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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拜府择业邪魂威慑 奇物异象非惹疑心

小说:第五区域作者:Jonas515字数:13024更新时间 : 2019-12-01 05:00:00
  
【杀戮时间标准时四二七年嚎月(七月)金火(十一日)申时三刻】
“兄弟们!让我们为火炉佣军欢呼,以示尊重!”
嘈杂之地在一声呼喊之后戛然无声。猎人星内一间酒屋中,人群簇拥一桌前,夏科尼在人群中央举起碧色琉璃杯宣告:“火炉佣军,从此除名!”随即一饮而尽。
场馆内众人随而起身举杯呼声:“夏科尼至上,夜波克尔第至上!永恒永恒,永恒!!!”尽皆饮尽。
夏科尼再斟一杯酒:“这杯酒,致敬往世与现存的夏夜猎人们!”举杯一饮而尽,话语不多,却总能得到一众欢呼嘻狂。
“夏科尼,夏科尼。让一下。夏科尼!”人群中一人叫喊着,带起小小骚乱,一瘦弱中年人拨开人群闯上前。这人留着一头盖耳的灰发,乍一看有点邋遢,但那是自然而生的,整洁的皮革服套带着些野性,可穿在他身上偏透出股子文弱气息,他欢笑着指着手里腕灵的光幕说道:“夏科尼,这个,好东西。”
但这突来的无礼让夏科尼心气不快,只瞥视一眼那人,再及一眼光幕,便回看那人轻蔑道:“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一话后不再理睬,转头对身旁一满身钢盔铁甲之人敬酒,“夏辉里尔,你可要多喝几杯,很快,你们又该去打哨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要保重。”
夏辉里尔恭敬接过杯酒,敬言:“夏夜猎人,永恒!”
“夏科尼,夏科尼,”那闯出的人再一步上前,煞有其事说道,“他们打架是没看头,不过你看看,后来出了个东西,我觉得你一定会很喜欢,看看。”
夏科尼不吃这套卖弄,从旁桌勾拉来一木盘灰绿色水珠,将珠酒盘子摆于那人面前,豪爽说道:“哎,别啰嗦,来一个,喝。”
此中放着十二颗水珠,实乃列疆昆人所制果酒,名为玛库尔。此酒全程酿制于木器上,窖后两年即可以手取入口,至舌尾化开酒水释出起泡,口感清爽,饮后口齿间久久弥漫果香,不易醉,年少人亦可用,因其低廉而为当今多数宴中所备置。
这本有赏赐之意,可那人却变了脸色,无奈强笑,两指揪起一颗玛库尔一口入喉,关了腕灵起身,颇为不快:“既然你不看,那我拿走了,只是可惜了这条好狗。”
夏科尼却一笑而过,根本毫不动情,继续与身旁亲信笑谈起来。
转眼看来,陈潇朦朦胧胧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大床上,身盖着轻盈华丽的毯子,左侧布帘遮透出柔和的阳光将画壁映得金黄,右边挡着一扇浮画屏风将床位分隔得私密,四叶屏风上山林市井,树遒花妍,闲鱼雅件,天清鹰翔。陈潇掀开薄毯坐起身来,呆滞静思,回想烟尘无声,厮杀惊梦,身死刀下,魂丧九泉,自己当是败了死了,怎身在此未知处?岂非阴间黄泉?
事实,话说陈潇被林御城斩杀于七轮花决斗场上,将死时化为枯瘦邪童与林御城血战,最终邪童反败为胜将林御城杀死于冰山之中,而邪童因气力不接昏厥,终化回陈潇,此后被加奎等人送至此处休息,而陈潇一休歇便是两个时辰有余。
陈潇爬下床,简单套上鞋子走着木板地出了屏风,随见照面地上裁出一整区地台,地台上放着一矮脚书案,右侧窗下放着一张卧榻,此间物件崭新无尘,却不见角落处置着饰品帷幔,着实是单调的木屋子;转转四下里,独不见房门,陈潇转头心想定又是那般与墙壁化作一体的隐门,走至画壁前果真见着反应;房门即开,却见其外屋风格迥异,蓝纹白壁在艳阳下显得简洁清朗,泛着黄纹的地面上竟还有一条水流蜿蜒流转圈出一块区域,域内放置青蓝琉璃的茶案与白浓浓如云块棉团的三样物件,整间屋子算不上大,然珠帘、盆景却在角落里置得精妙雅观,一整片大窗台为室内引来了阳光的活力,精雅不华是这间屋子给人带来的直观感受。
陈潇好奇地转悠着,忽而另一边墙壁上开启一扇门,两人相伴而出,陈潇虽不识其中一人,却一眼认出了另一身直裾朱衣之人,他便是林御城。
“诶,你醒了啊。”那面生的英俊青年上前亲和体恤道,“没觉得不舒服吧?”见着陈潇有些怕生,便介绍,“我复姓冷血,名坎,字道升,是当今神圣天国国君的玄孙,也就是神圣天国的少阁,同时也是御城的平辈兄弟。”小坎转看御城呼道,“不介绍介绍自己吗?以后你们可要相处。”
御城却鄙夷恶态:“林御城,字安天。”
小坎一笑道:“你以后直呼他御城就好了。”
“诶!你怎么这么教他?这不害我吗?”御城咋呼道。
小坎一本正经说道:“这不才能跟你合拍吗?”
二人虽说说笑笑,可陈潇却一点也笑不起来。
小坎止了笑,蹲下来说道:“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安天会照顾你,有什么不懂,或是有需要都可以跟他说,不用拘束。”再想了想,“哦,还有,你这一歇睡太久了,由于行程规定,带你来的几个人都跟龙王回去了,不过不用怕,他们临行前在你的腕灵里留了联络号,只要你想见他们,随时都可以联系见面。此外他们还留给了你一些东西,但是都还在检查中,等检查完了就会有人给你送过来。”随后起身嘱托御城,“尽管这套房子还需要布置布置,但你可别乱花钱,到时候缺钱了可不一定能在我这拿到。照顾好他,他怎样还是个小孩子,该教的就耐心一点教他,可别闹出了事又为人诟病,想证明自己就先努力把所有事情做到最好。”
御城越听越不耐烦:“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
小坎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还要去帮他录灵文,你等下记得带他出去吃点东西,然后抓紧去报名。”
“急什么,离结束还有两三天。”
小坎边往门阁廊道走去,边说道:“早办早完事,你俩也可以多处一处。”
御城送着小坎出门,怨道:“从一开始我就怨,谁跟他处一块不行,非安排我。”
小坎回过头问道:“你刚才答应我的事,现在就忘了?”
御城知道小坎又要唠叨他,轻推着小坎往前走,应付道:“没忘没忘,你赶紧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御城匆匆忙忙将小坎送出了门,回到客厅,见陈潇傻愣愣地站着,拉着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墙。
“怎么了你?弄得好像败下阵来的是你一样。”御城拉过陈潇的衣服,硬要看着他,“诶,小伙子,输的人是我啊,我还没你这么伤心呢,你这是要干嘛?存心笑话我?”
陈潇听着觉得奇怪,想问,却怯怯不敢出声。
御城看着面前这相貌不扬的孩子,问道:“怎么不说话?我问你呢,赢的人是你,你干嘛摆着张哭丧脸?”
陈潇大声嚷道:“是我输了,你赢了!”
御城却被逗笑了一声:“哎,你睡糊涂了?最后是谁在冰山里杀了我?”
陈潇听着糊涂:“什么冰山?”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糊涂?”御城讪笑了一顿,打开腕灵,拉出一块光屏,指点几下,递给陈潇,说道,“自己看看新闻,看看录像,来。”
陈潇看着光屏中播放着二人的决斗录像,直见身死刀下而复生时,惊目瞿然:“怎么会这样?!”
御城不再讥讽:“你真的不知道?”
陈潇看着画中邪童,心知那人是谁,小声惊诧道:“为什么……”一摸胸口不见夹在衣内的项链,顿时慌张,“我项链呢?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项链?”
“什么项链?”
陈潇自觉大祸临头:“死了,项链不见了。”
御城不知就里:“现在说决斗的事,提什么项链?你告诉我,你的天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下后又是怎么回事?秘术?符咒?”
陈潇不知如何解释,沉默着,见画中二人武斗,邪童霸道轻狂,任招式复杂仍一一破解,反观御城亦不遑多让,招式凛厉致命非前时可比,二者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着实看得惊异,下一时见御城飞杀斩断邪童小腿而杀招献上,却见如今浑身无损,即是衣物也不见一点垢土,嘀咕迷惑道:“我的腿……怎么……”
御城且在一旁听得见声,解疑道:“在你被送到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把你送到医疗所,上上下下治了一遍。”
再看着画中死斗,最后一刻竟是邪童将御城杀死在冰山之中,陈潇才明白过来,但看着御城安然站在一旁,再看他已死于冰山,费解问道:“你死了?可你……”
“你是在耍我玩吗?”御城忽气上心头,“这不知道那不清楚,你是活在哪个年代的人?”话才落,心中随出一想:“按身份信息,他刚出生两个月,几乎是在训练中度过,或许……他真的不清楚。”于是试问:“你知道灵魂文码吗?”
陈潇脑袋空空,毫无对证,摇了摇头。
御城直抒一气,自觉鲁莽,好声说道:“简单地说,就是我死后通过留下的灵魂文码复活了。”
“死了能复活?”
御城顿时再起心火:“他怎么像个远古山人的样,什么都不知道。”但或谅其年幼无知,再克制下来:“哎,人死了当然可以复活,只要灵魂还在就可以。”随而话头一转,“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本应该受我那一刀死去,后来那些黑色的东西是什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将你全然治愈?”
“那个……”
“秘术?符咒?”陈潇摇了头,御城疑惑更甚,“都不是?那是什么?”
陈潇不知该不该说,但想说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困顿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这样说啊,这里就我们两个,又没别的什么人。”
陈潇看着画面中的冰山探出半个小身子,恍惚失神,心念道:“我赢了……不对,项链丢了,是他……他赢了……杀了人……赢了……”
御城没有什么耐心可以磨耗,见陈潇迟迟不答,只叹一息,随即起身收走光屏,关了腕灵:“不说就算了,整理一下衣服,我带你去报名,顺便去吃晚饭。”见陈潇毫不挪动,问道,“怎么?不上学了?要不是你那么能睡,你的那些小护卫们早就帮你报好了,还省得我要跑一趟,我看在小坎的面子上答应带你去一趟,你可别整得我心情不好,不然你可自己弄去。”
陈潇一副委屈可怜相,不情愿地扯着自己的衣袖,说是整理衣服,却自觉整洁不知还要怎么整理才好。御城扭头直往门廊外去,烦躁一声起:“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啊?把事办完再回来站着行不行啊?”话音落后,陈潇才转进门廊跟在御城身后。
御城转身面对着一面光滑照人的铁墙,只抬起腕灵一晃,铁墙内发出些机械声响,待静声,铁门对分拉开,虽是时近傍晚,然外庭阳光仍是媚眼,整条门廊即刻被映得通明,黄绿渐间的灌木草树与夹道而迎的花圃叶枝呈现在面前。
“来的第一天就是嚎月里难得的晴天,你可真是命好。”御城先走出了面前一段钢铁门廊,陈潇默默跟随在后。
走在花树石道上,四下里高楼分散着探出头,美,但是陌生,陈潇在航舰铁壳里生活了两个月,现在突然这么重新走在土地上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很迷茫,意识到相处了两个月的加奎几人已是离去,今起又将在新环境开始新生活,他并不觉得有一点激动兴奋,这与来时的设想有着不小落差,难得地自然生出些这个年纪不自然有的伤感,伤得平淡,不痛不痒,这般隐殇,从未有过,从未想过。
顺着石道出来,一幕朗晴下,有着些什么东西在疾速穿梭,划出一片看得出秩序的轨迹;错落峰楼耸立在绿丛中,说高不抵云底,说低也是冲了天去;再及一眼,行人穿过道口,一条朴素石街绕进深处,宽阔路上却是不通行车,只由人走;或相伴而行,或独往无束,或笑语欢嬉,或摇扇自在,直教人忘了忧愁,相染众乐。
御城走在前头,不想顾念那只讨他厌烦的小儿,却生怕转眼不见人,惹出事端,于是走几步一瞥神,恼着留意;陈潇跟在后头,毫不想与那恶少接近,却自知人生地不熟,怕出个万一,只好几步缓两步快,跟着无话。看着脚步,陈潇渐渐忘了在念什么感什么,偶尔看几眼街道两边夹在花树下的楼店,这是从未见过的景象,脑子里突然刻下一画,这应该就是加奎他们所谓先进的样子,再一想先进在哪处,却思来想去也自答不上。
一路兜兜转转,走得陈潇的腿发痒发酸,可却没落下一步,紧跟着御城,这多少算是上了份欣慰给御城。走到了石头街头,一条溪一座桥一道长廊相扣相依长延着,看不见左右尽头,隔着溪流另一头是一条飞车涌流的大路,影影烁烁透过车流可见对面也是立着高楼,时不时有飞车停在路边放下人来。
“来,你过来。”
御城一摆手招着陈潇往前走。走上大木桥,看着桥下流水,听着潺潺水声,闻着夹杂木香的山草水味,是说不出的芳甜神怡,下了大桥,站在桥头一木牌杆下,御城指了下牌面,教道:“看牌子,蔻玉带三乡,就是我们住的乡里地名,这条大路是蔻玉带大道,大道两边的大溪叫双溪玉带,等回来的时候,我再教你怎么走到红顶花楼。”转过身,看着这一条光影怪迷的大道,说道,“现在我们先去教育组的保育局和教院局申请入学。”话才说完,一辆飞车便停在二人面前,“以后不管去哪儿,但凡出远门,就用腕灵呼叫佣车就行了,现在,上车。”
陈潇被赶着上了车,可是却好奇:“可都没见你呼叫。”
御城随后也上了车,鄙夷道:“你是不是傻子?用腕灵非要用嘴才能用吗?电神互联好吗?”
“等候出行,请确认目的地点。”两人的车内突然传出了另一男子话声。
“清风区教育组。”御城当即对答,随而佣车起飞出行。御城看着陈潇神表懵懵然,与说道:“你莫不是不知电神互联?!”陈潇依旧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哇,你们魔龙人都成了一群山林野怪吗?还是说自打你出生就没人教你这些啊?”
陈潇想了想,尴尬着脸说道:“可能,可能是他们没教~”
御城呵一声,说道:“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听得懂,但是呢,电神互联大概就是说,这个电智机械,就像腕灵、放映仪、板屏这些都是电智机械,它们都可以通过你的大脑神经去操作。”御城挠了挠头,组织言语,“就拿腕灵来说,现在基本上,通过腕灵就可以控制生活里其他的电智机械,比如刚才我们出门用的穿梭门,还有呼叫佣车,都是可以用大脑意念让腕灵明白我们需要什么,不一定非要用嘴说。这个都是基本操作了,特别是以后,你要是成为战斗员,用腕灵静默沟通都是日常要求。”
陈潇似听说在耳,而偏一表心不在焉,费人琢磨。往车外看去,车流层叠,满眼里大抵是橙皮黄灯,样式相近的飞车:
“这些车怎么都是一个颜色?长的样子也差不多。”
御城瞄了一眼道:“橙色是公共佣车。诺。”抬头上望,“前面那辆车是朱丹色,即为刑捕用车,此外还有军车,医疗车等等,都是有各自的专用颜色。”
“诶,那决斗的时候,你用的那个飞来飞去的东西呢?那是什么?”
御城突然脸色一沉,冷淡道:“那是战斗飞具,不能用在路上飞行。怎么,你要赔给我么?”
如此一提,陈潇方想起那战斗飞具已在决斗中被其毁坏,不敢再有言语,转看车外秩序井然的车流,又望了望天上层层蜉蝣,感觉梦幻;忽然车流上升,直往天上去,速度似乎渐快,一帘城外山水云烟翩翻入眼,这时才觉天地竟是如此之大,望不见边际,又想这神圣天国本是在浮岛之上,可这一番百山万林,倾瀑细涓,一隅山城的景象,分明是广阔天地才能有的气度,不禁觉得虚幻;再探出头去往下看蔻玉带乡,像极了一片徽章镶在群山之间,双溪玉带真就是这徽章上的玉带;无意间一瞥,发觉对面一辆佣车上搭着一位珠钗粉黛的姑娘,她正看着群山绿林,怅然神外,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间,那姑娘一抬眼正与陈潇对视而笑,虽姑娘只是出于礼仪,可陈潇却羞红了脸。佣车飞上了云层,车流瞬间变得稀少,那对面的姑娘并没有同路随着上来。陈潇才一痴念,忽然觉得有一股热气扑在脸上,微微一侧,一片艳阳刺痛了眼睛,下意识把手一遮,眯见那太阳落得很低,好像落在身边同行,眼里这一刺痛觉,顿时让他明白过来,这世界不是虚构梦幻,它会用独特的方式提醒每个忽略它的人。
掠过乌云白雾,太阳的辉晕落得更低,把天边烧得火红,把浓云烫出金边,正与头顶高空的湛蓝星图相映成绝妙唯美的搭配。灰云下,不察觉得出现了一道道轨迹,隐约往前方汇聚;渐渐地,云上光影跃烁,那似乎是一座城市,一座被云托在天上的城市;再更近些,连云雾下也亮起了片片光彩,仿佛天地倒悬,而星空流淌在身下。佣车忽然急转,直飞入云海,浓密的云雾随刻遮蔽了阳光,只透出点曀色,越往下飞,越发昏暗,车外还飘荡着水珠,这是洗尘的雨,嚎月最让人习惯的雨。才出了云层,即刻陷入一片高楼天厦,光流车海,佣车一层转下一层走,离着地不止百层楼高。
陈潇瞠目结舌望着窗外,为突转一变的天雨惊吓,为车流涛涌的热闹震诧,为落成天柱堡垒的楼宇咋叹,或许这才是令人神往的先进。
“这里就是清风区主城啊,连一条支道都比蔻玉带大道要繁华得多。”御城无神看着窗外,其此前一直居住在宸顶,此行为人安排方到莺飞与陈潇同居,与陈潇同是初行此地,而此际却轻描淡写一句对比便将这一番风雨珠帘下的华景打发。
佣车一边前行,一边转着轨道层层往下,沿途花窗树台,粉绛青黛;楼宇坐落成群,可总偏一枝出群英,显得特别;车流上下游转,却一路秩序井然,陈潇看得目不暇接,想作叹却发不出一个词汇,只能嗟呼咂舌。无需多时,透过雨水珠帘已能看到底下一条穿行着几辆佣车的石板大道,路两旁的青树下,时隐时现许多花纸伞跃动着。道路还未走到底,陈潇二人所乘的佣车便离开了车流,转向路旁一座围成堡垒宫殿般的楼城进去,缓缓往一栋高楼半腰驶去,待近了些,才见那处开着一片地台,佣车慢慢接近,平稳落在地台上。
“已到达清风区教育组大楼,行车费用已扣除,下车请小心。”
一话说完,两旁车门尽开,陈潇二人各自一边下了车。陈潇身子才出了车,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圆形铁盘停在头上,正好遮住了雨,往前走了两步,见御城头上也停着一块,而御城并无异状,这才安下了心往楼内走去。这一整栋楼目之所及,除了木头,就只有这铺着青石板的地台,再往前去,大开的楼门后连地面也是一块块描着纹样的木板,顿时有点嫌弃不如自家里洋气,只因高大阔派而剩那么点宏伟可观。见着御城先进了门,头顶上那圆铁盘随即飞走了,陈潇登时惊奇,再看自己头上,圆铁盘却还在,等一身子探进了屋内,那圆铁盘也是扭头就走,登时不禁心道那物件聪明得跟人似样。再看这厅堂里,一群人候在此处,熙熙攘攘,进进出出,男女老少一种不缺,穿着打扮,有戴冠则有被发,有艳容则有素面,有短褙则有长衣,各色人有各色样。跟着御城往里走,迎着其他人陆续出来,探头见前方一面珠帘拱门,帘后放置着七台大机器,看着便是觉得复杂精妙,一人进去又一人出来,有说有笑,就好似只来此观览而已。
这会儿观察的功夫,二人已掀开珠帘入内,稍作等候,御城领着陈潇走到一身袍戴帽的笑颜女子面前,对谈:“为他报名拜府。”一掌将陈潇稍稍推前。
那女子直看着陈潇,稍顿,便张口道:“陈潇,魔龙国修学生,尚未拜入学府,身态确认,请进入第五号仪器进行报名。”微躬身子,施礼请入。
二人移步至第五号仪器前,等待队前三人进入使用完毕后,陈潇被御城送入其中。其内空间只容一人伸展,才站定,仪器便将铁门关上,顶部一盏白灯亮起,四面密不透风。
“报名者,陈潇。”忽然一声中年男人的话音把陈潇吓得一愣,“魔龙国修学生,拥有拜入学府资格,请选择学业。”一片光态选单即刻呈现陈潇面前。
陈潇登时呆住,对于这个选择,他并未仔细想过,看着选单千奇百种学业,制药,商贸,冶炼,绘画,建筑……他顿感无措,面临选择前只觉得用咒印去打赢别人就是来这里的目的,可当一个个与咒印似乎毫无联系的学业摆在面前,他却觉得锻炼至今的咒印竟是这么无力,明明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活下去,为什么要用牺牲生命的方式去战斗……
“请选择学业。”
一句提示登时将陈潇打出自我拷问之外,他不知道用咒印去战斗的意义是什么,他不想选择,脑子里既是空白,又是莫名混乱。
(你就是个废物!)一句痛骂突从内心中来。
(是你,你醒了。)
(抢走了我的身体,却不知道要做什么,真是羞辱!)
(我……)
(等我恢复,我一定会杀了你~陈潇~)
陈潇面色难堪,露着惧意,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更何况如今项链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加奎几人也不在身边,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我要战斗,要变得更强。”陈潇自认为只有咒印才救得了他。
“请确认选择学业是否为‘军士’。”
生存本能已让陈潇忘了其他疑问,只念念道:“我要战斗。”
“开始录入信息,据您的腕灵信息显示,您尚未拥有增幅铠甲,报名完成后两天内将会由教院局自动分发一副适配型增幅铠甲至腕灵,请届时务必查收。信息录入完成,报名完成,祝您学业有成。”
话音才落,仪器便开了门,御城正等候在外,陈潇镇定下来,故作无事走了出去。
御城接着陈潇出来,问道:“你应该也是选了当一名战士吧?你们魔龙人来这里,没一个不选跟军事有关的学业。”
“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御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毫不期望陈潇会对他的话有所回应,可现在却出乎意料,他看着陈潇,嗤笑道:“要我说,我认为不好。”
陈潇一本正经接道:“我也觉得不好。”
御城略带疑惑,看着陈潇,不确定是不是他在讨好自己才这么说,但他不想在这个场合把话题聊得更深入,转言道:“一起去吃点东西吧,吃完就该回去了。”
二人往大厅走去,听得屋外唏哩哗啦,风雨着实不小,天也昏暗了几分,换上夜色。陈潇正愁着出去屋外即使顶着圆铁盘也定会被吹淋一身,御城却突然抓着他往另一旁走:
“叫车才用到外面去,我们走折跃门。”
尽头里,许多人物来来往往,穿梭不断,稍近些方见到左右各四扇门供人使用,左边里尽是往门外走,右边里却皆是往门内进,是出是入了然分明,御城确然带着陈潇往那右边四门而去。
御城带着陈潇排着队,侧了下头说:“等下你就对腕灵心念,去一楼,腕灵就会让折跃门把你送到一楼去。”
陈潇轻应了一声排在御城后头,看着四扇门下一人过一人,不到一会儿就排到御城,只见御城仿若无物般直走进门,因门叶光影扭曲,完全看不清另一边是何种情形,也不知道御城是过去了没有,只顿了一下,陈潇便心念道,到一楼去,随后壮着胆走进门中,未及担心害怕,下一眼即见着一袭红裙,长垂直腰的柔发,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抬眼一看竟是一名女子背姿,顿时惊慌自己到错了地方,才退半步突觉撞上了什么,后背被一双手托住,猛地回头一看,竟是自己撞上了一位身宽体胖的老媪。
“小孩儿,可不能往回走啊,你得往外去。”老媪半弯着腰,托着陈潇说道。
陈潇赶紧随着这一排人流往外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出口,队伍也分散了,各走各的路,可满目里全是人,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突然间,左肩膀觉得被拍了一下,一回望便见到了御城,终得宽心。
“往这边走。”御城护着陈潇,挤着人往外走去。
陈潇身子矮小,站在地下,见到的,除了屁股和腿,偶尔也能依稀看见几个小孩跟自己一样被淹没在人海中。
“现在是入学报名期间,教育组大楼就会挤得全是人。”御城边走着边尝试跟陈潇说话:“前几天我跟小坎在明德区报名,那更是挤得水泄不通。”陈潇听随时听着,可不知道该回说些什么,没有出声,“对了,说起小坎,你以后可不能也跟我叫他小坎,我是与他平辈兄弟才如此,你可得尊称他少阁,或是道升公子,小坎最不喜无礼小徒,你若是不讨他欢心,以后若生了事,可没人能护着你。”
陈潇却突来疑问:“可,道升公子不是国君的玄孙吗?怎么是叫少阁什么的,却不是叫太子,王子这些?”
御城见陈潇听得进话,倒也是不烦与他说明白:“太子?王子?现在除了六王之后能称王子,哪还有人能称王子太子。小坎辈份确是国君玄孙无错,可是国君是要选任的,虽然冷血一脉是做了几代君王没错,可君王之位并不能传接给后代,你若是叫他太子、王子,那皆是失了礼数。”
陈潇越发想不通:“皇帝不能传给自己儿子可真是奇怪。”
御城反诧一句:“能传下去才是奇怪吧?”
陈潇恰是天真:“那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个有钱人。”
“有一种心,叫大天下之心,你可听闻过?”
谈话间,二人算是走出了拥挤的人海,到了大门下,许多人撑着自己雨伞走在大雨中,也有不少人头上飞着圆盘走着,尽管衣角沾湿,可多少不会湿透全身。陈潇跟在御城身后,无顾走出门去,搂起衣角走在雨中:
“大天下之心?那是什么?”
御城下意识回头一顾,解释道:“心系天下人,能把国看成国,把家看成家,以百万万国民之所需为己所急,只有这种人,才配当皇帝。”
陈潇听了三分明白三分不解:“皇帝不都是让谁死谁就得死吗?想干什么就能干吗?”
御城奇喝一声:“哇~你把皇帝当什么了,无法狂徒吗?”但他明白这不过是陈潇的天真,“你知道神圣天国为什么除了国君还要有六位王吗?”
“帮皇帝管人啊。”
“哈哈哈,那你知不知道为何现在只有六王有权利传位吗?”
陈潇当即被问住:“对啊,为什么皇帝不可以,他们却能?”
御城讲诉道:“六王在很久以前可不是六王,时代不同,或三王,或五王,或七王,最多时存在过十三王,他们根据获封不同拥有不同的权利,但是总有那么几位王候有一项特殊权利,那就是管束皇帝。王子们自幼就必须进入皇宫与皇子们一同读书,习武射箭,接受最好的教育,等到长大后,待皇子登基,他们也传承王位,管束皇帝,帮助皇帝治理国家。但是古时候皇子拥有传位的可能,他们拥有不少特殊权利,以致才能远不及同辈王子们,使王族不服皇室而谋反,于是乎到了后来,建威圣帝废除帝位传袭制度,以激励皇子们能居安思危,另外也降低王族叛乱的可能,激励国民。所以现在皇帝不能传位,而六王却可以,但作为权力交换,六王在保卫国家安全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六王后裔只能归入王族,不能参选皇帝。”
陈潇实感不可思议:“可是这样,做皇帝不是一件很惨的事?不但不能管别人,还要被别人管,谁想做啊。”
御城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观望着各座大楼的光幕招牌:“所以做皇帝的人一定要身负才能,并且必定是全国上下第一个敢于为国家去奉献生命的人。不过呢,在任皇帝所有的后代都可以得到全国最好的教育与保护,在参选时也能得到优先选任的优势,管教有方以使皇位不断得以继承至八百年上限,最后光荣退出历史舞台的例子不是没有。自建威圣帝改革以来,至今九千多年,只发生过寥寥几次武力推翻统治的变乱,足以看到成效。只是后来为方便登载各朝各代各位皇裔,而设下一个虚职,称为少阁。”
未走多远,二人拐进一条挤在大厦包围中的小街,古式古样的酒楼饭馆排列左右,食客纷至沓来。
陈潇紧紧跟着御城,见状叹道:“哇,这一条街好像都是卖吃的。”
御城一眼左一眼右挑着能下座的地,随口回道:“这种饭巷在楼城里很常见,就只卖餐饭,便宜快就,不像乡市里那么广味杂类。”
往深里去,才找着一两家里尚能有一席小桌可坐,加快了几步进了店,占下座来。一小方桌,俩木墩作是椅子,桌边上竖着一面挂满小竹牌的漆木板,竹牌上一一写着菜名小价。
“自己看看想吃点什么。”
见御城挑着小竹牌,陈潇也跟着选看,米面小菜虽是俱全,但完全不知道哪道会更合胃口,下不定主意,缩怯道:“我不知道吃什么好,你帮我挑吧。”
御城不做多想便料定陈潇不懂这些竹牌的奥秘,不知菜肴佳味:“你拿一块牌子,拿在手里,命令腕灵,试味,你马上就能知道这道菜的味道。”
陈潇且一试,心中才那么一念,口鼻中即刻味道弥漫,仿若饭菜入口下喉,不令自觉一咽而瞠目赞叹:“哇,真的有味道,跟在那个中心上面买吃的一样,那些菜啊汤啊像真进了嘴里,我就要这个什么鱼饭了,好吃。”
御城还在挑选着:“不多试几个?”陈潇摇了摇头递上牌子,御城说道,“你直接挂到板上那个金钩上就行了。”
陈潇仔细一看,板上镂出一个金漆钩子,将牌头一卡,正好勾上,等御城选好饭牌挂上,将金钩子往上一拨,扣住机关锁上挂着的饭牌,随即两块饭牌牌名亮起蓝白色微光,这点餐方算完成。
坐着无事,陈潇挥扫着被雨水打湿的衣鞋,御城则看着一片光幕影像,赖着腕灵联络五觉的神通,任堂中嘈杂也看得注目。陈潇看了看御城,突然犹豫,似要问话却羞答答,纠结了一阵,怯怯叫道:
“安,安天,安天。”
他不知道这般称呼算不算得上合适礼貌,可御城塞着听感,专注影画中物,听不见唤声。
“安天,安天!”
陈潇越发大声起来,御城才起了反应,去了感官控制,问道:“你在叫我?”
“嗯。”陈潇问道:“那个,我想问你一下,刚才报名的时候,有个人说我没有铠甲,要送我一套什么铠甲,可是我这里就已经有一套了。”
御城稍加理解这番话,问道:“你有铠甲?”顿了一下,再续道,“那决斗时,怎不见你用上?”
陈潇说道:“来的时候,我问过马尔能不能穿那个铠甲上场,他说不行,说那个不是什么增幅铠甲这类的,是战甲,不能用。”
御城听得半清不解,说道:“你拿出来我看看。”
陈潇便将腕灵中的衣物展现在一面光幕上,挑出那套战甲来,交于御城看。御城才接过手便明了:“这是适应型太空战甲,不是增幅铠甲,不一样的,不能用在星内环境战斗,要在太空里才有用。”说着将光幕还给陈潇,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他们给你买的?”
陈潇听了明白,收起光幕回答:“拿到腕灵的时候,这里面就有了。”
“这战甲落后了一代,不过挺贵的,基本你很难用到,保存好吧,兴许以后回去了用得到。”御城边说,边重新回看自己手旁的影画。
此际,一人端着盘子放下两碗鲜味饭食,一组蘸碟,两双木箸,两把木勺,且道慢用便离去。细瞧这两碗:一个黑漆红纹的木碗里头,四五叶翡翠叶子堆叠在口边,往上绕小半圈玉珠似的豆子,沾着露水般的油花,再往下绕小半圈煎得金黄的鱼腹小排,剩余近半圈抹着一弧酱料似的东西,底下铺着米饭与拌在一起,扯得细碎的鱼肉丝,量多味美,好肉的,且是看着便是觉得鲜香够味,不好这口的,许让点腥味哄走,是陈潇点下的炭炙鱼饭,他识得这味便两手欢喜捧走;另一个青色琉璃碗,一片清汤下,一层细面托着一片片一块块白嫩的鱼虾蟹肉,构筑成一片湖池水景,五六株小青菜倚在碗边,如同从面底下自然生长出来直出水面招展,接续上这琉璃碗边的青地,是御城点下的清水小面,着实清雅美观,当似用作观赏,而非口食。
“好像很少的样子,能吃饱吗?”
陈潇在对桌,食肉味不食玩味,自当不懂得。而见御城悠哉悠哉,左手起勺先舀上小半勺清汤,右手起箸夹起两三条细面,置于勺中清汤,再起一块虾肉,箸头轻点上一小丁蘸料,轻轻在勺中划一二圈,一勺入口,滋味正足,吃得清心悠然;再置上一勺,换捻一叶青菜,入口却是另一番滋味;再添一勺,换了蘸料,味蕾又是新一番的享受;只此一碗,一勺清淡一勺咸,辣上舌头换鲜甜,看得陈潇手里那重味的鱼饭没了味道。
饱腹过后,御城一并付上了账,这餐当是请客,此后便要各论各的。二人出街口搭上佣车回家。路途上,陈潇收到消息——受检物品通过检验,现已发至登记住处:莺飞清风区挂须山蔻玉带三乡红顶花楼寄存处。陈潇第一刻想到的是挂在脖子上失了阿兹洛宝石项链,而后又想起还有伊舍萨之蛋,心中顿起忐忑,不知那颗怪蛋是否通过了检验。这一担心乱想便是一路,更提不起想法与御城闲聊。下了车,御城带着陈潇边走边认到红顶花楼的路。这一路陈潇时记时忘,终于是到了眼熟的口子,红顶花楼下。不由得御城再多带一步,跑到门前却不见有什么物什放在这。
“你在找什么?”御城走近问道。
陈潇直言:“来的路上收到了消息,说送去检查的东西送回来给我了。”
御城明了,给陈潇引路:“跟我来。”随后领着到楼侧,见一铁门,“让腕灵输入信息,东西就在里面。”
陈潇听着说,抬起左手,念道:“输入。”
(身份代码已输入。)脑海中随即传来腕灵的回馈。
(验证通过。)
铁门果真自动打开,其中只是一间简单的储物室,一箱大一箱小放在正中最显眼的位置。陈潇毫不犹豫进去拿起小箱子查看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可正反翻了个遍也没有什么标示。
“看什么呢?这些都是你的。”御城站在外头说道:“那个大箱子用腕灵收走,小箱子拿着上楼。”
陈潇问道:“那这个箱子壳呢?要还吗?”
“不用,这是送你的。”御城接着催道:“赶紧啊,我还要去洗澡,今晚小坎要过来。”
陈潇拿着一个,收了一个,紧跟着御城去正门上楼。
二人进了家门,御城将房屋使用权限授予陈潇后就往卫生间去,而陈潇坐定下来,按下开关,小箱子自动开盖,一看,里面只是一颗放得好好的伊舍萨之蛋,任陈潇怎么翻扣也什么都没有。心不由紧张:
“惨了,项链不会真的不见了吧?!”
陈潇放下伊舍萨之蛋就翻起腕灵查找,可来来去去却也找不到阿兹洛宝石项链,整个瘫坐在云椅上,几乎被吞陷进去,心里念念:完了,完了……
(看来你很想用那条项链来打败我。)
陈潇一惊,慌了神,适才竟忘了那人已经苏醒。
(没关系,你尽管去找你的项链好了,我保证,你肯定没有机会戴上它。)
(你知道项链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你要戴上的那一刻,我能杀了你。)
(现在项链没了,你杀了我好了。)
(那多没意思。加奎他们不是说你资质很好吗?把你看作魔龙族的希望。我很想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我,比不过你。)
(别怕,我给你时间去锻炼。但只要有机会,我也会变得更强。一年之后,我会取代你,如果到时你能控制得住我,我认输,你要我消失,我就会消失,但如果你做不到……)
“云榻可不是用来这么坐的。”御城洗完澡,换了套新衣出来,正瞧见陈潇埋在云榻中:“稍微从体内释出能量来,让云榻将你托起,才坐得舒服。”
陈潇赶忙爬起身来,整个人却早已陷入其中,只得挣扎着滑溜下地,起身。此时御城走到琉璃茶案却被一颗怪蛋抢了眼,拿起一问:“这是什么?”
陈潇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怨起那茬时,竟将这茬给忘了,赶紧编谎:“没什么,就一颗普通的蛋。”
御城疑心不减:“哪来的?”
陈潇觉得延误下去定被识破,急忙塞上一句真话:“在帕拜,一个老爷爷送我的。”
“帕拜?”御城更迷惑道:“帕拜似乎离魔神界远着,离冬顿星更远吧?”
此话一出,霎时吓得陈潇脚底发软,脑袋发麻。
御城看着怪蛋又说道:“此前有闻你们在嘉烈弗星遇险,然后又是帕拜。”转看陈潇,眼眸犀利,“你们的航线可是怪异的很啊~”
陈潇已吓得面无人色,颤颤微微,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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