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奇楠幽香
其内设紫檀酒案，碧玉双兽耳活环弦纹瓶插着刚剪下的桃花，鎏金浮雕三足铜炉熏着奇楠香，在里侧设了张软榻，前面是一座琉璃屏风，靠窗的位置还放着一副棋盘，上挂仕女执扇图
颐赦跪坐旁座将主座留给云栎，云栎心里暗赞，缓步落坐于主座，他以前要知道颐赦在这有这么个好地方，早就来占了
瑢鸢低声吩咐绯色罗衣少女温好为颐赦准备的酒，少女们托着温好的酒立于旁边，韶华清丽，微拭淡妆，在灯盏下形成一道人形风景
瑢鸢选出一壶，将酒倒入觥爵中，觥盖做成兽首连接兽背脊的形状，觥的流部为兽形的颈部，用作倾酒
她半倾觥爵，酒从兽的颈部倒入酒樽，酒色清澈再加上倒酒的那双纤纤玉手，姣好的侧颜合着室内的奇楠香倒是令人还未先饮就添了几分醉意
云栎举过酒樽一饮，星眸大放光芒“瑢鸢姑娘，此酒入口绵甜，酒味协调，口感清香纯正，回味悠长，却是从未尝过，不知是何酒”
“回大人，这是漪楼新开窖的松醪酒，颐赦大人来时曾提过用此酒招待大人”瑢鸢躬身低眸，礼数恭敬
“还是阿赦知我”云栎将酒樽举向旁坐浅饮的男子，男子也举杯回应，然后豪爽的一杯尽饮
见两位已饮下一杯，瑢鸢轻声问道“颐赦大人，可需要让萦女来奏曲”
“萦女姑娘恐是歇了，今夜我与栎兄共饮就是，瑢鸢姑娘有事也可先忙”颐赦看着那沉浸于松醪滋味中云栎，手轻晃着酒樽
“那瑢鸢就退下了，两位大人有事可吩咐门外的侍女”瑢鸢行了个礼，十分识趣的缓步离开雅居，走之前她轻轻拉上木门，留下几名绯色罗衣少女守在居外
一人独自下了楼，每次颐赦大人前来，无论多晚，萦女必回精心将自己打扮成最好的状态，她的筝是漪楼独一无二，颐赦大人来时多由她作伴
这次应是不想她们打扰了那位大人饮酒的雅兴吧，可惜了萦女的一番精心打扮了
“阿赦为何不让那女子留下，美艳又知礼，为我们添酒也是不错”见瑢鸢离开，云栎扶着觥爵为自己和颐赦倾了半樽酒，没身骨的斜倚坐垫上，衣袍微乱
“阿栎……”颐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目光落在云栎身上，眸色如墨，有些深沉
“有事”云栎惊觉旁座男子称呼的变化，抬头望了眼男子
“我要取妻了，定的是九族池家的贵女”颐赦将目光从那个繁央贵女心慕着的人脸上移开，温润如玉的面孔染上几分暗色
“池家贵女，与你挺相配”云栎声线极为好听，只是说这句话时握酒樽的手有些紧，他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想这天气也是无常，刚刚还明月当空，现在就阴雨连绵
“我与那位贵女的婚期定将在曦照帝姬百日后，阿栎会来观礼吗”颐赦压低声音问，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添上这一句，应该是希望阿栎前来吧，毕竟曦照帝姬百日后这位又不知哪里出游了
“如果还在京都是会去的”云栎有些莫名的气闷，果然颐赦也要成亲了，想来他的好皇侄可以多一个借口来催他早日成亲了
可他只觉得出游途中带上一名女子会十分方便，也不愿耽误人家，让人家好好的贵女空守王府，想着大饮一口，却被呛到，明明酒是不烈的，他有些想不明白
颐赦拍着云栎的背部“喝松醪也能被呛到，阿栎真是好本事”语气有些隐隐的担心
“不用你管”云栎拂开颐赦拍背的手“喝酒呛着也不丢人”似是气愤自己这酒中能手被轻视了，他又大饮掉酒樽中的酒再为自己倾上一杯
颐赦也只好收手，默默言道“阿栎，这间奇楠居以居中流溢的奇楠香闻名，我成亲后应不会常来，便赠与阿栎吧”
云栎才发觉原来此居中最珍贵的至宝竟是这香，美人香幽人，但若论品酒，这种难得的香气，会使你仿佛去到每一种酒的产地，从源头开始感知这酒，有了稍许禅意
他莫名觉得心中有些苦涩，明明刚才还想占了这雅居，现在是自己的了，反倒没那么开心
这又是一杯下肚，颐赦看不下去了，也跟着这位栎皇叔，一起痛饮，他们一同取杯一同放下，倒是默契，觥爵中的酒尽了，便直接从瑢鸢备下的壶中倒酒，也不知喝了多少，两个人还举着酒樽就倒下了
云栎和颐赦是醉至清晨还处于昏睡的状态被仆从搀扶着上了回颐家的马车，后来栎皇叔酒醒便回了自己的栎王府，倒是安分了许多
这三日繁央百姓皆知济坊出了个的说书人，他带着个白色斗笠，笠上漫下白纱，遮了容貌，每日坐于济坊二楼最南边的独坐上，摆着几盘小食，讲的都是这刚诞生没几日的曦照帝姬的奇事，绘声绘色，活龙活现的一时也出了名
也没见有人以乱论皇族把他给抓了，后来有人见他离开时坐着是栎王府的马车，都认为这是栎皇叔的客卿，皇叔为称扬曦照帝姬备下的，故而无人敢干涉
……
寅时，一座座官轿由轿夫抗着浩浩荡荡的过了弛桥，赤水，入目是高耸入云的高墙大门，一排排卫士来回巡查，核对轿中人的门禁，这是赤浮皇宫的东昭门，朝臣上朝的央央大道
他们中有少数几位贵胄可以在行过长巷时还可乘轿，但到第二道宫门都须下轿行驶，唯有一人被孔武有力的轿夫抬着无所顾忌的继续行驶
路上朝臣也纷纷避让，有名小史望着没了踪影的轿子，小声问前面的长官“哪位大人竟还能乘坐于轿上”
前面长官嘘了一声“这位可是云栎殿下，当今陛下的皇叔，免轿入宫是先皇时就有有的恩赐，只是经常出游在外，所以尔不清楚，但切勿再言此语，若有心之人听见，视这为不敬那可再不得翻身”
“谢大人大恩告知，绝不敢再言”小史躬身谢过，想来他刚得入朝，就算打听了一番，也仍是杯水车薪，还是要小心警慎
轿子停于白玉阶下，九十九层白玉阶需得轿中人亲自行了，不过自下轿后他便伫立阶下，神情逸致似在等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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