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四十三：白发满鬓，生死相依

　　
南烛博士的地下实验秘室内——
“落那，明天就要举行第十三届世界战斗大赛了，你在我这里也已经几天了，适应这个新身体了吗？”南烛博士问道。
说实话，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走到镜子前，看着南烛赋予我的新身体，太帅了！真不是一般的美艳动人！简直可以用倾国倾城、盛世美颜来形容！我兴奋到差点尖叫起来。
“落那，你照错镜子了！那个是「自动美颜磨皮滤镜瘦脸瘦身镜」！普通的镜子在你右手边那里！”南烛在一旁提醒道。
我赶紧转过身去，看着普通镜子中的新身体。
对不起，请问我是不是走错棚了？镜子里的这个家伙是谁？
我终于体会到了「小美」的感受。
虽然它是条狗。
“南烛老师，我刚才不小心照了一下自动美颜镜，又被自己帅到失忆了，您能不能再给我重复一遍，到底给我改造了哪些方面？”
“落那啊，就凭你现在这种漫不经心的状态，明天的战斗大赛，我真替你捏了一把汗啊！”南烛博士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我最后再给你重复一遍吧，我给你安装了换脸功能，你可以在你过去的那张脸和新的脸之间自由切换，但是你毕竟是高仿真人工躯体，和人类长得太像了，我建议你想换脸时，最好能找一个隐蔽没人的地方，不然容易吓坏别人！”
“明白了，还有那个……黑窟窿芯片是什么东西？”
“是「阖酷龙」芯片。”
“对！黑窟窿芯片，您把这个芯片安装在我的核心模块里，有什么作用吗？”
“……算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阖酷龙」只是我为了听起来酷一点给这个芯片取的名称，其实这个芯片的原名不叫「阖酷龙」，而是叫作「诺亚芯片」，我去掉了你体内很多无关紧要的装置和附属系统，然后给你安装了这个我从星海议会偷拿出来的「诺亚芯片」，至于这个芯片的功能嘛……你猜？”
“南烛老师，请您认真一点！我怎么可能猜得到啊！！”
“哈哈，落那，虽然你换了个身体，还是和当年一样较真啊，诺亚芯片会自动在离你躯体表面1厘米左右的地方开启常态化的能量防护罩，把你的「防御力」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这么说起来，我的侧重点是在「防御力」方面吗？我还以为这个芯片会加强我的进攻能力呢！”
“我已经把你的能源摄取装置的最大功率调整到了你这个高仿真人工躯体能承受的最大值：4000级左右。”
“那我还是连麒逵的能量级数也比不上！”
“提升防御力只是诺亚芯片的基础功能，这个芯片还隐藏着可怕的秘密，把这个神秘的芯片安装在你体内其实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我不知道你能否引导出这个芯片的真正力量，诺亚芯片虽然不如创世芯片，但也不是普通的芯片，它可是大有来头的！你想知道它的来历吗？落那。”
“你猜？”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原来阁下是慕容世家的人，告辞！”
“哈哈哈，您也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么幽默啊！”我大笑道。
“不要老是您您您的，你我多年的师徒，随便一点！”
“好吧，南烛老师，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给了我莫大的帮助！”
“落那啊……”突然，南烛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应该感谢的人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看望过我了……再过些天，这个房子，这个地下实验室，都不复存在了……我这辈子的所有心血都会被那些无耻的星际强盗摧毁！”
“对了，南烛老师，我在你这里的这几天怎么一直没看见师母？”
听到这个问题，南烛似乎有些老眼婆娑，他缓缓说道：“我的老伴在六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你害怕死亡吗？落那……”南烛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似乎不想让我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说实话，我害怕死亡，人类全都害怕死亡……”我无比确定地说道。
“不是的，人类，害怕的不是死亡……”南烛顿了顿：“而是孤独……”
“有句名言说：孤独使人优秀。孤独难道不好吗？”我反问道。
“那只不过是人类自我安慰的藉词罢了，死亡，是最漫长的孤独……所以人们害怕死亡。”南烛说道：“落那，其实……我也已经活不久了。”
“为什么？！”我闻言吃惊道。
“我患有癌症……”
“什么？！”
“或许是神的安排……”
“神……”我突然想到了肉球滑稽的嘴脸，不，肉球说过，它的形象取决于我的思想意识，那大概是我想象中「神」的样子吧。
“南烛老师，那你为什么不把师母和你自己的意识转移到人工躯体里？”
“死亡，是每个生命早晚必经的事情，哪怕是你，落那，虽然你把意识转移到了人工躯体里，但宇宙不允许「永动机」的存在，能量形式会被消耗，最终都会转换成别的形式，相互转换，然后周而复始……”
“但是转移至人工躯体，会大大延长生命存在的时间，南烛老师，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落那，你想做「薛定谔的猫」里的「生猫」还是「死猫」？”
“当然是「生猫」！”
“好的，你做出了你的选择，但我这辈子一直在星海议会的命令下做事，几乎从没有过自己的选择，在风烛残年之际，我想由我自己做一个选择，我的选择是「我想做自己」……”
“……我和我的老伴曾有过一个约定，我们都不会转移到人工躯体里，因为……”
“……因为，我们希望用人类的身体彼此相依到死……”
我静静地聆听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的独白。
“落那，你不用担心我，死亡是所有宇宙生命的归宿，辉煌灿烂的智慧文明总会有消逝的那一天，哪怕是无比巨大的星辰也会有陨落的那一天，所以重要的是「过程」……我品尝过人生的所有过程，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明白了，南烛老师，希望你能……”我欲言又止，我想不出安慰的话语，或许南烛已经悟出了「大道」，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了。
“落那，难得你这次会来我这里，这……或许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抚个琴给你听吧……”
“好……南烛老师，我不知道你还会抚琴……”
“我确实不太会，自从我的老伴在六年前去世后，我自学的。”
南烛走到一个架子前，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块。
这是一张老旧的「古筝」。
南烛盘腿坐下，用早已枯萎的苍老手指拨动琴弦，弹出了第一个音符。
登~~
古琴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登~~登登~登~登登~登~~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南烛的弹奏水平一点也不专业，可以说很业余。
但他沉浸其中，陶醉如酣。
伴随着弹奏，他用跑调且难听的苍老声音哼唱起不知名的词曲，这也许是他自己创作的歌曲。
“当我们白发满鬓～～我终于失去了你～～多少个夜里～～我独自抚琴～～只怕你从我的意识中永远离去～～……”
“你我苦海相伴～～不再悲鸣和遗憾～～即使我有时心生迷茫～～你在我身旁不离不弃～～……”
“无论你现在何方～～我的灵魂时刻追寻着你～～乞求死神再赐你我一次朝夕～～让我和你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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