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带头大哥
邺京城北有一处小院，是一家茶坊，生意倒是不温不火，但是也是难得的清静之地。护国公金飞送走了小儿子，就与长子同行至此，他每年回京述职时，都会选个最清闲的时间来这里坐坐，带着儿子来此当属首次。
由于这庭院修饰的十分乖巧，没有大厅，只有雅房数间，容得下三五个人小憩，这里的茶具也非常精致，不似湘北那边常用的大碗茶具。金飞有次无意经过此地时，已经是湘北主将，大略看了一眼就觉得非常喜欢，似乎能从这里感受到自己年轻时的轻狂，也勾勒出少年时代闯荡江湖的种种景象。
到了茶社，金飞就命阿泰等人在外面候着，让金戈一个人随行，二人坐在平几前，金飞提起炉子上沸腾的铁壶，亲自洗了茶还在长子面前的茶杯斟满了茶水。
“这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想着聊聊过去的事情。为父当年闯荡江湖，与很多江湖豪侠义结金兰，当时，我们就推举了江湖上最有名望的为带头大哥，这个人就是闵鸯的父亲闵渊，我们同生共死，一起经历了几番血战……然而，最终活到最后的人，竟然只剩下了我……”
眨眼之间，父亲的眼眸在金戈看来多了几分忧伤，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握紧了面前的那盏茶杯，沸起的热气又如浓烟，将金戈置身在了云里雾里。
金戈此时已经猜到了什么，因为当时他就站在父亲的身边，当闵鸯愤怒地冲着金飞怒吼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父亲与闵家颇有渊源了。
“原来，父亲认识闵前辈？”金戈低声问道。
“缥缈峰上的消息也有不灵通的时候？还是，姬楚那老头故意不把为父当年的事迹讲给你知道？”金飞就坐在金戈的对面，神色哀怨，“当年，与魔宗一战后，他就带着还在襁褓中的闵鸯返回了雪衣阁，从此便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我兄弟几人虽都随了他的心愿……但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年，就传来他死于非命的消息。”
金戈闻言，惊讶不已，坐在平几前提起茶壶为父亲斟了杯茶，心中不由得为这位武林前辈感到惋惜。
窗外一阵寒风吹来，轻轻拂过金飞花白的长发。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追随闵渊闯荡江湖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他们兄弟几个人纵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想起了闵渊为他们遮风挡雨时的义薄云天。
当年，追随他与魔宗一战的高手有上百多个，活下来的兄弟就只有寥寥几人，这其中就有金飞，还有带头大哥闵渊。
带头大哥闵渊，那时候还是雪衣阁的少阁主，自己追随他的时候还是个藉藉无名的后生。只不过因为与大哥结义，他们之间的恩情，就深深地扎在了心里。他们一起习武，一起选择正道，选择与魔宗为敌，当年在与魔宗的几番交手时，他们一起并肩，一起杀敌，一起流血。
“江湖上，那场旷日持久的正邪较量，我们彼此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彼此间又非常默契，相互救了对方多少次性命，我到现在都数不清楚。论起他在江湖的地位及贡献，时至今日，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若他还在世，也一定会为了武林正义奋斗终生。”
金戈语气如冰道：“那他又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收养的闵鸯呢？”
是啊！什么时候呢？
大概，就是在追剿魔宗余孽的时候吧！闵渊独自追击一名魔教长老，金飞记忆犹新，那个魔宗长老曾是闵渊的同窗伴读，更是他的情敌，将闵渊未过门的亲自掳走的负义之人。所以，有了这层关系，可能在他临时的时候，就将襁褓中的孩子托付给了带头大哥闵渊，那个孩子正是魔宗长老与他未婚妻所生的孩子……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跟随在大哥身边，会不会劝他放手，会不会让他斩草除根，会不会劝他不要这个婴儿，可是……”金飞双手捂住了拳偷，用力敲击着下平几，“可是，我没能劝得动，他执意要收下这个孩子为义子，因为他膝下无子，更因为他此生只爱过一个女人，也发过重誓此生不再续弦，我曾几次写信表明立场，他就是不肯，还说这孩子灵光，将来必是可造之材……”
金戈叹息了声，“从他收养闵鸯开始，就注定了他不是一个坏人，虽然他恨，恨那个抢了自己女人的同窗伴读，对不对？”
“抢了自己的挚爱，又怎会不恨？他没有为他们收尸，但却一心一意地抚养着他们的儿子，大哥他终究还是个善良有底线的人，祸不及妻儿，我听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他竟然与前来灭口的武林正道人士翻脸，又亲自登门去求虫不知替这孩子解了寒症，还在去往药师谷的途中遇到了前来复仇的‘魔宗八骏’……”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金飞回想起来胸口还是有些模糊地疼痛。若当初，他不入仕骁国，与骁帝成为莫逆之交，也许他会陪伴在大哥闵渊左右，也许会力挺闵渊，说服正道人士对那孩子的偏见，也会协助大哥挫败魔宗高手，更会在闵鸯迷茫要走错路的时候，及时察觉，替大哥闵渊将这孩子从深渊中拉回来，替他补正。
“当时，先帝命我驻守湘北抗击杀国，我既已答应先帝入仕，就不能再沾染江湖半点气息，只是偶尔与大哥有书信往来，一晃就是十几年，当我接到大哥逝去的消息，那一刻，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金飞本想着去奔丧，奈何前线战事吃紧，他只能指挥大军奋勇抗敌，但还是抽空写下挽联差人送往雪衣阁。
他还记得那是个漫天飞雪的长夜，他几晚都不曾合眼，因为他知道，江湖从此再无闵渊，闵渊与雪衣阁也终将成为传说。
等他从战场上返回湘北后，才得知闵鸯继承了雪衣阁阁主之位，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默默地期盼，这位年少的侄子能够像他父亲说的那样，日后必成大器。
然而，事实竟然是如今的这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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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庭院修饰的十分乖巧，没有大厅，只有雅房数间，容得下三五个人小憩，这里的茶具也非常精致，不似湘北那边常用的大碗茶具。金飞有次无意经过此地时，已经是湘北主将，大略看了一眼就觉得非常喜欢，似乎能从这里感受到自己年轻时的轻狂，也勾勒出少年时代闯荡江湖的种种景象。
到了茶社，金飞就命阿泰等人在外面候着，让金戈一个人随行，二人坐在平几前，金飞提起炉子上沸腾的铁壶，亲自洗了茶还在长子面前的茶杯斟满了茶水。
“这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想着聊聊过去的事情。为父当年闯荡江湖，与很多江湖豪侠义结金兰，当时，我们就推举了江湖上最有名望的为带头大哥，这个人就是闵鸯的父亲闵渊，我们同生共死，一起经历了几番血战……然而，最终活到最后的人，竟然只剩下了我……”
眨眼之间，父亲的眼眸在金戈看来多了几分忧伤，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握紧了面前的那盏茶杯，沸起的热气又如浓烟，将金戈置身在了云里雾里。
金戈此时已经猜到了什么，因为当时他就站在父亲的身边，当闵鸯愤怒地冲着金飞怒吼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父亲与闵家颇有渊源了。
“原来，父亲认识闵前辈？”金戈低声问道。
“缥缈峰上的消息也有不灵通的时候？还是，姬楚那老头故意不把为父当年的事迹讲给你知道？”金飞就坐在金戈的对面，神色哀怨，“当年，与魔宗一战后，他就带着还在襁褓中的闵鸯返回了雪衣阁，从此便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我兄弟几人虽都随了他的心愿……但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年，就传来他死于非命的消息。”
金戈闻言，惊讶不已，坐在平几前提起茶壶为父亲斟了杯茶，心中不由得为这位武林前辈感到惋惜。
窗外一阵寒风吹来，轻轻拂过金飞花白的长发。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追随闵渊闯荡江湖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他们兄弟几个人纵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想起了闵渊为他们遮风挡雨时的义薄云天。
当年，追随他与魔宗一战的高手有上百多个，活下来的兄弟就只有寥寥几人，这其中就有金飞，还有带头大哥闵渊。
带头大哥闵渊，那时候还是雪衣阁的少阁主，自己追随他的时候还是个藉藉无名的后生。只不过因为与大哥结义，他们之间的恩情，就深深地扎在了心里。他们一起习武，一起选择正道，选择与魔宗为敌，当年在与魔宗的几番交手时，他们一起并肩，一起杀敌，一起流血。
“江湖上，那场旷日持久的正邪较量，我们彼此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彼此间又非常默契，相互救了对方多少次性命，我到现在都数不清楚。论起他在江湖的地位及贡献，时至今日，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若他还在世，也一定会为了武林正义奋斗终生。”
金戈语气如冰道：“那他又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收养的闵鸯呢？”
是啊！什么时候呢？
大概，就是在追剿魔宗余孽的时候吧！闵渊独自追击一名魔教长老，金飞记忆犹新，那个魔宗长老曾是闵渊的同窗伴读，更是他的情敌，将闵渊未过门的亲自掳走的负义之人。所以，有了这层关系，可能在他临时的时候，就将襁褓中的孩子托付给了带头大哥闵渊，那个孩子正是魔宗长老与他未婚妻所生的孩子……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跟随在大哥身边，会不会劝他放手，会不会让他斩草除根，会不会劝他不要这个婴儿，可是……”金飞双手捂住了拳偷，用力敲击着下平几，“可是，我没能劝得动，他执意要收下这个孩子为义子，因为他膝下无子，更因为他此生只爱过一个女人，也发过重誓此生不再续弦，我曾几次写信表明立场，他就是不肯，还说这孩子灵光，将来必是可造之材……”
金戈叹息了声，“从他收养闵鸯开始，就注定了他不是一个坏人，虽然他恨，恨那个抢了自己女人的同窗伴读，对不对？”
“抢了自己的挚爱，又怎会不恨？他没有为他们收尸，但却一心一意地抚养着他们的儿子，大哥他终究还是个善良有底线的人，祸不及妻儿，我听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他竟然与前来灭口的武林正道人士翻脸，又亲自登门去求虫不知替这孩子解了寒症，还在去往药师谷的途中遇到了前来复仇的‘魔宗八骏’……”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金飞回想起来胸口还是有些模糊地疼痛。若当初，他不入仕骁国，与骁帝成为莫逆之交，也许他会陪伴在大哥闵渊左右，也许会力挺闵渊，说服正道人士对那孩子的偏见，也会协助大哥挫败魔宗高手，更会在闵鸯迷茫要走错路的时候，及时察觉，替大哥闵渊将这孩子从深渊中拉回来，替他补正。
“当时，先帝命我驻守湘北抗击杀国，我既已答应先帝入仕，就不能再沾染江湖半点气息，只是偶尔与大哥有书信往来，一晃就是十几年，当我接到大哥逝去的消息，那一刻，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金飞本想着去奔丧，奈何前线战事吃紧，他只能指挥大军奋勇抗敌，但还是抽空写下挽联差人送往雪衣阁。
他还记得那是个漫天飞雪的长夜，他几晚都不曾合眼，因为他知道，江湖从此再无闵渊，闵渊与雪衣阁也终将成为传说。
等他从战场上返回湘北后，才得知闵鸯继承了雪衣阁阁主之位，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默默地期盼，这位年少的侄子能够像他父亲说的那样，日后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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