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考试难难于上青天

　　
“简直是奇耻大辱，实在太丢脸了，真是笨蛋！”
巫棠破口大骂，抱怨连连。
然而，趴在桌上的夜辰早已失去力气回应，无数的星星就像从他的脑门冒出，坐在隔壁的落晗也托着腮，遥望远方。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笨蛋，不过没想到你居然笨得什么都不知道！真亏你这样子也能进入缉妖学堂！就算不是楚玉，现在我也怀疑你根本是走后门进来的！”
“别笨蛋笨蛋叫个不停，我只是不知道……”
“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一个目标成为缉妖士的人，居然不知道也从没打算搞懂妖怪的种类以及对付方法，这正证明了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笨蛋！”
下午的课程告一段落，正值放学时间。
巫棠会这么火大，理由就出在下午的课堂上。真要说起来，其实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该来的总是逃不了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夜辰对与缉妖术相关的各方面知识有多么无知，终究是要摊到阳光底下的。
“妖怪有哪些种类？符咒术的使用技巧有哪些？在缉妖的时候，有哪些注意事项？妖邪的危害与缉妖榜定性又有什么样的关联性？”
“……唔，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你之前到底都在搞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连夜辰那声“在一般高中念书……”也没听进耳里。
负责上课的多位讲师一开始以为夜辰在闹着玩，故意回答错误答案。毕竟他就算是新生，却还是出自巫族，与来自巫族却课业了得的巫棠相比，却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所以其中甚至有老师当真对着夜辰怒声大吼。
不过，他们渐渐板起了脸孔，接着神情错愕，最后选择无视夜辰的存在。下午所有前来上课的老师都表现出类似的反应，巫棠则是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终于满脸通红地狠瞪着夜辰，显得气急败坏。
“真是笨得可以，也不知为什么，洛渊会看上你。”
巫棠一面数落着夜辰，一面不断地朝夜辰的课本上画着课堂重点，还有对着一些夜辰不熟悉的定义进行解释。
夜辰趴在桌上，听巫棠说得淡然又不留情面，愤恨地怒瞪着他。“另外——”巫棠依然托着下巴，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上的妖怪略分为两种。一种是良善的，遵守妖怪协定的；一种是邪恶的，违反协定的。无论是什么妖怪，只要它能遵守五千年前与上古神订立的《妖鬼协定》的，我们就称之为良善妖，这一类基本上不用管；而我们身为缉妖士，主要斩杀和缉拿的，就是那些违反了《妖鬼协定》的，这一类妖怪，主要由玄思阁收集信息整理，并形成缉妖榜，我们主要根据缉妖榜上的妖怪，去缉拿妖怪即可。”
“……你是巫族的族长，你当然知道这些啦！……”
“我承认，不过大哥，你已经入学三个月了，你并不是才刚学，好吗。这些内容，我早在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滚瓜烂熟了！”
“好吧，我是笨蛋，那我可以不学了吗？”
“不可以！”巫棠没有理会夜辰的摆烂，她继续讲解道：“那符咒术共分为几种？”
“不清楚。”
“按类别划分，符咒术，共有八种，金、木、火、土、水元素类的五种，外加缚咒、言咒、雷咒三种。”
巫棠虽然有些厌烦，但她还是尽全力给夜辰讲解这些知识。
不过，除了巫棠之外，把他视为“洛渊的徒弟”的其它同学无不对夜辰的行为表现大感意外。他们和许多老师一样，先是讶异，怀疑他是否别有居心，接着愈来愈惊愕，大失所望，最后不禁失笑甚至勃然大怒，而且连缉妖一班里最不起眼的学生也是神情哑然，实在令夜辰大受打击。
不消说，引领班上气氛转变的人正是楚玉。嘲笑与轻蔑的视线理所当然地同时射向夜辰。
不过，不管班里的同学如何嘲笑和轻蔑，巫棠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夜辰。
“如果你想抬起头来，你首先得低下头来将这些内容背到滚瓜烂熟。”
夜辰痛苦低吟，脸色铁青，浑身发颤。
可是巫棠的语气严峻，散发出绝非能以“哈哈哈，说实话实在太夸张了”轻松带过的紧绷气氛。
“特训……你必须进行特训，而且是地狱式的集中特训，要一口气赶上这三个月来——不，是自出生后这十六年来落后的进度。首先是《妖怪概论》和与《妖鬼协定》相关的各种参考书籍，以及《现代符咒演变及施术技巧》……此外还有古典，《上古神概况》一定要读，《山海经》需要整本默背，另外还有最基本的《周易》、《缉妖史》、《咒术八式概论》这几本……”
巫棠絮絮叨叨地念着，听在夜辰耳中只觉得像是咒语，这让夜辰总感觉自己的头顶上像是飞了一圈又一圈的星星，长盛不衰。
头疼，真是头疼。
“以后，等下课后，我们就在图书馆开始特训。”
“呃……还要继续啊，你已经换到了我旁边折磨我了，放学了也不放过我啊！”
“如果你不是巫族的人，我姑且会放过你。”
“……你忘了，我已经被驱逐了……”
“那是上一任族长的事，在我这一任，你还是巫族的人。”
“唔，可是……”
“用不着担心，现在我才是族长。”
她凝视夜辰的双眸认真，闪烁着危险的狂意，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连疲惫不堪的夜辰也不由得打起冷颜，僵直了身子。
不过就在这时候……
“——巫棠，你还真是孜孜不倦哦。”落晗泼冷水似地说。
教室外头的走廊上，落晗正穿着学堂的制服，正往他们的方向挥手。
“没办法，谁叫我摊上了这样的族人。”巫棠摆摆手，表示无奈。
“这、这样啊，不然你就当不认识我吧——”
夜辰正打算提议让大事化无，冷不防遭巫棠一瞪，瞪得他像是被人缝上了嘴不敢多言。
“少啰嗦，你给我继续……”
不过，还没待巫棠给夜辰辅导什么是缉妖术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进来，告诉巫棠，老师有找。
巫棠取出笔记本，拿起自动笔振笔疾书。
“——给你。这些书图书馆里应该全都有，你先去借来再说。”
写完，她撕下其中一页，塞给夜辰，自己则是急忙收拾书包。
“我等一下会回宿舍，你先把那些书全看过一遍，不对，你得看完那些书，这是命令！”
毅然决然地抛下这句话后，巫棠匆匆走出教室，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头，被抛下的夜辰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来不及说出口。
他把视线往下移向纸条，上头条列了文献与参考书籍的书名，到处是未曾见过的文字，看来有必要先从这些书名的念法开始着手。
“太好了，夜辰，巫棠老师很有拚劲呢。”
“落晗，这些书你该不会也全读过了吧？”
“很不巧，我因为体质的缘故，在这玄思阁里面，是特许不用那么劳累的。”
损友轻佻的话语总算令夜辰放松肩膀，叹了口气。
在这里上学已有半年，夜辰也粗略算是了解了这里的学生构成。但凡能进来缉妖学堂的，一类是各大缉妖家族里天赋異稟的子弟；一类是因为妖邪事件，被灵妖附体的妖异体质者；而一类则是其他未知的体质。（虽然夜辰是以神体的体质被洛渊引荐到了这里学习，但是洛渊并未向学堂说明，所以夜辰则被划为其他未知体质。）
而落晗，很明显，是因为被灵妖附体所以才有机会进到了这里。
“这里的学生全都读过而且知道这些书吗？”
“毕竟是通过缉妖入学考试进来的学生，这点书应该多少读过吧。”
“这里以后都会是那样的课吗？”
“小宇不是说过过吗，一年级的课程内容以听讲为中心。”
夜辰又趴回桌上，落晗托着下巴遥望。两人的眼瞳阴霾混浊，脸上早没了生气。
“我好像快撑不住了……”
“这里的课比想象中还累人呢。”
“没有让头脑变好的法术吗？”
“这是哪门子的白痴法术啊。”
他们张开沉重的双唇，尽扯些无聊的话题。说完，两人沉默不语，并肩望向前方的讲台发呆。
同学们似乎都忙得不可开交，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毫无生气，也无所事事。
过没多久，夜辰随意将纸对折。
他一折再折，最后折好了一个青蛙。接着，折了另一只，他撸起袖子，与落晗开启了蛙跳的比赛。
“……肚子好饿。”
“我也饿了。”
“……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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