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过说起来，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维克铭一个镇才派出一百人。一个镇那么大的地方，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一百人的威慑力在这么大的区域内极其有限。想要彻底控制一地的秩序，至少需要几百人。
维克铭一百个人进驻一个镇，想空手把那些贵族吓住，是不可能的。不杀一些人以儆效尤，乡村的贵族根本不怕维克铭。只有把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门上，才能吓住那些蠢蠢欲动，甚至以命相博的贵族们。
尼尔可不是善茬，碰到挑衅的贵族，尼尔肯定铁血镇压。在这样的对抗下，杀四百多人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尼尔又说道：“伯爵大人，抄家得了七十二万银币的财货，已经朝卡洛斯城送过来了。”
维克铭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财货，都送给国王陛下吧，免得国王陛下怪我们杀人太多。”顿了顿，维克铭又问道：“杀了这么多人，如今各地情况怎么样？”
尼尔拱手说道：“伯爵大人，如今杀了这么多人，各地的贵族都受到震慑，敢公开闹事的没有了。不过明面上动手的虽然没了，私底下搞动作的还是有。读报人晚上回家时候受到蒙面人袭击的事情，各地还是有不少。”
“还有两家酒馆，晚上被不知来历的人放火烧了。我们的士兵在查是谁放的火，但是一时半会还没有头绪。”
“这些暗处的小动作，不镇压一年、半年估计是压不住的。”
维奇说道：“伯爵大人，我觉得贵族们抵抗得这么顽强，也和我们报纸的文章太刚猛有关。我们的《茨布尔格日报》上来就宣传商税、向贵族收田赋，把这些贵族吓坏了，他们不得不和我们拼命。我看我们开始时候不说这些改革的事情，只报道天下大事，恐怕贵族们的反抗就不会这么激烈了。”
维克铭点头说道：“这也是一个原因，我们确实可以先缓一缓，先不宣传这些。以后等报纸铺开了，才慢慢加火。”
众人听到维克铭这句话，都没有说话。
维克铭没想到推广一份报纸竟这么艰难。一万多人进驻茨布尔格，现在看起来兵力似乎远远不够。他长吸了一口气，皱眉不语。
坐在一边的维克兴突然说道：“大哥，这下子我们的一万多兵马陷进茨布尔格的泥潭里了，一时半会抽不出来，支援蒂略罗州的事情怎么办？我们再不出兵，当真就是违抗旨意了。”
维克铭淡淡说道：“蒂略罗州的事情急不得，我们上奏国王陛下，把我们在茨布尔格的情况说清楚，看看国王陛下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们。”
柯克兰率领麾下三千兵马，正在死守城池。
塔山位于魔金防线中段，在蒂略罗州南面二百里，是从关内支援蒂略罗州的必经之处。柯克兰十一月十九接到国王陛下的旨意，便星夜兵，增援桑托斯。
柯克兰如今贵为贵族久沐皇恩忠心耿耿。他麾下兵马又强盛，不会出现其他营兵马那样的指挥不灵，炸营，哗变的事情，一路上没有丝毫耽搁，是第一个到达桑托斯的关内领主。
皮埃尔见援军尚未全部到达，便让柯克兰驻扎在桑托斯北面的塔山城中，等待其他援兵齐聚。
但是屯兵马里亚诺州，包围蒂略罗州的黄金帝国军十分嚣张。他们攻打祖大寿驻守的蒂略罗州不下，便往南驱驰二百里，打到了塔山城下，用两万人包围了守军不多的塔山城。
柯克兰偷偷在垛墙上探出了一个头，往城外看了看。
所谓兵马过万，无边无垠。两万黄金帝国军围在塔山城下，那一队队的兵马让人头皮麻。几万面背插小族迎风飞舞，猎猎作响，加上黑精灵各个军官处树起的令族，大纛，看上去兵强马盛，似乎有无坚不摧的气势。
黑精灵的兵马，不仅有气势，而且战斗力十分彪悍。那些精于骑射的八族黑暗帝国族丁就不说了，光是黑精灵新练出来的人类军族魔枪兵，就让柯克兰吃尽了苦头。
黑精灵不但仿效维克铭组建了魔枪兵，而且把维克铭的井栏战术也学去了。北城墙一线上，黑精灵造了五十辆井栏车。这些井栏车被推到城墙边上，距离城墙六十步。井栏上面的两千魔枪手对城墙上的蓟辽黄金帝国国进行压制性射击。
六十步是很适合于魔枪手射击的距离，弓箭在这个距离上则没有杀伤力。柯克兰的人马都是马军，装备了三眼铳，却没有装备魔法武器等远距离火器，被这些准头颇高的魔枪兵死死压制在垛墙后面，不敢露出脑袋。
在井栏的压制下，城下的黑精灵兵马从容地挖土填埋护城河，眼看就要被城北的护城河填平。
柯克兰骂了一句贼妄八，一挥手，让几个士兵把一辆火箭车推到了城墙的垛口上。
操车的车长点燃了车后的火绳，只听到几百声巨大的嘶嘶声响起，汇成了一片轰隆声。火箭车上的一百枚百虎齐奔箭和两百枚长蛇神机箭迸射而出，射向了井栏上的黄金帝国军士兵。
三百枚火箭化作一团箭雨，射向了井栏上的黑暗帝国士兵
长蛇神机箭上有毒，一被射中，整个人就没救了。虽然井栏上有木板护栏，但黑精灵的上半身还是裸露在护栏外面的，黑暗帝国军魔枪手被射中了不少。弓箭刺入了黑精灵的胸中，颈口，甚至脑袋里面。不少黑精灵抓着伤口里插着的弓箭大声呼号，就地打滚。有几个黑精灵在翻滚中摔下了井栏，在冬日冰冷的泥地上摔了个半死。
百箭齐奔箭虽然没有毒，但魔法石更猛，甚至能破开井栏上的木板护栏，刺杀护栏后面的黑精灵身体。几个黑精灵士兵一见火箭车射就躲在了木板下面，却依旧被百箭齐奔箭射了个对穿。
一架火箭车射出去，一台井栏上的黑暗帝国军几乎被打死一半。
柯克兰看到火箭车的效果，脸上一喜。这种火箭车箭雨密集火力强劲，可以说是守城的利器。能一次击杀十多个黑精灵，也是不小的一笔战功了。
可惜火箭车造价太高，无法大量装备，否则几百辆火箭车齐射，黑精灵要死多少人？
没过一会，黑精灵的云梯车移了上来，黑精灵填平了护城河，要攻城了。
云梯架在了两丈高的城墙上，几千名黑精灵死兵手持各式武器，开始往城墙上爬。这些黑精灵死兵身上都穿着两层盔甲，外面套着一层镶铁片绵甲，里面还穿着一层锁子甲。他们在身后精锐黑精灵骑士的押阵下往墙上猛攻，不许后退。但有后顾退却的，黑精灵骑士就地格杀勿论。
在魔枪手的掩护下，几千黑精灵死兵嚎叫着冲上了云梯。那一往直前的气势，让城墙上的柯克兰脸色十分难看。
黑精灵这是真的想攻下塔山？下大本钱了？
不过柯克兰被称为小柯克兰将军，其麾下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柯克兰躲在垛墙后面，大声指挥城墙上的黄金帝国军们，让他们堵在黑精灵主攻的方向上。
垛墙后面，萨莱斯镇的下马骑兵手持三魔枪，朝云梯上的黑精灵死兵射击了。
三魔枪是一种近距离射杀魔法武器，由三个枪管组成，每个枪管里都装好了魔法石和弹丸，使用时直接射便可。虽然这种兵器只能轰击三十步内的目标，再远就毫无准头。但是对于骑兵混战或者守城时候，这种魔法武器还是十分实用的。
此时黑暗帝国军正埋着头爬梯子，对三魔枪基本没有防御力。黄金帝国军冲到垛口上点燃三魔枪，打一铳就躲回城墙内，减少暴露在黑暗帝国军魔枪手铳口的时间。
城墙上噼哩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团团黑雾从三魔枪里冒出来。攻城的黑精灵虽然穿着重甲，但在这样的近距离上，即便是重甲也防不住三魔枪的轰击。铅弹一旦射中，就能立即射穿黑精灵的头盔，射穿他们的双层铠甲，撕开了盔甲下面的血肉。
不过黑暗帝国军的魔枪手也不是吃素的。萨莱斯镇的射手离开垛墙保护，用三魔枪射击的几秒内，就有不少人被黑暗帝国军的魔枪手瞄准了。城墙上时不时有萨莱斯镇骑兵被黑暗帝国军魔枪手射中，惨叫着倒了下去。
因为被城墙外面的魔枪手压制，黄金帝国军的射手不敢仔细瞄准，三魔枪的命中率有些低。
柯克兰时刻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到目前为止，城墙上还没有出现乱子。自己这边的三魔枪虽然没法稳稳瞄准打，但毕竟是近距离射击，打死了不少黑精灵。光柯克兰从垛墙侧面看到的，就有近十个黑精灵被打死。一里多长的北城墙上，不知道死了多少黑精灵。
柯克兰握紧自己手上的一支三魔枪，稳了稳心神。他猛地冲出了垛墙，朝一个正在云梯上攀爬的黑精灵马甲兵射出了铅弹。射完了一铳，柯克兰看也不看结果，就又躲回了垛墙后。
他刚刚回到垛墙后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黑精灵的惨叫，然后是一个沉重的重物坠地声。显然那个黑精灵马甲被打中了，掉到了云梯下面去。
看到主将和士卒们一起奋勇杀敌并取得战果，柯克兰身边的萨莱斯镇骑兵们齐声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柯克兰身边，塔山的本地守将，副将梁云晋敬佩地看着亲自上阵杀敌的柯克兰，沉声说道：“小柯克兰将军真英雄也。”
柯克兰突然又冲了出去，在垛口上两铳齐，然后又迅地躲回了垛墙后面。
打了一阵，黄金帝国军的三魔枪渐渐打完了。黄金帝国军们来不及重新装弹，黑精灵的死兵冲上了城墙。
三千萨莱斯镇骑兵和两千塔山本地守兵在城墙上围攻冲上来的黑精灵死兵。
黑精灵死兵虽然骁勇，但柯克兰的萨莱斯镇骑兵战力也丝毫不弱。而且黑精灵的死兵一个一个冲上来，仿佛添油战术。城墙上的守兵以多击少，稳稳地控制着城墙上的局势。
一个个黑精灵马甲兵冲上了城头，被萨莱斯镇骑兵包围，左突右杀一阵，便死在了身侧或者背后刺来的刀剑下，丢掉了性命。
柯克兰手握打完了魔法子弹的三魔枪，把那三魔枪当锤子用。他观察机会，突然高高跳起，一锤子砸在一个背朝自己的马甲兵头上，把那马甲兵的头盔连脑袋都打凹了。那个黑暗帝国士兵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惨叫声都没有出一声就死了。
但墙头的黑暗帝国士兵一死，井栏上的人类军便开始往垛口里射击。柯克兰赶紧躲回了垛墙后面。
厮杀了一阵，爬上城墙的黑暗帝国军越来越多，柯克兰渐渐感觉到黑暗帝国军的压力。他正要重新布置防御，却突然听到黑暗帝国军中军传来鸣金声。
黑精灵突然收兵了。
强攻城墙的黑精灵们不知所措，纷纷从垛口上跳下了城墙，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柯克兰愣了愣，一时搞不懂黑精灵为什么退兵了。
柯克兰在城墙上看了许久，看到两万黑暗帝国军抛弃了攻城设施，弃了塔山城，盘成一团往北面开去了。过了一刻钟，突然南城门大开，一队黄金帝国军斥候快马跑进了塔山城，跑上城墙半跪在了柯克兰面前。
“大帅！援军来了！”
原来是援军来了，逼退了攻城的黑暗帝国军。
柯克兰脸上一喜，大声问道：“神威伯爵来援了？”
那个斥候队长摇头说道：“神威伯爵没来。”
柯克兰脸上一沉，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三魔枪上面的血擦干净了，绑在了腰带上，似乎又为下一场苦战做好了准备
黄金帝国国王奥利维拉坐在内殿的书房里，看着皮埃尔来的塘报，脸色十分难看。
黑精灵屯兵马里亚诺州，围困蒂略罗州，甚至攻到了塔山。柯克兰在塔山死守半月，守住了城池。黑精灵撤军时候运走了城下的伤员和尸体，但柯克兰部依旧擒斩黑精灵首级一百一十三首级，可见战况之激烈。柯克兰麾下士兵伤亡也不少，死二百五十三人，伤四百二十七人。
魔金关领主马科已经火率兵赶到塔山，支援柯克兰，塔山城中如今驻军四万，防守无虞。
但支援蒂略罗州的事情，赶走马里亚诺州的黑暗帝国大军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开始。
黑精灵的兵马十分强盛，甚至强于从前。如今黑精灵不但有精于骑射的黑暗种族奴隶兵，又多了几万魔枪兵。这些魔枪兵都是人类兵，是洛博夫依照维克铭的魔炮团打造，士兵全部装备魔枪，战力惊人。皮埃尔奏章上说，柯克兰在塔山就吃尽了这些魔枪兵的苦头，城墙上的守兵在防守时候只能躲在垛墙后面，不敢露头。
四万援军在塔山城中防守，每日消耗粮饷无数，让奥利维拉心疼无比。虽然奥利维拉加征了三饷新税，但是大量的新税在地方上就被拿去填补历年亏欠，被转运留存了，真正收到国库的，少之又少。奥利维拉手头上依旧十分紧张。
这些援军虽然花了奥利维拉大笔的饷银，却只敢守于坚城之中，根本不敢出城和黑暗帝国军野地浪战。不知道十三万援军齐集之时，皮埃尔能不能和黑暗帝国军在蒂略罗州决战。
蒂略罗州之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奥利维拉叹了口气，又拿起了维克铭的奏章。这奏章他一直放在书案上，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维克铭在奏章上说，他在茨布尔格抄家得了七十二万银币财货，不日将全部押送到王城。
这是个好消息，相当程度缓解了奥利维拉缺钱的局面。说起来，这几年维克铭送给奥利维拉的抄家银子，就有几百万银币了。国库平常一年的收入，也就几百万银币而已。看在这笔银子的份上，奥利维拉忽略了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杀了四百多人的暴行。
毕竟维克铭派兵护卫报纸行，是奥利维拉许可的。从奥利维拉同意维克铭驻兵茨布尔格那时起，奥利维拉就知道维克铭会杀不少人。
维克铭杀人，如今已经不是新闻了。
但令奥利维拉感到恼火的是维克铭最后一句话。维克铭居然说，一万多魔炮团已经全部驻扎到茨布尔格，尚无法镇压茨布尔格屑小暗地里反对报纸事宜。如今魔炮团困于茨布尔格泥潭中抽不出来，暂时无法支援蒂略罗州。
奥利维拉眉头一竖，脸上有些怒色。
但叹了一口气，奥利维拉又消去了怒火。维克铭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奥利维拉彻底没有脾气了。如果说上个月奥利维拉还对维克铭抗旨有脾气，这个月这种脾气已经被消磨一空，只剩下无奈了。
如今奥利维拉对直接指挥维克铭已经没有一点信心。要维克铭做事，必须像商贾交易一样讨价还价，以利诱之。
在这场讨价还价中，奥利维拉毫无疑问是弱势的一方。这些年黄金帝国烽火四起，每次都是维克铭在关键时刻立功，维克铭已经成为奥利维拉心中的中流砥柱。如今蒂略罗州告急，维克铭赖着不肯过去支援，奥利维拉就对前线战事没有一点信心。
皮埃尔的奏章也证明，没有维克铭的黄金帝国军，在对阵黑暗帝国军时候打得十分被动。想要解开蒂略罗州围困，当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奥利维拉的火已经过了，再大的火，最后还是只有求着维克铭。如今哪怕维克铭违抗圣旨和奥利维拉讨价还价，甚至擅自赖在茨布尔格不出兵，奥利维拉都不出火来。
哈斯木见国王又在翻看维克铭的奏章，拱手说道：“陛下，维克铭这是赖在茨布尔格不走了啊？”
奥利维拉叹了口气，说道：“也不全是。”
哈斯木愣了愣，有些气愤地说道：“陛下圣明，奴才不明白，这维克铭说以到茨布尔格报为条件支援蒂略罗州，如今报纸已经了，他却赖在茨布尔格不走。如何也不全是？”
维克铭的所作所为，哈斯木也看不下去了。
哈斯木当初鼓动国王同意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报纸，是相信维克铭得了这个条件就会立即支援蒂略罗州。谁知如今维克铭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不把报纸搞得妥妥当当坚决不出兵。哈斯木有些后悔自己为维克铭说话，开始恼怒于维克铭迟迟不兵了。
不兵还公然上奏章来倒苦水，自古违抗圣旨者没有这么嚣张的。
不过事到如今，国王反而没有脾气了。
奥利维拉看了看窗户外的皇城，缓缓说道：“维克铭的大兵一走，茨布尔格的报纸行就要被贵族打翻在地。维克铭以在茨布尔格报纸为条件支援蒂略罗州，如今大军一走，这个好处就拿不住。所谓商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眼看拿不住这烫手的钱，他自然不愿交货。”
哈斯木愣了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奥利维拉看着窗户，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只有我出面，为他稳住茨布尔格的报纸行了。”
哈斯木一脸的惊讶，说道：“陛下如何帮维克铭行报纸？”
奥利维拉说道：“我便派一千监察员到茨布尔格去，明查暗访，抓捕那些暗中刁难维克铭报纸的屑小。有这一千监察员坐镇茨布尔格，比维克铭一万多魔炮团驻防更有效。维克铭再不需要担心报纸被人打砸烧抢了。”
哈斯木想了想，大声说道：“陛下，此时万万不可啊！”
“陛下，维克铭如今是国王贵族严重的贼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维克铭的报纸，就是维克铭反对贵族的宣传急先锋。陛下若是出动监察员为维克铭的报纸铺路，国王贵族要如何看陛下？”
“若是贵族把国王和维克铭划为一体，那朝堂上的百官非炸了不可。恐怕那些贵族们要和国王玩命！”
奥利维拉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之际，只能让维克铭的报纸先不要和国王贵族对着干，每天只登载一些各地新闻大事。这样贵族们也不会觉得这报纸这么扎眼。”
哈斯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陛下慎重！”
“事急从权，此事就这么定了，晾那些贵族也不过死命上谏，指鼻子骂娘，玩不出新花样出来。”
哈斯木匍匐在地，说不出话来。
奥利维拉站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这深宫中的空气，越来越浑浊了，我真想御驾亲征黑暗帝国，出去看一看。”
十二月二十八日的早朝上，百官沉默不语
昨天，国王要动用监察员为维克铭报纸护航的消息一出，满朝哗然。朝中诸公义愤填膺，皆言黄金帝国朝立朝二百余年，还未曾有如此荒谬之事。
这几个月，维克贼祸害贵族，已经俨然是国王贵族之敌。其报纸言论，足以诛心。若不是外患未平，内患滔滔，若不是黄金帝国需要维克贼的兵马，贵族们就算把皇帝架空，也会调集国王兵马征讨维克铭。若是调二十万大军征讨维克贼，维克贼的兵马抵得住？维克贼的兵马再能打，一个能打十个？
也就是看在满清重压之下，国家需要维克贼抵御外敌，这才捏着鼻子让维克贼继续在卡洛斯城嚣狂。
维克铭因为在卡洛斯城向贵族收税，被国王贵族骂为维克贼。王城酒馆里去年经常上演大戏，这几个月也已经没人敢演了。哪个人还敢演这几处戏，要被贵族砸了店。
这一次，国王征调维克铭支援蒂略罗州，维克铭迟迟不兵，已经令朝中文武连章攻击了。维克铭和国王讨价还价，是通过传旨官员口头传话的，贵族们不知道其中详情。但此后国王没有催促维克铭赶赴蒂略罗州，而是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允许维克铭在茨布尔格行报纸。
此旨一出，王城的舆论就像炸了锅似的，沸沸扬扬。贵族皆言维克铭如今是奉旨报，其势不可当也。
贵族贵族们对国王的评价，也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国王哪里还是那个不动声色讨灭魏忠贤的明君？国王已经变成一叶障目，被维克贼蒙蔽欺骗的昏君。
王城的大小茶楼中，没有卡洛斯城那样的念报人，却有慷慨激昂的读书人，一个个站出来大声叱骂维克贼目无朝廷，国王昏庸无道。其用语之尖刻，措辞之激烈，恐怕国王听了要气出毛病来。
有贵族写了一句讽言，派家人用油漆写在王城要道的墙壁上，叫作“不世明君，十四年南面虚坐，看烽火四起；救国良将，十二月催兵连连，忙茨布尔格报！”王城的贵族们围在这讽言下面，击节叫好。王城的衙役捕快们，站在一边只敢跟着叫好，没一个人敢去追查这破坏公物的贵族。
这股咒骂国王和维克贼的声浪，随着维克贼一天天拖着不出兵，随着维克铭忙着在茨布尔格镇压贵族行报纸，越闹越凶。而到了十二月二十七，随着国王下诏派监察员护卫维克铭在茨布尔格的报纸，这场声浪达到了最高峰。
国王居然动用皇家力量护卫维克贼的报纸，和国王贵族为敌。
贵族中人不再痛骂“昏庸国王”了，贵族们感觉到骂已经没用了。舆论已经转向，变成了讨论“国王无道，我辈何如？”，“国王是国王人之国王，非君主之国王！”，“国王与国王人为敌，国王人岂能愚忠？”
这样的氛围下，就算王城的贵族举旗造反，恐怕也不会有人感到惊奇。
二十八日的朝会上，百余贵族铁青着脸步入大殿
与其说是百官拜倒在殿中向国王奏明事情，倒不如说是一百多贵族诸贤和国王对峙在王殿上。其气氛之沉闷，前所未有。
官员鸣鞭唱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但半天，都没有一个贵族说话。贵族们端着牙牌站在那里，一个个默然不语，却又似乎随时可以爆。
奥利维拉不知道该宣布退朝还是继续等贵族们爆，一时竟有些紧张。
许久，才有一个礼部官员亚历克斯走了出来。他走到殿中，脸上僵硬，突然大声说道：“亚历克斯有三事不明？”
国王奥利维拉见终于有人说话了，忽略了这个亚历克斯的无礼，好言说道：“何事不明？”
亚历克斯大声说道：“臣不明者有三！其一，何以黄金帝国中流砥柱，视蒂略罗州十万黑暗帝国围城不援？国王从前见人便说，维克铭是中流砥柱。如今蒂略罗州有警，国王诏调兵，维克铭身为中流砥柱，何以不救不援？”
奥利维拉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维克铭身为黄金帝国卡洛斯城领主，神威伯爵，在朝廷征调下不兵增援蒂略罗州，实在是说不过去。奥利维拉也知道舆论汹汹，这事上奥利维拉自然不能偏袒维克铭。
“神威伯爵此次救援蒂略罗州，迟迟不兵，确实失了章法。我明日再下旨严责，料想要不了多久，神威伯爵的大军就将往宁远。”
听到国王的解释，亚历克斯冷哼了一句，又说道：“臣不明者二，何以国王竟以圣旨许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杀人？维克铭以卡洛斯城领主武人身份，却私自行报纸攻击国王贵族。不仅要在卡洛斯城报，还要在茨布尔格报。对于反对其极端言论的贵族，就举起屠刀。”
“此时蒂略罗州生死大战，维克铭两万兵马不赴黑暗帝国，却进驻茨布尔格屠杀贵族，何其缪矣？而此种种，竟是奉旨而为，臣百思不得其解。”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沉默了。
贵族对维克铭报纸的抵触，已经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程度。奥利维拉诏允许维克铭在茨布尔格办报驻兵，是站在了国王贵族的对立面。对于这件事情会引起国王贵族的反感，奥利维拉早已经有了觉悟。
奥利维拉想了想，说道：“我已经责令神威伯爵，让他注意报纸的措辞，不再攻击贵族...”
奥利维拉话还没说完，亚历克斯大声说道：“臣不明者三，国王征调维克铭，维克铭不应。维克铭在茨布尔格屠杀贵族，国王居然派票拟‘派一千监察员协助’。自古只有君行事，臣协助之理，从未听闻有臣子举起屠刀杀戮贵族，为君者惶惶然上前襄助之说。”
“臣不明，这黄金帝国江山，到底哪个是君？哪个是臣？改日，我等是否该连携至津，山呼万岁拜倒在维克铭脚下？”
听到这话，贵族的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本该肃静的朝堂上，一时间失去了秩序。
一群贵族手持牙牌站了出来。
“臣贺世寿附议，敢问陛下和维克铭，哪个是臣，哪个是君？”
“臣王道直附议！”
“臣刘遵宪附议！”
奥利维拉看着气势汹汹的贵族们，沉默了
这是第一次，群臣集体面对面地挑战奥利维拉，攻击奥利维拉作为国王的权威。奥利维拉还是第一次，受到贵族这样**裸地集体攻击。
这些贵族都不是小人物，若是集体难，说不定能调动十几万兵马。他们在王城的影响力，也足以调动王城的舆论。往最可怕的地方说，他们可以在王城里激起一场民变。
但是这些手握重权的贵族们，却一点不考虑黄金帝国的江山社稷，不考虑国难当头的同仇敌忾。难道就只有我奥利维拉一个人爱惜吗？
奥利维拉冷冷地看着炸锅的贵族，心里渐渐泛出一股怒火。
他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我累了...”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两个官员跳了出来，不让他走。
“臣有本奏！”
“臣周延儒有事奏！”
“退朝！”
奥利维拉一甩法袍，在群臣的瞠视中走出了王殿，往内殿走去。
百余文臣见状，对视了一眼，眼睛里似乎有些怒色。
从王殿退回来，奥利维拉回到了内殿的书房，默默地叫来了宫女，换上了一身常服。
哈斯木刚才在王殿见识了群臣对国王的围攻，也看到了国王的决然离场。此时他见国王脸上表情这么平静，知道国王此时已经是怒极。
国王心机颇深，平日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越是嗔怒，脸上往往越是平静。
哈斯木鞠躬守在国王身边，大气不敢出一声。
奥利维拉坐在书桌前，淡淡问道：“派往卡洛斯城的宣旨官员，已经出了吗？”
哈斯木答道：“陛下，宣旨官员昨天已经出，想来明天一早，维克铭就能知道陛下派监察员的事情了。”
奥利维拉又问道：“让监察员指挥使骆养性点选出一千监察员准备入茨布尔格，他点选了吗？”
“陛下，点选昨日已经完成，监察员们都收拾好行李，随时可以去茨布尔格了。”
奥利维拉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指在御案上缓缓地敲打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就这样，奥利维拉敲打着桌面，一声不地想了一个时辰。直到内殿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喝骂声。小官员的叫唤声不断传来。
“拿下这个反贼！”
“抓住他的棍子！”
奥利维拉眉头一皱，喝道：“谁人在外面喧嚣？”
哈斯木也怔了一怔，赶紧跑出了内殿，去看外面生了什么。等他跑回来时候，他已经是惊得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打颤。他匍匐在地喊道：“皇..陛下，外面的小官员摁住了一个手拿木棍冲进宫里的反贼！”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脸上一白，身上忍不住吓得一颤。他脸上白了又红，缓缓说道：“押进来！”
许久，一个身体瘦弱，披头散的中年男人被押了进来，跪在了奥利维拉面前。
一根细细的木棍被官员放在一边，大概就是这个反贼的武器。
奥利维拉打量了这个反贼许久，喝道：“谁人派你来的？”
那个反贼抬头看了看奥利维拉，呜呜啊啊地叫嚷起来，却没有一个字能让人听懂。
哈斯木走到奥利维拉身边，咬牙说道：“陛下，这是个不识字的哑巴！估计什么也审不出来。”
听到这话，奥利维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王城重重宫禁，绝不许寻常人等进入，而此时居然有人手持木棍冲了进来。这要收买几重宫卫才能冲到内殿？那些守门的京营士兵，那些站岗的“大人类将军”，都成了摆设？哪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能量收买这么多人员？
奥利维拉刚在朝堂上拂逆了贵族的集体意志，王城里就来了这么一出。奥利维拉猜测，这十有**是外朝的贵族集体所为。这是贵族们在警告自己，不许自己再帮助维克铭对抗国王贵族。
奥利维拉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
上一次让奥利维拉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的，还是控制着大内的魏忠贤。
奥利维拉已经当了十四年国王了，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了。
这十四年来，黄金帝国朝屋漏偏逢国王雨，灾荒遍地兵事四起。不管是中原的异教徒，还是黑暗帝国的黑暗种族，都在一点点地腐蚀着黄金帝国的根基。每次想起那些被异教徒携裹的百姓，想起那些沦为黑精灵包衣奴的人类民，奥利维拉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这巍巍黄金帝国，奥利维拉不想亡在自己手上。
奥利维拉夜以继日地批阅奏章，劳碌国事，就是想再兴这个皇朝。让这个走得步履蹒跚的黄金帝国，从兵荒马乱的困境中走出去。每次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奥利维拉都要问自己，自己的种种决定做对了吗，做够了吗。
然而撑住黄金帝国这颤巍巍身躯的，不是奥利维拉，是维克铭。
黑精灵蹂躏京畿，异教徒荼毒中原，在百官列将束手无措的时候，是维克铭站了出来，打退了异教徒，挫败了黑精灵，把差点掉入悬崖的黄金帝国还到了奥利维拉手上。
虽然奥利维拉无数次恼怒于维克铭的跋扈，恼怒于维克铭的骄纵，但等奥利维拉冷静下来了，他还是明白：如今的黄金帝国已经离不开维克铭。说维克铭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中流砥柱，豪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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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铭一百个人进驻一个镇，想空手把那些贵族吓住，是不可能的。不杀一些人以儆效尤，乡村的贵族根本不怕维克铭。只有把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门上，才能吓住那些蠢蠢欲动，甚至以命相博的贵族们。
尼尔可不是善茬，碰到挑衅的贵族，尼尔肯定铁血镇压。在这样的对抗下，杀四百多人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尼尔又说道：“伯爵大人，抄家得了七十二万银币的财货，已经朝卡洛斯城送过来了。”
维克铭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财货，都送给国王陛下吧，免得国王陛下怪我们杀人太多。”顿了顿，维克铭又问道：“杀了这么多人，如今各地情况怎么样？”
尼尔拱手说道：“伯爵大人，如今杀了这么多人，各地的贵族都受到震慑，敢公开闹事的没有了。不过明面上动手的虽然没了，私底下搞动作的还是有。读报人晚上回家时候受到蒙面人袭击的事情，各地还是有不少。”
“还有两家酒馆，晚上被不知来历的人放火烧了。我们的士兵在查是谁放的火，但是一时半会还没有头绪。”
“这些暗处的小动作，不镇压一年、半年估计是压不住的。”
维奇说道：“伯爵大人，我觉得贵族们抵抗得这么顽强，也和我们报纸的文章太刚猛有关。我们的《茨布尔格日报》上来就宣传商税、向贵族收田赋，把这些贵族吓坏了，他们不得不和我们拼命。我看我们开始时候不说这些改革的事情，只报道天下大事，恐怕贵族们的反抗就不会这么激烈了。”
维克铭点头说道：“这也是一个原因，我们确实可以先缓一缓，先不宣传这些。以后等报纸铺开了，才慢慢加火。”
众人听到维克铭这句话，都没有说话。
维克铭没想到推广一份报纸竟这么艰难。一万多人进驻茨布尔格，现在看起来兵力似乎远远不够。他长吸了一口气，皱眉不语。
坐在一边的维克兴突然说道：“大哥，这下子我们的一万多兵马陷进茨布尔格的泥潭里了，一时半会抽不出来，支援蒂略罗州的事情怎么办？我们再不出兵，当真就是违抗旨意了。”
维克铭淡淡说道：“蒂略罗州的事情急不得，我们上奏国王陛下，把我们在茨布尔格的情况说清楚，看看国王陛下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们。”
柯克兰率领麾下三千兵马，正在死守城池。
塔山位于魔金防线中段，在蒂略罗州南面二百里，是从关内支援蒂略罗州的必经之处。柯克兰十一月十九接到国王陛下的旨意，便星夜兵，增援桑托斯。
柯克兰如今贵为贵族久沐皇恩忠心耿耿。他麾下兵马又强盛，不会出现其他营兵马那样的指挥不灵，炸营，哗变的事情，一路上没有丝毫耽搁，是第一个到达桑托斯的关内领主。
皮埃尔见援军尚未全部到达，便让柯克兰驻扎在桑托斯北面的塔山城中，等待其他援兵齐聚。
但是屯兵马里亚诺州，包围蒂略罗州的黄金帝国军十分嚣张。他们攻打祖大寿驻守的蒂略罗州不下，便往南驱驰二百里，打到了塔山城下，用两万人包围了守军不多的塔山城。
柯克兰偷偷在垛墙上探出了一个头，往城外看了看。
所谓兵马过万，无边无垠。两万黄金帝国军围在塔山城下，那一队队的兵马让人头皮麻。几万面背插小族迎风飞舞，猎猎作响，加上黑精灵各个军官处树起的令族，大纛，看上去兵强马盛，似乎有无坚不摧的气势。
黑精灵的兵马，不仅有气势，而且战斗力十分彪悍。那些精于骑射的八族黑暗帝国族丁就不说了，光是黑精灵新练出来的人类军族魔枪兵，就让柯克兰吃尽了苦头。
黑精灵不但仿效维克铭组建了魔枪兵，而且把维克铭的井栏战术也学去了。北城墙一线上，黑精灵造了五十辆井栏车。这些井栏车被推到城墙边上，距离城墙六十步。井栏上面的两千魔枪手对城墙上的蓟辽黄金帝国国进行压制性射击。
六十步是很适合于魔枪手射击的距离，弓箭在这个距离上则没有杀伤力。柯克兰的人马都是马军，装备了三眼铳，却没有装备魔法武器等远距离火器，被这些准头颇高的魔枪兵死死压制在垛墙后面，不敢露出脑袋。
在井栏的压制下，城下的黑精灵兵马从容地挖土填埋护城河，眼看就要被城北的护城河填平。
柯克兰骂了一句贼妄八，一挥手，让几个士兵把一辆火箭车推到了城墙的垛口上。
操车的车长点燃了车后的火绳，只听到几百声巨大的嘶嘶声响起，汇成了一片轰隆声。火箭车上的一百枚百虎齐奔箭和两百枚长蛇神机箭迸射而出，射向了井栏上的黄金帝国军士兵。
三百枚火箭化作一团箭雨，射向了井栏上的黑暗帝国士兵
长蛇神机箭上有毒，一被射中，整个人就没救了。虽然井栏上有木板护栏，但黑精灵的上半身还是裸露在护栏外面的，黑暗帝国军魔枪手被射中了不少。弓箭刺入了黑精灵的胸中，颈口，甚至脑袋里面。不少黑精灵抓着伤口里插着的弓箭大声呼号，就地打滚。有几个黑精灵在翻滚中摔下了井栏，在冬日冰冷的泥地上摔了个半死。
百箭齐奔箭虽然没有毒，但魔法石更猛，甚至能破开井栏上的木板护栏，刺杀护栏后面的黑精灵身体。几个黑精灵士兵一见火箭车射就躲在了木板下面，却依旧被百箭齐奔箭射了个对穿。
一架火箭车射出去，一台井栏上的黑暗帝国军几乎被打死一半。
柯克兰看到火箭车的效果，脸上一喜。这种火箭车箭雨密集火力强劲，可以说是守城的利器。能一次击杀十多个黑精灵，也是不小的一笔战功了。
可惜火箭车造价太高，无法大量装备，否则几百辆火箭车齐射，黑精灵要死多少人？
没过一会，黑精灵的云梯车移了上来，黑精灵填平了护城河，要攻城了。
云梯架在了两丈高的城墙上，几千名黑精灵死兵手持各式武器，开始往城墙上爬。这些黑精灵死兵身上都穿着两层盔甲，外面套着一层镶铁片绵甲，里面还穿着一层锁子甲。他们在身后精锐黑精灵骑士的押阵下往墙上猛攻，不许后退。但有后顾退却的，黑精灵骑士就地格杀勿论。
在魔枪手的掩护下，几千黑精灵死兵嚎叫着冲上了云梯。那一往直前的气势，让城墙上的柯克兰脸色十分难看。
黑精灵这是真的想攻下塔山？下大本钱了？
不过柯克兰被称为小柯克兰将军，其麾下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柯克兰躲在垛墙后面，大声指挥城墙上的黄金帝国军们，让他们堵在黑精灵主攻的方向上。
垛墙后面，萨莱斯镇的下马骑兵手持三魔枪，朝云梯上的黑精灵死兵射击了。
三魔枪是一种近距离射杀魔法武器，由三个枪管组成，每个枪管里都装好了魔法石和弹丸，使用时直接射便可。虽然这种兵器只能轰击三十步内的目标，再远就毫无准头。但是对于骑兵混战或者守城时候，这种魔法武器还是十分实用的。
此时黑暗帝国军正埋着头爬梯子，对三魔枪基本没有防御力。黄金帝国军冲到垛口上点燃三魔枪，打一铳就躲回城墙内，减少暴露在黑暗帝国军魔枪手铳口的时间。
城墙上噼哩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团团黑雾从三魔枪里冒出来。攻城的黑精灵虽然穿着重甲，但在这样的近距离上，即便是重甲也防不住三魔枪的轰击。铅弹一旦射中，就能立即射穿黑精灵的头盔，射穿他们的双层铠甲，撕开了盔甲下面的血肉。
不过黑暗帝国军的魔枪手也不是吃素的。萨莱斯镇的射手离开垛墙保护，用三魔枪射击的几秒内，就有不少人被黑暗帝国军的魔枪手瞄准了。城墙上时不时有萨莱斯镇骑兵被黑暗帝国军魔枪手射中，惨叫着倒了下去。
因为被城墙外面的魔枪手压制，黄金帝国军的射手不敢仔细瞄准，三魔枪的命中率有些低。
柯克兰时刻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到目前为止，城墙上还没有出现乱子。自己这边的三魔枪虽然没法稳稳瞄准打，但毕竟是近距离射击，打死了不少黑精灵。光柯克兰从垛墙侧面看到的，就有近十个黑精灵被打死。一里多长的北城墙上，不知道死了多少黑精灵。
柯克兰握紧自己手上的一支三魔枪，稳了稳心神。他猛地冲出了垛墙，朝一个正在云梯上攀爬的黑精灵马甲兵射出了铅弹。射完了一铳，柯克兰看也不看结果，就又躲回了垛墙后。
他刚刚回到垛墙后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黑精灵的惨叫，然后是一个沉重的重物坠地声。显然那个黑精灵马甲被打中了，掉到了云梯下面去。
看到主将和士卒们一起奋勇杀敌并取得战果，柯克兰身边的萨莱斯镇骑兵们齐声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柯克兰身边，塔山的本地守将，副将梁云晋敬佩地看着亲自上阵杀敌的柯克兰，沉声说道：“小柯克兰将军真英雄也。”
柯克兰突然又冲了出去，在垛口上两铳齐，然后又迅地躲回了垛墙后面。
打了一阵，黄金帝国军的三魔枪渐渐打完了。黄金帝国军们来不及重新装弹，黑精灵的死兵冲上了城墙。
三千萨莱斯镇骑兵和两千塔山本地守兵在城墙上围攻冲上来的黑精灵死兵。
黑精灵死兵虽然骁勇，但柯克兰的萨莱斯镇骑兵战力也丝毫不弱。而且黑精灵的死兵一个一个冲上来，仿佛添油战术。城墙上的守兵以多击少，稳稳地控制着城墙上的局势。
一个个黑精灵马甲兵冲上了城头，被萨莱斯镇骑兵包围，左突右杀一阵，便死在了身侧或者背后刺来的刀剑下，丢掉了性命。
柯克兰手握打完了魔法子弹的三魔枪，把那三魔枪当锤子用。他观察机会，突然高高跳起，一锤子砸在一个背朝自己的马甲兵头上，把那马甲兵的头盔连脑袋都打凹了。那个黑暗帝国士兵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惨叫声都没有出一声就死了。
但墙头的黑暗帝国士兵一死，井栏上的人类军便开始往垛口里射击。柯克兰赶紧躲回了垛墙后面。
厮杀了一阵，爬上城墙的黑暗帝国军越来越多，柯克兰渐渐感觉到黑暗帝国军的压力。他正要重新布置防御，却突然听到黑暗帝国军中军传来鸣金声。
黑精灵突然收兵了。
强攻城墙的黑精灵们不知所措，纷纷从垛口上跳下了城墙，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柯克兰愣了愣，一时搞不懂黑精灵为什么退兵了。
柯克兰在城墙上看了许久，看到两万黑暗帝国军抛弃了攻城设施，弃了塔山城，盘成一团往北面开去了。过了一刻钟，突然南城门大开，一队黄金帝国军斥候快马跑进了塔山城，跑上城墙半跪在了柯克兰面前。
“大帅！援军来了！”
原来是援军来了，逼退了攻城的黑暗帝国军。
柯克兰脸上一喜，大声问道：“神威伯爵来援了？”
那个斥候队长摇头说道：“神威伯爵没来。”
柯克兰脸上一沉，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三魔枪上面的血擦干净了，绑在了腰带上，似乎又为下一场苦战做好了准备
黄金帝国国王奥利维拉坐在内殿的书房里，看着皮埃尔来的塘报，脸色十分难看。
黑精灵屯兵马里亚诺州，围困蒂略罗州，甚至攻到了塔山。柯克兰在塔山死守半月，守住了城池。黑精灵撤军时候运走了城下的伤员和尸体，但柯克兰部依旧擒斩黑精灵首级一百一十三首级，可见战况之激烈。柯克兰麾下士兵伤亡也不少，死二百五十三人，伤四百二十七人。
魔金关领主马科已经火率兵赶到塔山，支援柯克兰，塔山城中如今驻军四万，防守无虞。
但支援蒂略罗州的事情，赶走马里亚诺州的黑暗帝国大军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开始。
黑精灵的兵马十分强盛，甚至强于从前。如今黑精灵不但有精于骑射的黑暗种族奴隶兵，又多了几万魔枪兵。这些魔枪兵都是人类兵，是洛博夫依照维克铭的魔炮团打造，士兵全部装备魔枪，战力惊人。皮埃尔奏章上说，柯克兰在塔山就吃尽了这些魔枪兵的苦头，城墙上的守兵在防守时候只能躲在垛墙后面，不敢露头。
四万援军在塔山城中防守，每日消耗粮饷无数，让奥利维拉心疼无比。虽然奥利维拉加征了三饷新税，但是大量的新税在地方上就被拿去填补历年亏欠，被转运留存了，真正收到国库的，少之又少。奥利维拉手头上依旧十分紧张。
这些援军虽然花了奥利维拉大笔的饷银，却只敢守于坚城之中，根本不敢出城和黑暗帝国军野地浪战。不知道十三万援军齐集之时，皮埃尔能不能和黑暗帝国军在蒂略罗州决战。
蒂略罗州之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奥利维拉叹了口气，又拿起了维克铭的奏章。这奏章他一直放在书案上，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维克铭在奏章上说，他在茨布尔格抄家得了七十二万银币财货，不日将全部押送到王城。
这是个好消息，相当程度缓解了奥利维拉缺钱的局面。说起来，这几年维克铭送给奥利维拉的抄家银子，就有几百万银币了。国库平常一年的收入，也就几百万银币而已。看在这笔银子的份上，奥利维拉忽略了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杀了四百多人的暴行。
毕竟维克铭派兵护卫报纸行，是奥利维拉许可的。从奥利维拉同意维克铭驻兵茨布尔格那时起，奥利维拉就知道维克铭会杀不少人。
维克铭杀人，如今已经不是新闻了。
但令奥利维拉感到恼火的是维克铭最后一句话。维克铭居然说，一万多魔炮团已经全部驻扎到茨布尔格，尚无法镇压茨布尔格屑小暗地里反对报纸事宜。如今魔炮团困于茨布尔格泥潭中抽不出来，暂时无法支援蒂略罗州。
奥利维拉眉头一竖，脸上有些怒色。
但叹了一口气，奥利维拉又消去了怒火。维克铭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奥利维拉彻底没有脾气了。如果说上个月奥利维拉还对维克铭抗旨有脾气，这个月这种脾气已经被消磨一空，只剩下无奈了。
如今奥利维拉对直接指挥维克铭已经没有一点信心。要维克铭做事，必须像商贾交易一样讨价还价，以利诱之。
在这场讨价还价中，奥利维拉毫无疑问是弱势的一方。这些年黄金帝国烽火四起，每次都是维克铭在关键时刻立功，维克铭已经成为奥利维拉心中的中流砥柱。如今蒂略罗州告急，维克铭赖着不肯过去支援，奥利维拉就对前线战事没有一点信心。
皮埃尔的奏章也证明，没有维克铭的黄金帝国军，在对阵黑暗帝国军时候打得十分被动。想要解开蒂略罗州围困，当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奥利维拉的火已经过了，再大的火，最后还是只有求着维克铭。如今哪怕维克铭违抗圣旨和奥利维拉讨价还价，甚至擅自赖在茨布尔格不出兵，奥利维拉都不出火来。
哈斯木见国王又在翻看维克铭的奏章，拱手说道：“陛下，维克铭这是赖在茨布尔格不走了啊？”
奥利维拉叹了口气，说道：“也不全是。”
哈斯木愣了愣，有些气愤地说道：“陛下圣明，奴才不明白，这维克铭说以到茨布尔格报为条件支援蒂略罗州，如今报纸已经了，他却赖在茨布尔格不走。如何也不全是？”
维克铭的所作所为，哈斯木也看不下去了。
哈斯木当初鼓动国王同意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报纸，是相信维克铭得了这个条件就会立即支援蒂略罗州。谁知如今维克铭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不把报纸搞得妥妥当当坚决不出兵。哈斯木有些后悔自己为维克铭说话，开始恼怒于维克铭迟迟不兵了。
不兵还公然上奏章来倒苦水，自古违抗圣旨者没有这么嚣张的。
不过事到如今，国王反而没有脾气了。
奥利维拉看了看窗户外的皇城，缓缓说道：“维克铭的大兵一走，茨布尔格的报纸行就要被贵族打翻在地。维克铭以在茨布尔格报纸为条件支援蒂略罗州，如今大军一走，这个好处就拿不住。所谓商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眼看拿不住这烫手的钱，他自然不愿交货。”
哈斯木愣了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奥利维拉看着窗户，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只有我出面，为他稳住茨布尔格的报纸行了。”
哈斯木一脸的惊讶，说道：“陛下如何帮维克铭行报纸？”
奥利维拉说道：“我便派一千监察员到茨布尔格去，明查暗访，抓捕那些暗中刁难维克铭报纸的屑小。有这一千监察员坐镇茨布尔格，比维克铭一万多魔炮团驻防更有效。维克铭再不需要担心报纸被人打砸烧抢了。”
哈斯木想了想，大声说道：“陛下，此时万万不可啊！”
“陛下，维克铭如今是国王贵族严重的贼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维克铭的报纸，就是维克铭反对贵族的宣传急先锋。陛下若是出动监察员为维克铭的报纸铺路，国王贵族要如何看陛下？”
“若是贵族把国王和维克铭划为一体，那朝堂上的百官非炸了不可。恐怕那些贵族们要和国王玩命！”
奥利维拉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之际，只能让维克铭的报纸先不要和国王贵族对着干，每天只登载一些各地新闻大事。这样贵族们也不会觉得这报纸这么扎眼。”
哈斯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陛下慎重！”
“事急从权，此事就这么定了，晾那些贵族也不过死命上谏，指鼻子骂娘，玩不出新花样出来。”
哈斯木匍匐在地，说不出话来。
奥利维拉站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这深宫中的空气，越来越浑浊了，我真想御驾亲征黑暗帝国，出去看一看。”
十二月二十八日的早朝上，百官沉默不语
昨天，国王要动用监察员为维克铭报纸护航的消息一出，满朝哗然。朝中诸公义愤填膺，皆言黄金帝国朝立朝二百余年，还未曾有如此荒谬之事。
这几个月，维克贼祸害贵族，已经俨然是国王贵族之敌。其报纸言论，足以诛心。若不是外患未平，内患滔滔，若不是黄金帝国需要维克贼的兵马，贵族们就算把皇帝架空，也会调集国王兵马征讨维克铭。若是调二十万大军征讨维克贼，维克贼的兵马抵得住？维克贼的兵马再能打，一个能打十个？
也就是看在满清重压之下，国家需要维克贼抵御外敌，这才捏着鼻子让维克贼继续在卡洛斯城嚣狂。
维克铭因为在卡洛斯城向贵族收税，被国王贵族骂为维克贼。王城酒馆里去年经常上演大戏，这几个月也已经没人敢演了。哪个人还敢演这几处戏，要被贵族砸了店。
这一次，国王征调维克铭支援蒂略罗州，维克铭迟迟不兵，已经令朝中文武连章攻击了。维克铭和国王讨价还价，是通过传旨官员口头传话的，贵族们不知道其中详情。但此后国王没有催促维克铭赶赴蒂略罗州，而是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允许维克铭在茨布尔格行报纸。
此旨一出，王城的舆论就像炸了锅似的，沸沸扬扬。贵族皆言维克铭如今是奉旨报，其势不可当也。
贵族贵族们对国王的评价，也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国王哪里还是那个不动声色讨灭魏忠贤的明君？国王已经变成一叶障目，被维克贼蒙蔽欺骗的昏君。
王城的大小茶楼中，没有卡洛斯城那样的念报人，却有慷慨激昂的读书人，一个个站出来大声叱骂维克贼目无朝廷，国王昏庸无道。其用语之尖刻，措辞之激烈，恐怕国王听了要气出毛病来。
有贵族写了一句讽言，派家人用油漆写在王城要道的墙壁上，叫作“不世明君，十四年南面虚坐，看烽火四起；救国良将，十二月催兵连连，忙茨布尔格报！”王城的贵族们围在这讽言下面，击节叫好。王城的衙役捕快们，站在一边只敢跟着叫好，没一个人敢去追查这破坏公物的贵族。
这股咒骂国王和维克贼的声浪，随着维克贼一天天拖着不出兵，随着维克铭忙着在茨布尔格镇压贵族行报纸，越闹越凶。而到了十二月二十七，随着国王下诏派监察员护卫维克铭在茨布尔格的报纸，这场声浪达到了最高峰。
国王居然动用皇家力量护卫维克贼的报纸，和国王贵族为敌。
贵族中人不再痛骂“昏庸国王”了，贵族们感觉到骂已经没用了。舆论已经转向，变成了讨论“国王无道，我辈何如？”，“国王是国王人之国王，非君主之国王！”，“国王与国王人为敌，国王人岂能愚忠？”
这样的氛围下，就算王城的贵族举旗造反，恐怕也不会有人感到惊奇。
二十八日的朝会上，百余贵族铁青着脸步入大殿
与其说是百官拜倒在殿中向国王奏明事情，倒不如说是一百多贵族诸贤和国王对峙在王殿上。其气氛之沉闷，前所未有。
官员鸣鞭唱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但半天，都没有一个贵族说话。贵族们端着牙牌站在那里，一个个默然不语，却又似乎随时可以爆。
奥利维拉不知道该宣布退朝还是继续等贵族们爆，一时竟有些紧张。
许久，才有一个礼部官员亚历克斯走了出来。他走到殿中，脸上僵硬，突然大声说道：“亚历克斯有三事不明？”
国王奥利维拉见终于有人说话了，忽略了这个亚历克斯的无礼，好言说道：“何事不明？”
亚历克斯大声说道：“臣不明者有三！其一，何以黄金帝国中流砥柱，视蒂略罗州十万黑暗帝国围城不援？国王从前见人便说，维克铭是中流砥柱。如今蒂略罗州有警，国王诏调兵，维克铭身为中流砥柱，何以不救不援？”
奥利维拉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维克铭身为黄金帝国卡洛斯城领主，神威伯爵，在朝廷征调下不兵增援蒂略罗州，实在是说不过去。奥利维拉也知道舆论汹汹，这事上奥利维拉自然不能偏袒维克铭。
“神威伯爵此次救援蒂略罗州，迟迟不兵，确实失了章法。我明日再下旨严责，料想要不了多久，神威伯爵的大军就将往宁远。”
听到国王的解释，亚历克斯冷哼了一句，又说道：“臣不明者二，何以国王竟以圣旨许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杀人？维克铭以卡洛斯城领主武人身份，却私自行报纸攻击国王贵族。不仅要在卡洛斯城报，还要在茨布尔格报。对于反对其极端言论的贵族，就举起屠刀。”
“此时蒂略罗州生死大战，维克铭两万兵马不赴黑暗帝国，却进驻茨布尔格屠杀贵族，何其缪矣？而此种种，竟是奉旨而为，臣百思不得其解。”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沉默了。
贵族对维克铭报纸的抵触，已经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程度。奥利维拉诏允许维克铭在茨布尔格办报驻兵，是站在了国王贵族的对立面。对于这件事情会引起国王贵族的反感，奥利维拉早已经有了觉悟。
奥利维拉想了想，说道：“我已经责令神威伯爵，让他注意报纸的措辞，不再攻击贵族...”
奥利维拉话还没说完，亚历克斯大声说道：“臣不明者三，国王征调维克铭，维克铭不应。维克铭在茨布尔格屠杀贵族，国王居然派票拟‘派一千监察员协助’。自古只有君行事，臣协助之理，从未听闻有臣子举起屠刀杀戮贵族，为君者惶惶然上前襄助之说。”
“臣不明，这黄金帝国江山，到底哪个是君？哪个是臣？改日，我等是否该连携至津，山呼万岁拜倒在维克铭脚下？”
听到这话，贵族的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本该肃静的朝堂上，一时间失去了秩序。
一群贵族手持牙牌站了出来。
“臣贺世寿附议，敢问陛下和维克铭，哪个是臣，哪个是君？”
“臣王道直附议！”
“臣刘遵宪附议！”
奥利维拉看着气势汹汹的贵族们，沉默了
这是第一次，群臣集体面对面地挑战奥利维拉，攻击奥利维拉作为国王的权威。奥利维拉还是第一次，受到贵族这样**裸地集体攻击。
这些贵族都不是小人物，若是集体难，说不定能调动十几万兵马。他们在王城的影响力，也足以调动王城的舆论。往最可怕的地方说，他们可以在王城里激起一场民变。
但是这些手握重权的贵族们，却一点不考虑黄金帝国的江山社稷，不考虑国难当头的同仇敌忾。难道就只有我奥利维拉一个人爱惜吗？
奥利维拉冷冷地看着炸锅的贵族，心里渐渐泛出一股怒火。
他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我累了...”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两个官员跳了出来，不让他走。
“臣有本奏！”
“臣周延儒有事奏！”
“退朝！”
奥利维拉一甩法袍，在群臣的瞠视中走出了王殿，往内殿走去。
百余文臣见状，对视了一眼，眼睛里似乎有些怒色。
从王殿退回来，奥利维拉回到了内殿的书房，默默地叫来了宫女，换上了一身常服。
哈斯木刚才在王殿见识了群臣对国王的围攻，也看到了国王的决然离场。此时他见国王脸上表情这么平静，知道国王此时已经是怒极。
国王心机颇深，平日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越是嗔怒，脸上往往越是平静。
哈斯木鞠躬守在国王身边，大气不敢出一声。
奥利维拉坐在书桌前，淡淡问道：“派往卡洛斯城的宣旨官员，已经出了吗？”
哈斯木答道：“陛下，宣旨官员昨天已经出，想来明天一早，维克铭就能知道陛下派监察员的事情了。”
奥利维拉又问道：“让监察员指挥使骆养性点选出一千监察员准备入茨布尔格，他点选了吗？”
“陛下，点选昨日已经完成，监察员们都收拾好行李，随时可以去茨布尔格了。”
奥利维拉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指在御案上缓缓地敲打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就这样，奥利维拉敲打着桌面，一声不地想了一个时辰。直到内殿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喝骂声。小官员的叫唤声不断传来。
“拿下这个反贼！”
“抓住他的棍子！”
奥利维拉眉头一皱，喝道：“谁人在外面喧嚣？”
哈斯木也怔了一怔，赶紧跑出了内殿，去看外面生了什么。等他跑回来时候，他已经是惊得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打颤。他匍匐在地喊道：“皇..陛下，外面的小官员摁住了一个手拿木棍冲进宫里的反贼！”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脸上一白，身上忍不住吓得一颤。他脸上白了又红，缓缓说道：“押进来！”
许久，一个身体瘦弱，披头散的中年男人被押了进来，跪在了奥利维拉面前。
一根细细的木棍被官员放在一边，大概就是这个反贼的武器。
奥利维拉打量了这个反贼许久，喝道：“谁人派你来的？”
那个反贼抬头看了看奥利维拉，呜呜啊啊地叫嚷起来，却没有一个字能让人听懂。
哈斯木走到奥利维拉身边，咬牙说道：“陛下，这是个不识字的哑巴！估计什么也审不出来。”
听到这话，奥利维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王城重重宫禁，绝不许寻常人等进入，而此时居然有人手持木棍冲了进来。这要收买几重宫卫才能冲到内殿？那些守门的京营士兵，那些站岗的“大人类将军”，都成了摆设？哪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能量收买这么多人员？
奥利维拉刚在朝堂上拂逆了贵族的集体意志，王城里就来了这么一出。奥利维拉猜测，这十有**是外朝的贵族集体所为。这是贵族们在警告自己，不许自己再帮助维克铭对抗国王贵族。
奥利维拉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
上一次让奥利维拉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的，还是控制着大内的魏忠贤。
奥利维拉已经当了十四年国王了，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了。
这十四年来，黄金帝国朝屋漏偏逢国王雨，灾荒遍地兵事四起。不管是中原的异教徒，还是黑暗帝国的黑暗种族，都在一点点地腐蚀着黄金帝国的根基。每次想起那些被异教徒携裹的百姓，想起那些沦为黑精灵包衣奴的人类民，奥利维拉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这巍巍黄金帝国，奥利维拉不想亡在自己手上。
奥利维拉夜以继日地批阅奏章，劳碌国事，就是想再兴这个皇朝。让这个走得步履蹒跚的黄金帝国，从兵荒马乱的困境中走出去。每次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奥利维拉都要问自己，自己的种种决定做对了吗，做够了吗。
然而撑住黄金帝国这颤巍巍身躯的，不是奥利维拉，是维克铭。
黑精灵蹂躏京畿，异教徒荼毒中原，在百官列将束手无措的时候，是维克铭站了出来，打退了异教徒，挫败了黑精灵，把差点掉入悬崖的黄金帝国还到了奥利维拉手上。
虽然奥利维拉无数次恼怒于维克铭的跋扈，恼怒于维克铭的骄纵，但等奥利维拉冷静下来了，他还是明白：如今的黄金帝国已经离不开维克铭。说维克铭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中流砥柱，豪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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