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余生和卜年赶到汇合地的时候小陶早已等候多时
“嫂子好”一见面大老远的小陶就向着余生打招呼。
余生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点头以示回应。
小陶是卜年一个公司的同事，年纪相仿共同的话题就比较多，共同的爱好就是都喜欢玩游戏，自然而安的就凑到了一起。
男人建立友谊的方式都特别简单粗暴，一句话，一顿饭，一场游戏，一个动作，但凡是认识的有联系的都可以称之为朋友。
当年学校提供实习公司，因为犹豫不决的心态错过了一些好的机会，阴差阳错选了一个海滨城市，实习之前余生就和卜年商量好俩人不管任何一方选定了城市以后，另一个人也会跟着一起，如果不能在一个公司退而求其次也要在一个城市，坚决不要异地恋。余生率先做了选择卜年不想违背诺言也就跟着选了一样的城市，每每一想起这个余生的心里还是满心感动。
后来很多的事情等到余生想明白的时候才发现，强扭的瓜不甜，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安排。
大杨和他媳妇迎面而来，卜年和小陶上前去打招呼，余生紧随其后。
“包间我已经订好了，咱们上去吧！”唱歌是小陶的提议，所以趁大家都还没赶到的时候就先订好了KTV包间
“都是大家说好的，你这还自作主张”卜年洋装不悦，之前说好的是大家按人头均摊，这小陶私自做主偷偷的付了款，卜年的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私下里卜年和大杨去洗手间的时候商量着还是把钱还给小陶，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大家轮番点歌，唱歌，余生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就把点歌的权力让给了卜年，就躲到沙发的角落里静静的听着。
卜年自报家门“一首《留什么给你》送给大家”，以前余生只知道卜年唱歌好听，但是这首歌余生还是第一次听卜年唱，音乐响起
“那天离开你
留下几个字给你
心若像潮汐
梦如何决堤
爱就任它去
圆满的结局
终究可望不可及
感情要休息流浪要勇气
还想不想你
很久以来都不敢触碰的问题
每一次都出现在起风的夜里
让不很在乎寂寞的我难过的想哭泣
爱都是开始的很美丽
结束的没道理
想想是很可惜
也许应该多陪陪你
应该体谅你彷徨的情绪
可是我不停泊的行李
不确定的轨迹
明天会在哪里
而我还有什么能够留给你
……”
一曲毕，余生将自己的情感代入到歌境里面，就像歌词里的那样，余生和卜年还能留什么给彼此。
余生鼻头一酸，明显感觉出眼底翻涌的暗潮，在眼泪流出来之前，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房间。
时间还早四下都是无人的房间，余生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步入洗手间，随意找一个空格间就钻了进去。
余生无声的抽噎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不知过了多久眼泪终于得到了控制，面向镜子余生做了简单的梳洗，可是哭红的眼睛估计是一时半会不会消肿了，余生决定在洗手间再缓一缓。
女洗手间的对面就是男洗手间，敞开的入口，只要稍微一有点动静两边都会听得很清楚，整个KTV里面除了服务生一共也没几个客人，卜年和人交谈的话传入到余生耳中
“卜年，你真的决定离开了嘛？”
“嗯，定了下周的票”
“那你……”大杨后面的话余生没再继续听下去，卜年订了票却没有告诉余生，是不是意味着卜年已经有了决断，只是余生自己不知道。
余生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三个小时的唱歌时间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像一个世纪一样难熬。三个大男人走在前边商量着去哪解决晚饭，男人的话题女人插不上，大杨媳妇自然的就拉着余生走在后头，闲话家常……
三男一队两女一组将一个圆形餐桌分成两个部分。席间余生看着卜年大杨小陶三人侃侃而谈，自己却却食不知味，强撑着往嘴里塞着饭，时不时也会和大杨媳妇低低絮语几句，聊得话题大地也都是围绕着男人们的，一顿需要多长时间，吃饭喝酒聊天足足花费了三四个小时，那还只是大概约么的时间。
又是唱歌又是吃饭，卜年以为已经赶不上末班车，正准备打车离开却被余生制止了“溜达去车站看一下吧，兴许能赶上呢”
溜达一路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好在赶上了回家的末班车，余生去买票占座，卜年借口买水就在车外又耽搁了些时间。
余生独自上了车，付了钱，余生有晕车的毛病，就挑了前排靠窗的两个位置，余生望着窗外找寻着卜年的身影，看卜年蹲在马路边烟雾缭绕的犯愁，余生便下车走到卜年的身边，刚想开口，卜年推搡着余生让她赶紧上车“外边冷，上车等我，我马上就来”想必卜年也知道今晚的谈判注定是逃不掉的。
余生回头望了卜年一眼，卜年冲余生肯定的点了点头，将烟蒂扔进了垃圾桶，喝水漱口洗掉烟味，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车，找到余生预留的座位，将另外一瓶水递给了余生。
余生抓着卜年的衣袖真诚的望向卜年“别走，我们聊聊吧……”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余生知道自己和卜年出了问题，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俩人之间的问题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累积越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爆发。
余生曾经试过，只要余生不问卜年就绝对不说，在卜年看来有些问题不需要说明白余生就应该会懂，可是谁也不是读卡器，一扫描答案清楚了然。
“聊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可聊的，这样挺好的”卜年想要刻意回避余生的眼神，将头转向了一旁空余的座位。
余生觉得卜年还是在逃避，可是逃避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卜年不肯直说，那余生就采取一个迂回的方式，转移话题“我们不说那些沉重的话题，聊点开的事”
卜年觉得两个人一直这么坐着确实是有些尴尬，于是便点了点头，得到了卜年肯定的答案，余生的话匣子就止不住了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吃了一个月的面条，各种面条天天吃，吃到最后一想到面条我就想吐……”余生利用那些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通过回忆在现当时情景，说到某些搞笑的情节，卜年也会不禁一笑，见了成效，余生紧绷的心弦也算是放松了下来。
有开心的事情相对应的就会有不开心的，回忆了两人的欢乐，自然还是有苦难的一面，就比说刚实习的时候手里没有钱，一个月也就几百的生活费，那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余生在市中心上班，卜年则是在郊区的工厂实习，只要是下早班或者是赶上休息，余生就会去大超市给卜年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坐两三个小时公交颠颠的给卜年送去，生怕卜年在那边吃不好穿不暖，东西送到了，余生在颠颠的坐车返回到市中心。那么难的时候两个人都能熬过来，怎么条件变好了以后却过不下去了呢，难道真的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做了一系列的铺垫余生终于要言归正传，但口气也都是相当委婉“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就一定想要回家？”
车子启动，列车员询问下车地点，卜年上报了下车地点。
看着余生真诚的目光卜年不忍还是将心底话吐露出来“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累了，不是我想要的”
余生想不明白继续追问“现实的生活就是如此，你还想要怎样？”
“我一个月工资两千多块钱，算上加班也就勉强三千块钱，抛去房租水电就能剩一千多块钱，这一千多块钱需要负担我们俩个人的出行，吃饭，电话费等等一系列的开销，如果稍微遇上点人情世故，我们就需要负债，说道随礼，上次随份子的钱还是我奶奶帮我垫付的，一点存款都没有就算了，还离我们当初设想的目标也越来越远，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考虑了一下与其一直这样下去，我们俩个人还不如分开，各自过各自的说不准还能攒点钱，有了钱我们才能有资格去做我们想做的事。”
考虑到这段时间卜年自己一个人赚钱养家确实是特别辛苦，这些话估计也是憋在心里酝酿了好久，时至今日在余生的逼迫下才吐露出口。
余生以为分开就是分手，紧抓着卜年的衣袖，就好像是在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止不住的泪水一直往下流“我不要分开，我不要分手，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余生无声的抽噎着
看着余生泪汪汪的眼睛，卜年终是不忍，拿出纸巾帮余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分手的，我只是说我们暂时先分开，年前的时候你身体落了虚亏，趁机你就回家好好休息养一养，等我这边找了工作，赚了钱，稳定了，我就去你家接你”
“那需要多久？”余生期待着卜年的回答，可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列车员报了下一站即将停车的地点，余生听了卜年的安抚，焦躁的内心才稍稍安定下来，情绪也不在那么紧张，卜年将刚才把泪水的纸巾递给余生“好了，没事了啊，快到了，收拾一下准备下车”
一边下车一边擦着眼角未干的泪水，余生还是有点担心，再次和卜年确认“说好了啊，只是暂时的分开一定要来接我的，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卜年坚定的回答着
“你知道我家地址嘛？你能找对地方嘛？”余生担忧的问道
“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怎么个路线我都是清楚的，我又不是你路痴，再说了我要是找不到地方我还不会给你打电话嘛？”卜年戏谑的说着
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够说分开就分开，余生只能在心里将底线又降低了一个标准，可以异地，但是绝对不能分手。
第二天是周末，余生一觉睡醒起来的时候卜年已经将早饭买好了招呼余生“快过来吃饭吧！”
余生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放松了心情精神状态也比前两天好了很多，回到桌边吃早饭
“你车票订在什么时间！”
“明天！”
“一会吃完饭，我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要回去了需不需要给你爷爷奶奶带点什么回去”之前每次卜年回家，余生都会帮忙准备一些礼物，余生认为给老人买东西是一种表达孝心的方式，这次匆忙还么来的急准备。
“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好，待会儿你把工资卡给我，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再好好睡一觉”
“好”余生痛快的应了一声
吃过饭，余生将卜年的工资卡翻了出来交给卜年，然后趴在床上，又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下午，还是因为肚子饿余生才醒了过来，余生揉了揉迷离的双眼，屋里静悄悄的，买什么东西需要这么长时间，余生找到手机拨了卜年号码，电话里面传来了“嘟～嘟～嘟～”等待接听的声音“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呢？”
一个不接余生就打了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卜年接起来为止。
“什么事？”电竞类的游戏一手操作键盘一手点击鼠标，卜年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手再去拿手机，于是就来免提，网吧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难听的脏话，愤怒的喊叫，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络绎不绝的通过手机传送余生的耳朵里。
卜年素来就爱玩游戏余生是知道的，可这家里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收拾呢，这又跑出去泡网吧，他这究竟是不负责任呢，还是懒得面对自己，而余生似乎更相信是前者，和卜年在一起的这几年，卜年所有的衣食住行全部都由余生来打理，小到内裤袜子，大到人情往来，卜年习惯性的选择占到余生的身后，而这种习惯却让余生莫名的感觉很心安。
余生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受虐体质，事事都爱操心却是实打实的，余生始终坚信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的好，这是母亲从的教导，也是余生赖以生存的技能。
余生知道卜年只要进了网吧，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出来的
“你玩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吃的，我饿了”挂了电话，余生找东西先垫巴了一口
距离明早出发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余生便开始着手准备明天要带的行李，各种收拾，整理好了自己的又开始整理卜年的。
余生收拾的差不多了，卜年也回来了，余生让卜年检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漏带的，卜年大致看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招呼余生吃饭，自己却跑到床上，找了一个游戏直播看了起来。
收拾完东西吃完饭，余生点开视频软件开始追剧，沉默的交流就是两人各玩各的。
第二天要出发之前，余生拉住了卜年做了最后的确认“你会去接我的对吗？”
“你好好的养着，等我安顿好了，就去接你”卜年摸了摸余生的头顶，一方面是为了宽解余生另一方面也是在坚定自己的意志。
下了楼，余生和卜年两个人赶往车站，余生的家在北面，卜年的家在南边，两个人的家不在同一个地方也没在同一个方向，卜年原本是打算先送余生上车的，可时间似乎有点来不及了，卜年交代几句撇下余生匆匆离开，看着卜年着急离开的背影，匆匆忙忙慌慌张张，余生的心里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被抛弃
临行之前虽然卜年对余生承诺过，不抛弃不放弃，会结婚会白头偕老。但是自从发生了卜年辞职的事件以后，余生始终惶惶不安，上车的时候卜年连头都没回，说明他是多么急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城市，逃离这个地方，余生也不知道最后做的那些努力是不是无用之功，就算希望有点渺茫，能够挽回的几率不大，但是至少努力过了。
交了钱买了票，按照票上的数字找座位，安置好东西，余生看了眼手机，黑黑的屏幕，上面没有任何的消息，车子还没发动余生又往窗外看了看，熟悉的街道，都是曾经和卜年手拉手一起走过的，嬉笑打闹争吵，记忆里的点点滴滴不断浮现在眼前，不知不觉竟然在这个城市竟然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那种熟悉的不舍莫名的涌上心头，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车子启动，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好像什么都在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来来回回都是一个人……
折腾了小半天余生回到了家，母亲看着拖着行李的余生诧异的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就是想你了，回来陪你待几天，过几天就回去了…”余生是这样打算的，但又没信心一定能够说服卜年，如果卜年真的决定不在回来了，余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还是听卜年的话在家修养，仅仅只是想想余生就觉得好可怕，余生不敢外继续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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