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贺逸典当

　　
“仙师仙师，大越国有重要情报到了！”一个黑衣人跪在某个破破烂烂的棺材铺门口禀报。
“屁的重要情报，师父也是，打发我到这来看着一个世俗王朝，能有什么破事？”
半晌一个年轻的三角眼修士骂骂咧咧的出来，撕开信看了看。
“什么狗屁神仙，还两个，你们以为神仙是大白菜啊！”
“怎么了？”
又从大门里出来了一个眉眼轻挑的花衣男子，长相带着倾国倾城的妖魅，却是个男子，生有喉结。
此刻他披散着一头乌发，有些慵懒的问。
那三角眼男子急忙堆起笑容，满脸谄媚。
“回禀徐师兄，这群凡人屁大的事都往上报，纯粹是浪费时间，我正训斥他们呢。”
“哦，信拿来我看看。”
三角眼男子双手捧过了信，那妖魅男子越看脸色越差，把三角眼看的抖若筛糠。
“小的就说这群凡人不分轻重的胡报，徐师兄万万不要动怒啊！”
“哦，是凡人不分轻重？”
那花衣人重复了一句，突然一个巴掌扇到他的脸上，打的那人满口鲜血。
“你这样的废物到底是怎么在我天魔神教活下来的？难道靠当兔子吗？！
我教你个乖，这信上画的两个人，一个是青莲剑宗七大真传之首、白衣神剑穆天云，另一个是百脉学宫的圣子、神笔书生萧让！
能让他们俩不惜联袂等候两三个月的，至少也是一位元婴老祖。
你这个蠢才，平日里还不知误了我圣教多少大事，我留你何用！”
那花衣人似乎越说越气恼，不理会那三角眼连连求饶，屈指弹出一朵幽蓝色的火花将他包裹了进去。
三角眼弟子不过哀嚎几声的功夫，就被炼成了一地黑灰。
“蠢货！”
徐世卿淡漠的啐了一口，扔出一个绘满美人的纸扇载着他向天魔教的方向极速飞掠而去。
这事涉及玄门两大宗门，他还要回报于宗内长老定夺。
如果有元婴高修从高处俯瞰，肯定能发现今天的异常。
往日那些不起眼的打铁铺、医馆、书斋甚至青楼里，都不断有遁光向着远方飞去。
贺逸大功告成之后也出了空间，这时已经是五月初了，暖风轻抚杨柳，不时有早蝉鸣叫，让天地都生动起来。
这个世界的人居然也过端午节，称为端阳，小镇的集市里到处都是小贩儿。
不仅有摆着摊子兜售艾草、香囊等物的，还有不少应时的小吃。
喷香的五花猪头肉、浇着鲜红茱萸的水晶馄饨、糖炒栗子、**鸡，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位先生，来一个香囊，都是十多年的黄金艾绒，还加了菖蒲冰片，童叟无欺！
一个只要六文钱，你要俩给您算十文怎么样？绝对物美价廉~”
一个守着摊子的小贩儿隔着老远就招呼，而且生意还不错，围着三四个人。
“哦，你这香囊有什么好处？”
“先生您问着了，我这香囊，里头有个秘方！
您带着我家香囊，读书人神清气爽，小孩子不惹邪祟，老年人身体健康，尤其是后天就要端阳节了。
好多人都来咱们龙口镇看龙舟会，似先生这般俊俏的郎君，再配上咱的香袋，绝对能迷倒一群小姑娘。”
“哎呦，要有那个本事，你老刘到现在还是个光棍儿？”
看着那小摊主越说越离谱，旁边一个泼辣的婆子开口揭了他的老底。
“吴嫂子，你还有空跟他磕牙，我刚才可看见你们家那口子又奔着翠花楼去了……”
“他敢，姓吴的，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整天去给你那个相好的送钱！
造孽哟我的老天爷爷~”
不知外头谁提了一句，那婆子当即顺手抄起一根笤帚就气势汹汹的奔着花楼去了。
还有几个颇有些无聊的闲汉、嘴碎的妇女一路跟着看热闹去了。
果然，异界也改变不了大家凑热闹的心理。
虽然他一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是自从修道以来，到底是换了一个冷眼看世人的角度，那些同情和怜悯少了温度，多了高高在上。
而这次看了这么一场小小的闹剧，贺逸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又重新热烈起来。
仙人也是人，不比那些凡尘中挣扎的小民高贵，仙人没给他们一粒米。
是他们自己向黄土要粮食，他们谁都不亏欠，生在天地间，俯仰无愧，活的短暂却真实痛快，何其可敬也。
“哎，先生，先生？”
小贩见贺逸牵着驴老是傻站着挡在摊子前，出言提醒。
“啊？哦！抱歉抱歉，不小心妨了摊主的生意，您且将那两个蓝色的拿给我吧。”
贺逸在芥子袋里找了半天，他当年从黄老抠和妖蛟那里得了许多金银珠宝，只是却没有铜钱留在身上。
虽然可以将银子用法力碎开，但是贺逸更想体验体验有钱凡人的生活。
小时候想花钱却没有，穷的就剩一条裤子，修道之后有了钱却没了花销。
他自穿越过来可还没进过金银铺子呢，而且贺逸还想去传说中的当铺去看看。
见贺逸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一个铜子儿也没拿出来，那个摊主也没有口出恶言。
“如果小相公身上不方便，先拿了去就是，左右不值几个钱，哪天路过补上就是了。”
贺逸认真看了看手上的两个香囊，虽然不是锦缎，但却是蓝色细布的。
因为他此时没穿道袍，而是一身读书公子打扮，所以那人称他为小相公。
这香囊并不十分方正，而是用几块碎布头拼起来的，不过针脚细腻，气味清香，卖的不贵，挺实在的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见那摊主也是个忠厚之人，贺逸也不闹他，伸手掏出一个十两的雪花纹银元宝和一个满绿的翡翠把件。
“摊主误会了，我四处游学，铜钱携带不便，因此身上只有整银，没有散钱。
我将这驴压在你这里，我去拿铺子里将钱兑开就来。”
也是艺高人胆大，就是前世去逛街，从包里拿出几万的现金来都太招摇，何况是在异界。
这锭银子一亮出来，顿时有些人坐不住了。
“快快收好，快快收好，看公子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不懂财不外露的道理~”
那小贩赶忙把贺逸拿着银子的手按了下去，“先生快去换来，换完就走，不要在街上乱逛。”
毕竟还要在这条街是讨生活，小摊主也不敢得罪那些偷鸡摸狗的城狐社鼠，能提醒到这里已经算是古道热肠了。
贺逸假做不懂，傻乎乎的攥着一大锭银子和珠宝招摇过市，走去了当铺。
“大头领，大头领！街上来了个四六不懂的肥羊，出手就是十两的银锭！
我看的清楚，绝对是九成以上的雪花银，还有上等珠宝！”
一个身穿短打的青皮气喘吁吁的进了一个隐蔽的宅子，跑进大堂。
“胡二，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不是告诉你没事别往我这里跑嘛？这种事情还回报个屁，先把银子弄到手里啊！”
那宅子门头不显，里面却是园林假山，曲径回廊，雕梁画栋的精致；
锦鲤鹦哥，名贵花木，处处显露着富贵，大堂里一副猛虎下山的中堂。
条案上供着几个狰狞的恶鬼画像，说话的那人正端着个茶壶在眯着眼喝茶。
“大头领，不是咱**没眼力劲儿，主要是西街翻山虎的人也看见了，而且还没等我下手，那肥羊就进了王扒皮的当铺。”
胡二看着自己脚面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难道自己还会嫌银子多了烫手不成？
能动手早就昧下了，还非得叫你分一杯羹。
那个眯着眼的大头领想了想：“翻山虎到是没什么，他们有人难道咱们手底下的弟兄就是饭桶不成？！
不过既然王老鬼插了手，咱们就不好办了，为十两银子和他翻脸犯不上，这次就算了吧。”
“可是，大头领，那肥羊只从兜里拿出来了一锭银子是不假。
但是我看他驴背的袋子里还鼓鼓囊囊的甚是沉重，只怕不会少于一千两银子啊，还有那些珠宝！”
“什么，一千两，你不早说？！蠢才，快去把街上的弟兄叫上，咱们去招财当铺门楼前集合！”
另一边，翻山虎听说对面街上的几个收抽头的混混都急急忙忙走了，也把人聚起来悄悄跟在了后面。
“弟兄们听着，我早看东街的花癞子不顺眼了！
他奶奶的，把几岁的孩子装在坛子里养侏儒，挑断人家的手脚筋弄成残疾给他乞讨挣钱，这都他么不是人干的事儿！
走，跟大哥我去搅了他狗日的算计！”
贺逸此时满怀好奇，进了当铺之后，东瞅瞅西看看，一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模样。
那当铺不小，两边一溜有八个柜台，分的细致。
有典当金银器物，有典当古董花瓶，有典当名人书画，有典当名贵家具，有典当日常用具，还有些典当零碎儿的地方。
贺逸进去的时候人不多，恰有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件皮裘正在典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上辈子贺逸也没少陪老妈逛商场，虽然买不起，但是贺逸对皮裘的了解却不浅。
因为修行之后耳聪目明，虽然匆匆一瞥，但是贺逸也看出了东西好坏。
这是一件非常完美的火狐狐嗉皮裘，传说狐狸睡觉的时候会将嘴巴放在胸前，所以那一块皮毛是狐狸身上最暖和的地方，称为狐嗉。
这块皮毛非常小，不知多少狐狸才能凑出这么一件皮裘大衣来，最难能可贵的是还不带一丝杂色，仿佛一块火炭！
用贺逸的话说，这东西一点没毛病。
当铺的柜台都设计的很高，客人得抬着手才能把东西放到柜台的窗口，而里面负责估价的大站柜则居高临下的往下看。
既保证了当铺的安全，又给来典当的人一个心理压力。
那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的老站柜伸手拿起皮裘，瞅了一眼，面带嫌弃的看向旁边的小学徒。
“你看这东西能值多少？”
小徒弟又是摸，又是闻，小心翼翼的给老站柜回答。
“五千两，不，三三千两……”
那老头儿耷拉着的眼皮猛的睁开，伸手就是一巴掌，“啪”的抽在学徒脸上。
“混账东西，东家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这样的东西也能值三千两？你瞎还是我瞎！”
这是拿徒弟故意做法给典当的来人看呢，老站柜最是狡猾不过，说三千两都被抬手打了一耳光。
不用他开口压价，让你自己心里的价格就往下秃噜。
做法儿完了，老站柜故意拉着慢吞吞的长腔：“当多少~？”
那稀奇古怪的腔调只听的贺逸手心痒痒，怎么就这么想打人呢。
那个当东西的年轻人已经着了那老狐狸的道，不敢再要高价。
这是他父亲当年在战场上救过一位贵人才得了人家赏的，说是万金难求之宝，如果不是家里实在困难，也不会拿出来典当。
硬着头皮，吭哧了半天：“三三千两，不，我，给我当两千五百两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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