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宫（贰）
内侍总管这才如获大释的长舒一口气，恭敬的搭着苏焓焰的手。苏老三跟在后面，亲送苏焓焰上了迎亲的马车。八王爷齐岳方一身红衣，身长玉立的站在马车前，看到以扇遮面半纱轻覆的苏焓焰微微颔首。
“恭迎皇嫂上车，皇嫂大喜。”他带头作揖，迎亲队伍和众臣民也行礼下跪。除了和八王爷一样的王亲，太后，皇帝，公主，其他人都要跪礼皇贵妃的。
苏焓焰不置可否，好似她一点也不在乎要嫁给皇帝。对于她来说，走出嫁成亲这一步也是逼不得已。有宫女扶着苏焓焰上了装饰喜气的马车，然后御马官一声呼和。车队起驾，浩浩荡荡的回宫。
肃正门门口早就逶迤的排起了长龙，龙甲卫在前，羽林军在后。将士都换上了新的戎装甲胄，看起来格外精神。宫车过往频，皇帝还下令与民同乐。所以城中今夜是没有宵禁的。
“师父，你看今天可是热闹？”在婚车经过的长街一侧的酒楼二层雅座上，有两个人也在观礼。开口说话的是个少女，约莫着舞象之年。少女穿草绿色半臂上襦，鹅黄色围裳下裙，并绣着兰花的弓鞋。
真是言笑晏晏，明姸如同春日里的桃花盛开。“热闹极了，等你成亲时、为师也替你这么热闹的操办一场。”回话的是个女子，约莫正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
女子穿着浅色袒领上襦，三色条纹下裙并胡靴。身姿窈窕，弱柳扶风。女子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剑，但是看去剑身却是断成两半的。她此时正喝着茶，没有看楼下的热闹。
“师父！我们今天是来城里看热闹的！不是让你打趣徒儿的，如果你在这样不正经、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少女被女子打趣，不依的娇嗔跺脚，气恼的脸颊都红了。
女子似乎是陷入某种回忆里，没有接话茬。直到热闹过去，她依旧是维持这这么个姿势……
此时的宫里，宫门此第开。飞奔的宫人层层叠叠的通传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大红的宫灯和喜庆的绢花红绸随处可见。宫阙内的轩窗上都贴了红色的窗花，剪成合和二仙的，鸳鸯戏水的，双燕倚红梅的……
来回奔跑的内侍和宫女虽然人多却并不嘈杂。各种礼仪程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司礼官和大妗姐跟在苏焓焰身侧，指点她按照规矩燕坐、行礼。
最后折腾的差不多了，才去福清宫拜见太后和太妃，皇后，公主和皇帝拜堂成亲。苏焓焰翟衣凤冠，霞帔云肩。以扇遮面，莲步款款。“祝，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妃娘娘，千寿。”至于太嫔，她只是简单的福了福。
太后齐宁氏，生皇长子齐天宇和皇二女齐月环。也就是现在的国君和长公主。苏焓焰是皇贵妃，按照君臣之礼是不用叩拜大长公主，长公主和公主的。“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除了在叩拜皇后，就是和国君成婚了。
本来苏焓焰只是皇贵妃，属于妾妃。但是国君齐天宇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让人做了浅红色翟衣，并仿制皇后的凤冠，减了凤珠数、又用上了半幅皇后仪仗，还坚持让她入主朱宫。
因为这件事，所以今日的婚典也算是表面平静，内地里却是暗流涌动。也只有公主齐静姝是真心喜欢未来的这个母妃。齐静姝是国君齐天宇还是平民时，和皇后北芳林所生女儿。公主今年刚及舞勺，虽然是稚气未脱、但是也出得水灵窈窕。
苏焓焰宠辱不惊的和各位公主拉手对立万福厮认。等一切完毕后，苏焓焰重新上了步撵、喜乐重奏。朱宫的婚典这才正式开始。
大妗姐在前引路，司礼官在玉阶下等候。整个朱宫宛如仙境，那真是：“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花迎剑珮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
苏焓焰虽然是标梅之年，算是高龄出嫁、说是一点也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紧张，她的发抖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期待。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妗姐引着苏焓焰一步步的踏上御阶，然后按照礼仪给国君跪下叩首。“免。”齐天宇的声音很有磁性，所以苏焓焰也不怎么紧张了。
“唯天有汉，承习炎黄。千秋万代，永世茂德……”突然间，浑厚的声音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那是帝师南风。他依旧是一袭青衫。当年南风初露锋芒，便“当廷圣冠群儒 翩翩青衫掩风流”。从此名声大噪，一袭青衫也成了他的标志。
“今有淑丽，寒荆布衣，惊才绝艳、明珠必生辉，幸得明君收……永为燕好也，自此携手恩爱、同牢同风雨……”他依旧在念诏书，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什么波动。
苏焓焰有些失望，当时是她赌气要求他来迎亲的。本以为他会推辞，却想不到他欣然应允，还写了诏书。想到这里，苏焓焰又气又恼。
还是齐天宇看出她的不对劲，隔着宽袍广袖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情绪。“叩，一拜天地，却扇，行齐眉礼——”司礼官的嗓门很高却不尖。
苏焓焰很快的稳定了心神，挪开手里一直拿的团扇，交给身边的宫女。然后随着齐天宇的动作而一起跪下。他们对着天地叩首俯身拜了拜，然后相对而立双手交叠。男左手在上，女右手在上举至齐眉处，相对而拜。
“拜，高堂，行同牢礼——”司礼官继续唱诺道。齐天宇携着苏焓焰的手对着福清宫的方向跪拜行礼。然后他们二人相对跪坐，由御和滕各分割一半苦胆，分瓢酒喂给他们。
意为从此同牢共理家，风雨甘苦与共。最后是互相剪发一缕，放在一对香囊里。香囊里装大米和梅花，从此结发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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