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上的女子
<p>“没有的事，你不要伤心。”贺平看吴青越说越自责，赶紧说：“我们就是个没志向的，上沙场多危险，还虎将呢，就是只纸老虎。”</p>
<p>纸老虎也比你武艺好！莫远山嗤笑，吴青到底是女人家，她不知道他的侍卫长武功还不如那个叫小贺的呢，能当上侍卫长，就是这小子这辈子巅峰了，还当将军，哪个将军这么弱？</p>
<p>“我也不想当老虎，”小贺道：“我就想给主子当侍卫，一辈子锦衣玉食的，多舒服。”</p>
<p>小贺的大拇指摸索着下巴，吧唧着嘴巴，想着看不见的美味，圆头巴脑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没少吃。大家都被他逗笑了，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p>
<p>吴青笑，说：“那就这样定了，明早我们就去集市看看行情，有合适的就买下来，现在人手也多了，咱们可以分批运回去，也不招人注意。”</p>
<p>贺平应声，准备通知当地官府处理院子的尸体。他没告诉吴青院子里发生了什么，那个她要救却害她中毒的小孩子，吴青还是会不忍心的。</p>
<p>莫远山动容，世间的姑娘家，多是躲在别人身后的：小时候受父母保护，出嫁后由丈夫照顾，丈夫不在了还有儿孙可以依靠，女子一生只需要安心呆在宅院即可，便是侯门深宫的贵妇人，也不过是呆在大些的宅院。</p>
<p>这个姑娘，战乱之际，女扮男装带着几个侍卫出来查验粮草，又孤身闯到敌国找军需，自己还在鬼门关悬着，却想着国家危难匹夫有责。</p>
<p>莫远山不知道竹海在哪里，可能是吴青的家乡，又或者是对她有特别意义的地方。他知道的是，床上那个刚刚苏醒，嗓音沙哑得像老妪一样的姑娘，在努力保护她珍爱的东西。</p>
<p>她的家族给了她在一国侯爷面前不落下风的地位，给了她那块可以通行无阻的令牌，但不是每一位世族小姐都能有这样的勇气和担当。</p>
<p>他想劝吴青不必如此，保家卫国是男儿的责任，女子守住家就好，她的父兄会护佑她安好，这个国家的男儿丈夫也会守住国土。</p>
<p>莫远山没有开口相劝，也许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和凡间的其他女子不同，看似柔弱，却想为国家大义尽责。能将一个女子教的比很多男人还勇敢，她的教书先生真是个秒人。</p>
<p>吴青的话也没有错，国家是每个人的，不是只靠哪个行业就能兴旺。平日里大家分工不同，但危难之际，不是哪个人侥幸躲在家里就可以避过去的。</p>
<p>莫远山开口，道：“我知道栖风渡在哪里，我可以带路。”</p>
<p>小贺说：“那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大哥买粮草，你带人去找那什么草。”</p>
<p>“碧梗草。”贺平说。</p>
<p>“对对，就这个。”小贺说：“这样不耽搁正事，也能及时给主子解毒。”</p>
<p>吴青看着莫远山，等着他的表态。珍贵的药材都不会容易得到，能解任何毒性的良药，自然凶险万分，要是莫远山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不能为了自己白搭上别人的命。</p>
<p>“我去可以，但没用。碧梗草长在阴寒的沼泽之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太阳稍强就枯了，”莫远山补充道：“不说拿回来了，鬼窟都过不了。”</p>
<p>栖凤渡三面皆延绵至海，只有北面和陆地接壤，鬼窟就在栖凤渡的最北面，要去栖凤渡，得穿过鬼窟。</p>
<p>鬼窟是石头大山，得名的原因是因为世人觉得此山寸草不生，鬼才住在这里。鬼窟内部是各式各样的石洞，纵横交错，跟迷宫一样，进去后个把月出不来是正常的。</p>
<p>碧梗草到了这种苔藓都长不出来的地方，肯定完蛋。贺平突然想到，那就是说，还得让吴青亲自到栖凤渡？</p>
<p>“是，”莫远山觉得贺平终于长脑子了一次，说：“不然带回来没效果或者效果变了，加重毒性怎么办？”</p>
<p>“太危险了啊！”小贺道：“你都说了那么危险，还让主子去？她能受得了吗？”</p>
<p>“那你觉得怎么样合适？”莫远山问。</p>
<p>“先办正事，”吴青说：“我这里一时半刻也没事，咱们抓紧些，先把东西送回去，然后从长计议。”</p>
<p>“怎么.....”贺平不同意。</p>
<p>“我饿了，”吴青支使贺平，“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你去厨房看看，我晚上想喝白米粥。”</p>
<p>贺平去厨房，先让主子填饱肚子再说，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得好好捋捋。</p>
<p>阿荷的面已经擀开，手艺不错，薄薄的一案子面摊在案板上，撒上玉米粉准备切成长条。</p>
<p>贺平放下一锭银子，说：“小娘子，今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这点心意请你收下，就当是租金，我们还要再叨扰几天。”</p>
<p>阿荷把银子塞回贺平手里，坚决不要。</p>
<p>贺平把银子扔到案板的另一端，转身出了厨房。“拿着吧，过几天请个高僧做场法师，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住下去。”</p>
<p>阿荷追着贺平到了门口，瞅见院子里还停着的尸首，吓得退回来。法事得做，不然以后怎么住，想想都渗人。</p>
<p>这些人住在这里吃喝都得有银子，家里没有积蓄，买米买面也得用钱，客房里的几位可不是吃粗粮的样子，今晚这顿饭把家里的细粮掏空了也不够，她还掺了棒子面，把家底用了个干净。</p>
<p>她正发愁明天吃什么，打算去隔壁借些粮食。总不能让几位同乡回去说自己连顿饭都管不起，让人笑话。收下吧，多余的等他们走的还回去就是了。</p>
<p>段岑几个人站在客房的屋檐下，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静默不语。离开青坪镇至今，风餐露宿，乍一看见农家的炊烟，几人都觉得温馨。</p>
<p>阿荷家隔壁在炒蒜苗，菜籽油烧热的香味和蒜苗的辛辣混在一起飘过来，几个人肚子都响起来。</p>
<p>如果不打仗多好，他们现在也刚从地里回来，进门有大黄狗摇尾巴欢迎自己，将沾满泥土的外衫挂到院子的树杈上，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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