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灵光乍现 因果循环
李正义来到了二连浩特参加了铁路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葛俊生也回到了山东泰安老家，给老母亲治好病之后，开了一间棉纺厂，山东当地的棉花产量还是不错的。在母亲的帮助下，也走上了一条致富之路。方建军来到新的工作单位履职，也没有太多机会到外边来转转，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里度过。王爱国也还是按部就班，保着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唐鸿儒自从到了医学院之后，在他所研究的领域里也取得了一些成绩。在当地的哥儿仨还时不时的能见个面，互相之间也保持着联系。李正义、葛俊生只能通过书信的方式了解一些大家的情况，但是后来葛俊生的书信往来也断开。将近十年都没有确切的消息。李正义由于跟着单位的施工队伍到处跑，居无定所，也是断断续续的和老大王爱国有些书信往来，但是在王爱国给他回信的时候，他可能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所以好多回信，其实李正义都没有看到。毛六起初还和兄弟们有些消息往来，之间也来派出所看望过大哥，但是后来据说跟着身边的朋友去了南方，在那之后就杳无音信了。岁月如梭，转眼十年过去了。褪去了一身青涩和稚气，再加上野外工作的“摧残”，李正义从一个稚气未消的青涩青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马上步入中年的男人了，除了练就了一身肌肉之外，他也变得和老五葛俊生一般皮肤黝黑。那个年代的生活水平不高，很少有胖子。李正义一米七五的身高，体重也只有可怜的一百斤左右。把青春都献给了铁路工作的他，越发变得成熟了起来。
在李正义的生活当中，只有上班，下班，看书，喝酒。由于干的都是体力工作，饭菜也没什么油水，所以他特别能吃。棒子面儿窝头一吃就是好几个，还得来碗白菜豆腐汤。那个年代很少大锅饭吃炒菜的，除非是过年过节在家里，炒俩菜烫壶酒。平时都在单位大家一起吃饭，别说吃肉了，就是吃顿烩菜贴饼子，那都是相当不错了。李正义从小在家做农活、放牛羊，在野外待的时间长了，对捕猎非常在行。抓个野兔啊，下河摸鱼啊，挂网捕鸟这些都不在话下。烹饪技术那也是相当一流的。工作到那，他都能从当地发现一些“土味”。在二连浩特的大戈壁滩上一待就是好几年，李正义这抓兔子的本领那是绝对算得上是大师级了。那个时候二连浩特所在的地区叫做锡林郭勒盟，离萨汗塔拉镇比较近，生活的人群也大多以蒙古族为主，也有相当一部分的游牧民族。这个地方那真是像诗中所讲“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在一望无际的锡林郭勒大草原上，经常可以看到雄鹰、豺、狼、鹿、山鸡、野兔和黄皮子大仙（黄鼠狼）出现。牛羊成群，骏马奔腾。尤其是二连浩特发现过史前恐龙化石，一半隔壁一半草原。这里除了物产丰富之外，还有很多珍稀植物和中草药材。只是到了秋冬季节就不太好过了。由于昼夜温差特别大，所以在这里的人，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会有一件带毛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羊皮袄，有钱的也有穿狼皮衣或者是裘皮大衣。因为这里一年之有三个月多一点是热的，那还只是白天热，到了晚上也没有那么热。
由于常年从事野外作业，日照时间足够充足，所以李正义现在的肤色，可能比方俊生还要黑。有着一身野外生存技能的他，在单位里也是很受欢迎的一员。时不时的他就会给大伙改善个伙食。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一个人恨不得吃一头猪，两只鸡。吃多少都行，只要你能消化，大鱼大肉有的是。那时候不一样，打一指野兔回来炖一锅。里边还要放沙葱，土豆等蔬菜，每人能吃上一小碗，那都是美滋滋的直吧嗒嘴儿。恨不得把碗都舔干净。再加上李正义的手艺相当不错，大伙儿特别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跟着单位到处修铁路，看书的时间少了，喝酒的时间反而多了。工作一天特别的累，喝点小酒来解乏。喝完睡个囫囵觉，第二天才有精神继续奋战。本来不怎么抽烟的李正义，被他这个工作的“圈子”也逐渐带坏了，天天也是烟卷不离嘴。条件艰苦，买不起什么好烟，甚至有的时候到野外去都买不到烟，他们后勤去采办的时候就给大伙儿带点烟叶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烟丝”。过去的烟叶子不是现在的烟丝，这么表达大家能明白。过去那个烟叶子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生烟叶。没有经过加工的。我们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香烟，分烤烟型、混合型等等。都是经过加工工艺把烟叶加工成香烟，弄个过滤嘴，不解恨的还可以弄个烟嘴，起到过滤的作用。那时候没有那个条件，都是大片儿的烟叶，弄回来自己压碎，有的用擀面杖擀几下，有的直接放在屁股下面坐，来回这么一拧，不大一会就碎了。弄碎之后就可以卷着抽。有钱点的或者说讲究点的，用卷烟纸。生活拮据点的，就用报纸或者其他破书废本，裁成二指宽三寸长大小，把烟叶子放进去也能卷着抽。除了没有用卫生纸卷的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有。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些，但李正义也渐渐变得成熟了起来。大小伙子了，和当初不一样了。常年在外工作学习，一年也就能回家一两次。家中父母也想念儿子，还有兄弟姐妹也都逐渐长大了。随着时间的变迁，儿女长大成人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父母在一天天的变老了。任谁都无法改变的，这就叫“天道”，同时也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生命”的轮回。就在李正义24岁的时候，有一次过年回家探亲，邻居们一看这大小伙子倍儿棒，宽肩膀，细腰身儿，皮肤是黑了点，但是俩眼睛倍儿亮，鸭蛋儿脸弄眉毛，高鼻梁薄嘴片儿。浑身上下那么精神。棉袄棉裤那么厚重，别人看着都有点臃肿，但是在李正义身上看不出来。左邻右舍的老妈子不少，家里有姑娘的自然也不少。上门说亲的人有的是。那时候李正义的父亲李善山，那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说起来，往祖上数三代，李家也是大户人家。那十里八乡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李善山的爷爷还是个地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家道中落，兄弟反目。各自分家之后来到了美岱召乡，刚解放的时候，李善山的爷爷就把家里的牲口都交给了组织。后来组织上见他户大人多，又分了不少地和牲口。在当地也不算穷人。只是这李善山从小就身体不好，多病之躯。人到中年就药不离口。重活也干不了，只能在家研究“卦书”，尤其是对周易特别喜爱。虽然他喜欢看，但是这本书之深奥，不是一般人能参悟的。他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
这来说亲的人一多，家里自然就热闹起来了。这李正义又是个老实人，不爱说话。他也不管老张家还是老王家，谁说他也不爱听。就说自己还不想找对象。谁来劝也不好使。其实李正义有点小私心。他不是不想找对象。这二十四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正当年。又是常年在外工作，连个女人都见不着，说不想找对象那是假的。他是想找一个城市里的姑娘，不想在野外工作了。那条件你想想吧，换了谁也不愿意多待啊。正好单位里有政策，凡事找到城市户口的配偶，就可以调回城里工作。为了给祖国培育下一代，单位坚决支持和鼓励年轻人到城市里，为建设新中国做出贡献。这李正义的小心思就在这上边。所以他一律表示拒绝，说什么也不同意在农村找对象。别别扭扭过了个年，还没等上班呢，他就坐着火车回到了单位。前前后后在家待了也就七八天。回到单位的李正义这心就像开了锅似的，到城里找对象这事儿就成他的梦想了。吃不香睡不着……心里就像几万只蚂蚁刨洞一样，心里这个痒痒。别人一问吧，他还不好意思说，支支吾吾的。大伙儿都以为他病了。好在他们工长老雷是个细心的人，老雷就发现这李正义最近总爱看一些个情爱小说，一改以往的武侠风格。老雷仔细一想，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还总抱着一些情爱小说翻来翻去，就知道他心里琢磨什么。
这天手工以后，老雷组织大家喝点小酒。又让李正义亲自下厨，给大伙儿做了个菜。四五个人围坐一起，这老雷就拿话套李正义的话，老雷先给李正义满了一杯，看着他说：“正义啊！来单位几年了?”说着，提起一杯跟大伙示意“干了”，大伙纷纷一饮而尽。李正义把酒杯放下，看着老雷说：“怎么了老雷，今天什么日子？又让我做好吃的，又请大家喝酒，你还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怎么了？”李正义平时憨厚老实，遇到关键问题他一点都不傻，眼巴巴看着老雷，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老雷一看李正义这小表情还挺严肃，眼神儿里透着疑惑，拍了拍李正义的肩膀，笑着说：“正义啊，你别多心，当哥哥的也是关心你，你看你想多了不是？”说完他夹起一块肉放在了李正义的碗里。李正义低头一看，心里说：这老小子，肯定有事儿，平时不管吃什么，只管往自己碗里划拉，什么时候给别人夹过菜啊……想到这李正义把筷子放下了，眼睛一动不动得看着老雷就问：“老雷，你是不是有事儿啊？有事儿你就痛快说，你别整这一套。”老雷一看李正义要急眼，急忙又倒了一杯酒端到李正义面前，笑呵呵的搂住立正的肩膀说：“正义！来来来，咱哥俩先喝一个，你放心，当哥哥的没你想的那么多转轴，来，我先干了！”说完他一仰脖，一杯酒喝的一滴不剩，酒杯朝下往李正义面前一比划。李正义没动，按着老雷的手让他把酒杯放下。拉着老雷的手说：“雷哥，你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咱们兄弟处了这么多年了，我来单位的时候就是跟着你，都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的？干嘛非要这样啊？你这么整，我心里没底啊！”老雷一看李正义都快急哭了，赶紧把含在嘴里的酒咽下去，刚想开口说话，李正义等不及了，从兜里把所有的钱掏出来放到了老雷面前，拉着老雷的手说：“老雷，这么多年我习惯叫你老雷，今儿我当着大伙儿面叫你雷哥，你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嫂子的身体又不好了?你有什么为难着窄的地方你就跟兄弟说出来，这些钱不够的话，我回家取，你说你用多少？”在座人都愣住了，目光全部集中在老雷身上了。
老雷刚把一口酒咽进肚子里，听李正义这么一说，感动得眼泪好悬没从眼睛里掉出来，一瞬之间是热泪盈眶。他几乎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紧紧地拉着李正义的手，看着李正义那迫切的眼神儿。老雷把眼睛一瞪，把眼泪瞪回去了。为了极力掩饰，老雷回过头去，假装从衣服口袋里掏烟。实际他怕大伙儿看见他要哭。李正义看见了，就以为他分析得没错，肯定是这个举动把老雷感动了。他这一误会不要紧，旁边大伙儿都看出来了，李正义要是说的不对，老雷干嘛哭啊？所有人都站起来掏兜子，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老雷面前。老雷回头处理眼泪的工夫，转头回来一看眼前，老雷乐了，指着他们说：“你们呐！正义啊！你们误会了，快收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把钱收好，听哥哥说，快收起来……”说着他就把钱又还给了大伙儿，老雷一乐：“谢谢你们兄弟们！虽然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但是哥哥很感动！来，就为了这份情谊，哥哥先敬你们一个。”说完就要倒酒。这李正义是个直性子人，一听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还不说实话，还要喝酒……站起来一把抓住老雷的手说：“哎呀！老雷，这酒什么时候不能喝？你有事儿先说事儿，这一杯一杯的没完没了的，你倒是什么事儿，快说！~”李正义这么一翻脸，老雷赶紧安抚兄弟，让李正义坐下，自己把手中酒杯一放，满脸堆笑看着李正义说：“正义啊，来单位几年了……”话还没说完，李正义虎目圆睁眼眉倒立，扭过头来就要发飙。老雷一看，赶紧抓住李正义的手说：“兄弟！别急！你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怎么这时候好像火上房似的，性子这么烈啊！？”边说边点烟，点着他没抽，塞到了李正义嘴里，接着说：“正义啊，哥哥没有别的意思。你来单位也有几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你应该二十四了吧？该找个媳妇儿了……”听到这李正义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看了看老雷，着实松了一口气。
李正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瞪眼看着老雷，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老雷也点起了一只旱烟，接着说：“最近我看你看的那些书变了风格，没事儿就在床上翻来翻去，就跟烙饼似的。哥哥就知道你这次回家遇上什么事儿了。”笑呵呵的老雷，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支烟，他又接着刚才的话说：“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喽！”大伙看着李正义直乐，这下把李正义臊了个大红脸，转身他假装上厕所，跑了。屋里大伙儿说着笑着喝着，李正义站在外面仰望天空，看着满天的星斗说：“哎！老天爷呐老天爷，你能不能赐给我一个城里的媳妇儿，哪怕是个病秧子都行，我李正义豁出去伺候她一辈子，只要能让我到城里，我就认了！”李正义说完一闭眼。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一束白光从眼前闪过。李正义急忙把眼睛睁开四处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转了三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亮的东西。心里纳闷儿：怎么回事？有流星？没有啊，看了半天也没看着流星啊，再说就算有流星吧，也不可能这么亮啊？有火车过去了？也没有啊？就算刚才车头过去了，就这么几秒钟就没影儿了？哎呀，奇怪了啊！莫非有人拿手电筒晃了我一下……想到这他转身看了看屋子，没发现有人进来出去，连个动静都没听到。这李正义心里就画开魂儿了。百思不得其解，站住原地半天没动地方。本来刚才还想撒尿来着，让这突然的“幻觉”一下把尿整没了……
李正义本来就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他的父亲李善山总是研究这些，多少他也心里知道点，但是打心底里讨厌这些东西。甚至说很排斥动不动就有人跟他说鬼啊神的。他觉得马列主义的唯物论是正确的，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以物质形态存在的。但是他就忽略了一点，这就是他脑子里的“思想”。他一直都认为这个所谓的“思想”就是你自己大脑通过脑电波向自身发出的一种信号或者说指令，没有别的解释。所有他对待事物的态度也是典型的唯物主义。但是就在此时此刻发生的这一“诡异”的现象让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就算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幻觉。认为自己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懵，产生了一些幻觉。但这道光的出现，始终在他内心最深处还是画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虽然看上去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答案，但他自己都无法认同。也正是这一道“白光”的出现和他仰头向天说出那段话，日后就成为了他这一生都抹不去的痛，看上去像是几句随便说的话，从此刻开始，已经在李正义的生命里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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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正义的生活当中，只有上班，下班，看书，喝酒。由于干的都是体力工作，饭菜也没什么油水，所以他特别能吃。棒子面儿窝头一吃就是好几个，还得来碗白菜豆腐汤。那个年代很少大锅饭吃炒菜的，除非是过年过节在家里，炒俩菜烫壶酒。平时都在单位大家一起吃饭，别说吃肉了，就是吃顿烩菜贴饼子，那都是相当不错了。李正义从小在家做农活、放牛羊，在野外待的时间长了，对捕猎非常在行。抓个野兔啊，下河摸鱼啊，挂网捕鸟这些都不在话下。烹饪技术那也是相当一流的。工作到那，他都能从当地发现一些“土味”。在二连浩特的大戈壁滩上一待就是好几年，李正义这抓兔子的本领那是绝对算得上是大师级了。那个时候二连浩特所在的地区叫做锡林郭勒盟，离萨汗塔拉镇比较近，生活的人群也大多以蒙古族为主，也有相当一部分的游牧民族。这个地方那真是像诗中所讲“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在一望无际的锡林郭勒大草原上，经常可以看到雄鹰、豺、狼、鹿、山鸡、野兔和黄皮子大仙（黄鼠狼）出现。牛羊成群，骏马奔腾。尤其是二连浩特发现过史前恐龙化石，一半隔壁一半草原。这里除了物产丰富之外，还有很多珍稀植物和中草药材。只是到了秋冬季节就不太好过了。由于昼夜温差特别大，所以在这里的人，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会有一件带毛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羊皮袄，有钱的也有穿狼皮衣或者是裘皮大衣。因为这里一年之有三个月多一点是热的，那还只是白天热，到了晚上也没有那么热。
由于常年从事野外作业，日照时间足够充足，所以李正义现在的肤色，可能比方俊生还要黑。有着一身野外生存技能的他，在单位里也是很受欢迎的一员。时不时的他就会给大伙改善个伙食。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一个人恨不得吃一头猪，两只鸡。吃多少都行，只要你能消化，大鱼大肉有的是。那时候不一样，打一指野兔回来炖一锅。里边还要放沙葱，土豆等蔬菜，每人能吃上一小碗，那都是美滋滋的直吧嗒嘴儿。恨不得把碗都舔干净。再加上李正义的手艺相当不错，大伙儿特别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跟着单位到处修铁路，看书的时间少了，喝酒的时间反而多了。工作一天特别的累，喝点小酒来解乏。喝完睡个囫囵觉，第二天才有精神继续奋战。本来不怎么抽烟的李正义，被他这个工作的“圈子”也逐渐带坏了，天天也是烟卷不离嘴。条件艰苦，买不起什么好烟，甚至有的时候到野外去都买不到烟，他们后勤去采办的时候就给大伙儿带点烟叶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烟丝”。过去的烟叶子不是现在的烟丝，这么表达大家能明白。过去那个烟叶子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生烟叶。没有经过加工的。我们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香烟，分烤烟型、混合型等等。都是经过加工工艺把烟叶加工成香烟，弄个过滤嘴，不解恨的还可以弄个烟嘴，起到过滤的作用。那时候没有那个条件，都是大片儿的烟叶，弄回来自己压碎，有的用擀面杖擀几下，有的直接放在屁股下面坐，来回这么一拧，不大一会就碎了。弄碎之后就可以卷着抽。有钱点的或者说讲究点的，用卷烟纸。生活拮据点的，就用报纸或者其他破书废本，裁成二指宽三寸长大小，把烟叶子放进去也能卷着抽。除了没有用卫生纸卷的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有。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些，但李正义也渐渐变得成熟了起来。大小伙子了，和当初不一样了。常年在外工作学习，一年也就能回家一两次。家中父母也想念儿子，还有兄弟姐妹也都逐渐长大了。随着时间的变迁，儿女长大成人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父母在一天天的变老了。任谁都无法改变的，这就叫“天道”，同时也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生命”的轮回。就在李正义24岁的时候，有一次过年回家探亲，邻居们一看这大小伙子倍儿棒，宽肩膀，细腰身儿，皮肤是黑了点，但是俩眼睛倍儿亮，鸭蛋儿脸弄眉毛，高鼻梁薄嘴片儿。浑身上下那么精神。棉袄棉裤那么厚重，别人看着都有点臃肿，但是在李正义身上看不出来。左邻右舍的老妈子不少，家里有姑娘的自然也不少。上门说亲的人有的是。那时候李正义的父亲李善山，那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说起来，往祖上数三代，李家也是大户人家。那十里八乡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李善山的爷爷还是个地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家道中落，兄弟反目。各自分家之后来到了美岱召乡，刚解放的时候，李善山的爷爷就把家里的牲口都交给了组织。后来组织上见他户大人多，又分了不少地和牲口。在当地也不算穷人。只是这李善山从小就身体不好，多病之躯。人到中年就药不离口。重活也干不了，只能在家研究“卦书”，尤其是对周易特别喜爱。虽然他喜欢看，但是这本书之深奥，不是一般人能参悟的。他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
这来说亲的人一多，家里自然就热闹起来了。这李正义又是个老实人，不爱说话。他也不管老张家还是老王家，谁说他也不爱听。就说自己还不想找对象。谁来劝也不好使。其实李正义有点小私心。他不是不想找对象。这二十四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正当年。又是常年在外工作，连个女人都见不着，说不想找对象那是假的。他是想找一个城市里的姑娘，不想在野外工作了。那条件你想想吧，换了谁也不愿意多待啊。正好单位里有政策，凡事找到城市户口的配偶，就可以调回城里工作。为了给祖国培育下一代，单位坚决支持和鼓励年轻人到城市里，为建设新中国做出贡献。这李正义的小心思就在这上边。所以他一律表示拒绝，说什么也不同意在农村找对象。别别扭扭过了个年，还没等上班呢，他就坐着火车回到了单位。前前后后在家待了也就七八天。回到单位的李正义这心就像开了锅似的，到城里找对象这事儿就成他的梦想了。吃不香睡不着……心里就像几万只蚂蚁刨洞一样，心里这个痒痒。别人一问吧，他还不好意思说，支支吾吾的。大伙儿都以为他病了。好在他们工长老雷是个细心的人，老雷就发现这李正义最近总爱看一些个情爱小说，一改以往的武侠风格。老雷仔细一想，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还总抱着一些情爱小说翻来翻去，就知道他心里琢磨什么。
这天手工以后，老雷组织大家喝点小酒。又让李正义亲自下厨，给大伙儿做了个菜。四五个人围坐一起，这老雷就拿话套李正义的话，老雷先给李正义满了一杯，看着他说：“正义啊！来单位几年了?”说着，提起一杯跟大伙示意“干了”，大伙纷纷一饮而尽。李正义把酒杯放下，看着老雷说：“怎么了老雷，今天什么日子？又让我做好吃的，又请大家喝酒，你还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怎么了？”李正义平时憨厚老实，遇到关键问题他一点都不傻，眼巴巴看着老雷，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老雷一看李正义这小表情还挺严肃，眼神儿里透着疑惑，拍了拍李正义的肩膀，笑着说：“正义啊，你别多心，当哥哥的也是关心你，你看你想多了不是？”说完他夹起一块肉放在了李正义的碗里。李正义低头一看，心里说：这老小子，肯定有事儿，平时不管吃什么，只管往自己碗里划拉，什么时候给别人夹过菜啊……想到这李正义把筷子放下了，眼睛一动不动得看着老雷就问：“老雷，你是不是有事儿啊？有事儿你就痛快说，你别整这一套。”老雷一看李正义要急眼，急忙又倒了一杯酒端到李正义面前，笑呵呵的搂住立正的肩膀说：“正义！来来来，咱哥俩先喝一个，你放心，当哥哥的没你想的那么多转轴，来，我先干了！”说完他一仰脖，一杯酒喝的一滴不剩，酒杯朝下往李正义面前一比划。李正义没动，按着老雷的手让他把酒杯放下。拉着老雷的手说：“雷哥，你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咱们兄弟处了这么多年了，我来单位的时候就是跟着你，都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的？干嘛非要这样啊？你这么整，我心里没底啊！”老雷一看李正义都快急哭了，赶紧把含在嘴里的酒咽下去，刚想开口说话，李正义等不及了，从兜里把所有的钱掏出来放到了老雷面前，拉着老雷的手说：“老雷，这么多年我习惯叫你老雷，今儿我当着大伙儿面叫你雷哥，你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嫂子的身体又不好了?你有什么为难着窄的地方你就跟兄弟说出来，这些钱不够的话，我回家取，你说你用多少？”在座人都愣住了，目光全部集中在老雷身上了。
老雷刚把一口酒咽进肚子里，听李正义这么一说，感动得眼泪好悬没从眼睛里掉出来，一瞬之间是热泪盈眶。他几乎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紧紧地拉着李正义的手，看着李正义那迫切的眼神儿。老雷把眼睛一瞪，把眼泪瞪回去了。为了极力掩饰，老雷回过头去，假装从衣服口袋里掏烟。实际他怕大伙儿看见他要哭。李正义看见了，就以为他分析得没错，肯定是这个举动把老雷感动了。他这一误会不要紧，旁边大伙儿都看出来了，李正义要是说的不对，老雷干嘛哭啊？所有人都站起来掏兜子，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老雷面前。老雷回头处理眼泪的工夫，转头回来一看眼前，老雷乐了，指着他们说：“你们呐！正义啊！你们误会了，快收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把钱收好，听哥哥说，快收起来……”说着他就把钱又还给了大伙儿，老雷一乐：“谢谢你们兄弟们！虽然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但是哥哥很感动！来，就为了这份情谊，哥哥先敬你们一个。”说完就要倒酒。这李正义是个直性子人，一听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还不说实话，还要喝酒……站起来一把抓住老雷的手说：“哎呀！老雷，这酒什么时候不能喝？你有事儿先说事儿，这一杯一杯的没完没了的，你倒是什么事儿，快说！~”李正义这么一翻脸，老雷赶紧安抚兄弟，让李正义坐下，自己把手中酒杯一放，满脸堆笑看着李正义说：“正义啊，来单位几年了……”话还没说完，李正义虎目圆睁眼眉倒立，扭过头来就要发飙。老雷一看，赶紧抓住李正义的手说：“兄弟！别急！你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怎么这时候好像火上房似的，性子这么烈啊！？”边说边点烟，点着他没抽，塞到了李正义嘴里，接着说：“正义啊，哥哥没有别的意思。你来单位也有几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你应该二十四了吧？该找个媳妇儿了……”听到这李正义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看了看老雷，着实松了一口气。
李正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瞪眼看着老雷，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老雷也点起了一只旱烟，接着说：“最近我看你看的那些书变了风格，没事儿就在床上翻来翻去，就跟烙饼似的。哥哥就知道你这次回家遇上什么事儿了。”笑呵呵的老雷，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支烟，他又接着刚才的话说：“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喽！”大伙看着李正义直乐，这下把李正义臊了个大红脸，转身他假装上厕所，跑了。屋里大伙儿说着笑着喝着，李正义站在外面仰望天空，看着满天的星斗说：“哎！老天爷呐老天爷，你能不能赐给我一个城里的媳妇儿，哪怕是个病秧子都行，我李正义豁出去伺候她一辈子，只要能让我到城里，我就认了！”李正义说完一闭眼。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一束白光从眼前闪过。李正义急忙把眼睛睁开四处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转了三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亮的东西。心里纳闷儿：怎么回事？有流星？没有啊，看了半天也没看着流星啊，再说就算有流星吧，也不可能这么亮啊？有火车过去了？也没有啊？就算刚才车头过去了，就这么几秒钟就没影儿了？哎呀，奇怪了啊！莫非有人拿手电筒晃了我一下……想到这他转身看了看屋子，没发现有人进来出去，连个动静都没听到。这李正义心里就画开魂儿了。百思不得其解，站住原地半天没动地方。本来刚才还想撒尿来着，让这突然的“幻觉”一下把尿整没了……
李正义本来就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他的父亲李善山总是研究这些，多少他也心里知道点，但是打心底里讨厌这些东西。甚至说很排斥动不动就有人跟他说鬼啊神的。他觉得马列主义的唯物论是正确的，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以物质形态存在的。但是他就忽略了一点，这就是他脑子里的“思想”。他一直都认为这个所谓的“思想”就是你自己大脑通过脑电波向自身发出的一种信号或者说指令，没有别的解释。所有他对待事物的态度也是典型的唯物主义。但是就在此时此刻发生的这一“诡异”的现象让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就算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幻觉。认为自己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懵，产生了一些幻觉。但这道光的出现，始终在他内心最深处还是画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虽然看上去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答案，但他自己都无法认同。也正是这一道“白光”的出现和他仰头向天说出那段话，日后就成为了他这一生都抹不去的痛，看上去像是几句随便说的话，从此刻开始，已经在李正义的生命里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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