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兽月夜凌空飞

　　
雷、池二人走出小院，去往陈大年家牵马，陈大年不在，据陈老太太说，是上池家做短工去了。雷公怒将身上的铜钱都给了老太太，并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在雷阵声家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情，两人也没能到陈家坐一坐。因此雷公怒除了感谢，又连连道歉。陈老太太有些耳背。见雷公怒不停地说，她也就不停地点头。雷公怒见他家仅有两间茅屋，怕陈大年回来硬要邀请他住宿，给这母子俩添麻烦，便着急告辞。
临行前，老太太将几个玉米窝窝头打包放在马车上，一再叮嘱二人路上小心。二人也没多想，套上马车便上了路。
“大哥，咋们去哪里，要不要回家去？老爷、夫人见你平安回来，必然高兴。想来也不会再将我们活埋了。”
雷公怒摇头，黯然道：“不行，我爸财迷心窍，见我们破坟而出，断了他的财路，必然会再向办法来害你。况且我现在头脑发晕，只怕疾病又要发作，咋们可得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修炼雷神咒。”
池尚浮歉然道：“小弟累得大哥无家可归，心中很是不安。”
“那也不然，要不是你将我从棺材里抬出来，我早就死了，怎么能得到这篇雷神咒。”
池尚浮也不催赶马车，任由其缓慢行进，此时正值农历十五，天空高挂着一轮明月，山风吹来阵阵腥臭之气，雷公怒眉头直皱。池尚浮骂骂咧咧，“奶奶的，这荒山野岭，怎么有股怪味。”
“想必是附近有动物死掉，白天天热，尸体腐烂了。”
可那股怪味越来越浓，直熏得二人捂住口鼻，“奶奶的，不对，不对，大哥，只怕前面有祸事发生。咋们掉头回去吧！”雷公怒知道池尚浮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这时竟然说起回去的话来。心里也不禁忐忑，但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昂然说：“二爷容不得我们，老槐树村的人也不欢迎我们，我们又何必回去自寻烦恼。”
“大哥说得对，前方就算是地狱火海，咋们都得闯过去。奶奶的，今日正好让小爷活动活动筋骨。”
再行走一阵，柔和的月光照耀下，只见道路上稀稀落落地堆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粪便。
拉车的马见了粪便，忽然惊恐地嘶鸣起来。池尚浮跳下车查看了一下，“不好，是老虎的粪便，大哥，咋们不问道路的乱走，只怕闯到虎窝里来了。”
雷公怒止住行进的马，道：“暂缓前进，看看情况再说。”
那马被他一拉，显得更加惊恐，再度发出嘶鸣。
“嗷呜！”
“唬，唬……”
左右两边山丘的树丛里同时发出虎啸和狼嚎。马匹听见之后，立马仰头长嘶，左冲右装，似乎想要逃脱马车的束缚。
虎啸狼嚎之后，平地里忽起一阵微风，山丘上不知何时出现大群虎狼，咆哮着同时朝两人一马冲过来。
“快，快进到车里来。”雷公怒大叫一声，将池尚浮一把拉进车子。
池尚浮用尖刀挑开车帘，举目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成百上千的虎狼在奔跑，虎狼之后还有兔子、狐狸等小型动物跟随。
“他奶奶的，真是奇怪，向来都是虎狼追兔子，今天乾坤倒置了，竟然看见兔子在追虎狼。”
说话间，虎狼群已经奔近，池尚浮紧拿尖刀，守在车门处，手心里冒出了丝丝冷汗。但他依旧哈哈大笑，“这两日真他娘的长见识了，大哥，你呆在车里，这些虎狼来一个我杀一个，定要护你周全。”
“屁话，你既然叫我大哥，我岂能蜷缩在车里，让你保护，太也小瞧我了。”
说着拿出车上用来掏粪的钉耙，与池尚浮并肩站立。“咱两都是被命运抛弃之人，今日一同葬身虎狼之口，倒也干净。”
池尚浮拿出尖刀，做好战斗准备，“好，嘿嘿，奶奶的，咋们杀几只老虎过过瘾。”
奇怪的是虎狼群并不攻击马车，而是从马车旁呼啸而过。
拉车的马挣不脱束缚，竟然拉着车，跟在虎狼之后奔跑。二人饱受颠簸，差点吐了出来。
池尚浮笑声不断，“大哥，此事传出去绝对是天下奇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看这模样，只怕有比虎狼更加厉害的动物在后面追赶百兽。”
“比……比虎狼更加厉害，那是什么？”
“我只是猜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雷公怒说着打开了车后门。只见马车之后尚有野兽跟进，队伍一直绵延至山谷转角处，实是不知转角那边还有多少数量，动物之间还有水桶粗细的巨蟒在游走。
池尚浮看着马匹跟随百兽奔走，越行越是偏僻。有些担心的道:“他奶奶的，要是正面攻击咋们倒也罢了，小爷我和它们死磕到底，现在只带着咋们跑，不知道要跑到何处去，大哥，不如咋们下车走回去吧！”
“我看这些野兽都是奔着老槐树村方向去的，只怕对那里的村民不利，既然叫我们遇见了，可不能袖手旁观，跟随过去看看再说。”
“大哥，村民们跟咋们无亲无故，咋们何须冒这个险，何况你疾病未愈，怎么能再浪费时间？至于二爷和幽莲，他们会法术，料想这些野兽也伤不了他们。咋们还是跳车逃吧，这地方邪门得很。”
“不行，二爷和幽莲虽会法术，但野兽实在太多，我们赶过去，替他们壮壮胆气也好，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大哥，你快看，他奶奶的，这些野兽竟然凌空行走。哎哟不好，现在咋们怎么不感觉颠簸了，只怕咋们的马儿也在凌空行走。”
说着低头去看路面，果然看见车底下青草灌木急速后退，马车真的在凌空滑行。
原来百兽队伍越行越偏僻，直至后来已经无路可走，树木丛林也越来越高大，没法踩踏而过。因此百兽便在树梢之上滑走。
两人虽处险境，却被这神奇的景象震惊，迫不及待的要一探究竟。因此暂时忘记了害怕。
再滑行一刻钟左右，月光照耀下，只见群山环抱，森林苍莽，森林之间常见明净清澈山涧，峰峦之间显露白生生的峭壁悬崖。
密密层层的山林中不断地跑出各种野兽，跟随在队伍后面。
池尚浮一直在观察前方，滑过一座最高的山峰以后，他便开口说道：“大哥，这些畜生好像真是朝老槐树村去的，你看，前面便是老槐树村，咋们现在好像在村子的后山上空。
二人所在之处距离老槐树村尚有几十里路程，只是身在高处，又是月明如昼，因此池尚浮看见了村中的灯火。
这时两人眼睛一花，百兽竟然凭空消失，连拉车的马也消失不见，失去托力的马车往森林里直坠下去。
二人咋逢变故，尚未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掉到一处悬崖上空，这时想要大叫都已经来不及。只得闭目等死。就在马车触碰到悬崖的瞬间，山峦间忽起一阵清风，将二人稳稳托住，放在悬崖边上。那马车却从悬崖上直摔下去，撞得粉碎，二人死里逃生，不由得冷汗直冒。却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救了性命。
回过神后的雷公怒冲四方作揖，“多谢救命之恩。”
“大哥，你谢谁呢？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人可谢？”
雷公怒指指头顶，又指指脚下，“一谢天，二谢地。”
“大哥做事有些呆气，这贼天鸟地又没开眼，累得咋们颠沛流离，谢他作甚？”
“我们得以大难不死，全靠刚刚刮来的那股风将我们下坠之势化解了，谢他一谢，也是应该的。”
凭空里忽然响起一个女子银铃似的笑声，“嘻嘻，小女子可不敢当！”
二人吃了一惊，左右观看，哪见半个人影。雷公怒躺在病床上时，常常听到母亲讲故事，知道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有许多动值物年老成精，适才一声笑和一句话，清脆如泉，只怕就是一个成了气候的精灵。于是抱拳说道:“不知是哪位仙家救了雷某兄弟二人性命，请现身相见。雷某当面表示谢意。”
说话声飘荡，在山谷里回响，良久却不闻女子回答，山峦之间，连虫鸟也不见一只，寂静得可怕。
雷公怒知道修炼动物轻易不能见到凡人，于是望空表示谢意之后，便和池尚浮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刚刚你谢天谢地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这半崖上似乎有个山洞，这地方清净，正好修炼雷神咒。不过要多费些时间，从这边下去，然后从崖下饶进去。”
那山洞离地面约有四五米高，却有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小路通往洞口。
池尚浮当先开局路，手执尖刀，将小路上的荆棘藤条割掉。点燃火把，确定里面安全以后，二人先后进入山洞，洞里甚是宽敞，中央居然有一座垮掉的巨型灶台和几只装满了泥土的陶罐。
“大哥，你先歇着，我去山脚取一点水和寻些食物。”池尚浮说着拿了两只陶罐便往洞外去。
雷公怒拾了些干柴，在山洞里生起一堆火，火光照耀之下，才看清山洞全貌。只见洞成穹顶，地成正方，修得十分平整。除了中央的巨型灶台之外，四方还有几个小炉子。心想：看来这地方也不是人迹罕至，不知多少年以前，必然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拿了火把，顺着灶台一侧的石梯爬上灶顶，只见灶里堆满灰烬，还混合着一些白色的粉状物。“他也认不得是什么东西，退回地面，呆呆地出神。
“大哥，好东西，咋们这回可发财了。”池尚浮抱着两罐水走进来，语气激动且兴奋。“大哥，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放下陶罐，从衣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大小的东西。“他奶奶的，原来有人曾经在这山洞里炼丹，我掏空陶罐中的泥土，发现了这几粒丹药，奶奶的，这些仙丹吃了肯定能长生不老，小爷我马上就可以成仙了。”
雷公怒大惊，“你该不会自己吃了几粒吧？”
“这哪能呢，有好东西当然咱两分享，我怎么会自己偷偷地吃！”
雷公怒舒了口气，“那就好，这东西黑不溜秋的，而且来历不明，咋们可不能胡乱服用。”
“大哥，依你之见，这东西能吃吗？”
“看这里的布置，果然是以前有人在此炼丹，那么这些东西正是丹药无疑。但这炼丹人为什么要留几粒在这陶罐中呢？”
“想必是丹药炼成后，炼丹人忽然患疾病死了。又或者他走出去找不到路回来。”
雷公怒摇头，“我看未必，若是死了，这里怎么没看到尸骨，若是出去了，怎么不把丹药带出去？只怕这些丹药是被他炼废了的，因此咋们不能乱吃！”
池尚浮有些失望，但还是慎重地将丹药包起，宝贝似的放在口袋里。
二人用瓦罐烧水，池尚浮下山取水时，本来想去打一些猎物的，但方圆几里内，别说野兽，昆虫也看不见一只。只得找到马车掉落的地方，拾取一些陈老太给他们备在车上的玉米窝窝头。
二人就着热水，吃过窝窝头后，已是后半夜，便躺在火堆旁睡去。 二人连日奔波受累，此刻早已精疲力尽，不多时山洞里便鼾声起伏。
直到第二日中午，方才转醒过来。二人饿得肚子咕噜直叫，雷公怒本来虚弱，经此一饿，更是精神萎靡。
池尚浮打个哈欠，“他奶奶的，昨夜百兽行走，带去了大部分动物，要寻食物怕有困难，难道咋们哥儿两要活生生的饿死在这山洞里？”
雷公怒找跟干柴，支撑着站起，“我…我出去找一些食物来，这里山高林密，我就不信连一只野鸡也抓不到。实在不行，采一些野果山菌也好。”
池尚浮忙扶着他，“大哥，说哪里的话呢，你身体虚弱，且歇着吧！我去找。”
说着鼻子抽动，似乎闻到一股烧鸡味道，当下自言自语地说；“他奶奶的，饿饭饿出幻觉来了，荒山野岭，哪来的烧鸡。”
走到洞门口时，却见入洞的石阶上摆放着一只烧鸡，一碗肉菜和一碗汤，还有两大碗米饭。盛装饭菜的碗碟古朴而精致，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一圈圈彩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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