三也无法涉足。
许三也没有兴趣去挨家挨户尝试打破这些禁制，此刻反而放慢了呼吸。
有人。
许三神念一紧，就在不远处，有座阁楼的窗户，突然有盏灯亮起，一个巨大的人影被折射到了窗纸上。
可不到两息，那处地方的灯火便灭了！
许三也没有把握对方是否发现了自己，但眼下的情况又捉摸不透。
就在这时，许三敏锐地捕捉到后方百步外，还有两道脚步声正朝自己这边赶来。
许三的神情古怪了起来。
原以为此地荒无人烟，现在看来倒也热闹。
“绛儿姐……此地变幻无常，我看还是不要再深入了吧！”
“嘴，知道此地危险，就给我保持安静！”
“可是师尊说了，此地乃刘王禁地，哪怕是他也不能擅自闯入…”
女子闻言停住了脚步，盯着一旁同样黑衣打扮的男人的眼睛说道:“如果怕了，请你转身就走，今日取不到蛟髓水，救不了尘儿，我是不会离开的！”
“真不知道一匹小马有什么好救的，唉。”男人见女子舍他而去，悄悄嘀咕了声便跟了上去。
许三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藏匿起来的气息会被来人察觉，没想到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一男一女，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一个先天中期，一个先天后期，有趣。
不过蛟髓水许三倒有耳闻，沧澜界中能排前十的天材地宝，玄阶魔兽困蛟的本命精髓，有色而无味，化云之下的修士，濒死所服一小瓶，单凭功效，都能起死回生。
这样看来，这凌云府还有不少这类的好东西了。
沧澜皇室的吃相可真够差的。
不过许三鄙视归鄙视，这种事情上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悠悠天下修士，又有几人能在利益面前独善其身?
……
“长老，森罗被破，来了两位客人。”
一间基本由红木所制的屋子里，有两位灰袍人对立而坐，整间屋子没有一丝光亮。
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朝着两位恭敬一拜，冰冷冷地说道。
“哦?是你的人吗。”
其中一个灰袍人抬起头来，望向对方询问道。
另一名灰袍人摇了摇头。
于是前者缓缓站了起来，那僵硬的姿态仿佛已经是一位行木将就的老者。
“失陪了。敝人去处理一下。”
“……”
……
“绛儿姐！你看，这奇奇怪怪的字符，好生奇怪。”
两人原本正一前一后地走着，突然，走在后面的司徒浩眼尖地在杂草中发现了一个歪躺着的石碑。
薛绛儿闻言，也发现了这一小块不起眼的石碑，回过身朝司徒浩走去。
“为天立命当属六圣，万世太平请入此门。”
女孩吐字轻柔，小声地念出了碑上的文字。
“绛儿姐，你竟认得这字?”
“……曾在藏书楼的古籍上偶而见过，此字体古之称为晋婎，此碑应为凌云府所留。”
“那这话又是何意?这附近也没门啊?”
“……”
司徒浩装傻，却见自己心慕的女子沉思，没有搭理自己的话，有些尴尬。于是自顾自地接道:“依我来看，这飘渺凌云府被灭宗也是咎由自取，这话分明就是想染指公门。”
“这并非我们此行目的，时候也不早了，西北两院已经寻过了，眼下只剩东院。”
女孩叹了口气，打断了司徒浩的推断，朝东院提气而去。
司徒浩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话惹恼了佳人。
或许是我太笨了，被绛儿姐瞧不起?看来自己回去要好好翻一些古籍。
事实上，千百年后，识得此文的本就少之又少，偏偏在场的三人里，除去薛绛儿，还有一个人恰好也识得此字，后者不禁对这身份神秘的女子生出几分警惕。
许三还未思索一会儿，突然，耳畔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接着便是重物沉闷的落地声！
许三明白出了变故，俯低身子，借着夜色连忙寻去。
司徒浩自诩为炎剑门百年不出的天才，年仅十九便修至先天后期，只差一步就能打破仙凡桎梏，身上还掌握着不少高级的法宝功法，不说能越阶杀敌，最少也是同阶无敌的实力。
可是现在，却被眼前那个高大的男子试做肉球，随意揉捏玩弄，明明他也是先天后期的气息！更是只凭一双肉掌，自己在他面前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司徒浩不甘，想挣扎着爬过去，捡起自己的本命灵剑，英俊的脸上又被狠狠地挨上一拳！
倒飞出去的司徒浩，充满愤恨的眼神中，只余下了恐惧。
“别…别杀我！杀她，去杀她啊！”
鼻青脸肿的司徒浩，低着头吐出一口暗红的瘀血，沙哑地求饶道。
他后悔了，明明自己可以不冒这个险的，都是因为那个臭婊子！他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严州，竟然还有比他还强的存在！
高大男子低下脑袋，单手抓住司徒浩的下巴，转过头看向倒地不起的薛绛儿，露出残忍的笑容:“你放心，你俩都活不了。”
事实上，许三早在司徒浩被击倒前，就藏身进了拐角的阴影中，目睹了一切。
不出所料，这高大浑厚的男子，正是先前站在窗边的人影！
不过许三并没有出手，并非是作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而是在此地，察觉到了另一个比高大男子更为强横的气息。
是化云期修士！而且与许三一样，同为化云后期，明显对方的灵力更加凝练精纯，这一切都印证着对方已是迈入化云后期许多年的高手！
许三忌惮着对方，偏偏对方也存了几分忌惮之心，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虽然不是老好人，可许三也明白，等到眼前这个男子解决了手上的麻烦，两人必会联手。
撤，还是救。
自身的境界还未巩固，此刻临敌当为愚蠢，更何况不知对手底细，在别人的地盘缠斗，则为送命。
很明显，撤是最优解。
以自己的身手，摆脱对方绝非难事，更何况自己还有沧澜郡主的令牌，出入此地的献灵大阵并不困难，外围的阴兵也不会攻击自己。
心下虽然计较了一番，但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几息的功夫，许三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许三经脉中泛满了灵力，做好了最佳状态，等高大男人出手毙命的一瞬间，便转身遁去！
只要逃出了凌云府，那可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是可惜了…
又一个妙龄少女要玉陨在自己面前…
等等，自己为什么又要说“又”呢…
阿…阿忧…忘忧…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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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眼孔内敛，虚晃地从心神世界醒来。
他有一种错觉。
他居然在梦中死了一次。
准确的说是又在梦中活了近百岁。
“青衣儿……”
许三低声地喃喃自语道。
衣儿……那穿着碎花裙儿的羊角辫儿女孩，我这一生，明明与她没有因果之联，却难以释怀……
“究竟是我梦到了富贵，还是富贵梦到了我?”
明明自己才活了二十余载，却荒谬地在一场大梦中度过了百年孤独。
九界修士，无非皆是惧怕凡人的生老病死，饱受轮回中的生死之苦。
“今生要么成仙做祖长生久视，要么就此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富贵是这样说的，可富贵错了。
哪怕有着壮士断腕的血性，却没有寻道成仙的福缘。
就连年轻时的记忆，也被所谓的那些“天道众生”，有心遮掩到了二十九岁之后，直到临时之际才恍然想起。
不入四天，终在人间界，生不过百年，经历不过一日三餐，姓名不过张三李四。生生世世，反反复复。而蝼蚁……连魂飞魄散的资格都没有。
“想必之前聚笼的白烟，是那前辈赐我的一场机缘了。不过……一梦之间，只送了我一场生死感悟吗……”
许三迷茫地抬起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眼中充满了复杂情绪。
为何此梦，由富贵生而始，又由死而终。
死又能作的了结尾么，偏偏让我留下了这段记忆……
也许……这段经历并不虚假，富贵也梦见了我此世的一段际遇，准确得来讲，是见了终寒山，也见了那满天风雪。
究竟是由我梦见富贵悟到了一场生死，还是由富贵梦见我续上了一个轮回。
不知……
但许三明白，一个人的死亡，并不是终点。
那生，还作的了开端？
忽然间，许三有了福至心灵的领悟。
他骤然闭上双眼，脱离五感，仿如再次沉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此番天地，又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四散的白烟逐渐成形，聚集，化作一道白芒，慢悠悠地飘向天地中心的男子。
就连青霜色的九歌，都覆上一抹淡淡的白色。
哪怕是灵剑自带的先天寒气，都在这抹白芒下，显得黯然失色。形若云彩，虚实不涣，其中还掺杂着浓郁的生机之力。
此刻，闭眼的许三仍一言不发的盘坐着。
哪怕巍然不动，身上的气息也像极了先前樵夫砍树时的模样。
……
短短一个时辰，许三体内原本还未凝实的漩涡云海，犹如一颗萌芽，被这白芒灌注了一般，愈发壮大起来。
从半步化云，再到化云初期、化云中期，漩涡云海的体积在不断攀升，对比前后，整整暴涨了三四倍，最终被定格到了化云后期才堪堪止住，这一切显得水到渠成，没有阻碍。
可这白芒似乎还留有余力，不少溢出的灵力，开始不断滋润着许三体内的奇经八脉。或许只要这股白色气流，还能继续呆在许三体内，也许不用半月，许三便能彻底稳住化云后期的修为。
而且，许三模模糊糊间，仿佛悟到了什么，很快又被自己遗忘了。
也许还是自身境界不够的原因吧，但对于此刻的许三，已经很满足了。
此刻的许三，睁开眼来，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躺在飘渺凌云阁的内院里，浑身整洁且没有伤口，而先前的万象九宫阵就像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一个献灵大阵的本体。
许三抬起头，发现天上的明月还是初来时的位置，一侧的墙砖上还带着自己的鞋印。
从自己踏进来到现在，仿佛只过了短短几息…
许三哑然失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百年一世，只在眨眼之间。哪怕是一向沉稳的许三，此刻也不禁失了神。
许三努力稳住了自己气息，重新握紧了手中的九歌，心中才落下了一块巨石。
可心中总感觉空缺了一块，哪怕是得了一场造化，哪怕是修为凭空提升了一截，哪怕是认清了心魔，哪怕是剔除了杂念……都还是让这个白发男人不禁苦笑。
是不舍，也是解脱。
一切的一切，对于此刻的许三来说，都太深奥晦涩了。什么轮回、因果、生死他都没法看破，只是初窥一角，就让他充满了郁结。
就且都当做一场造化吧，再这般长吁短叹，自己怕是先挨不住，发了失心疯。
……
不多时，许三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便站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那护阵之阵为何失效了。
也许那个樵夫就是森罗九宫阵中阵眼之物所化?被自己机缘巧合下破去了?
许三觉得这个答案有些荒缪，但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只觉得有种不舒服的阴瘆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突破到化云后期的缘故，许三现在隐隐能感受到体内被种了一种特殊的印记，好像有个人在时刻注视着自己。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自己在楚辞间所杀的那个老魔，口中的尊主。
不过那位，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了自己麻烦，只怕眼下这阵法消散，惊动了一些人来。
许三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立即动身，朝凌云府内围赶去。
如今护阵已去，只留下来个还在蚕食着整个严州城灵气的献灵大阵，其中缘故，包括失传的凌云秘法，都值得一探究竟。
古人有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如今这凌云府外部，早已破败不堪，许三原以为内部也是那般萧条的景象，恰恰相反，内部的楼阁大部分都保留了下来，道路两侧也种着不少名贵的芝草。更让人深思的是，这些楼阁，都保留着独特的禁制，就连许三也无法涉足。
许三也没有兴趣去挨家挨户尝试打破这些禁制，此刻反而放慢了呼吸。
有人。
许三神念一紧，就在不远处，有座阁楼的窗户，突然有盏灯亮起，一个巨大的人影被折射到了窗纸上。
可不到两息，那处地方的灯火便灭了！
许三也没有把握对方是否发现了自己，但眼下的情况又捉摸不透。
就在这时，许三敏锐地捕捉到后方百步外，还有两道脚步声正朝自己这边赶来。
许三的神情古怪了起来。
原以为此地荒无人烟，现在看来倒也热闹。
“绛儿姐……此地变幻无常，我看还是不要再深入了吧！”
“嘴，知道此地危险，就给我保持安静！”
“可是师尊说了，此地乃刘王禁地，哪怕是他也不能擅自闯入…”
女子闻言停住了脚步，盯着一旁同样黑衣打扮的男人的眼睛说道:“如果怕了，请你转身就走，今日取不到蛟髓水，救不了尘儿，我是不会离开的！”
“真不知道一匹小马有什么好救的，唉。”男人见女子舍他而去，悄悄嘀咕了声便跟了上去。
许三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藏匿起来的气息会被来人察觉，没想到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一男一女，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一个先天中期，一个先天后期，有趣。
不过蛟髓水许三倒有耳闻，沧澜界中能排前十的天材地宝，玄阶魔兽困蛟的本命精髓，有色而无味，化云之下的修士，濒死所服一小瓶，单凭功效，都能起死回生。
这样看来，这凌云府还有不少这类的好东西了。
沧澜皇室的吃相可真够差的。
不过许三鄙视归鄙视，这种事情上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悠悠天下修士，又有几人能在利益面前独善其身?
……
“长老，森罗被破，来了两位客人。”
一间基本由红木所制的屋子里，有两位灰袍人对立而坐，整间屋子没有一丝光亮。
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朝着两位恭敬一拜，冰冷冷地说道。
“哦?是你的人吗。”
其中一个灰袍人抬起头来，望向对方询问道。
另一名灰袍人摇了摇头。
于是前者缓缓站了起来，那僵硬的姿态仿佛已经是一位行木将就的老者。
“失陪了。敝人去处理一下。”
“……”
……
“绛儿姐！你看，这奇奇怪怪的字符，好生奇怪。”
两人原本正一前一后地走着，突然，走在后面的司徒浩眼尖地在杂草中发现了一个歪躺着的石碑。
薛绛儿闻言，也发现了这一小块不起眼的石碑，回过身朝司徒浩走去。
“为天立命当属六圣，万世太平请入此门。”
女孩吐字轻柔，小声地念出了碑上的文字。
“绛儿姐，你竟认得这字?”
“……曾在藏书楼的古籍上偶而见过，此字体古之称为晋婎，此碑应为凌云府所留。”
“那这话又是何意?这附近也没门啊?”
“……”
司徒浩装傻，却见自己心慕的女子沉思，没有搭理自己的话，有些尴尬。于是自顾自地接道:“依我来看，这飘渺凌云府被灭宗也是咎由自取，这话分明就是想染指公门。”
“这并非我们此行目的，时候也不早了，西北两院已经寻过了，眼下只剩东院。”
女孩叹了口气，打断了司徒浩的推断，朝东院提气而去。
司徒浩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话惹恼了佳人。
或许是我太笨了，被绛儿姐瞧不起?看来自己回去要好好翻一些古籍。
事实上，千百年后，识得此文的本就少之又少，偏偏在场的三人里，除去薛绛儿，还有一个人恰好也识得此字，后者不禁对这身份神秘的女子生出几分警惕。
许三还未思索一会儿，突然，耳畔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接着便是重物沉闷的落地声！
许三明白出了变故，俯低身子，借着夜色连忙寻去。
司徒浩自诩为炎剑门百年不出的天才，年仅十九便修至先天后期，只差一步就能打破仙凡桎梏，身上还掌握着不少高级的法宝功法，不说能越阶杀敌，最少也是同阶无敌的实力。
可是现在，却被眼前那个高大的男子试做肉球，随意揉捏玩弄，明明他也是先天后期的气息！更是只凭一双肉掌，自己在他面前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司徒浩不甘，想挣扎着爬过去，捡起自己的本命灵剑，英俊的脸上又被狠狠地挨上一拳！
倒飞出去的司徒浩，充满愤恨的眼神中，只余下了恐惧。
“别…别杀我！杀她，去杀她啊！”
鼻青脸肿的司徒浩，低着头吐出一口暗红的瘀血，沙哑地求饶道。
他后悔了，明明自己可以不冒这个险的，都是因为那个臭婊子！他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严州，竟然还有比他还强的存在！
高大男子低下脑袋，单手抓住司徒浩的下巴，转过头看向倒地不起的薛绛儿，露出残忍的笑容:“你放心，你俩都活不了。”
事实上，许三早在司徒浩被击倒前，就藏身进了拐角的阴影中，目睹了一切。
不出所料，这高大浑厚的男子，正是先前站在窗边的人影！
不过许三并没有出手，并非是作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而是在此地，察觉到了另一个比高大男子更为强横的气息。
是化云期修士！而且与许三一样，同为化云后期，明显对方的灵力更加凝练精纯，这一切都印证着对方已是迈入化云后期许多年的高手！
许三忌惮着对方，偏偏对方也存了几分忌惮之心，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虽然不是老好人，可许三也明白，等到眼前这个男子解决了手上的麻烦，两人必会联手。
撤，还是救。
自身的境界还未巩固，此刻临敌当为愚蠢，更何况不知对手底细，在别人的地盘缠斗，则为送命。
很明显，撤是最优解。
以自己的身手，摆脱对方绝非难事，更何况自己还有沧澜郡主的令牌，出入此地的献灵大阵并不困难，外围的阴兵也不会攻击自己。
心下虽然计较了一番，但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几息的功夫，许三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许三经脉中泛满了灵力，做好了最佳状态，等高大男人出手毙命的一瞬间，便转身遁去！
只要逃出了凌云府，那可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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